第五章 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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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禄国皇宫内殿的偏殿，此刻正聚集着其他国家前来恭贺太子的使臣。
虽然西禄并不是五国之首，但因为在几年前那场与万妖王的战争中表现得出类拔萃，还是让其他四国不免生出一丝敬畏。现在皇太子白世瑾大婚，他们为了聊表关心，更为了和这名未来的贤君以及妖族公主拉拢关系，所以送礼都格外殷勤。
抬着贺礼的太监和随从进进出出，很快，殿内堆满了珍珠玉石翡翠玛瑙，照得满屋子是珠光宝气。作为北玄国前来贺礼的代表，夜昭寒环顾着周围忙碌的景象，却忍不住轻蔑地冷哼一声。
“无趣，太无趣了。”
他身后一位先生模样的男人听到了他的话语，无奈地耸耸肩，“我已经告诉过您，是您自己硬要过来的。”
“吴先生，你是想说我自作自受吗？”
夜昭寒慢悠悠转身，光线霎时暗淡了下来。
“我是有想过会很无趣，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无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半眯着的，光从他背后投下一个剪影，让夜昭寒整个人融入昏沉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泛起野兽的凶光。
吴先生忍不住哑然。他明白，自己这位主人现在已经气到想要杀人了。
“殿下，请您克制。您要知道，您今天的身份可不单单是是北玄国的五皇子。”
吴先生挽手在夜昭寒面前拜了一拜，继续说道：“陛下派您前来，是为了祝贺西禄的太子殿下大婚，所以请您万万不要在今天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要不然，臣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冷风从吴先生耳畔扫过，然后且听得“哗啦”一声，刚搬到殿中的晶璀珊瑚被拦腰截断，火红的珊瑚枝摔在地面上，碎成满地光华。
站在满地鲜红的碎裂中，夜昭寒灼灼看着面前的人，轻启双唇，“吴先生，你害怕陛下，就不害怕我么？”
“哈哈哈哈，我虽对殿下心生惧意，但也知道殿下是不舍得杀我的。”
吴先生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道：“我吴某人自论谋略计策能力排行天下第二，能对殿下起到什么作用，殿下自然是知晓的。况且，您若是杀了我，可就赢不了那个人了。”
夜昭寒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吴先生，我说笑罢了，还请不要介怀。”
“那是当然，呵呵……”
这么说笑着，吴先生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自己侍奉的这个殿下，什么都好，和自己三观也极合，却唯独有个最大的缺点：有病！
他的病一上头，整个人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魔鬼，所以即便自己和殿下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关系，吴先生也感觉像时刻走在刀尖上，一步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之前北玄国皇帝要派使臣来西祿国送贺礼，吴先生本来并不在意，谁知道自家殿下竟然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让他甚是汗颜。
别人不知道，他吴某人会不知道殿下的目的？五皇子这么关心西祿国，还不是因为那个白世瑾，因为那个凉月夕？
毕竟，普天之下让他吃了瘪的人，也只有那一位了。
吴先生想到这里，又是叹了一口气，“既然殿下觉得无趣，我们不如早日启程回北玄国。再过几日，便是陛下给诸位皇子选妃的日子了，我们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没错，早些回去准备，免得五皇子病犯起来，一不高兴屠了城。
“可。”
夜昭寒笑意淡去，冷着一张脸再次看着身后华丽沉重的贺礼，对一旁清点的太监轻声说：“那个珊瑚去掉，稍后会有人送来替换品。至于其他东西，要是少了一件，我就让你们全部人人头落地。”
夜昭寒这一句话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周围太监侍女立即纷纷下跪叩头，连连道“不敢，不敢”。
明明他们是西祿国的人，结果却被自家殿下吓成这副德性，吴先生不禁在心中一笑。他常年在夜昭寒身边担惊受怕的，现在看到别人体会他的痛苦，却也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
真不愧是被称为“阎罗王”的男人。
旋即，夜昭寒一抖袖袍，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缓步离开。
本来夜昭寒还期待这趟西祿之行能够给他带来些惊喜，但刚才与白世瑾见过一面后，便顿时失了兴致。他现在心里仿佛有一座燃烧的火山，极欲喷薄而出，若不是吴先生一直在他耳旁叨叨叨得，引开他的注意力，夜昭寒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兴起，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究其原因……
“白世瑾，他太无聊了……”
夜昭寒忽然感叹一句，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耀如白昼的登天阁，神色淡漠。他这幅神情，仿佛此刻出现在眼中的不是西祿高贵的太子殿下，而只是路边一珠草芥。
