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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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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疏影沉默了一下,淡声道,“许先生您这么做,未免有些千钧一发了,您不言而喻,我上学的时候语文课从来没及格过,所以您让我为所欲为编故事,实在是太惨不忍睹,所以,您最好身先士卒,把要念的稿子万事俱备,我才能如愿以偿,让您强差人意。”

    许滨被她混乱的成语弄得一愣一愣,在脑子里把她的话又过了一遍,才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无语,虽说有些艺人完全是靠脸蛋吃饭、文化水平低得一塌糊涂,但语死早成她这样……也是醉了。

    于是他关掉录音笔的开关,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就说她早就和那个谁……”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如梦初醒地怒视白疏影,“你特么耍我,你当我是傻的?”他冷笑着凑近她,“你别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今晚全剧组都在喝酒狂欢,绝不可能有人来片场,所以,你就认命吧,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若不然……”

    许滨的话音终结在不怀好意的笑容中,白疏影叹出一口气,“许先生,请您不要忘了,现在是法制社会。”

    “白小姐,你多心了,我也没想送你去见阎王。”许滨伸出一只手去摩挲她的脸颊,暧昧不明道,“但我还有其他方法对付你……”说罢,他动手去扯她的大衣,脱到袖子时,由于她的手被反绑在一起,他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三两下便把她的衣袖割开,将那件大衣剥离了她的身体。

    事已至此,白疏影也猜到了许滨想要做什么,她试图挣扎,但奈何双手被牢牢地绑着,用不上一丝力气,而许滨像是身手极佳的样子,很快地用膝盖制住她的腿,把她的身子钳制在了自己的控制之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处的一切陈设都像极了自己的那个时代,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衣香鬓影》的拍摄现场,而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应该是剧中陈俊彦和怀瑾的新婚洞房。

    而许滨说得没错,这个时刻大家都在狂欢,就算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也不可能想到她会在片场这种地方。

    片场是没有供暖设施的,如今大衣被骤然扯下,刺骨的冷意渐渐刺穿她的身体,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这些,眼前的许滨动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要拿刀去割她的裤子。突然间,一直跳动着的烛火熄灭了,恐惧与绝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用来,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终于低声开口,“你把我的衣服和裤子弄坏,一会我要怎么回去?你该不会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吧?”

    许滨的动作顿了一下,玩味地望着她,道,“不简单啊你,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方法来拖延时间,不过非常遗憾,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不在乎。既然拿不到那份视频,你也不肯配合我录音,那么离婚的事情是在所难免了,没有了慕如薇这棵摇钱树,我得想种方法一劳永逸才是。”

    他捏住她的下巴,啧啧道,“你说新盛会给我多少封口费,来维护你的名誉?”他的如意算盘早已打好,到时候就拿两人私通的证据威胁新盛,如果不想让这件事情流传出去、毁掉白疏影的名誉,就一定要给他一笔不菲的封口费,依照新盛现在对白疏影的重视程度,他相信无论自己要多少他们都会给。

    黑暗之中,白疏影的身子轻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眼下的这种情况,却勾起了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

    那一年,十五岁的她说道,“如今家中生变,我被生活所迫,不得已堕入风尘,自觉对不起爹娘,所以在此我愿摒弃他们赐予我的名字,就当做……白疏影已经在那日虽他们一同去了吧。”

    而她的面前,秦夫人倚在软榻上,把手中的茶碗放下,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为你重新取一个名字吧。疏影横斜水清浅,你的名字本是取自和靖先生的《山园小梅》,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叫做白玉梅好了。”

    在此之后,她以“白玉梅”之名,为金陵歌剧院带来了日益增长的财富,秦老板和秦夫人也待她不薄,凡事都与自家儿女秦玉华、秦玉兰等同,几乎将她视作了自己的养女。

    对于这份恩情,她自然愿意倾尽一切来报偿,于是在二十岁那一年,当秦老板无意得罪了一位军官,而那军官点名要她陪睡以换取秦老板性命的时候,素来卖艺不卖身的她,毅然站出来答应了这一要求。

    那一晚夜色正好,她坐在房间里,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下,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屋里没有点灯,她安静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直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秦家管事的声音传来,“二位爷里面请,哎呦,怎么没灯呢,白玉梅你在搞什么?快来接客!”

