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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虹 (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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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白虹(四上)“啊!”闻听此言,虢国夫人和贾昌两个脸上齐齐变色,惊呼之声脱口而出安禄山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的藩镇重将,本来就跟杨国忠极为不睦如果他突然在此刻起兵造反的话,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杨国忠好不容易到手的右相之位也要变成明日黄花

    更为恐怖的是,此刻朝廷手中的力量,根本挡不住安禄山麾下的虎狼之师安禄山坐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军政大权,麾下总兵力高达十九万余,接近大唐北方边军总数的一半儿而拱卫京师的左右龙武卫非但士兵的人数上空额极大,里边的多数武将也都是从没上过战场的雏儿他们之所以加入军旅不过是为了捞取资历,为日后在家族的帮助下平步青云寻找借口真的拿起兵器与人拼命的话,十有七八还没等看到敌人的面儿,自己已经吓尿了裤子

    至于比龙武军稍微有一点起色的飞龙禁卫,眼下总人数还不到五千纵使个个以一当十,也会被从渔阳杀来的滚滚洪流踩成肉酱!

    “怎么办?”虢国夫人睁圆恐慌的眼睛,祈求般看向了贾昌自己的哥哥和他麾下那些所谓的谋士是什么德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眼前这个身材低矮的“斗鸡大夫”也束手无策的话,整个京师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想出应对危机的办法来!

    感受到对方目光里的信赖,贾昌本能地将胸脯向上挺了挺只可惜此举作用非常有限,比起跪坐在对面的薛景仙,他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甚至比起身侧的虢国夫人,他也矮了一个肩膀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思考眼珠在框子里快速打了几个转儿,他收藏好心中的慌乱,以很平静的口吻发问:“薛大人有证据么?要知道,你我都不是言官,都没有风闻奏事的权力胡乱攀诬一方节度的话,一旦被查出是信口开河,可要受反坐之责!”

    “这......”薛景仙犹豫了一下,有些不习惯贾昌说话的语气但此刻有求于对方,他不得不选择忍让“下官有一个族弟,刚刚从范阳镇辞了武职据他所说,安禄山在军中大肆安插同党,排斥异己随口便授予族人四品将军之职,并且私下做了很多鱼袋,留给心腹备用!”

    “这算什么狗屁证据!”话音落下,不但贾昌气得七窍生烟,虢国夫人干脆直接骂出了声音来早在十数年之前,朝廷就以不擎肘地方军镇之名,将边军将领的选拔之权下放到了各大节度使手上从四品武职以下随意授予,从四品及其以上才要求上报朝廷批复而朝廷收到节度使的报告之后,也只是照其举荐盖章,根本不会做任何留难

    像今天薛景仙所举报的行为,各大节度使或多或少都有所涉及谁在那个位置上,不会提拔一些私人?毕竟亲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比前任留下的班底用起来会更顺溜一些如果仅凭这两种出格行为,就断言安禄山准备谋反的话那恐怕十大边镇节度,个个都难逃谋反的嫌疑!

    “下,下官!”没想到自己心目中像女神一般高贵优雅的虢国夫人,居然说出如此肮脏的言语,薛景仙的脸色登时涨得一片黑红嘴唇嚅嗫了半天,才喃喃地补充道,“下官也,也觉得证据不甚充足然而风起于萍末,让,让右相大人早,早做些提防,总,总是好的!”

    “行了!我会把这事儿转告给兄长知晓你可以回去了!”念在对方立功心切的份上,虢国夫人决定不计较此人冲撞自己车驾的行为,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

    “夫人!”薛景仙闻听,说话的语调又急切了起来听上去几乎是在大吼,“下官可是,可是一片赤诚啊!夫人你不能......”

