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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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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娉婷哦了一声,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待要转身继续往里走冯成杰却喊住她:“娉婷妹妹!那个,端王府侍卫一直跟着你们是吗?也是刚刚才得知,原来前院也有端王府侍卫,他们都穿了便服......如此说来,传言是真的?未来的端王妃是你的闺中好友,随你同来为茂哥儿贺周岁?你看看,端王妃既然肯来到我们家,为何不告诉你姐姐一声儿,你们小女孩儿懂得什么啊,以为只管赏花看景就行了,连个热茶点都没人侍奉,唉!该让我娘和你姐姐亲自出来迎候接待才是!这样显见得我们小家子气不说,却是失礼怠慢了王妃,以后只怕......”

    “没什么好怕的,谁说的端王府的侍卫跟着我们,其中就一定有未来的端王妃?”

    冯成杰微怔:“婉秋说,她亲眼所见,亲耳听说......那女子,有王妃仪容!”

    宋娉婷淡淡一笑:“婉秋的话可信吗?她要是又说我骂了冯家人,诬赖我说姐夫的坏话,你信不信?”

    冯成杰尴尬地咳了两声,笑道:“果真是小女孩儿,你和婉秋,就是如此不对眼,一见面就互相编排,你放心,姐夫分得清是非,怎会听风就是雨?只是问你一声,也顺便提醒你下次可不能太随意了,再好的朋友,身份显贵了,还是要按礼程来!这个千万马虎不得!”

    宋娉婷脸上现出困倦之色,说道:“我记着了我那些朋友喜欢你家园子,今天遇到令人厌憎的人,玩得不尽兴,不定哪天又来,到时再说吧!我累了,过去看看姐姐和外甥,就和娘亲回家去!”

    “累了去你姐姐房里歇会,岳母正和我娘说着话,你喜欢茂哥儿晚上就住一宿逗他玩玩,他如今可有趣得很…...你贴身的丫头婆子们呢?怎不跟着?这些个奴才,真是会偷懒!”

    冯成杰说着,赶紧招手叫不远处站着的婢女过来:“让她们扶你过去吧!”

    “不用!”宋娉婷边走边往前厅侧门瞄了一眼:“都是姐夫的同窗好友?论说些什么啊?挺热闹的!”

    “呵呵!无事论些闲话而已——兵部钱尚书你知道吧?他家二女儿前几天不是刚被休了么?为此事钱尚书不肯善罢甘休,携女上门理论,棒打董华为,当庭撕毁休书,谁知董家人也不示弱,忽然来了十几个力大无比的护院,将钱尚书父女几个连同一干子家丁统统扔出门认得的人说那些护院都是威义侯府的侍卫,董家绝然休妻,敢得罪钱尚书,说不定实际是威义侯与钱尚书生了隙……董华为被打,听说伤得不轻,过几日就要科考,未知能不能参加,众人在此商议是否要去探他一探!”

    宋娉婷听他说完,哼了一声:“听说而已,谁知道实情?董华为休妻若只为威义侯与钱尚书生了隙那他娶妻又是为了什么?好没意思的男人!”

    冯成杰看着小姨子扬长而去,无语摇头。

    钱婉丽跌跌撞撞跑回钱府内院,已经赶不及了钱夫人瞪着一双暗灰色失去光华的眼珠子,咽了气。

    钱府上下换上孝服,向亲友报丧,前来吊唁的人少得可怜,钱贵田失魂落魄,大女儿独自一人由仆妇们送回府来奔丧,惊见娘家如此萧条冷落,顿时悲从中来号啕不止:连家人对她越来越冷漠丈夫根本都不让她见面了,岳母都去世了女婿不来奔丧,这算什么啊?到底是怎么了?

    钱婉秀安抚大姐:“这才刚报丧莫哭坏了身子,明日还会有更多人来!”

    一家子人守在灵堂上,屋外冷雨绵绵,堂内阴风萧瑟,钱婉丽忽然问了一句:“爹爹,皇上可有话说?我还能做端王侧妃吗?”

    众人一直看向钱贵田,凝神细听他怎么回答,钱贵田呵呵冷笑:“死丫头,到今日你倒来问我!你母亲病重,你不在榻前服侍汤药,天天往宫里跑,尽心讨好太后和周夫人,老子还巴望着你那边能成事呢!皇上,皇上他老人家,好几天不见我了......”

    钱婉丽咬牙道:“太后送去端王府的所有人都被拒了,只怕我也没有了指望!我今日见着一个人,她容貌美若天仙,身量比我高,她明明是个乡下来的贱民,是个商女,可是她有端王府一等侍卫相随护卫!难怪我总寻她不见,她一定是凭着狐媚相貌得了端王的宠,端王将她藏起来!爹爹,她才是王妃,端王说的心上人!”

    钱婉清忙道:“三妹妹别急,她既是贱民、商女,如何做得成王妃?大不了因为容貌生得好,做个侍妾罢了!”

