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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已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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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澜一路跌跌撞撞奔出山谷,这里是七夜的地盘,虽然瘴气不会伤害到他,但是终究不安全,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远离……

    奔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已经基本看不到瘴气,他也支撑不住,靠在树旁,哇哇连吐几口鲜血。

    解开衣带一看,在胸腹之间印着一个青黑色的掌印,这就是夜五最后那一掌留下的,掌印无毒,但是力量太过汹涌,胸腹积血,幸得及时吐出几口淤血,稍作舒缓。

    他胸口起伏不定,面如白纸,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头脑晕眩,几次要失去意识,之前被萧月所伤,他还会及时服药治伤,可是这一次,他连药都不想吃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伤得虽重,但被明月珠消减大部分力量后,夜五的一掌要不了他的命,即使是不服药不做任何处理也不会死,他体内还有三大灵宝做支撑,除非是超越了灵宝自然恢复范围的伤势,否则他想死都难……

    茸茸非常担心他,飞出风灵杖,从他身上拿出疗伤药,倒出一粒,捧着大大的黑色药丸,道:“澜……”

    天澜双眼平视,却目光无神,好似根本沒有看到茸茸手上的丹药,而是惘然地望着远方,喃喃道:“茸茸,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杀我……”

    茸茸心中一痛,眼中几乎要流出悲伤,她最明白他了,因为她一直陪着他,经历了一切,所以她能明白他心中的痛。

    连番的打击已经消磨了他本就微弱的希冀,从双儿之死开始,他的心境已经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然后是冰蝶的牺牲,他也都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现在他孤身一人,出生入死的朋友态度坚决地要杀死他,分隔八载的父亲对他毫不留情,这些都深深地划伤了他的心。

    心已成伤,尽是无法追回的过往。

    他想问,他做错了什么,他真的错了吗,错在哪里。

    本來不该这样的……任凭他有多高超的心智,也依旧想不清楚,为什么人生会是一团糟……

    很难受,心很难受,远比身体的伤还要令人难受,他一度想:或许之前不应该去探求七夜的谜团,如果不去,也就不会见到父亲,也就不会被他所伤……然而他却又觉得,即便是此时让他重头來过,他依旧会深入七夜据点中,哪怕知道会很痛苦,他也依旧想见到父亲……

    原本天博沒有这么强大的修为,八年前的他只是七星巅峰罢了,而今,他却已经无限接近九星,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者,这是好事吗,作为他的孩子,父亲变得更为强大应该是一件好事,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可是,天博却要杀他,若不是最后一个陌生人现身拦住天博,他定会死于天博之手……

    他终于见到了父亲,这是他们兄弟俩多年的愿望,他也答应过哥哥天辰,只要找到父亲,一定会立刻告诉天辰……可是如今他要如何开口,他是见到了父亲,然而他最敬爱的父亲今天却是一个意图不明的地下组织的帮凶,很可能正在阴谋设计陷害青龙帝国,甚至是图谋整个大陆。

    当知道父亲已经绝情断义,险些杀了天澜的时候,天辰又会怎么想,要他在父亲和兄弟之间做一个选择,那太残忍了……

    天澜摇摇晃晃站起來,迷茫地走着,此时天色渐昏,夕阳迟暮,山林中时而回响起稀疏的兽吼声,似是寻找食物的野兽闻风而來,他身上的血迹太多,血腥味幽幽飘荡,自然引來饥饿的野兽和低级灵兽……

    对付这些“小动物”,天澜不需要自己出手,只是取出噬魂,噬魂上散发出的强横煞气足以让这些兽类逃之夭夭。

    不知怎地,天澜忽然想起松涛,松伯还在家里等着他,早上他出门打水,却一直未归,如今差不多过去一整个白天,松伯一定担心得要死。

    得快点回去才行……松伯……如父辈一样的老人,天澜觉得可能此刻也只有松伯那种唠唠叨叨的关切才能抚慰他受损的心灵。

    一念至此,他忽然着急了,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快速地向松口村的方向奔去,每走一段,他便攀到高处,调整自己的路线。

    约莫半个时辰,他再度攀上一棵雪松,远远地望见前方升起一片灰烟,这是火灾的烟,粗略估计距离,冒烟的地方正是松口村。

    松口村出事了,。

    天澜罕见地慌乱起來,顾不上节省灵气,直接用出飞翔术,并以最快速度向松口村飞射而去。

    远在另一边的萧月和桐影正在忙碌地搜寻天澜的踪迹,山谷下都是瘴气,他们进不去,但是萧月依旧固执地认为天澜一定沒有死,两人就这样四处寻找着。

    桐影正想劝萧月放弃,偶然抬头之际却见到远方一道白影划过,不禁“啊”了一声,萧月注意到她的异状,也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那白影消失在山林边缘的最后一刹。

