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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犊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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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梦怡的厨艺似乎并不好,折腾了个把时辰,这才端了两碟子菜来。(凤舞)倒令张少英惊奇的是,两碟子菜香味儿扑鼻。一碟子葱花红烧肉,一碟子抄蛋。林梦怡又进厨房端出一钵米饭来,极是欢喜的说道:“还好厨房有剩饭!否则我可不会做饭。”张少英盯着林梦怡久久不语,林梦怡见他盯着自己,不解道:“怎麽了?”张少英奇道:“你会做饭?”林梦怡眼中一丝忧伤,说道:“自我懂事起,爹爹平日便对我很严,小时候一旦做错事,便罚我进厨房烧火。”张少英哼道:“真没想到,天下间竟然还有这般狠心的父母。”

    林梦怡默不做声,盛了碗饭。说道:“张公子,你身子不能动弹,我喂你吃些吧!”见林梦怡瞧着自己的眼神大觉异样,张少英隐隐大感不妥,却又说不出是为何。说道:“那姑娘岂不是要吃残羹剩饭了,我一介贱民,如何受得起。林小姐,你先用些我再吃不迟。”林梦怡不依道:“公子救命之恩,梦怡累赘你了。。。。”“哎呀!我的妈呀!你绕了我吧!林小姐,我可怕这些了。大家平近相处岂不是好,你先用吧!不然,我也不敢吃了。”林梦怡意欲再劝,却又咽了回去。

    林梦怡敛衽行礼,这才坐下吃了起来。张少英不解道:“吃个饭都得做礼,你们就不闲麻烦麽?”林梦怡并未说话,自顾用饭。张少英倒盯着林梦怡,但觉她用饭的神情都如此美妙。两片薄唇儿蠕动,不露齿儿,当真有上前亲一口的冲动。张少英炙热的目光,林梦怡自是有所察觉,却仍低着头自顾用饭。脸上的阵阵红晕自烛光熏照,当真美得不可尤物,惹得张少英一时瞧痴了。不禁叹道:“林小姐,你真美!”林梦怡脸蛋儿绯红,仍一言不发。她的食量并不大,甚至连菜都未动几口。一小碗饭毕,林梦怡这才起身道:“我用完了。张公子,我伺候你用饭吧!”张少英盯着林梦怡不离,仍未回过神来。林梦怡唤了数声,张少英这才回过神来。眼见林梦怡满面红晕,忙道:“在下冒犯了!小姐见谅。”林梦怡犹自盛饭,嗔道:“你不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麽!又怎的这般客气。”

    张少英笑道:“小姐生的这般貌美天仙,谁敢在你面前无理呀。”林梦怡微微一笑,端起碗道:“用饭吧!”两人本是萍水相逢,虽是一场落难。但突然这般暧昧,又非久识。每当二人四目相投,均觉不适,甚觉尴尬。吃了半碗,张少英实在难受。长呼一口气,转过头呼道:“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林梦怡自知他所指为何,问道:“公子可将我见外了。”张少英回头道:“小姐如此侍候,在下可要折寿了,我可不想这早死呀。”林梦怡听她说笑,笑道:“你再取笑我,我可不敢了。”张少英叫道:“你想饿死我呀!来,接着来。”张少英这阵子一直孤身一人,心中甚为压抑。此刻放纵出来,立时恢复了往日本性。

    林梦怡也觉张少英突然间似乎换了一个人,不再那般拘谨,颇觉不同。张少英不再顾忌林梦怡,便是赤赤的盯着她瞧。但觉这般情景竟有美女相伴,又有佳肴果腹,实在是一番享受。正觉怯意,张少英顿觉似少了一味作料。问道:“可有酒吗?”林梦怡将送至张少英嘴边的勺子缩了回来,神色一喜。张少英瞧出端倪,却不知林梦怡所为何。只听林梦怡道:“身子不能动,一定不舒坦吧!我早已热了壶酒,就放在锅里,却不知你可饮酒。”张少英喜道:“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你快拿来。”

