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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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幽那半张面具下的面容,叶九秋好奇了许久,却一直告诉自己，要等九幽自愿对他揭下。
他也曾想象了很多,比如面具后的脸无比丑恶狰狞，比爬满黑纹的左边面孔还要不堪。他都想好了，不管九幽长得再怎么丑,他都不会嫌弃他，喜欢的心情也不会动摇。
他本来喜欢的就不是九幽的脸,而是九幽这个人。
此时,叶九幽终于揭下了那面具。
叶九秋几乎在刹那间就屏住了呼吸，目光笔直的朝着那张脸看去。
左边的鬼面阴森可怖,黑纹密布,叫人望之生寒。然而另一边脸却俊美非凡，哪怕肤色苍白发青，也另有一番病态诡奇的妖异美感。两边生生结合起来，极美与极恶，强烈的对比反差叫人心神一滞，顿生一股难受之感，不愿再看。
叶九秋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他觉得那面具下的面容很是熟悉亲近。
叶九幽勾着唇角，抬手轻轻点了点左边脸颊的黑纹，就见那黑纹如有生命的植物一般，飞快收回细长蜿蜒的茎干，全部汇聚到左眼下方，凝成一朵漆黑的五瓣花，神秘又诡异。
这样一来，他的面容便更加清晰，让叶九秋的目光从茫然转为困惑，而后震惊，不可置信。
这张脸的轮廓，五官……和他很像。
他若成年，除去气质与神采，除去那朵莫名的黑花，光是看长相的话，定然会是那番模样。
“九幽……”他呐呐，“你究竟……是谁？”
不管是什么身份，一定与他有关联。
莫非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九幽生前的家人，就有他的一份？
不，不是这样！应该还有别的答案。叶九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喉咙发干，心跳加快，无端紧张，他直觉得到的答案会是无比惊世骇俗，叫人难以置信的。
“我是谁？”
叶九幽轻轻的笑出了声，他抬头看了一眼银色雷海，没有让叶九秋久猜。
他幽黑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叶九秋：“我就是你，另一个你，死于五百年后，穿过时间长河回到这里。”
他朝前迈出一步，叶九秋的壁障应声而破。他走到叶九秋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少年被血染红的眼睛，在那片红色里看见了自己愉悦的笑容：“现在，你还能说出那句话么？”
他不等叶九秋回答，就猛地冲天而起，在叶九秋茫然的目光中升到半空，衣袂猎猎。
他眼中的眼白完全消失，漆黑如墨，幽暗如深渊。他伸出宽大袖袍的两只手，细长的十指生出尖锐且长的漆黑指甲。总是将他包裹其中的长发好似漆黑夜幕一般在他身后铺开，衬得他的身躯越发瘦削修长。
他已不似人类，犹如从地狱爬出的鬼魅。
“九幽！”
叶九秋没时间再去困扰叶九幽刚刚说的话，他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叶九幽，惶急的伸出手去，好像这样就能将人抓下来一样：“你做什么！”
他满心惶恐，猜到了叶九幽想做什么，所以恐惧得内脏都开始颤抖。
叶九幽与他一般的结丹修为，现在却能御空飞行。再看叶九幽身上的一系列诡异变化，他哪里还猜不出这一定是叶九幽不该且不能动用的禁忌手段？
叶九幽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庞大威压，绝不是结丹期修为可以拥有。
他究竟是拿什么来暂时换得了这一身修为！
“九幽，你下来！”叶九秋近乎乞求的朝他伸出手去，声音颤抖，“快下来啊！”
“下来？你那点能耐，如何能护住我？”叶九幽轻笑一声，“这种时候，只能换我来。”
“九幽！”叶九秋几近哽咽。他没法反驳叶九幽的话。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之前那层壁障，能不能真正保护九幽安然无恙。
可是那层壁障，已经是他仅剩的全部力量了。
他心中无力且绝望，眼看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保护，甚至还要对方付出惨重代价来守护他——这样的痛苦，比一刀刀剜下他的血肉还来得疼痛不堪。
远处，腐天枯木疯狂的挥舞着根系枝条。上空，银色雷海中的力量波动暂停了一个瞬间。
下一刻，积蓄已久雷海到达了极限，终于暴动。
在腐天枯木上空，一束刺眼的银色光柱从天而降，蕴含着天地的威严意志，朝腐天枯木笔直落下，要将其镇压。
银色光柱瞬息而至，上顶着天，下拄着地，蕴含着毁灭之力，将腐天枯木笼罩其中。“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片空间都在剧烈颤抖，泛起有形的空间涟漪，令人双耳失聪。
叶九秋耳内有鲜血渗出，他抬头，看见叶九幽在说些什么，却无法听见对方的声音。
