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洪荒大鳄 > 第三百七十五章、三百七十六章圣婴大王(两章合一)

第三百七十五章、三百七十六章圣婴大王(两章合一)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弃宇宙渡劫之王第九特区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只见这精灵感叹一番过后,却又按下云头,恰似前番变化,高吊在松树山头等候,这番却不上半里之地。却说那孙大圣抬头再看,只见那红云又散,复请师父上马前行。三藏道:

    “你说妖精又来,如何又请走路?”

    那行者道:

    “这还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惹我们。”

    长老又怀怒道:

    “这个泼猴,十分弄我!正当有妖魔处,却说无事;似这般清平之所,却又恐吓我,不时的嚷道有甚妖精。虚多实少,不管轻重,将我触着脚,悴下马来,如今却解说什么过路的妖精。假若跌伤了我,却也过意不去!这等,这等!”

    行者连忙解释道:

    “师父莫怪,若是跌伤了你的手足,却还好医治;若是被妖精捞了去,却何处跟寻?”

    三藏大怒,哏哏的,要念《紧箍儿咒》,却是沙僧苦劝,只得上马又行。还未曾坐得稳,只听又叫道:

    “师父救人啊!”

    长老抬头看时,原来是个小孩童,赤条条的,吊在那树上,兜住缰,便骂行者道:

    “这泼猴多大惫懒!全无有一些儿善良之意,心心只是要撒泼行凶哩!我那般说叫唤的是个人声,他就千言万语只嚷是妖怪!你看那树上吊的不是个人么?”

    大圣见师父怪下来了,却又觌面看见模样,一则做不得手脚,二来又怕念《紧箍儿咒》,低着头,再也不敢回言,让唐僧到了树下。那长老将鞭梢指着问道:

    “你是那家孩儿?因有甚事,吊在此间?说与我,好救你。”

    噫!分明他是个精灵,变化得这等,那师父却是个肉眼凡胎,不能相识。那妖魔见他下问,越是来弄虚头,只见他眼中噙泪,叫道:

    “师父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里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近来人事奢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专一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怎知那无籍之人,设骗了去啊,本利无归。我父发了洪誓,分文不借。那借金银人,身贫无计,结成凶党,明火执杖,白日杀上我门,将我财帛尽情劫掳,把我父亲杀了,见我母亲有些颜色,拐将去做什么压寨夫人。那时节,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哀哀,战兢兢,跟随贼寇,不期到此山中,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哀告,免教我刀下身亡,却将绳子吊我在树上,只教冻饿而死,那些贼将我母亲不知掠往那里去了。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没一个人来行走。不知那世里修积,今生得遇老师父,若肯舍大慈悲,救我一命回家,就典身卖命,也酬谢师恩,致使黄沙盖面,更不敢忘也。”

    三藏闻言,认了真实,就教八戒解放绳索,救他下来。那呆子也不识人,便要上前动手。行者在见了旁,再也忍不住了喝了一声道:

    “那泼物!有认得你的在这里哩!莫要只管架空捣鬼,说谎哄人!你既家私被劫,父被贼伤,母被人掳,救你去交与谁人?你将何物与我作谢?这谎脱节了耶!”

    那怪闻言,心中害怕,就知大圣是个能人,暗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战战兢兢,滴泪而言道:

    “老师父啊!虽然我父母空亡,家财尽绝,还有些田产未动,亲戚皆存。”

    行者道:

    “你有什么亲戚?”

    妖怪道:

    “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娘住居岭北。涧头李四,是我姨夫;林内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左右。老师父若肯救我,到了庄上,见了诸亲,将老师父拯救之恩,一一对众言说,典卖些田产,重重酬谢也。”

    八戒听说,扛住行者道:

    “哥哥,这等一个小孩子家,你只管盘诘他怎的!他说得是,强盗只打劫他些浮财,莫成连房屋田产也劫得去?若与他亲戚们说了,我们纵有广大食肠,也吃不了他十亩田价。救他下来罢。”…。

    呆子只是想着吃食,那里管什么好歹,使戒刀挑断绳索,放下怪来。那怪对唐僧马下,泪汪汪只情磕头。这长老心慈,便叫道:

    “孩儿,你上马来,我带你去。”

    那怪道:

    “师父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则是乡下人家,不惯骑马。”

    唐僧叫八戒驮着,那妖怪抹了一眼道:

    “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

    唐僧道:

    “教沙和尚驮着。”

    那怪也抹了一眼道:

    “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时,一个个都搽了花脸,带假胡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见这位晦气脸的师父,一发没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驮。”

    唐僧教孙行者驮着,行者呵呵笑道:

    “我驮,我驮!”