    林梦怡端出酒来,摆了个酒杯。张少英瞧那酒壶纯为金制,酒杯更是白莹剔透,显是白玉所成。不禁叹道:“这老头儿可真懂得享受!这屋里的东西可都价值不菲。”林梦怡倒了杯酒递上,说道:“我都清洗过了,你尝尝吧!这可是朝廷御赐的泉井贡酒。”“啊!”张少英惊道:“朝廷御赐?他跟朝廷有甚关系麽?”林梦怡道:“这自然是他从国公府偷来的。朝廷每年都会向郑国公府御赐圣恩,每年府中失窃的东西可多着呢。”张少英笑道:“没想到我张少英今日也能喝上朝廷的贡酒,那可得好好尝尝。”林梦怡服侍他饮了一杯,张少英但觉入口香醇,劲道干爽,实是这辈子从未喝过的好酒。大赞了几句,张少英又连喝了三杯。张少英只记得两碗饭过后,林梦怡不住劝自己饮酒,直至醉得不知身在何处。

    次日,张少英模模糊糊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察觉自己似是躺在床上,怀中香气扑鼻,柔软滑腻,甚为舒懒。张少英睁开眼,揉了揉眼,这才发觉自己已能动了。突又大感诧异,侧头一看,但见搂在怀中的不是林梦怡是谁。此刻二人肌肤相亲,竟是身无寸娄。“啊”张少英一声惊呼,张少英径直坐了起来,缩到床尾。林梦怡经他一动,也醒了过来。但觉被子掀开,林梦怡忙拉过被子将自己身子盖住,身子靠在床头。张少英一见自己身下,竟连亵衣都未穿。惊叫一声,忙拉过被子一角遮住身子。他瞧着林梦怡身子竟是面红耳赤,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惊道:“林小姐,这。。。这。。。这是怎麽了?”林梦怡脸蛋上阵阵红晕,一双美目凝视着张少英,眼中充满情意。缓缓说道:“你嫌弃我麽?”张少英一愣,惊道:“在下岂敢嫌弃你。可是。。可是这!我们居然这般。这般。。。”林梦怡却道:“我是自愿的!张公子若是嫌弃我,那我便再无颜苟活了。”说罢,已是眼泪儿直流,楚楚可人之态,惹人怜爱。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你面前凄然流泪,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心拒绝。

    张少英静下来,细想昨晚情景,陡然一惊,指着林梦怡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林梦怡缓缓说道:“是我做的手脚!公子是否觉得我下贱。”张少英终明白是如何一回事,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张少英细细一想,林梦怡自成万里走后对自己倒极是照顾,本觉不妥。此刻终明白她如此做法,已是下决心了。许久,张少英才缓缓说道:“你这麽做,便是不想嫁给那柴公子吗?”林梦怡凄凉说道:“为何婚姻大事非得依父母之言,我们却不能有丝毫抉择。”张少英一愣,说道:“可是你如此一来,岂非毁了自己。我身无居所,连吃住都成问题,又怎养活得了你。”林梦怡道:“只需公子不嫌弃我身子不干净,我便是同你吃野菜,喝咸水,也无怨无悔。”张少英道:“我岂敢嫌弃你!能娶到小姐这般的天仙,那是百年修来的福气。只是我不想。。。。我不想。”张少英不愿再说下去。他不愿成林梦怡无奈下得抉择,尤其是他从未想过娶亲一事。何况他发过誓今生唯小香不娶,可是没有经过考验的的承诺,又经得住多少诱惑。

    林梦怡默默说道:“你宁愿被机关杀死也不愿我受辱,我已是钦佩不已,天底下再也寻不到你这样的好男子了。哪怕是我爹爹或柴济元都不会这般为了我。”“那柴公子叫柴济元?”张少英问道。林梦怡点点头,看着张少英说道:“好些事一旦发生了,便再也抹不掉,即便是你不娶我,此次回去之后,柴济元更有借口查我身子,你便瞧我落入虎口麽?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说罢,凄然泪下。张少英大是不忍,伸手去擦林梦怡的眼泪。沮丧说道:“我本是一介乞丐,那容得你托付终身。”林梦怡突然伸手握着张少英的手,说道:“你是甚麽人我都不会嫌弃,只需你能疼爱我,我便是即刻去死也值了。”林梦怡手一松,被子少许滑落,露出一半雪白的胸脯儿,直瞧得张少英血脉喷张。林梦怡瞧出他的异样,这才急忙将被子拉起。

    张少英回过神来,身子坐了下来,心中惶恐不已。心知若能娶得她,自是极大的福分。只是他从未想过此事,且二人如此快及,张少英倒极不适应,心中对小香更是愧疚。当晚之事张少英并不知其中内情,但向寻幕秋白报仇是何等容易。两人之间相差之远,定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张少英甚至没有想过活着回来。如今若要带着林梦怡浪迹江湖,风行露宿,她一介大家千金小姐那里经受的起。但若不答应,林梦怡便是被自己逼上绝路。纵是相对成双,林家势大,势必不会就此答应,何况还有个被夺了皇帝宝座的皇室家族。