“我本来还满心期待他能给我带来些惊喜，但刚才见面的时候我确定了，他不是装的。白世瑾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那般妒意，已经彻底变成君王面对君王的礼节和试探，这样的他，让我提不起兴致了。”
夜昭寒不悦地眯起了眼，目光慢慢扫过白世瑾和他的妃子，之后，又看向另一边的皇宫正殿，“不得不说，西祿国的皇帝真是够狠的，连他的亲儿子也舍得下药——像归魂莧这种三分毒的东西，也敢随便给继承人吃。”
吴先生事不关己地笑笑，“这么大个国家，一两位高超的药师还是找得出的。更何况，当时西祿太子可是要死要活，如果不让他忘记一切，他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开开心心的成婚？万妖王的妹妹，妖族的大公主，这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得的关系啊！”
夜昭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我不想攀。”
“那是，殿下您和别人可不一样。”吴先生乐呵呵地拱了拱手，说道：“您遇到敌人，只会想尽办法将他击溃；遇到宝物，只会千方百计将它掠夺。像您这样唯我独尊的人，怎么可能去攀附于谁？”
夜昭寒颔首，算是认同了他的话，“我就是感觉可惜，从现在开始，这世上又少了一位我的劲敌。”
“您是指国家呢？还是指凉月夕？”
吴先生脸上荡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对着夜昭寒拜了一拜。“殿下，我不日便会派遣说客过来，关于凉月夕的化身石，我一定会为您弄到手。”
听到这话，一直神色不善的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浅浅的悦意。
“吴先生，今晚就速速踏上归途，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多呆一秒。遗忘了一切的白世瑾，真是无聊到想杀掉他。”
“遵命。”
吴先生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后二人一起继续在西祿内宫中闲庭信步，只等城下人潮散去，他们方便出宫。
走到一处时，从前方迎面走来个慌张的小太监，嘴里不停念叨“不好不好，糟糕糟糕”，竟然不把夜昭寒二人放在眼里。等他走到近处时，看到夜昭寒阴郁的目光，“妈呀”一声跪倒，不住在地上磕头哀求道：“阎王爷饶命，阎王爷饶命！”
吴先生看着夜昭寒虽不动声色，但眼底已经泛起杀意，不禁嗤笑道：“你这个奴才好大胆子，竟然敢声称我们殿下是阎王！你要知道，阎王是地府的官员，你是打算咒我家殿下下地府么？”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小太监本来就因为慌张和害怕，才一时口误，将民间称呼北玄五皇子的外号说了出来。现在听到吴先生这么说，更是吓破了胆，一边掌括自己脸，一边哀求道：“求求五殿下请饶了小的吧！都是小的一时口快，若不是凝月郡主府那边出事，我……”
他此话一出，夜昭寒本来阴郁的双眼立刻来神采。一旁吴先生则是崩溃地一拍脑袋，完鸟，走不了鸟。
西禄国皇宫内殿的偏殿，此刻正聚集着其他国家前来恭贺太子的使臣。
虽然西禄并不是五国之首，但因为在几年前那场与万妖王的战争中表现得出类拔萃，还是让其他四国不免生出一丝敬畏。现在皇太子白世瑾大婚，他们为了聊表关心，更为了和这名未来的贤君以及妖族公主拉拢关系，所以送礼都格外殷勤。
抬着贺礼的太监和随从进进出出，很快，殿内堆满了珍珠玉石翡翠玛瑙，照得满屋子是珠光宝气。作为北玄国前来贺礼的代表，夜昭寒环顾着周围忙碌的景象，却忍不住轻蔑地冷哼一声。
“无趣，太无趣了。”
他身后一位先生模样的男人听到了他的话语，无奈地耸耸肩，“我已经告诉过您，是您自己硬要过来的。”
“吴先生，你是想说我自作自受吗？”
夜昭寒慢悠悠转身，光线霎时暗淡了下来。
“我是有想过会很无趣，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无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半眯着的，光从他背后投下一个剪影，让夜昭寒整个人融入昏沉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泛起野兽的凶光。
吴先生忍不住哑然。他明白，自己这位主人现在已经气到想要杀人了。
“殿下，请您克制。您要知道，您今天的身份可不单单是是北玄国的五皇子。”
吴先生挽手在夜昭寒面前拜了一拜，继续说道：“陛下派您前来，是为了祝贺西禄的太子殿下大婚，所以请您万万不要在今天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要不然，臣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冷风从吴先生耳畔扫过，然后且听得“哗啦”一声，刚搬到殿中的晶璀珊瑚被拦腰截断，火红的珊瑚枝摔在地面上，碎成满地光华。
站在满地鲜红的碎裂中，夜昭寒灼灼看着面前的人，轻启双唇，“吴先生，你害怕陛下，就不害怕我么？”
“哈哈哈哈，我虽对殿下心生惧意，但也知道殿下是不舍得杀我的。”
吴先生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道：“我吴某人自论谋略计策能力排行天下第二，能对殿下起到什么作用，殿下自然是知晓的。况且，您若是杀了我，可就赢不了那个人了。”
夜昭寒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吴先生，我说笑罢了，还请不要介怀。”
“那是当然，呵呵……”
这么说笑着，吴先生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自己侍奉的这个殿下，什么都好，和自己三观也极合，却唯独有个最大的缺点：有病！