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叶九幽的口型，却见漫天刺目银芒扩散而来，犹如浪潮一般，将叶九幽与他完全淹没。
那银芒明亮得几乎能融化眼球，但叶九秋却还是勉强撑开了眼皮，固执的抬头，死死的盯着上空的叶九幽看。
他的眼睛被刺激的不断往下流泪，隔着模糊的视线，他其实看不到多清晰。
但他却能看明白，这素银色的世界里，唯有他所在之处，被隔绝开了狭小的空间，将那无孔不入，能湮灭一切的光线阻拦在外。而阻拦这一切的，是悬浮在上空的黑色身影。
他隐约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在银色背景下无比显眼。
他跪在地上，流着泪看着，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断断续续，悲怆，痛苦，不甘，又绝望。
“啊——”
为何他总是这样羸弱无力！
更远的远方。
有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落在此处。山顶上站着零落十数人，但更多的，是躺在地上，全身焦黑，不知生死的修士。
站着的人中，其中有一人是图几。
他全身毫无狼狈，此时站在山巅，遥望远方传来的阵阵波动，不由感到心悸……那边，是何等庞大的力量？这里，又是何处？
赭红莲走到他身边，皱眉道：“我寻了一圈，没有见到你的同伴。”
“大概是落到别的地方去了。”图几不信凭叶九幽那个男人的手段，会在雷海中化为飞灰，他抬手指了指带给他不详感受的远方，“只要不是落在那个地方，他们大约就没事的。”
赭红莲也神色严肃的朝那方看去，却只能看见银白的天际，绚丽璀璨，充斥着磅礴的光芒，与他们所处的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完全两样。
这时，她瞳孔忽然紧缩，震惊的握紧了手中长剑：“那是什么！”
她看见，那个刚刚谈及的远方，忽然爆发出让人不能直视的银色光芒，一瞬充斥满整个天际，滂湃的力量波动仿若要毁天灭地。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让她霎时心如擂鼓，呼吸停滞，恐惧得几乎要匍匐在地。
但她始终是坚强且骄傲的，即使身体颤抖着，也不曾弯曲下背脊。她紧握着冰冷的剑柄，好似能从中汲取支撑她的力量。
好在这恐怖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个呼吸后，一切再次平静下来。
她隐约听见了有个沧桑悲怆的声音在高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声音似是与她隔了遥远的空间，听着模糊且混沌，叫她听不清后面的言语，却能感受到这话语中的怨恨，不甘，愤怒与坚定己身信念的偏执。
那话声落后，天际的银白也完全消失一空，变得灰暗暗沉，与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再无区别。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图几悄悄松开握紧的拳头，手心中已满是冷汗。有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是他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所致。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归是我等不能靠近之处。”赭红莲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烈的心跳，她问，“你方才听见了什么？”
图几沉默片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祭我万万子民，以往生镇之，怨气不散，天地不变。”
他为妖族，感知比人类更加敏锐，竟能分辨出完整的话来。
赭红莲也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好似说出这几个字来，就花费了她很大力气：“如此看来，此地是……”
“往生沼。”图几帮她说完。
“没想到竟来了此绝地。”赭红莲苦笑，“传闻上古时期，有一宗门与其下一国覆灭，生灵涂炭。残留人等怨天不公，将死去之人并自身葬于一地，立下誓言，不求往生，但求镇压此方天地，怨气不散，天地不变。”
“这处被后世称作往生沼，与外界天地隔绝，自成一地。”赭红莲叹道，“只可惜我们，却是出不去了。”
图几脸色也不好看：“好一个镇压天地，硬生生将此处从天地间切割划分了出去。不过我们既能进来，大概也能寻到方式出去罢？”
赭红莲没有回话，因她知晓图几所说，不过是安慰自身罢了。
遥望这片生机寂绝的大地，两人的内心皆沉重且苦涩。
运气，真是糟糕透顶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幽变身啦_(:3∠)_
ps：
天草流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3 08:54:56