    林梦怡心思细腻,瞧出张少英的心思。说道:“你是担心?我家中与柴家不会就此罢休麽?”张少英点头说道:“非是我害怕!可我一介草民,实是无能为力!”林梦怡一阵失望,沉静下来。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你若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再缠着你。”瞧着林梦怡那失望的神情,张少英心知万不能就此抛下她,但若带上她却又是万万不能。心中左右为难,打定主意,便将自己的身世解说出来,狐山当晚之事尽向林梦怡讲述。林梦怡听罢,诧异的盯着张少英,叹道:“真不想不到你竟还有这般经历。”张少英道:“从报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林梦怡虽久在闺中,但江湖之事却也听闻一二。接说道:“张公子,只需你诚心待我,我们何时死又有何分别呢?”张少英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决定跟一个人男人厮守终生的时候,她是甚麽都在乎的。

    张少英瞧着林梦怡炙热的美眸,显是情之所动,许下生死之约。张少英心想她肯为自己不要性命,那自己又肯麽!于公他自是千肯万肯,但于亲呢?他心中不知如何回应,但想若林梦怡有何危险,自己自是拼了性命也得护她周全。张少英心中感动,说道:“小姐不嫌弃我,已是感激不尽。只是我们成亲之事,却也不急在一时。但教小姐有难,张少英绝不敢抛弃。”林梦怡脸儿绯红,碎道:“我又未催你!谁急了。。。”但瞧林梦怡那娇嗔的模样,张少英倒不禁笑了出来。叹道:“你真美!”林梦怡叹道:“但愿你看上的不是我的美。”张少英道:“也但愿你不是因为逃避柴家人迫你纳娶才瞧上我。”林梦怡问道:“那你害怕麽?”张少英叹道:“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还怕甚麽?”

    林梦怡道:“人之性命,只此一遭,只盼你能好好珍惜,不轻易放弃。”张少英倒是不甚在乎,肚子都填不饱,还谈甚麽大义。但想若真窝囊的死去,自是万万不肯。张少英倒颇觉林梦怡倒有一番贤妻之范。说道:“我不会轻易去死!大仇不报,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林梦怡道:“你竟与柳大侠有约,此去武林盟若拜了柳大侠为师,又何愁大仇不报。何况身为武林盟九届统领的弟子,哪怕是柴家来寻也不怕他们。那柴济元是看中我的容貌,若知我身子给了你,或许便不再对我有何留恋了。”

    张少英想起柳天波,心中一阵余悸。这些日子来受人欺负,毫无还手之力。但想自己哪怕是有人家一半武功,也决计不会这般受人践踏。想起林梦怡,张少英问道:“离开你家人!你舍得麽?”林梦怡凄然说道:“可我又能如何,我母亲虽疼我。可她只是个侍妾,若非柴济元瞧上我,保不准早送人了。家中任何事她也做不了主。我只是舍不得我那两个丫鬟。”张少英道:“咱们二人行走已是不便,但教我能在武林盟有所作为,将她们接来便是。”林梦怡问道:“那你不回狐山了?”张少英道:“自然是要回去,只要我能活着报了这仇。”林梦怡道:“其实她们本不该死的。你若早些买两服药调理,便不会出现如此大祸。她们的病根只是身子护理不力,日积久累才至无可挽救的地步。”想起小香等人的死状,张少英心中愧疚不已,自责之心又深了一层。但想当初立誓非她不娶,此刻却又香拥佳人。心中隐隐之间,空寂多日,好不易能有诉说心事之人,却也甚觉畅快。

