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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子 第211 能臣禹稷者,必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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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能臣禹稷者,必尧舜

    华歆草草翻了翻锦衣卫递来密信,立即断言道:“马腾或有异志!”

    华歆言下之意,言马腾欲自立山头。

    刘杲背起手,回忆起后世历史有关马腾记载。

    西羌叛乱,马腾趁势而起。因破击叛羌有功,马腾攫取无数利益,在短短几年内,一跃成为凉州知名人物。

    而后,因耿鄙初任凉州刺史,不晓凉州风情,凡事尽推门下曹事,因军事调动疏漏,遂为韩遂破败。耿鄙被被害后,马腾收拢耿鄙帐下新旧兵卒,又携军反叛,集兵于韩遂、汉兵之间,态度两可,借机成就西凉军阀基业。

    至李郭之乱时,马腾与韩遂借救驾之名,引兵来攻长安,欲与城内诸公合势,破灭李郭。马腾此次投机,虽然因为军阵不敌李郭,希望陡然破灭,但是马腾却凭借这次救驾成功漂白,脱离反贼之逆名,官封征西将军。

    历史上,马腾与韩遂两人,并称为西凉两贼。赵宋年间,袁枢编纂《通鉴纪事本末》时,有关此节历史故事,便题名曰:“韩马之叛”。

    观马腾历史上种种行为,可见这人在三国前期,野心非常大,且精益进取,眼光明视,善于把握时机。若不是马腾兵阵才能不足对抗董卓部曲,马腾不定会对三国历史产生巨大影响。

    依马腾性情,若说他正准备谋取金城郡,刘杲亦觉得这可能非常大。

    华歆继续评价道:“这马腾是虎狼之徒,身怀大才,非刘石所能辖制。”

    “古人言‘能御骥騄者,必王良;能臣禹、稷、皋陶者,必尧、舜’,又言‘行走百里,而调千里之足,必有摧衡折轭之难’。马腾之才,粗粗一观,便知非刘石所能辖制。”

    “类如赵云、韩当、颜良之辈,虽亦是璞玉之才,然皆为伯兴辟于行伍之间、步卒之中,伯兴与之,皆有提拔举荐之恩情,与马腾之辈不同。不论西凉迷局背后,还有何事,伯兴若不想矢马腾之将才,则应速速征调马腾入并州,降服之、臣御之,使之为伯兴驱使。”

    王良,春秋时人,以善于御驾,与造父并称,是汉世间眼熟耳详之人。《孟子》《荀子》《韩非子》《淮南子》皆有此人事迹。且司马迁录《史记》时,王良已被尊称为天上星官名,并词之曰‘王良策马,车骑满野’。

    禹,即大禹。

    稷{ji},即后稷。

    皋陶,尧帐下贤臣。

    华歆借用这些汉世人特别熟悉的名臣良人,向刘杲解释:器小之人,不足于容纳大才。刘石不足于降服马腾。

    刘杲沉默许久。

    这是刘杲听出华歆话语中更深层次的寓意。

    华歆言论言论仅仅围绕马腾一人,但眼界却拔高至通览全局,向刘杲描述御驾属下之道,并隐隐约约建议刘杲当努力学习前辈手段,陪养器量,向尧舜靠齐。

    前些日,卢植正欲说退刘杲退兵时,刘杲却反客为主,准备趁机招降卢植。就卢植一生来言,在刘杲眼中,他算得上是一位合格良臣。

    昔日刘杲身在广宗时,受张角胁迫,做《骂植书》,好生将卢植大骂一通。

    因为此事,刘杲对卢植颇有歉意。

    真实历史上今日,卢植即将灰心丧气,躲至幽州,落魄而死。刘杲不愿意见到卢植穷困潦倒,遂想趁机结好卢植。无奈虽然卢植怨愤董卓废立一如历史,却因为不曾当庭反对,没有惹怒董卓、袁隗两人,以致使他在雒阳无容身之地。

    所以今日,卢植挥挥手,将刘杲善意的招揽,当作遮眼浮云。

    此事之后,刘杲开始对雒阳朝局犹豫。类如卢植,尚不愿投依他刘杲,他若一旦入朝,还能有几人可用?