    那怪物暗自欢喜,顺顺当当的要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扯在路旁边,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行者笑道:

    “你这个泼怪物,今日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捣鬼!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

    妖怪道:

    “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女,不幸遭此大难,我怎么是个什么那话儿?”

    行者道:

    “你既是好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

    妖怪道:

    “我骨格儿小。”

    行者道:

    “你今年几岁了?”

    那怪道:

    “我七岁了。”

    行者笑道:

    “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么?”

    那怪道:

    “我小时失乳。”

    行者说道:

    “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

    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行者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径投西去。有诗为证,诗曰:道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静静生妖。心君正直行中道,木母痴顽翙外。意马不言怀爱欲,黄婆无语自忧焦。客邪得志空欢喜,毕竟还从正处消。那孙大圣驮着妖魔,心中埋怨唐僧,不知艰苦。

    “行此险峻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没了父母,不知将他驮与何人,倒不如掼杀他罢。”

    那怪物却早知觉了,便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便觉重有千斤。行者笑道:

    “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

    那怪闻言,恐怕大圣伤他,却就解尸,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伫立在九霄空里,这行者背上越重了。猴王发怒,抓过他来,往那路旁边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骸掼得象个肉饼一般,还恐他又无礼,索性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那物在空中,明明看着,忍不住心头火起道:

    “这猴和尚,十分惫懒!就作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师父,却还不曾见怎么下手哩,你怎么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出神走了,不然,是无故伤生也。若不趁此时拿了唐僧,再让一番,越教他停留长智。”

    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响亮,走石扬沙,诚然凶狠。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平地暗,遍山禽兽发哮声。刮得那三藏马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一时间,风声暂息,日色光明。行者上前观看,只见白龙马战兢兢发喊声嘶,行李担丢在路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沙僧蹲在坡前叫唤。行者喊道:

    “八戒!”那呆子听见是行者的声音,却抬头看时,狂风已静,爬起来,扯住行者道:“哥哥,好大风啊!”沙僧却也上前道:“哥哥,这是一阵旋风。”又问:“师父在那里?”八戒道:“风来得紧,我们都藏头遮眼,各自躲风,师父也伏在马上的。”行者道:“如今却往那里去了?”…。

    沙僧道:

    “是个灯草做的,想被一风卷去也。”

    行者道:

    “兄弟们,我等自此就该散了!”

    八戒道:

    “正是,趁早散了,各寻头路,多少是好。那西天路无穷无尽,几时能到得!”

    沙僧闻言,打了一个失惊,浑身麻木道:

    “师兄,你都说的是那里话。我等皆非自由之身,今日到此,一旦俱休,说出这等各寻头路的话来,如果不出些行动,恐到时候向上面不好交代!”

    行者点头道:

    “兄弟,你说的也是,奈何师父不听人说,我老孙火眼金睛,认得好歹,才然这风,是那树上吊的孩儿弄的。我认得他是个妖精,你们不识,那师父也不识,认作是好人家儿女,教我驮着他走。是老孙算计要摆布他,他就弄个重身法压我。是我把他掼得粉碎,他想是又使解尸之法,弄阵旋风,把我师父摄去也。因此上怪他每每不听我说。故我意懒心灰,说各人散了。既是贤弟有此诚意,教老孙进退两难。八戒,你端的要怎的处?”

    八戒道:

    “我才自失口乱说了几句,其实也不该散。哥哥,没及奈何,还信沙弟之言,去寻那妖怪救师父去。”

    行者却回嗔作喜道:

    “兄弟们,还要来结同心,收拾了行李马匹,上山找寻怪物,搭救师父去。”

    三个人附葛扳藤,寻坡转涧,行经有五七十里,却也没个音信,那山上飞禽走兽全无,老柏乔松常见。孙大圣着实心焦,将身一纵,跳上那巅险峰头,喝一声叫“变!”变作三头六臂,似那大闹天宫的本象,将金箍棒,幌一幌,变作三根金箍棒,劈哩扑辣的,往东打一路,往西打一路,两边不住的乱打。八戒见了道:

    “沙和尚,不好了,师兄是寻不着师父,恼出气心风来了。”

    那行者打了一会,打出一伙小神来,都跪在山前,齐声叫道:

    “大圣,山神土地来见。”

    行者道:

    “怎么就有许多山神土地?”