    张少英叹道:“是我不好!这才害了大家。”突然张少英想起一事,盯着林梦怡脸色大变。林梦怡不解道:“怎麽了?”张少英盯着林梦怡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踌躇无措。林梦怡见他殷切的目光,但想自己身无寸着,心中虽羞。可见张少英惊慌失措的神情,显不是在瞧自己身子。张少英支吾半天,低声指着林梦怡说道:“我们这般,你不会。。。。?”林梦怡不解道:“我不甚麽?”张少英定了定身形,沉声问道:“你这样不会有小孩吧!”“啊!”林梦怡惊咦一声,顿明白过来,浑身一酥,刚静下来的脸蛋儿绯红,不禁笑了出来。再见张少英真挚的神情,非是与自己调笑,更是掩面嬉笑。张少英不解,喃喃问道:“你笑甚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林梦怡忍住发笑,伸出雪白的右臂,但见腕上有个豆大的红色朱红印记。林梦怡说道:“这是我母亲为我点的守宫砂。”张少英对男女之事,只是平日有所听闻,知道守宫砂为女子贞洁之证。想起狐山那些老人们谈笑之言,说道:“我听狐山的老人说只要男女一起睡觉,便会生小孩子。可是我跟香儿?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林梦怡大羞,这些事她自然也不知晓。只得说道:“人说洞房花烛,开枝散叶。我们还未成亲,哪里会有。。。”余下两字,林梦怡却是如何也说不口。

    张少英到是稍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说道:“那可好!我就知道他们是骗人的。”但见张少英那憨态,林梦怡倒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张少英突又“啊”的惊叫一声,林梦怡吓了一跳,问道:“又怎麽了?”张少英道:“天亮了吧?”林梦怡瞧向屋外,屋中已有阳光照入,已天亮了。林梦怡也是一惊,两人急忙掀开被子下床,动作一半,两人却又同时停了下来,相互瞧了一眼。张少英已是吓得不行,若是被那些官兵抓住,哪还有翻身的余地。向林梦怡急道:“咱们都要做夫妻了,还怕瞧身子麽!“说罢,掀开被子下得床来。林梦怡再次瞧见他**的身子,仍是吓得拉过被子,缩在其中。张少英穿好衣服,奔出屋子四处查看一番。但见四周无恙,却已到正午了。急忙奔回房内,此时林梦怡正坐在床上系着抹胸儿。

    张少英惊叫一声,转身冲出门外。却听林梦怡在内说道:“你别走!你进来。。”张少英叫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再进来。”林梦怡急道:“我系不紧,你进来帮我。”张少英犹豫道:“那我可进来了。”只听得林梦怡轻声答应了一声,张少英这才走进屋房内,但见林梦怡双手背着抹胸的腰带儿。见张少英进来,林梦怡背过身子,脸色羞红,说道:“你帮我。。。”张少英却不由瞧得痴了。以前瞧惯了小香,从没想过女子的身子能这般诱人心弦。林梦怡后背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玉白幼嫩,娇艳怠人。见张少英久久无动作,林梦怡侧头轻声说道:“你快些!我手都酸了。”张少英哦了一声,这才上前将腰带儿系紧。这点他倒不陌生,小香便做了件细抹胸儿,张少英经常替她系。只是样式却没这件那般精细,也没那漂亮的牡丹刺绣。

    两人整理好衣服,出得屋来。张少英说道:“我们得快些走,倘若被他们发现,可就迟了。”却听林梦怡淡然说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的。”张少英见林梦怡面有忧伤之色,不解道:“找不到?”林梦怡道:“国公府是极重门面之府,我这番为人所掳已过当日,即便是他们不嫌弃,他父亲也觉不会答应。我们林家虽有房州首富之称,但他堂堂国公府第却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我爹爹知我为人所掳,定然遭柴家嫌弃。爹爹也是个重门面之人,此次出来他本要护院随我前去,可我心有私心死活不肯,此番又坏了他攀高枝之念,爹爹绝不会绕过我。”张少英道:“这岂不是好!”林梦怡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也罢了!”说罢,林梦怡向张少英盈盈一揖,说道:“张郎,今后我便跟在你身旁了,但愿你能疼惜我,不嫌我累赘。”张少英大惊,不知如何还礼,说道:“我自然会疼惜你!我们竟然不分彼此,又何必这多的礼节。”林梦怡听罢,心中一热,已是泪儿直流。张少英知她下定决心跟随自己,却要与母亲分离心中难舍。忙为林梦怡擦干泪儿,哄道:“你别担心!去了武林盟,我便求柳大侠将她们接来。”林梦怡答应一声,俯身靠在他胸前,身子不住颤抖。张少英满怀尽是幽香,身子炙热,颇觉不惯,半响才将林梦怡推开,说道:“无论他们来不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可别人还没走,那成万里又回来了。”林梦怡点点头,那咱们准备些值钱的东西。张少英道:“那好办!你等着我!”说罢,奔进屋内翻箱倒柜,倒是翻出不少金银器具,金银却是分文未见。