谢谢亲o(*≧▽≦)ツ
叶九幽那半张面具下的面容,叶九秋好奇了许久,却一直告诉自己，要等九幽自愿对他揭下。
他也曾想象了很多,比如面具后的脸无比丑恶狰狞，比爬满黑纹的左边面孔还要不堪。他都想好了，不管九幽长得再怎么丑,他都不会嫌弃他，喜欢的心情也不会动摇。
他本来喜欢的就不是九幽的脸,而是九幽这个人。
此时,叶九幽终于揭下了那面具。
叶九秋几乎在刹那间就屏住了呼吸，目光笔直的朝着那张脸看去。
左边的鬼面阴森可怖,黑纹密布,叫人望之生寒。然而另一边脸却俊美非凡，哪怕肤色苍白发青，也另有一番病态诡奇的妖异美感。两边生生结合起来，极美与极恶，强烈的对比反差叫人心神一滞，顿生一股难受之感，不愿再看。
叶九秋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他觉得那面具下的面容很是熟悉亲近。
叶九幽勾着唇角，抬手轻轻点了点左边脸颊的黑纹，就见那黑纹如有生命的植物一般，飞快收回细长蜿蜒的茎干，全部汇聚到左眼下方，凝成一朵漆黑的五瓣花，神秘又诡异。
这样一来，他的面容便更加清晰，让叶九秋的目光从茫然转为困惑，而后震惊，不可置信。
这张脸的轮廓，五官……和他很像。
他若成年，除去气质与神采，除去那朵莫名的黑花，光是看长相的话，定然会是那番模样。
“九幽……”他呐呐，“你究竟……是谁？”
不管是什么身份，一定与他有关联。
莫非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九幽生前的家人，就有他的一份？
不，不是这样！应该还有别的答案。叶九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喉咙发干，心跳加快，无端紧张，他直觉得到的答案会是无比惊世骇俗，叫人难以置信的。
“我是谁？”
叶九幽轻轻的笑出了声，他抬头看了一眼银色雷海，没有让叶九秋久猜。
他幽黑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叶九秋：“我就是你，另一个你，死于五百年后，穿过时间长河回到这里。”
他朝前迈出一步，叶九秋的壁障应声而破。他走到叶九秋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少年被血染红的眼睛，在那片红色里看见了自己愉悦的笑容：“现在，你还能说出那句话么？”
他不等叶九秋回答，就猛地冲天而起，在叶九秋茫然的目光中升到半空，衣袂猎猎。
他眼中的眼白完全消失，漆黑如墨，幽暗如深渊。他伸出宽大袖袍的两只手，细长的十指生出尖锐且长的漆黑指甲。总是将他包裹其中的长发好似漆黑夜幕一般在他身后铺开，衬得他的身躯越发瘦削修长。
他已不似人类，犹如从地狱爬出的鬼魅。
“九幽！”
叶九秋没时间再去困扰叶九幽刚刚说的话，他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叶九幽，惶急的伸出手去，好像这样就能将人抓下来一样：“你做什么！”
他满心惶恐，猜到了叶九幽想做什么，所以恐惧得内脏都开始颤抖。
叶九幽与他一般的结丹修为，现在却能御空飞行。再看叶九幽身上的一系列诡异变化，他哪里还猜不出这一定是叶九幽不该且不能动用的禁忌手段？
叶九幽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庞大威压，绝不是结丹期修为可以拥有。
他究竟是拿什么来暂时换得了这一身修为！
“九幽，你下来！”叶九秋近乎乞求的朝他伸出手去，声音颤抖，“快下来啊！”
“下来？你那点能耐，如何能护住我？”叶九幽轻笑一声，“这种时候，只能换我来。”
“九幽！”叶九秋几近哽咽。他没法反驳叶九幽的话。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之前那层壁障，能不能真正保护九幽安然无恙。
可是那层壁障，已经是他仅剩的全部力量了。
他心中无力且绝望，眼看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保护，甚至还要对方付出惨重代价来守护他——这样的痛苦，比一刀刀剜下他的血肉还来得疼痛不堪。
远处，腐天枯木疯狂的挥舞着根系枝条。上空，银色雷海中的力量波动暂停了一个瞬间。
下一刻，积蓄已久雷海到达了极限，终于暴动。
在腐天枯木上空，一束刺眼的银色光柱从天而降，蕴含着天地的威严意志，朝腐天枯木笔直落下，要将其镇压。
银色光柱瞬息而至，上顶着天，下拄着地，蕴含着毁灭之力，将腐天枯木笼罩其中。“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片空间都在剧烈颤抖，泛起有形的空间涟漪，令人双耳失聪。
叶九秋耳内有鲜血渗出，他抬头，看见叶九幽在说些什么，却无法听见对方的声音。
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叶九幽的口型，却见漫天刺目银芒扩散而来，犹如浪潮一般，将叶九幽与他完全淹没。
那银芒明亮得几乎能融化眼球，但叶九秋却还是勉强撑开了眼皮，固执的抬头，死死的盯着上空的叶九幽看。
他的眼睛被刺激的不断往下流泪，隔着模糊的视线，他其实看不到多清晰。