    他果断道:“是天澜,走,”

    “……是,”桐影咬着嘴唇应道,暗暗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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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澜赶到松口村的那时,大火弥漫,浓烟滚滚,两个身穿全身铠的人忙着杀人放火,差不多已经将所有的房屋都点着,正准备撤退。

    七夜的人。

    这身装扮是七夜的人。

    刚刚见过,绝对不会认错。

    他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怒火瞬间击溃了所有的理性,雪松枝烧焦的气味弥漫在鼻尖,却还是遮不住那浓浓的血腥。

    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对这些老幼妇孺做了什么,,他们对松伯做了什么,。

    两个七夜士兵也发现了他,互望了一眼,沒想到还有落网之鱼,他们奉命行事,命令很明确,就是要杀光这个村子所有人,不留活口,所以他们不需要想那么多,抽出刀剑向天澜砍來。

    天澜还是那一身染血的白衣,俊秀的脸庞此时显得格外狰狞,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眼前的人。

    右手一抖,噬魂自然而然出现,他沒有再取出风灵杖,因为他觉得只有亲手用剑斩杀这两人才能泄恨。

    这两个七夜士兵也不弱,都是五星巅峰修为,但是对上近乎疯狂的天澜來说跟砍菜差不多,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直接使出噬魂十二式。

    噬魂十二式招招都是大威力的剑招,极其耗费灵气和体力,然而天澜此时顾不得那些,剑势如狂风暴雨,打得两个七夜士兵连招架之力都沒有。

    此时他们才终于发现情况不妙,可是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接。

    天澜瞄准铠甲缝隙,两招挑断了对方的手筋,使得对方沒有还手之力,然后一剑一剑狂猛地砍着他们身上厚重的铠甲,直到将铠甲砍烂剁碎,直到将他们的身体砍得四分五裂。

    两个七夜士兵惨叫连连,很快就沒了呼吸,到他们两个死的不能再死了之时,天澜才茫然地收剑,呆立地看着滔天大火。

    他轻轻一挥手,青色的光芒遍布天空,巨大的青色漩涡瞬间将所有火焰卷入天空,形成一个青红相间的绚烂天火……

    六星术法,,飓风漩涡,以飓风的风力卷入所有火焰,霸道的力量很快将所有的着火房屋都灭了火,只留下刺鼻的黑烟……

    天澜神情恍惚,向松伯的家走去,就在今天清晨,这还是一个和平的小村子,这间房子还是一个很整洁很温馨的家,然而区区一天不到,这些都被毁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

    他走到残留的门框前,看着断壁残垣,大片被烧焦的木梁,似乎……在那木炭下,还有一个类似血肉的肉炭……

    他瞬间变了脸色,猛地退开,他从來沒有哪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优秀的眼力,或许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紧凑,已经超出了他接受范围,他自认为自己拥有很好的承受能力,能接受那么多轮回记忆,这世界上已经不会有任何东西能从精神上打倒他。

    可是他错了,他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坚强,轮回记忆再可怕,对他來说都像是别人的事,当这些事真正发生在他身上,清楚地呈现在他眼前,他才清楚,这种痛究竟有多可怕,他甚至连上去为村民们收尸都不敢……因为他害怕见到那种景象,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面对这些,他能做什么,如果是其他人做出了这种事,哪怕是军方所为他也能去讨回这笔账,可是偏偏屠灭松口村的是七夜,他不用想都能知道,定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夜五下的指令……夜五是什么人,曾经是生杀予夺的一代名将,怎会在意区区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山村,又怎会知道这里是老仆松涛的故乡。

    他可以想到夜五下令时的果断,正如以往他心目中的不可撼动的形象。

    那是他的父亲,之前他不知道便罢了,现在得知,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父亲作对,更不可能去找他讨回这笔血债,而且就算他想,实力不济,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打得赢夜五的。

    他杀了这两个七夜士兵,那又有什么用,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夜五,是他不能抗衡的人。

    一方面他什么都做不到,另一方面他又那么想要为松伯报仇,越是想着松伯,这种复仇的感情就越是强烈,矛盾的心情几乎要将他逼疯。

    “啊啊啊啊啊,,,,,”

    他跪在地上,使尽全身气力向天空嘶吼着,声音化为气波,震散了余烟,穿透云层,直冲九霄,只是却无法改变这既有的现状,废墟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