    无奈,张少英自妆台的妆奁里挑了些女子手镯,玉簪之类的易带物品踹在怀中。张少英出屋时将那件羊毛披风也拿了出来。自门角瞧了瞧那屋角的银丝,张少英忍住心中的好奇,终是没敢去碰。却见林梦怡跪拜于地,祈告道:“女儿不孝!行此不堪之事,但愿母亲能体谅女儿。”说罢,拜了九拜。张少英上前将林梦怡扶起,说道:“我们走吧!”林梦怡见张少英拿着披风,心头一暖,点头答应。见张少英并未准备包裹,不解道:“你不收拾东西麽?”张少英道:“他这屋子里好东西不少!钱却是一两没有,到是挑了不少女子饰物。”说罢取出个镯子来,颜色翠青,是个玉镯儿。林梦怡道:“这些都是不菲之物,难下当头,也只能如此了。”张少英自怀中摸出那锭林梦怡施舍的锭银,笑道:“还好!你早有准备!做些盘缠我存着,否则可大大不妙了。”林梦怡想起两日来的事端,不禁也咯咯笑起来。嗔道:“你休取笑我!”张少英得见她那媚态,甚感迷人,大笑道:“哪敢呀!”説时,将披风披在林梦怡身上。林梦怡见他这般亲昵,不由心神一荡。本自暗暗担心,现在倒是稍稍安心了。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主张,当真恍然如梦。

    突想起一事,林梦怡疑道:“那机关真的关了吗?”张少英笑道:“没关又如何,大不了咱们死一起便了。”林梦怡倍感心热,此时虽对张少英没太多情意,但心中却也甚为欣慰。两人牵手缓步走出了屋子十数丈,同呼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眼,甚觉温馨。两人一路细说,心中那份不适渐渐化去。张少英更是毫不隐瞒,将自己平生乞讨之事及密地一事尽数解说,甚觉畅快。林梦怡心境大开,对密地之中的奇景更是颇为神往。她虽自小不愁吃穿,但自懂事后爹爹严厉,斥责多余爱,是以心中隐忍,叛逆之心却越来越烈。她竟私做主张委身与张少英,以她这样的名门大家闺秀,那自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两人惺惺相惜,甚觉投机。提起小香之死,张少英忍不住心中疑问,问道:“林小姐!香儿她们究竟得的甚麽病?”林梦怡脸色一变,嗔道:“还叫我小姐,你不想娶我麽?”张少英一呆,心中小香的结仍未解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林梦怡陡然心中一酸,热泪儿不住。张少英急了,忙去为她擦拭,说道:“我自然会娶你的!可我们要在这里拜天地麽?”

    林梦怡瞧着张少英,深情无限,说道:“我不会迫你!竟然已随了你。便是你不要我,我也无怨无悔。”张少英惊道:“我怎会不要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我们这般究竟对是不对,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林梦怡道:“如今只要你不弃我,我也别无所求,可你还叫我小姐麽?”那可人的模样儿,张少英瞧在眼里,心中一阵恍惚。说道:“那我叫你梦怡好麽?”林梦怡摇头,喃喃道:“我命苦也许是这名字取得不好,似乎一切都是梦。我有个小名儿,叫妍妍。”张少英道:“那我以后便叫你妍妍了,不过你可也别叫我张郎,我听着直起疙瘩。你说这有个名字不够,还取个小名儿。男女在一起又有这娘子夫人的,可教人费劲了,难道叫名字不好吗?”林梦怡嫣然一笑,说道:“世俗如此!我们又能如何?不让我叫你张郎,那我叫你甚麽?虽然我比你小一岁,可让我叫你少英哥,我可叫不出口。”张少英神色一暗,说道:“自然是叫我名字好了!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麽!”

