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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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德济堂，罗浥尘本欲先去宏文馆和远新一道归家，经过一家布匹店却停住了脚步。
近日天气越发寒冷，远新的袍子有些单薄了，早晨起来时她仿佛还听见他房间里传来咳嗽声。远新读书最是刻苦，每晚都要读到亥时，夜里又是最冷的时候。
罗浥尘进了店铺，选了几匹石青色缠枝纹棉锦，交了钱，正待转身走出铺门时，就见对面拐角处一家书坊门口停了一架马车。
马车颇为豪华，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让人无法一窥究竟。
罗浥尘皱了皱眉，这样装饰的马车她倒是曾经见过，只是那人——
罗浥尘抿抿唇，正待收回目光，却见马车后方突然出现一抹青色身影。那人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儒袍，长身而立，正低头与对面的女子说着什么。而他对面的女子一袭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一缕青丝绾成飞天髻，其上斜插着一支红色梅花状步摇，一阵风过，碎坠摇曳，别有一番旖旎风姿。
这两人都是一副好容色，站在一起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在人来人往的御街大道上，立刻引来路人频频张望。
罗浥尘却无心欣赏，因为那儒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罗远新，而他身旁的女子，正是此前送来几口黑木箱的女子。
罗浥尘蹙紧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远新低垂着头，正絮絮和那女子说着什么，态度却是有些亲昵。
远新什么时候和那女子这般熟稔了？
她站在布匹店旁边的大树下，本想等那女子离开后再过去的，但却见远新一撩长袍，一头钻进了马车中。
……
马车渐渐远去，罗浥尘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站在树下呆愣半晌，终于只是长叹一声。
远新到底长大了……
孩大不由姐，只是，那个女子——
罗浥尘摇摇头，压下了心中的一丝不适，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一道“哒哒”的马蹄声。罗浥尘转过身，就见一匹雪白的骏马停在她面前。
望着马上之人，罗浥尘眼眸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怀义！”
赵怀义点点头，随即下马。
“你怎么来了？”
“方才去了德济堂，他们说你回去了，我便一路追了过来。”
罗浥尘见他神色间有些郁郁，不由问道：“你不是还有公事要忙？”
赵怀义眉头一挑，只道：“薛姨死了。”
薛姨死了，旁的嫌犯也在刺杀中身亡，眼下线索便断了，而现在与薛姨有过交际的人，怕只有罗浥尘了。
不过罗浥尘只去过一次薛府，与薛姨也只有一次交谈，所知的信息委实不多，她偏头想了一阵，却突然眼眸一亮。
“还有一人，或许知道一些。”
“是何人？”赵怀义面上一松，语气中带着欣喜。
“我们只管她叫周大娘，她在薛府中干过一个月，想来知道的信息比我要多一些。”
“薛府中的奴仆早在事发前就已遣散，想来这位周大娘也不定在哪了。”赵怀义摇摇头。
整座薛宅在他的人手过去时已变成一座空宅，要找一个奴仆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罗浥尘却道：“那个周大娘只是临时到薛府帮忙，并不是薛府的奴仆，她还有儿子在府衙里当押运司，想来薛姨也不敢轻易动她。”
“哦。”赵怀义眼眸里这才闪过一抹亮色，“那人此刻在哪？”
罗浥尘蹙眉想了一阵：“听说她回了老家省亲，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见赵怀义要走，罗浥尘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望了一眼天边菲薄的日光，赵怀义翻身上马，接着长臂一伸，便把她带上了马。
罗浥尘惊呼声还未出口，便觉周边的景物迅速向身后远去。
“放心，见了那周大娘后我便送你归家。”
罗浥尘抬头，只见到赵怀义清俊的下颌。
