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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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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隗泽说道:“当然不会,泽儿虽然没了记忆,但不是没了感情,冰雪师姑祖她的痴情亘古烁今,只是······她和父亲,没有缘分罢了。”

    梅纶叹道:“如今故人已去,冰雪她听闻了你父亲已去世的消息,却变的更加执拗,偏说什么你父亲演的把戏,你父亲仍然活着之类。终日自言自语,逐渐疯癫。我原希望她早日走出阴霾,离开大峥谷。唉!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何年何月,她才能解开心中的枷锁了。

    隗泽低下头,为冰雪的遭遇惋惜,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痴情又可怜的女人。“梨花风落寂无痕,遥知玉唤似未真。秋瑟轻喃庭外雨,夜寒帘隙梦中人。茕茕影影伊何泣,执执念念为君嗔。多情自古凋杨柳,情到深处泪更频。”隗泽想起了冰雪所写的诗,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一个“情”字深陷苦海。正是为情所困,才有了许许多多的无奈和凄美;为情所困,不是一个叹息就能将往事掩埋;为情所困,多少个夜里都有悔怨和泪水。整整二十年啊!岁月变迁,容颜易改。她将埋在心底的那份执念沉沦,怎的也走不出那个牢笼······

    梅纶又道:“泽儿,你要知道你父亲是被你义叔叶冷昂害死的,这个世界人心叵测,你离开之后,万万不可轻信他人,更不能有害人之心!你若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老头子就算背弃誓言,也要出谷找你算账!臭小子,记住了吗?”

    “梅伯伯放心,我隗泽发誓,上对的起天地,下对的起良心,若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当如此杯!”说着一记十字陵顺手打出,桌上的杯子应声而碎。

    梅纶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唉,泽儿,你可知道,当今世道,邪者猖狂,正者难以修身啊,现任的皇帝“宾安帝”已经不是那个治理有方的皇帝了。这个昏庸之辈就是一个摆设。真正称霸朝政多年的乃是军机大臣韩冰啸!此人生性残暴,手握大权,将整个北涯境内搅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如今又有当今皇叔“尚鄢王”在西南部据五城之地叛乱,六王爷“宾坚王”也在东部攻下泰岭关,策反了慈楼城和天藏城,以险地据守响应。韩冰啸厉兵秣马,派遣大军剿灭,然而久攻不下,双方死伤惨重。唉,战端一开,最遭殃的就是无辜的百姓了。除此之外,虽然焚阑殿已不复存在,但他还是有些顾虑焚阑殿的余党,因此想一个个将焚阑殿所有分支逐步铲除瓦解。或是派兵镇压,或是收买利用。像是叶冷昂,便是被他所收买,里应外合,太陵阁也就这样消失了······如今的朝廷是奸人当道,无恶不作;如今的天下是战祸四起,纷争不断。偏偏焚阑殿却因为内乱而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自相残杀。还在为了那个名存实亡的位置而你争我夺······可笑,可笑啊。”梅纶身为焚阑殿的护法,明知教内现在的情形,却无能为力,难免伤感。

    隗泽也一样,听到之后难免有些哀伤。人性,真的很脆弱啊······

    隗泽又想到了自己“素未谋面”却已经天人永隔的双亲,他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他们的样貌,不由得一阵失意,一阵心痛。

    “泽儿,不要难过,你要知道,你并不是孤身一人啊,你还有梅伯伯,还有冰雪师姑祖,还有你万伯伯,还有大峥谷。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梅纶安慰道。

    一提到这些名字,隗泽又安心了许多。隗泽心道,是啊,梅伯伯瞒了我这么久,每日教我做人的道理,就是希望我以后好好的生活,不可因为之前的事情让仇恨和孤独侵蚀了我,他早已经把我当做家人了啊。我有大峥谷,有关心我的人,对了,我还有岚湖,不知道外面有没有这样美丽的景色。

    想到这里,隗泽舒然道:“放心吧,梅伯伯,泽儿是不会轻易就被打倒的。我一定要找到叶冷昂,手刃仇人!然后······然后我就回来,整日陪您下棋钓鱼,给万伯伯做饭送饭,陪冰雪师姑祖聊天解闷。”

    “这傻小子,哈哈哈······一个冰雪已经够我愁了,怎么着?你也打算赖我这不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大的很,你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有你闯的!到时候你认识了新朋友,碰见了心仪的姑娘,记得带回来给老朽认识认识,我就满足喽~”梅纶笑道。

    隗泽也笑了,面对这个慈祥可爱的长辈,发自内心的尊敬。

    “泽儿啊,你对这世上的阴险狡诈还不太了解,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老者一边说着,竟一边有些伤感,伸手在中间的大花坠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铁盒。“虽然不舍,但是隗泽······”梅纶拍了拍隗泽的肩膀,沉重而有力。“你得走了!”老者打开了铁盒,里面竟是十字陵的制作图谱!除此之外,还有上百枚锋气四射的十字陵!