    林梦怡歉然说道:“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张少英勉强一笑,说道:“伤心又怎样!改变不了甚麽!我都已经习惯了”林梦怡道:“虽是如此,却也足见你深情重义,我也不枉与你一场。”张少英叹道:“说来说去,便是我没本事。这时若是成万里再回来,我都不知如何护你周全。”林梦怡停下身来,深情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勿需太过自责。只需你有手有脚,何愁难以立足。”张少英默念数遍,肯定说道:“对!正是如此!哎呀!我忘了一件事了!”林梦怡问道:“何事?”张少英道:“我们这麽大摇大摆的出去,若是那些人仍在寻你,咱们这麽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林梦怡接道:“嗯!如今我家中定然不知我究竟在何处,柴济元不见我,定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张少英道:“得想个法子,不然我们连房县都出不去。”林梦怡道:“我们可找个寻常人家买上两件农家衣服,我再伴做男子,便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张少英见她出口成章,似乎早已想到此节,惊道:“你早想到了麽?怎的不说?”林梦怡道:“你又没问?”张少英问道:“那你是如何想到的?”林梦怡侧身,婉然一笑,笑道:“我不告诉你!”

    张少英一呆,林梦怡这般娇弱调嘻之态,含蓄之中更是抚媚。但觉身子火热,伸手向林梦怡脸蛋儿摸去。林梦怡身子大颤,垂首默默任由张少英爱抚。张少英瞧着林梦怡脸蛋儿泛红,一张小嘴儿冒着雾气儿,两片儿薄唇儿隐隐含光,恍惚间便伸嘴向林梦怡凑过去。林梦怡身子大颤,她此时一心随张少英,心到浓处,已不在乎这般有越礼节。尤其爱郎有意自己,少女心中也隐隐欢喜。

    张少英这一凑上去,林梦怡身子一酥,心中惶恐。这般为人亲吻,俱是情犊初开。张少英情之所动,右手便向林梦怡胸前摸去。林梦怡但觉身子一软,惊叫一声,本能的向后撤去,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张少英本是不知礼俗之人,心中触动,却并不觉尴尬。上前拉住林梦怡的柔荑,轻声说道:“我们走吧!”林梦怡轻应一声,心中极是羞愧,又甚期待。

    两人一路下山,这才发觉深处深山之中。徒步近个把时辰,终于在山脚下见到一处农户。却是一家猎户,家中两位兄长已出外寻猎未归。剩下公婆俩,一个长兄正妻孙氏和一个三岁大的男童。二人到访说明来意后,又拿出银子。孙家人见罢,顿即答应,找出两件兄长所穿的常服出来。张少英那锭银子可有十两,这户寻常人家自然找不开零头。张少英但见孙家人房屋残破不堪,心中一动便将银子送了出去,心中却是一啰嗦。然是孙家人淳朴,却是如何也不肯接。张少英无奈解说半天,孙家人这才接了下来。两人并未即刻更衣,拿到衣服便离开。孙家人但见二人一身富贵着装,只当二人是外出私奔的爱侣,并未挽留。却拿出了些干粮,为二人备上,甚为热情。张少英情动之下,又拿出个镯子送于了孙氏。

    两人自密林中换上粗布衣裳,俨然便是两个乡下小伙子。林梦怡肌肤娇嫩,面上虽有男子穿着,却仍难掩媚色。张少英本想抹些黑泥,却又于心不忍。林梦怡焉然一笑,自怀中摸出个精致的圆盒儿,抹了些水粉,肤色顿即蜡黄,俨然便是一般男子。张少英瞪大了眼睛,拿过圆盒儿,左瞧瞧右闻闻。只觉无色无味,颜色灰黄。不解道:“这水粉这麽难看,你带在身上作甚麽?”林梦怡道:“这只是泡脚用的湿粉,是昨日在寺庙里买的。!”张少英问道:“用这泡脚会怎样?”林梦怡道:“还能怎样!我出门路途长远,不免脚下生疼,用这湿粉泡脚可疏通筋络,减少疼痛。”张少英惊道:“多走点路还要泡脚疏通!你们富人家可真够快活的。”见林梦怡不语,张少英忙问道:“啊!是我说错话了?”林梦怡道:“我已随你浪迹天涯,早不是富家女了。”张少英笑道:“哈哈。。正是!”