寒风呼啸，带着冽冽凉意迎面吹来，罗浥尘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头上一暗，一件大氅便罩在她身上，赵怀义低头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了边角，只沉声道：“坐好了。”而后，他一夹马身，青骢马便如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到了府衙，衙役听说面前这位威风赫赫的大人要找押运司，忙带着他们去到了后院。
“钱平，有人找。”
只见后院中一人抬起头，望了过来。
罗浥尘望着那人和周大娘相似的容颜，朝赵怀义道：“应该就是他了。”
说明来意后，钱平才恍然：“你们要找我娘啊，正巧了，她昨日刚回来。”
顿了顿，钱平又道：“她回来便听说薛宅出事了，真想不到啊……”
罗浥尘打断他：“我们还有些事想亲自问你娘，不置可否带我们去一趟？”
钱平是一个热心的人，交代好手底下的事后，便带着他们回了家。
周大娘正在家中收拾，抬头便见儿子带了一位英俊非凡的男子回来，正诧异时，目光一转，却望见了那男子身后跟着的人。
“周大娘，是我。”罗浥尘开口。
周大娘迎着日光眯了一下眼，这才将罗浥尘认出来。
“罗大夫啊，快快进来。”
钱平站在一旁，本还有些意外这女子为何和娘认识，直到听到他娘喊她为罗大夫，心中一顿，这才仔细打量了那女子几眼。
原来她就是罗大夫。
钱平的这番小动作自然没有引起罗浥尘的注意，但却被一旁站着的赵怀义收进了眼底，他微蹙眉头，不着痕迹地挡在罗浥尘身前。
钱平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盯着一名女子看了许久，脸庞微热，不由退出了门外。
房内，周大娘却拉着罗浥尘，一脸戚戚：“罗大夫，我听说薛府的事了，还好那段日子老家有事，我回去了一趟，不然现在恐怕也……”
罗浥尘安慰了片刻，才把他们的来意说明。
周大娘皱眉想了许久，却只摇摇头：“那薛夫人平时都不出门，也没有旁人到府，我也不知道她见过什么人……哦，对了！”
周大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在上月初十，她倒是出过一次府。当时我还诧异来着，因此问过管家。”
“她去了哪里？”罗浥尘赶忙问道。
“好像是一个寺院，叫……什么清寺来着。”周大娘皱起眉头。
“天清寺。”赵怀义突然道。
“对，就是天清寺。”
罗浥尘转过头，却见赵怀义眼眸中闪过尖锐的寒芒，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天清寺这三个字触发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
出了德济堂，罗浥尘本欲先去宏文馆和远新一道归家，经过一家布匹店却停住了脚步。
近日天气越发寒冷，远新的袍子有些单薄了，早晨起来时她仿佛还听见他房间里传来咳嗽声。远新读书最是刻苦，每晚都要读到亥时，夜里又是最冷的时候。
罗浥尘进了店铺，选了几匹石青色缠枝纹棉锦，交了钱，正待转身走出铺门时，就见对面拐角处一家书坊门口停了一架马车。
马车颇为豪华，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淡蓝色的绉纱遮挡，让人无法一窥究竟。
罗浥尘皱了皱眉，这样装饰的马车她倒是曾经见过，只是那人——
罗浥尘抿抿唇，正待收回目光，却见马车后方突然出现一抹青色身影。那人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儒袍，长身而立，正低头与对面的女子说着什么。而他对面的女子一袭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一缕青丝绾成飞天髻，其上斜插着一支红色梅花状步摇，一阵风过，碎坠摇曳，别有一番旖旎风姿。
这两人都是一副好容色，站在一起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在人来人往的御街大道上，立刻引来路人频频张望。
罗浥尘却无心欣赏，因为那儒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罗远新，而他身旁的女子，正是此前送来几口黑木箱的女子。
罗浥尘蹙紧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远新低垂着头，正絮絮和那女子说着什么，态度却是有些亲昵。
远新什么时候和那女子这般熟稔了？
她站在布匹店旁边的大树下，本想等那女子离开后再过去的，但却见远新一撩长袍，一头钻进了马车中。
……
马车渐渐远去，罗浥尘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站在树下呆愣半晌，终于只是长叹一声。
远新到底长大了……
孩大不由姐，只是，那个女子——