他的病一上头，整个人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魔鬼，所以即便自己和殿下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关系，吴先生也感觉像时刻走在刀尖上，一步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之前北玄国皇帝要派使臣来西祿国送贺礼，吴先生本来并不在意，谁知道自家殿下竟然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让他甚是汗颜。
别人不知道，他吴某人会不知道殿下的目的？五皇子这么关心西祿国，还不是因为那个白世瑾，因为那个凉月夕？
毕竟，普天之下让他吃了瘪的人，也只有那一位了。
吴先生想到这里，又是叹了一口气，“既然殿下觉得无趣，我们不如早日启程回北玄国。再过几日，便是陛下给诸位皇子选妃的日子了，我们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没错，早些回去准备，免得五皇子病犯起来，一不高兴屠了城。
“可。”
夜昭寒笑意淡去，冷着一张脸再次看着身后华丽沉重的贺礼，对一旁清点的太监轻声说：“那个珊瑚去掉，稍后会有人送来替换品。至于其他东西，要是少了一件，我就让你们全部人人头落地。”
夜昭寒这一句话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周围太监侍女立即纷纷下跪叩头，连连道“不敢，不敢”。
明明他们是西祿国的人，结果却被自家殿下吓成这副德性，吴先生不禁在心中一笑。他常年在夜昭寒身边担惊受怕的，现在看到别人体会他的痛苦，却也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
真不愧是被称为“阎罗王”的男人。
旋即，夜昭寒一抖袖袍，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缓步离开。
本来夜昭寒还期待这趟西祿之行能够给他带来些惊喜，但刚才与白世瑾见过一面后，便顿时失了兴致。他现在心里仿佛有一座燃烧的火山，极欲喷薄而出，若不是吴先生一直在他耳旁叨叨叨得，引开他的注意力，夜昭寒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兴起，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究其原因……
“白世瑾，他太无聊了……”
夜昭寒忽然感叹一句，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耀如白昼的登天阁，神色淡漠。他这幅神情，仿佛此刻出现在眼中的不是西祿高贵的太子殿下，而只是路边一珠草芥。
“我本来还满心期待他能给我带来些惊喜，但刚才见面的时候我确定了，他不是装的。白世瑾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那般妒意，已经彻底变成君王面对君王的礼节和试探，这样的他，让我提不起兴致了。”
夜昭寒不悦地眯起了眼，目光慢慢扫过白世瑾和他的妃子，之后，又看向另一边的皇宫正殿，“不得不说，西祿国的皇帝真是够狠的，连他的亲儿子也舍得下药——像归魂莧这种三分毒的东西，也敢随便给继承人吃。”
吴先生事不关己地笑笑，“这么大个国家，一两位高超的药师还是找得出的。更何况，当时西祿太子可是要死要活，如果不让他忘记一切，他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开开心心的成婚？万妖王的妹妹，妖族的大公主，这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得的关系啊！”
夜昭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我不想攀。”
“那是，殿下您和别人可不一样。”吴先生乐呵呵地拱了拱手，说道：“您遇到敌人，只会想尽办法将他击溃；遇到宝物，只会千方百计将它掠夺。像您这样唯我独尊的人，怎么可能去攀附于谁？”
夜昭寒颔首，算是认同了他的话，“我就是感觉可惜，从现在开始，这世上又少了一位我的劲敌。”
“您是指国家呢？还是指凉月夕？”
吴先生脸上荡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对着夜昭寒拜了一拜。“殿下，我不日便会派遣说客过来，关于凉月夕的化身石，我一定会为您弄到手。”
听到这话，一直神色不善的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浅浅的悦意。
“吴先生，今晚就速速踏上归途，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多呆一秒。遗忘了一切的白世瑾，真是无聊到想杀掉他。”
“遵命。”
吴先生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后二人一起继续在西祿内宫中闲庭信步，只等城下人潮散去，他们方便出宫。
走到一处时，从前方迎面走来个慌张的小太监，嘴里不停念叨“不好不好，糟糕糟糕”，竟然不把夜昭寒二人放在眼里。等他走到近处时，看到夜昭寒阴郁的目光，“妈呀”一声跪倒，不住在地上磕头哀求道：“阎王爷饶命，阎王爷饶命！”
吴先生看着夜昭寒虽不动声色，但眼底已经泛起杀意，不禁嗤笑道：“你这个奴才好大胆子，竟然敢声称我们殿下是阎王！你要知道，阎王是地府的官员，你是打算咒我家殿下下地府么？”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小太监本来就因为慌张和害怕，才一时口误，将民间称呼北玄五皇子的外号说了出来。现在听到吴先生这么说，更是吓破了胆，一边掌括自己脸，一边哀求道：“求求五殿下请饶了小的吧！都是小的一时口快，若不是凝月郡主府那边出事，我……”
他此话一出，夜昭寒本来阴郁的双眼立刻来神采。一旁吴先生则是崩溃地一拍脑袋，完鸟，走不了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