    接客……这两个字让她受到刺激般回过神来,下一刻,屋内的灯火被悉数点亮,管事默默退了出去,她抬起头,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年纪大一些的那个满脸横肉,从眼神中便能看出凶煞的戾气,她知道这应该就是秦老板所得罪的那个军官,也是她今晚……还债的对象。而年纪小一些的那个应该是他的属下,他生着一副极为好看的容貌,身形挺拔而匀称,往那里一站也是玉树临风、姿容不凡,他的眼眸清澈宁静,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隐隐露出一抹惊艳,这样的目光过于直接,她不由得有些想笑,在她看来,这个年轻的军官更像是她学堂中的那些学长,简单而又干净。

    她站起来,微微欠身。那个年长的军官哈哈大笑,“早就知道白小姐不仅歌喉出众,相貌也是卓群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的美人儿。”说罢,他在桌前的一张黄梨木椅子上坐下来,又对那年轻军官说,“来来,坐,今天带你到这里就是让你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金陵一绝。”

    年轻军官坐下来,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可是您不是说,我们到这里来是有事情要与白小姐商谈……”

    年长军官咳一声,“事情自然是要谈的,不过既然都来了,不听一听白小姐的歌声,岂不是辜负。”他往椅子上一靠,“不知白小姐是否介意为我们唱一曲?”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手指却是不由握紧,陪睡就罢了,还要给他唱曲,他还真把她当做那种人了么?冷冷一笑,她道,“抱歉,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您若是要与我谈事情,还是尽快的好。”

    “哟,美人儿脾气还不小。”年长军官一挑眉,对身旁的人道,“也罢,那我们就直奔主题,你到外面去歇会吧,我和白小姐谈妥了事情就去找你。”

    待那年轻军官离开,年长军官不怀好意地一笑,便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之后的事情是她一生的噩梦,那人把她按倒在榻上,臃肿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油腻的嘴唇凑上她的脸颊,肥厚的手掌一层层把她的衣服撕碎,但她却不能反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忍受着心中耻辱和身体剧痛的轮番侵袭。

    直到雕花木门被轰然推开,榻上没有被子,她的衣服也早已扯坏,她只得狼狈地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泪眼朦胧地往门口望去,却是方才离去的那个年轻军官,此时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屋里发生的一切,而那年长军官却只是慢悠悠地穿上衣服,“是他们都对你说了吧,不过你也别这样看我,我们只是在进行公平交易,谁让她养父欠我一条命,只能拿这如花似玉的养女来偿还了。”

    “可是长官,我并不认为这是公平的。”年轻军官的声音冷下来,“何况您这么做,是要视军纪为何物?”

    “怎么,你小子反了不成,还想来教训我?”年长军官刷地掏出枪来,轻蔑一笑,“想用军纪来压我,等你坐上我的位子再说吧。”

    他正了正衣领,然后便扬长而去,那个年轻军官沉默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她,轻声对她道了一句“抱歉”。她摇了摇头,他何必对她说抱歉,或许他的歉意是因为自己来迟了一步、未能阻止事情发生,但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欠债还债,天经地义,纵使如他所说,这场交易本身就不公平,但规则原本就是由强者定下的,不公平又能如何,为了救秦老板的性命,她唯有如此。

    这便是她想要刻意遗忘的一段记忆,也是她与顾文轩的初见。只是彼时她没有料到,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从战场归来,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他死了,上级决定由我来接替他的位置。”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何人,于是不由得诧异,“怎么死的?”

    “谁知道,”他淡然一笑,“战场上枪炮都不长眼,许是被子弹打穿了罢。”

    她便没有再多问,其实在她看来,一切都无所谓了,那人死了又能如何?她所失去的一切终归是回不来了,秦玉华厌弃她残花败柳的身子,与白暗香搅合在一起,不久之后就成亲了,而她也从此自弃,愈发得放浪形骸,甚至染上了毒瘾,每日她游走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渐渐成为人们口中的“东方夜莺”,出了名的交际花,但她却无比的清楚,称誉再多又能如何,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

    如今上天许她重来一次,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珍惜这次新生,这具身体正值最好年华,没有毒瘾,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这是她前世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只可惜,现在她这个样子,马上就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吧……

    然而伴随着她的又一件衣衫被扯下,房间大门轰然开启,外面大厅的灯被打开了,光亮瞬间从门口透了进来。许滨迅速翻身坐起,白疏影挣扎着往一边挪去,试图离他远一些。虽然她被绑着行动不便,但是她的这个愿望很快就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了实现,两人间的距离陡然增加,不过移动的不是她,而是许滨。

    一声惨叫响起,许滨的身子飞了出去,摔在床下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白疏影便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来者将一件外衣裹在她的身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发抖的后背,但那双手分明也在轻微地颤抖。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的心有余悸,不知是在说给她还是在说给自己,“还好这一次赶上了,如果再晚一刻……还好……”

    她倚靠在那个怀抱中,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下。

    慕如薇喘着气跑上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许滨躺在地上呻/吟着,而白疏影被顾文轩抱在怀中,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身子不住地轻微颤抖。慕如薇看到床上凌乱的布料,深吸一口气,走到许滨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丧心病狂,我本想着离婚后分给你一笔钱,让你把欠的债还上一部分……不过现在,你一分都别想拿了。”

    许滨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心里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都怪白疏影,都怪她!现在到手的钱财飞了,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如今他要完了,那么她也别想好活!强烈的愤怒支使下,他猛地从地上跃起,刷地打开折叠刀,便向白疏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