罗浥尘摇摇头，压下了心中的一丝不适，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一道“哒哒”的马蹄声。罗浥尘转过身，就见一匹雪白的骏马停在她面前。
望着马上之人，罗浥尘眼眸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怀义！”
赵怀义点点头，随即下马。
“你怎么来了？”
“方才去了德济堂，他们说你回去了，我便一路追了过来。”
罗浥尘见他神色间有些郁郁，不由问道：“你不是还有公事要忙？”
赵怀义眉头一挑，只道：“薛姨死了。”
薛姨死了，旁的嫌犯也在刺杀中身亡，眼下线索便断了，而现在与薛姨有过交际的人，怕只有罗浥尘了。
不过罗浥尘只去过一次薛府，与薛姨也只有一次交谈，所知的信息委实不多，她偏头想了一阵，却突然眼眸一亮。
“还有一人，或许知道一些。”
“是何人？”赵怀义面上一松，语气中带着欣喜。
“我们只管她叫周大娘，她在薛府中干过一个月，想来知道的信息比我要多一些。”
“薛府中的奴仆早在事发前就已遣散，想来这位周大娘也不定在哪了。”赵怀义摇摇头。
整座薛宅在他的人手过去时已变成一座空宅，要找一个奴仆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罗浥尘却道：“那个周大娘只是临时到薛府帮忙，并不是薛府的奴仆，她还有儿子在府衙里当押运司，想来薛姨也不敢轻易动她。”
“哦。”赵怀义眼眸里这才闪过一抹亮色，“那人此刻在哪？”
罗浥尘蹙眉想了一阵：“听说她回了老家省亲，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见赵怀义要走，罗浥尘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望了一眼天边菲薄的日光，赵怀义翻身上马，接着长臂一伸，便把她带上了马。
罗浥尘惊呼声还未出口，便觉周边的景物迅速向身后远去。
“放心，见了那周大娘后我便送你归家。”
罗浥尘抬头，只见到赵怀义清俊的下颌。
寒风呼啸，带着冽冽凉意迎面吹来，罗浥尘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头上一暗，一件大氅便罩在她身上，赵怀义低头看了她一眼，替她掖好了边角，只沉声道：“坐好了。”而后，他一夹马身，青骢马便如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到了府衙，衙役听说面前这位威风赫赫的大人要找押运司，忙带着他们去到了后院。
“钱平，有人找。”
只见后院中一人抬起头，望了过来。
罗浥尘望着那人和周大娘相似的容颜，朝赵怀义道：“应该就是他了。”
说明来意后，钱平才恍然：“你们要找我娘啊，正巧了，她昨日刚回来。”
顿了顿，钱平又道：“她回来便听说薛宅出事了，真想不到啊……”
罗浥尘打断他：“我们还有些事想亲自问你娘，不置可否带我们去一趟？”
钱平是一个热心的人，交代好手底下的事后，便带着他们回了家。
周大娘正在家中收拾，抬头便见儿子带了一位英俊非凡的男子回来，正诧异时，目光一转，却望见了那男子身后跟着的人。
“周大娘，是我。”罗浥尘开口。
周大娘迎着日光眯了一下眼，这才将罗浥尘认出来。
“罗大夫啊，快快进来。”
钱平站在一旁，本还有些意外这女子为何和娘认识，直到听到他娘喊她为罗大夫，心中一顿，这才仔细打量了那女子几眼。
原来她就是罗大夫。
钱平的这番小动作自然没有引起罗浥尘的注意，但却被一旁站着的赵怀义收进了眼底，他微蹙眉头，不着痕迹地挡在罗浥尘身前。
钱平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盯着一名女子看了许久，脸庞微热，不由退出了门外。
房内，周大娘却拉着罗浥尘，一脸戚戚：“罗大夫，我听说薛府的事了，还好那段日子老家有事，我回去了一趟，不然现在恐怕也……”
罗浥尘安慰了片刻，才把他们的来意说明。
周大娘皱眉想了许久，却只摇摇头：“那薛夫人平时都不出门，也没有旁人到府，我也不知道她见过什么人……哦，对了！”
周大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在上月初十，她倒是出过一次府。当时我还诧异来着，因此问过管家。”
“她去了哪里？”罗浥尘赶忙问道。
“好像是一个寺院，叫……什么清寺来着。”周大娘皱起眉头。
“天清寺。”赵怀义突然道。
“对，就是天清寺。”
罗浥尘转过头，却见赵怀义眼眸中闪过尖锐的寒芒，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天清寺这三个字触发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