    众神叩头道:

    “上告大圣,此山唤做六百里钻头号山。我等是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该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昨日已此闻大圣来了,只因一时会不齐,故此接迟,致令大圣发怒,万望恕罪。”

    行者道:

    “我且饶你罪名。我问你:这山上有多少妖精?”

    众神道:

    “爷爷呀,只有得一个妖精,把我们头也摩光了,弄得我们少香没纸,血食全无,一个个衣不充身,食不充口,还吃得有多少妖精哩!”

    行者道:

    “这妖精在山前住,是山后住?”

    众神道:

    “他也不在山前山后。这山中有一条涧,叫做枯松涧。涧边有一座洞,叫做火云洞。那洞里有一个魔王,神通广大,常常的把我们山神土地拿了去,帮他做事。”

    行者道:

    “汝等乃是阴鬼之仙,有何事做?”

    众神道:

    “不过是捉几个山獐野鹿,早晚间打点;若是没物相送,就要来搅得我等不得安生!”

    行者道:

    “你等既受他节制,常在他洞下,可知他是那里妖精,叫做什么名字?而且尔等也算是天庭的正神,怎么不向上禀告,请天庭前来捉拿!”

    那众神道:

    “大圣有所不知,我等小山神,小土地,不向其他名山大川的山神土地一般,可直达天庭,我等要先联合上表,报与本地的城隍,再由本地城隍报于本地都城隍,再由都城隍报与地府判官,再由判官报与那地府十王,再由那十王上报天庭才可,可那妖怪背景深厚,实在是无法招惹,说起他来,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后来又寻了一位名师更是修得一身本领,却也神通广大。不在其父牛魔王之下,所以那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要知道他母亲罗刹女乃是地府幽明血海中那修罗王的公主,自立山阴鬼国,而这红孩儿为修罗王唯一的外孙,甚受宠爱,就连那冥河教主都曾亲自教导过他,所以地府之中却无人敢若,而且他老师就是那天庭重臣,在天庭八部之一的火部掌有大权,而他的一师门长辈更是我等山神土地的顶头上司,而他的师门更是厉害无比,而他父亲的同胞大哥更是在那位座下行事,我等更不敢说什么,况且这红孩儿虽胡闹,但是却也不算太过分,而且还不时有我等阴神所用丹药发下,所以我等也就不在意了!”…。

    行者闻言满心欢喜,喝退了土地山神,却现了本象,跳下峰头,对八戒沙僧道:

    “兄弟们放心,再不须思念,师父决不伤生,妖精与老孙有亲。”

    八戒笑道:

    “哥哥,莫要说谎。你在东胜神洲,他这里是西牛贺洲,路程遥远,隔着万水千山,海洋也有两道,怎的与你有亲?”

    行者道:

    “刚才这伙人都是本境土地山神。我问他妖怪的原因,他道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名字唤做红孩儿,号圣婴大王。想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遍游天下名山,寻访大地豪杰,那牛魔王曾与老孙结七弟兄。一般五六个魔王,止有老孙生得小巧,故此把牛魔王称为大哥。这妖精是牛魔王的儿子,我与他父亲相识。若论将起来,还是他老叔哩,他怎敢害我师父?我们趁早去来。”

    沙和尚笑道:

    “哥啊,常言道,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哩。你与他相别五六百年,又不曾往还杯酒,又没有个节礼相邀,他那里与你认什么亲耶?”

    行者道:

    “你怎么这等量人!常言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纵然他不认亲,好道也不伤我师父。不望他相留酒席,必定也还我个囫囵唐僧。”

    三兄弟各办虔心,牵着白马,马上驮着行李,找大路一直前进。无分昼夜,行了百十里远近,忽见一松林,林中有一条曲涧,涧下有碧澄澄的活水飞流,那涧梢头有一座石板桥,通着那厢洞府。行者道:

    “兄弟,你看那壁厢有石崖磷磷,想必是妖精住处了。我等从众商议,那个管看守行李马匹,那个肯跟我过去降妖?”

    八戒道:

    “哥哥,老猪没甚坐性,我随你去罢。”

    行者道:

    “好,好!”