    “泽儿,当日把你救来之时,我便与你冰雪师姑祖做下约定:等你知道真相之时,便是你出谷之日。本来我想晚些再告诉你,没想到······嗨!也许上天这样安排有它的道理吧!出谷之后,就要全靠你自己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学会顶天立地,这在昏暗的世间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老者将铁盒递给隗泽。“这是本应属于你的东西,你父亲死后,叶冷昂并未称心如意的拿到他想得到的东西,我受人所托,找到了它。我一直替你父亲保管着,现在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了!记住,此等宝物不要让人轻易看见,否则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铁盒中微微泛光的十字陵一阵鸣叫,像是懂人心意一样。

    隗泽接过铁盒,觉得十分沉重。也许是即要分别,心有不舍吧

    “你收拾一下,明早起程吧!”说罢,老者背过脸去,慢慢向外走去······

    已经丑时了,明朗的星空让隗泽难以入梦。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自从自己失去了记忆,大峥谷里的一花一草都有了感情,更别说对他关怀备至的梅纶了。大峥谷一共只有三个人啊······却是三个令隗泽永远忘不掉的人。万伯伯,您还在面壁吗?师姑祖,您还在怨恨吗?梅伯伯,有朝一日我还有机会和您下棋吗?······

    就要走了啊~忽然间觉得不敢相信,离别竟来的如此之快。生平头一次这么害怕天边出现鱼肚白,因为一旦变了颜色,就意味着离别······

    官道口,尘马飞扬。离很远就能听见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从清晨启程,从密道出了大峥谷,又翻过弩射山,好不容易才到了山脚下,已是又累又饿。眼看黄昏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好在隗泽看到了山脚下不远处有一个茶铺,用来过往商人和官兵歇脚。

    隗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

    “那个,这,这位小哥,您喝的茶是别人剩下的······”一个年纪不大,伙计模样的人说道。

    “······”

    “嘿嘿,小哥儿从哪来的?这么晚了才到琼城?”已经傍晚了,周围并没有别的客人,那小二一边给隗泽沏着茶,一边问道。

    “从,呃······那,那边。呵呵”隗泽指了指大峥谷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从宁城来的?嗨!那得走好几天的路吧,你看这山又陡,路又滑的。孤身一人来做生意?没遇上强盗吧?这山里头啊,可不敢一个人进去,要是遇上强盗,丢了钱事小,丢了命事可就大啦······”那小二喋喋不休的说着,将一杯香喷喷的热茶递了过去。

    隗泽渴坏了,接连喝了五杯,把那小二看的直楞,他也不怕烫?

    “哦,对了。这位兄弟,请问一下到琼城还有多远?”隗泽问道。

    “喏,顺着官道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小二指了指。

    “多谢了!”隗泽拿出盘缠,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起身欲走。

    “客官,您给的太多了。”一个姑娘从茶铺里头走了出来,一把夺过了两眼冒金星的小二手中的银子。“客官,刚才的茶水算我们白送您喝的,这个您拿回去吧,太多了。”小姑娘把银子又递还给了隗泽。又回到小二身边,拧住他的耳朵:“死三子,见钱眼开,说!是不是又骗外地人了?”

    “哎呦哎呦,疼疼。我哪有?是那位小哥自己给我的。”小二呲牙咧嘴,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隗泽笑了笑,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和大峥谷以外的人说话,朴质、善良。他再次把银子放在桌子上,便欲离开。

    他听梅伯伯说,到了琼城后,一直往东走,再过了叶城不远,便是红玉堂所在的千颜峰了。隗泽那天心乱如麻,隐约中似乎听到了红玉岚湖这个名字,当时心想奇怪,为什么自己对“岚湖”这两个字颇为念念不忘,这个红玉岚湖究竟是什么人?直到后来才听梅伯伯说,原来她居然是我的二娘!那时她才年芳十六岁,而且明知道父亲已经心有所属,嫁过来是守活寡,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和非议。可是她却为了当时的红玉堂的兴衰,毅然决然的嫁了过来。她是一个政治上的牺牲品,可是这样一个女人,需要有多大的魄力,能够以自己的青春做牺牲呢?这让隗泽在心里暗暗很是敬佩。再后来的事情,梅伯伯隐居多年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受人所托去太陵阁救自己的时候,却并未看见这个女人,就连联姻时候的新房“岚湖别苑”不知为何也已经被拆掉了。至于受谁所托,梅纶则扭扭捏捏起来,怎么也不肯说。

    正在想着,忽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隗泽凭借天生“鬼眼”望去。远远地,似乎看到一大帮官兵在追赶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岁数不大,长的俏皮可爱,貌若天仙。后面紧跟着一个头戴面具的魁梧男子,似乎在极力的保护这个女子。

    “三子,快!快收拾桌椅。那边好像是官兵在抓逃犯,要是把咱茶铺毁了就完了!”说完,那个小伙计和姑娘慌慌张张的把桌椅往铺里搬。

    隗泽虽然好奇,但是转念一想,要听梅伯伯的话少惹是非,还是算了,正事要紧。还是先进琼城找个客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