但他却能看明白，这素银色的世界里，唯有他所在之处，被隔绝开了狭小的空间，将那无孔不入，能湮灭一切的光线阻拦在外。而阻拦这一切的，是悬浮在上空的黑色身影。
他隐约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在银色背景下无比显眼。
他跪在地上，流着泪看着，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断断续续，悲怆，痛苦，不甘，又绝望。
“啊——”
为何他总是这样羸弱无力！
更远的远方。
有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落在此处。山顶上站着零落十数人，但更多的，是躺在地上，全身焦黑，不知生死的修士。
站着的人中，其中有一人是图几。
他全身毫无狼狈，此时站在山巅，遥望远方传来的阵阵波动，不由感到心悸……那边，是何等庞大的力量？这里，又是何处？
赭红莲走到他身边，皱眉道：“我寻了一圈，没有见到你的同伴。”
“大概是落到别的地方去了。”图几不信凭叶九幽那个男人的手段，会在雷海中化为飞灰，他抬手指了指带给他不详感受的远方，“只要不是落在那个地方，他们大约就没事的。”
赭红莲也神色严肃的朝那方看去，却只能看见银白的天际，绚丽璀璨，充斥着磅礴的光芒，与他们所处的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完全两样。
这时，她瞳孔忽然紧缩，震惊的握紧了手中长剑：“那是什么！”
她看见，那个刚刚谈及的远方，忽然爆发出让人不能直视的银色光芒，一瞬充斥满整个天际，滂湃的力量波动仿若要毁天灭地。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让她霎时心如擂鼓，呼吸停滞，恐惧得几乎要匍匐在地。
但她始终是坚强且骄傲的，即使身体颤抖着，也不曾弯曲下背脊。她紧握着冰冷的剑柄，好似能从中汲取支撑她的力量。
好在这恐怖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个呼吸后，一切再次平静下来。
她隐约听见了有个沧桑悲怆的声音在高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声音似是与她隔了遥远的空间，听着模糊且混沌，叫她听不清后面的言语，却能感受到这话语中的怨恨，不甘，愤怒与坚定己身信念的偏执。
那话声落后，天际的银白也完全消失一空，变得灰暗暗沉，与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再无区别。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图几悄悄松开握紧的拳头，手心中已满是冷汗。有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是他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所致。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归是我等不能靠近之处。”赭红莲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烈的心跳，她问，“你方才听见了什么？”
图几沉默片刻，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祭我万万子民，以往生镇之，怨气不散，天地不变。”
他为妖族，感知比人类更加敏锐，竟能分辨出完整的话来。
赭红莲也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好似说出这几个字来，就花费了她很大力气：“如此看来，此地是……”
“往生沼。”图几帮她说完。
“没想到竟来了此绝地。”赭红莲苦笑，“传闻上古时期，有一宗门与其下一国覆灭，生灵涂炭。残留人等怨天不公，将死去之人并自身葬于一地，立下誓言，不求往生，但求镇压此方天地，怨气不散，天地不变。”
“这处被后世称作往生沼，与外界天地隔绝，自成一地。”赭红莲叹道，“只可惜我们，却是出不去了。”
图几脸色也不好看：“好一个镇压天地，硬生生将此处从天地间切割划分了出去。不过我们既能进来，大概也能寻到方式出去罢？”
赭红莲没有回话，因她知晓图几所说，不过是安慰自身罢了。
遥望这片生机寂绝的大地，两人的内心皆沉重且苦涩。
运气，真是糟糕透顶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幽变身啦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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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o(*≧▽≦)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