    教沙僧:

    “将马匹行李俱潜在树林深处,小心守护,待我两个上门去寻师父耶。”

    那沙僧依命,八戒相随,与行者各持兵器前来。却说那孙大圣引八戒别了沙僧,跳过枯松涧,径来到那怪石崖前,果见有一座洞府,真个也景致非凡。但见——回銮古道幽还静,风月也听玄鹤弄。白云透出满川光,流水过桥仙意兴。猿啸鸟啼花木奇,藤萝石蹬芝兰胜。苍摇崖壑散烟霞,翠染松篁招彩凤。远列巅峰似插屏,山朝涧绕真仙洞。昆仑地脉发来龙,有分有缘方受用。将近行到门前,见有一座石碣,上镌八个大字,乃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那壁厢一群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的跳风顽耍。孙大圣厉声高叫道:

    “那小的们,趁早去报与洞主知道,教他送出我唐僧师父来,免你这一洞精灵的性命!牙迸半个不字,我就掀翻了你的山场,翙平了你的洞府!”

    那些小妖闻有此言,慌忙急转身,各归洞里,关了两扇石门,到里边来报道:

    “大王,祸事了!”

    却说那怪自把三藏拿到洞中,选剥了衣服,四马攒蹄,捆在后院里,着小妖打干净水刷洗,要上笼蒸吃哩。急听得报声祸事,且不刷洗,便来前庭上问道:

    “有何祸事?”

    小妖道:

    “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带一个长嘴大耳的和尚,在门前要什么唐僧师父哩。但若牙迸半个不字,就要掀翻山场,翙平洞府。”

    那魔王微微冷笑道:

    “这是孙行者与猪八戒,他却也会寻哩。他拿他师父,自半山中到此,有百五十里,却怎么就寻上门来?”

    教声:

    “小的们,把管车的,推出车去!”

    那一班几个小妖,推出五辆小车儿来,开了前门。八戒望见道:

    “哥哥,这妖精想是怕我们,推出车子,往那厢搬哩。”

    行者道:

    “不是,且看他放在那里。”

    只见那小妖们将车子按金、木、水、火、土安下,着五个看着,五个进去通报。那魔王问道:“停当了?”答应道:“停当了。”教:“取过枪来。”有那一伙管兵器的小妖,着两个抬出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递与妖王。妖王轮枪拽步,也无什么盔甲,只是腰间束一条锦绣战裙,赤着脚,走出门前。行者与八戒,抬头观看,但见那怪物——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战裙巧绣盘龙凤,形比哪吒更富胎。双手绰枪威凛冽,祥光护体出门来。哏声响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电乖。要识此魔真姓氏,名扬千古唤红孩。…。

    那红孩儿怪,出得门来,高叫道:

    “是什么人,在我这里吆喝!”

    行者近前笑道:

    “我贤侄莫弄虚头,你今早在山路旁,高吊在松树梢头,是那般一个瘦怯怯的黄病孩儿,哄了我师父。我倒好意驮着你,你就弄风儿把我师父摄将来。你如今又弄这个样子,我岂不认得你?趁早送出我师父,不要白了面皮,失了亲情,恐你令尊知道,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象模样。”

    那怪闻言,心中大怒,咄的一声喝道:

    “那泼猴头!我与你有甚亲情?你在这里满口胡柴,绰甚声经儿!那个是你贤侄?”

    行者道:

    “哥哥,是你也不晓得。当年我与你令尊做弟兄时,你还不知在那里哩。”

    那怪道:

    “这猴子一发胡说!你是那里人,我是那里人,怎么得与我父亲做兄弟?”

    行者道:

    “你是不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我当初未闹天宫时,遍游海角天涯,四大部洲,无方不到。那时节,专慕豪杰,你令尊叫做牛魔王,称为平天大圣,与我老孙结为七弟兄,让他做了大哥;还有个夔龙王,称为静海大圣,做了二哥;又有个大鹏魔王,称为混天大圣,做了三哥;又有个狮驼王,称为移山大圣,做了四哥;又有个猕猴王,称为通风大圣,做了五哥;又有个禺狨王,称为驱神大圣,做了六哥;惟有老孙身小,称为齐天大圣,排行第七。我老弟兄们那时节耍子时,还不曾生你哩!”

    那怪物闻言,冷笑道: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弼马温,当年七大圣结义,为天下群妖的表率,却唯有你贪图富贵,投靠天庭,不想却被人诓了做了一个无品的弼马温,你就嫌官小,再三造反,使得天庭对我等妖族打压甚重,现在你居然又投靠了那佛门,在这一路之上不知打杀了多少我妖族之民,现在你还有脸提七大圣的名号,无耻之徒,还不看枪!”