    傍晚,两人行至一处大镇上,不由暗暗心惊,暗叫好险。这镇子前后皆有衙役官卡。旁处的悬赏磅上仍贴着林梦怡,成万里二人的画像。镇子前后进出均有衙役细查,甚为严密。边上站有十余厢军官兵,一见可疑之人,顿即拉开,陆续已有十余人被拉过一旁盘查。林梦怡眼瞧牌坊,已知身处何处。人群排队待检时,便暗暗说给张少英听。原来这里叫江里镇,已是房县的边界了。两人若是顺着官道骑马前行,不出十数日便可至武林盟。眼见盘查的严,张少英暗暗劝道:“妍妍,我们可放轻松些,只说是去京兆府投亲戚好了。”林梦怡眼珠儿一动,双目生光,细声说道:“我们若説前去武林盟投亲戚,是否作用会更大些?”张少英一呆,说道:“也好!武林盟的名头大的很,想来他们也绝不敢为难。”

    待到二人盘查时,两人依计说出。果不其然,那衙役顿神色谦和,询问前去投靠何人。张少英自武林盟中只认识柳天波一人,心中索然,躬身说道:“我们只知他姓柳,我父母病中之时,曾得他舍银相救。并许言若我兄弟二人有何困难,可前去找他。如今我父母皆去,我等且无生计,但想去寻个出路。”那衙役心中一惊,显是有所震撼。顿问道:“那人生的怎生模样?”张少英道:“身子魁梧,手里拿着一柄白布包着的长剑。”衙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笑道:‘哈哈!武林盟侠客之地,卧虎藏龙,可不是那麽好去的。但愿二位兄弟能够谋得出路,你们这就走吧!”张少英连声道谢,两人正欲进镇。那衙役突叫道:“等等。”二人吓了一跳,张少英不解道:‘官爷还有甚麽询问的?”衙役盯着林梦怡细看一番,叹道:“这位兄弟脸色这般难看,难道生病了不成?来来来,这些盘缠,你们拿去请个大夫瞧瞧罢”说时!衙役自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铜钱塞在张少英手中。张少英不知何意,瞧向林梦怡。但见林梦怡眼皮儿微眨,显是示意无事。

    张少英连忙接了下来,连连道谢,卑躬屈膝之态倒将林梦怡瞧得甚是诧异。张少英心中把衙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却听林梦怡压低声音,长揖说道:“多谢官爷宽待,他日若有出路,决不忘大恩。小民斗胆,敢问官爷名讳。。”

    衙役听罢,顿眉笑颜开。说道:“小小施薄,岂成大恩。在下房县西尉严正是也,你们这便走吧!差务繁忙,可不敢多耽搁了。”两人这才进得镇里。张少英心中疑惑,两人转到墙角。张少英不解道:“他给我银子做甚麽?”林梦怡瞧着张少英娇笑道:“你说谎都这麽出口成章,这法儿你到练得挺纯熟的。咯咯。。”张少英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他送我这些碎银子又作甚麽?”林梦怡道:“你说你前去投靠柳大侠!他已是心中疑惑,又听你说他是使剑的,心中却已信了五分。他给你银子,还不是贪念所致。武林盟虽附庸于朝廷,却能辖官家五品官员以下的生杀大权。若你在武林盟能混得一席之地,他便可借你这份情抬高自己身份,于他升官自是有利无害。何况当今天下武林盟一统江湖,官僚之中自然不乏攀沿附壁,舍钱保命之人。”张少英心中气愤,哼声说道:“我若是真能闯得一席之地,首先便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林梦怡不解道:“为甚麽?”张少英伸出手,说道:“这些碎银子少说也得五两有余,定是搜刮来的。尤其是我们今日这般低声下气,受人辱没,更是该打。”

    林梦怡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咯咯。。。那严正极其势力,这番押错了宝,他若是知你如此恨他,一定后悔死了。”张少英问道:“你认识他麽?”林梦怡道:“在我家中宾宴时见过几次,只不过他们都在旁厅中歇息,上不得场面。”张少英道:“那他就未想过会押错宝?”林梦怡道:“你没见他与你说话时另几位衙差一脸羡慕麽!即便你是假的,他这番做作却也能使他较同伴们高上一招。”张少英极少经历这些,并不甚懂。喃喃叹道:“妍妍,你知道可真多!你说的好多东西,都是我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的。”林梦怡道:“咱们身份不同,自然所见不同。我们先打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张少英点头笑道:“好呀!正好用这些银子去住店。”两人转出屋角,张少英身子倏的一震,只见屋角蹲着两个五六岁大,身形瘦弱的小乞丐。两对小眼直瞪瞪的盯着二人,眼神茫然无助。一身破堪不已的脏衣服,两张小脸儿漆黑,手里拿着个破陶碗。碗中粥桨儿早已冻干,显是多日未洗了,张少英陡然心中一痛。林梦怡也是心中一颤,平日这麽小的乞丐倒是少见。尤其是那双无助的双目,四目相投时,林梦怡陡觉心酸,不禁甚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