    华歆今日借助马腾之事,大肆议论,却是为此。

    历史上,张辽在吕布帐下,三心两意,一投曹操,遂忠诚效力,建无数功勋。

    历史上,徐晃在杨奉帐下,名不显身不露,一投曹操,屡建奇功,令曹操感叹:徐晃可比古之孙武、司马穰苴也!

    这便是所谓器量使然。

    如今刘杲羽翼渐丰,势力将成,这器量、视野、棋局都要随之更新。

    自古帝王成事,大多初始皆似无能,如汉高祖刘邦,少年类似乡间流痞;汉世祖刘秀,年少时胆小怕事,不爱兵刀。

    这些少年寒微之事,常被众人诟病。也是因为这些些微污点,众人却不曾发现凡是这些帝王,身上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一直在成长,他们一直在辛苦的、努力的,提高自己视野、器量。

    是故。刘邦能从流痞之习性,转变成敬重关西大儒,不敢因己意,随意妄行;刘秀能从区区文弱书生,渐渐成长至统兵大将,战阵之上,冷眼无视万千生死。

    若用后世游戏所言,那便是:尽管这些帝王初始属性或许仅仅是白板,但是他们潜力基本上全是满值,成长属性极高。

    刘杲后世不过一军旅政委,或许能辖制些许兵卒,拎起刀枪,行走于山间林中,但绝对是国家大事的边缘人物。

    论统帅兵卒,如今,五千之上,刘杲已经难以如意驱使。

    论治国革弊,如今,刘杲只知何事为弊,却不知如何才是真正通天大道,光明无缺。

    一眼模糊时,想当然,以为一切容易。

    粗粗了解一些时,刘杲才知,话易出口,做事却无比艰难。

    刘杲若不努力、虚心学习各种手段,他亦不会有今日成就。毕竟,后世可以给他无数经验,却不能直接赐予他无敌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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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六夜。

    淇水岸边。

    张然、孙轻两人一身衣服被鲜血染红,狼狈的从丛丛竹林里露出头,惊恐的探望四周动静。

    片刻后,张然才小声道:“没人!”

    孙轻弹开落在他面额上的竹叶,点点头:“放木筏吧!”

    两人小心从竹林里,拖曳出一副简易竹筏,引入淇水。

    木筏载着两人,缓慢飘向下游。

    心思渐定后,张然小声抱怨道:“朝歌狗官的话你也信?光武中兴时,云台十八将的谁谁,就在淇园伐竹制箭,补充武备。这一带的狗官,最多的便是弓弩手!若不是临时有事,你我两人也被万箭穿胸。”

    孙轻忍奈不住,反驳道:“这还不是你的筹划。假扮义军,救助九门侯妻子,多傻的计策!朝歌县令不趁机杀我,那才是蠢笨之极!”

    “再傻的计策,也是你甘心情愿选的。”张然不奈烦的驳斥孙轻。

    孙轻双眼一睁,骂道:“你这死鬼。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惹上九门侯?我那数百弟兄会被朝歌县令射杀殆尽?”

    张然叹口气,拍拍孙轻肩膀道:“事已至此,何必再说如果。谁知九门侯帐下之兵卒,皆是笑面虎。说着要封赏,结果却引来无数兵卒。”

    “今日事败,黑山已无我兄弟容身之地。吾青州尚有几位弟兄,如今生活不错,你与我一起投奔他去呗!”

    “你我弟兄两人,今日既然共患难,便当齐心协力,逃出此地,莫要再自向争执。”

    张然语调悲凉,勾引起孙轻无数悔恨。

    孙轻无奈的长叹一声,也沉默下来。

    深夜之中,一片木筏,静静的沿河流向下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