    说罢红孩饵举起火尖枪就刺。那行者正是那会家不忙,又使了一个身法,闪过枪头,轮起铁棒,骂道:

    “你这小畜生,不识高低!看棍!”

    那妖精也使身法,让过铁棒道:

    “泼猢狲,不达时务!看枪!”他两个也不论亲情,一齐变脸,各使神通,跳在云端里,好杀——行者名声大,魔王手段强。一个横举金箍棒,一个直挺火尖枪。吐雾遮三界,喷云照四方。一天杀气凶声吼,日月星辰不见光。语言无逊让,情意两乖张。那一个欺心失礼仪,这一个变脸没纲常。棒架威风长,枪来野性狂。一个是混元真大圣,一个是正果善财郎。二人努力争强胜,只为唐僧拜法王。那妖魔与孙大圣战经二十合,不分胜败。猪八戒在旁边,看得明白暗想道:

    “不好啊,行者溜撒,一时间丢个破绽,哄那妖魔钻进来,一铁棒打倒,就没了我的功劳。”

    你看他抖擞精神,举着九齿钯,在空里,望妖精劈头就筑。那怪见了转身就走。行者喝教八戒道:

    “赶上,赶上!”

    二人赶到他洞门前,只见妖精一只手举着火尖枪,站在那中间一辆小车儿上,一只手捏着拳头,往自家鼻子上捶了两拳。八戒笑道:

    “这厮放赖不羞!你好道捶破鼻子,淌出些血来,搽红了脸,往那里告我们去耶?”

    那妖魔捶了两拳,念个咒语,口里喷出火来,鼻子里浓烟迸出,闸闸眼火焰齐生。那五辆车子上,火光涌出。连喷了几口,只见那红焰焰、大火烧空,把一座火云洞,被那烟火迷漫,真个是谶天炽地。八戒慌了道:

    “哥哥,不停当!这一钻在火里,莫想得活,把老猪弄做个烧熟的,加上香料,尽他受用哩!快走,快走!”

    说声走,他也不顾行者,跑过涧去了。这行者神通广大,捏着避火诀,撞入火中,寻那妖怪。那妖怪见行者来,又吐上几口,那火比前更胜。好火——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却似火轮飞上下,犹如炭屑舞西东。这火不是燧人钻木,又不是老子炮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妖魔修炼成真三昧火。五辆车儿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火遍长空万物荣。妖邪久悟呼三昧,永镇西方第一名。行者被他烟火飞腾,不能寻怪,看不见他洞门前路径,抽身跳出火中。那妖精在门首,看得明白,他见行者走了,却才收了火具,帅群妖,转于洞内,闭了石门,以为得胜,着小的排宴奏乐,欢笑不题。…。

    却说行者跳过枯松涧,按下云头,只听得八戒与沙僧朗朗的在松间讲话。行者上前喝八戒道:

    “你这呆子,全无人气!你就惧怕妖火,败走逃生,却把老孙丢下,早是我有些南北哩!”

    八戒笑道:

    “哥啊,你被那妖精说着了,果然不达时务。古人云:识得时务者,呼为俊杰。那妖精不与你亲,你强要认亲;既与你赌斗,放出那般无情的火来,又不走,还要与他恋战哩!”

    行者道:

    “那怪物的手段比我何如?”

    八戒道:“差不多”“枪法比我何如?”八戒道:“虽没你棒法老辣却也纯熟。老猪见你一时拿他不住不住,却来助你一钯,不期他不识耍,就败下阵来,没天理,就放火了。”

    行者道:

    “正是你不该来。我再与他斗几合,我取巧儿捞他一棒,却不是好?”

    他两个只管论那妖精的手段,讲那妖精的火毒,沙和尚倚着松根笑得呆了。行者看见道:

    “兄弟,你笑怎么?你好道有甚手段,擒得那妖魔,破得那火阵?这桩事,也是大家有益的事。常言道,众毛攒钡。你若拿得妖魔,救了师父,也是你的一件大功绩。”沙僧道:“我也没甚手段,也不能降妖。我笑你两个都着了忙也。”

    行者道:

    “我怎么着忙?”

    沙僧道:“那妖精手段不差你,枪法不输你,但是有二师兄的帮忙,你定可胜之,只是多了些火势,故不能取胜。若依小弟说,以相生相克拿他,有甚难处?”