    钱婉丽摇摇头,一串泪水漱漱落下:“她说她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她父亲也为国效劳,她到乡下去住了一阵子......那就是说,她其实也是名门贵女很早以前认识端王,到现在,才又回来遇上了!”

    她猛抬头拉住钱贵田的衣袖:“爹爹!与你同朝为官的人可有哪个姓黄的?那女子说她父亲姓黄,说您欠了她父亲的钱!”

    “胡说八道,我欠谁的钱?”

    钱贵田有点心慌意乱,拉下女儿的手:“朝中姓黄的人多着呢,她父亲叫什么名字?”

    “她没说,只说她的真名叫黄文娇!”

    “黄、黄文娇!”

    钱贵田张着嘴,呆若木鸡,脑海里某段记忆被翻开——黄继盛,那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兵部左侍郎,为人随和,却办事严谨,曾抓住他一个错儿,罚得他差点绕不回来,那夜事出紧急,他找不到别人了,带上他围着宫墙做了一番布置,忙碌中他忽然念叨了一句:“我的小娇伤在头上,不知怎样了,但愿她没事!”

    钱贵田顺口问了一句:“小娇是谁?”

    “我女儿,名叫黄文娇!”

    把黄继盛全家捆绑拉出去准备行刑之际,他还特意看了一下卷宗,找到黄文娇三字,居然早已溺水而亡,心想这小女孩天生是个短命的,不是伤着头就是跳水,若不死,今天同样逃脱不了!

    也就在那时候,太子有急事找他,他赶紧将手上事务交待一下便离开,卷宗上亲笔落下一个大大的朱砂字:“斩”!

    他以为,世上从此不再有黄继盛一家子,那个叫黄文娇的,更不会存在!

    瞪视着堂上那一颗硕大的“奠”字,钱贵田顿感毛骨悚然:这世上真有鬼吗?该不会是黄继盛阴魂不散,带他全家人前来寻仇了?

    钱家女儿无端被休,董家没有那个胆量,是威义侯捣的鬼!

    钱贵田与威义侯,明里关系不错,实则彼此提防。原本钱贵田也算是太子身边亲近的人,后来有了威义侯,钱贵田很快被他排挤,幸得皇上需要他,他早早改了路子,多往皇上跟前凑,威义侯才不能拿他怎么样,后来还巴结上来,促成董钱结亲。还不到两年时间,他又绝然断了这门亲事,难不成他早就料到钱家的气数到了尽头?

    连日朝堂上被御史弹劾,无人为他说话,御史提及的那些事,有些明明是替太子做下的,太子却面如冰霜,目光如刀,不允他辩解,而皇上,更是望都不望向他这边一眼。

    他内心惶然,却也不是很害怕,皇上和太子会保下他的,尤其是太子,不为别的,当年千里护主,历尽千辛万苦把太子送到皇上身边,他不应该忘记这茬!

    但他现在开始瑟缩不安起来,婉丽怎么突然见到了黄继盛的女儿黄文娇,黄文娇还说自己欠了她父亲的钱?这,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吗?

    钱贵田坐不住了,喊了近身长随来,准备出门,他要查一查那个黄文娇,到底是什么来路。

    随从来了,身后却跟着宫里的黄衣内侍,手捧诏书,钱家人心头激动:圣恩隆重啊,兵部尚书的夫人去世,皇上亲自下诏抚慰吊唁!

    谁知后边还有人跟着来:刑部大小官员、身穿软甲、手持兵械的官兵,一队队源源不断,涌入堂中,本来为防着来吊唁的人太多而特意布置的大灵堂,此时站满了人,从门扇里望出去,外边也是人满为患,兵部尚书府邸,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雨越下越大,由绵密无声渐至连成雨线,滴落房檐上沙沙作响,这是春雨,金贵如油,滋润万物,花草树木得了这一场雨,抽枝发芽,更现出别样娇嫩青翠,满目新绿,春意盎然,人们并不因下雨引得街道路面稍显泥泞而厌憎,欢欣喜悦之情,溢于//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言表。

    最为喜悦轻松的莫过于董家父子,董父和儿子董华为从威义侯府走出来,做父亲的回头语重心长地教导儿子:“为父说的可对?你堂兄身在朝堂,若没有个风吹草动,怎会急忙督促你休妻?若不休了钱氏,你今日可如何自处?钱贵田蒙蔽圣上、贪墨军饷、残害忠良,随意拿出一条便足以叛他死罪,如今抄了家,所有财物充公,也不管有丧事,死的人只管扔去乱坟岗,连个碑文都没有,成了孤魂野鬼!全家大大小小关进天牢等候发落......那连家都受到牵扯,连大公子被刑部传了人去问事,官兵例行公事进府查探—这户部尚书的面子,丢大喽!”

    董华为暗自庆幸:还好听了长辈们的话,当机立断休妻,不然今年的科考,可就没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