    行者闻言,呵呵笑道:

    “兄弟说得有理。果然我们着忙了,忘了这事。若以相生相克之理论之,须是以水克火,却往那里寻些水来,泼灭这妖火,可不救了师父?”

    沙僧道:

    “正是这般,不必迟疑。”

    行者道:

    “你两个只在此间,莫与他索战,待老孙去东洋大海求借龙兵,将些水来,泼息妖火,捉这泼怪。”

    八戒道:

    “哥哥放心前去,我等理会得。”

    而后那孙悟空一个跟头就飞了出去,过了盏茶的功夫却又一人回来了,只见那行者却按云头,入松林里见了八戒、沙僧,叫声:“兄弟。”八戒道:

    “哥哥来得快哑!可曾请得龙王来?”

    行者道:

    “不曾来,说行云布雨乃天庭重任,不可轻动,不过那龙王给了我一张降雨符,可降半个时辰的豪雨,灭那妖精的火足够了。你两个切须仔细,只怕雨大,莫湿了行李,待老孙与他打去。”

    沙僧道:

    “师兄放心前去,我等俱理会得了。”

    行者跳过涧,到了门首,叫声:“开门!”那些小妖又去报道:

    “孙行者又来了。”

    红孩仰面笑道:

    “那猴子想是火中不曾烧了他,故此又来。这一来切莫饶他,断然烧个皮焦肉烂才罢!”

    急纵身,挺着长枪,教道:

    “小的们,推出火车子来!”

    他出门前,对行者道:

    “你又来怎的?”

    行者道:

    “还我师父来。”

    那怪道:

    “你这猴头,忒不通变。那唐僧与你做得师父,也与我做得按酒,你还思量要他哩。莫想,莫想!”

    行者闻言,十分恼怒,掣金箍棒劈头就打。那妖精,使火尖枪,急架相迎。这一场赌斗,比前不同。好杀——怒发泼妖魔,恼急猴王将。这一个专救取经僧,那一个要吃唐三藏。心变没亲情,情疏无义让。这个恨不得捉住活剥皮,那个恨不得拿来生蘸酱。真个忒英雄,果然多猛壮。棒来枪架赌输赢,枪去棒迎争下上。举手相轮二十回,两家本事一般样。

    那妖王与行者战经二十回合,那孙悟空见一时拿那妖怪不下,就把下一把毫毛,放在嘴里嚼的粉碎,就望外一喷,顿时化做无数个小猴子各舞棍棒朝红孩儿打来,只见那红孩儿不慌不忙丈八长枪好似梅花盛开,点点飞血,每一枪刺出,那枪尖上的火焰就要将一个小猴子烧成灰烬,不过那猴子实在太多,那红孩儿也不耐烦了,就虚幌一枪,怎抽身,捏着拳头,又将鼻子捶了两下,却就喷出火来。那门前车子上,烟火迸起;口眼中,赤焰飞腾。孙大圣回头叫道:“雨来!”然后将手一甩,就见一道溜光飞上天空,就听凭空一个霹雳,那降雨符就化为一片乌云,朝那妖精火光里喷下雨来。好雨!真个是:

    潇潇洒洒,密密沉沉。潇潇洒洒,如天边坠落星辰;密密沉沉,似海口倒悬浪滚。起初时如拳大小,次后来瓮泼盆倾。满地浇流鸭顶绿,高山洗出佛头青。沟壑水飞千丈玉,涧泉波涨万条银。三叉路口看看满,九曲溪中渐渐平。这个是唐僧有难神龙助,扳倒天河往下倾。

    那雨淙淙大小,莫能止息那妖精的火势。原来这降雨符降的乃是龙王自身聚集水汽凝结而成的私雨,只好泼得凡火,妖精的三昧真火,如何泼得?好一似火上浇油,越泼越灼。而且那火还顺着雨水直飞上天,将那降雨符所化的乌云大烧了一个干净,雨顿时就挺了,那孙悟空大叫一声:“不好!”就轮铁棒,闯进前去,寻妖要打。

    那妖见他来到,将一口烟,劈脸喷来。行者急回头,直刍得眼花雀乱,忍不住泪落如雨。原来这大圣不怕火,只怕烟。当年因大闹天宫时,被老君放在八卦炉中,锻过一番,他幸在那巽位安身,不曾烧坏,只是风搅得烟来,把他刍做火眼金睛,故至今只是怕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