    “好了,好了虢国夫人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眼看着此僚又要丢人现眼,贾昌赶紧出面替双方打圆场“即便夫人一时想不起来,我也会亲自提醒杨公薛大人赶紧回馆驿休息,马上就要天亮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贾昌语气里的驱赶意味,薛景仙脸上的急切迅速转为愤怒

    见此人根本不知道好歹,贾昌心里登时也起了火,皱了下眉头,沉声问道“怎么,薛大人还怕贾某贪了你的功劳不成?”

    “不,不敢!”薛景仙的身体立刻就矮了下去,拱了拱手,喃喃回应

    贾昌轻轻举起右手,大声补充,“本官今天就当着虢国夫人的面儿,向你做个保证如果你所言经查属实的话,全部功劳都是你自己的贾某保证连个光都不会沾!”

    “不敢,不敢!”无论是否相信对方的保证,薛景仙都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又做了个揖,低着头走下了马车

    车门在他背后迅速关闭,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咚!”紧接着,八辆银装马车快速动了起来,车轮滚滚,卷起一片烟尘

    站在微明的晨曦中,呼吸着马车卷起的尘土,薛景仙觉得头皮一阵阵发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为朝廷出力机会,又被白白lang费掉了那两个目光短浅的贱人,绝对是在敷衍自己!这是什么世道?!他们一个人尽可夫,**成性,另外一个巧言令色、奸诈阴险却偏偏都挡在自己头顶正上方!自己为了成就大事,不拘小节地向他们折腰,他们居然对自己的才华和抱负视而不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狠狠地向早已消失的车队吐了口吐沫,薛景仙摇晃着走向自己的坐骑身上的伤已经不是很痛了,但心里的伤却像一把涂满了毒药的匕首,一下下刺激着他的灵魂此事不能就这么算完,所有加诸在薛某头上的侮辱,有朝一日,薛某一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让那个姓贾的家伙身败名裂,把那个姓杨的贱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掼到尘土中,蹂躏、折磨磨光她的傲气,然后再让她哭着爬过来向自己求饶,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

    “我呸!”薛景仙又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牵着坐骑,向曲江池畔另外一栋别院走去那个别院的主人曾经找过他,但由于更看好此刻大权在握的杨国忠,他才没有接受对方背后那位主人的拉拢如今,通往杨家的道路已经断了,他只好再主动去叩响对方的大门

    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是么?目光再度转向马车消失的位置,薛景仙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人,却没有时间计较一个小小县令的怨恨即便觉察到了后者的不满,他们也不会很在乎比起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威胁来,薛景仙的愤怒就像老鼠在磨牙齿只要屋子的主人还没有被击倒,老鼠就起不到任何威胁

    “他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么?”没有局外人在场的时候,虢国夫人的脸色又变得灰暗起来,就像骤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关键不在于真假,而在于杨相有没有应对的办法和实力!”单独对着虢国夫人,贾昌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想了想,沉声回应

    “你觉得有么?”虢国夫人笑了笑,轻轻摇头

    “不好说!”毕竟对方是杨国忠的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贾昌才不会据实直言“右相大人才执掌朝政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前任补窟窿,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着手去做”

    这已经是变相在替杨国忠开脱了,虢国夫人对此心知肚明“你有没有可以应急的策略?姓薛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他那句早做提防,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夫人应该知道,我曾经给右相大人献过几策!”贾昌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办法的确能想到一些,但杨国忠根本没有魄力去执行所以说了也是白说万一不小心传扬出去,自己白白招安禄山怀恨而已

    “他不是答应一有机会,就按照你的建议执行么?!”虢国夫人将头向前凑了凑,眼睛被车厢里的蜜蜡照得一片汪洋

    贾昌耸耸肩,没有回应各镇节度已经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廷动手处理越晚,所要承受的危险就越大还不如趁现在双方都没有任何准备,立刻摆开阵势毕竟大唐的国力还没到支撑不起一场叛乱的地步,节度使们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也没胆子轻易造反

    “应该是远水不解尽渴!”虢国夫人又笑了笑,喝过酒的面孔看上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你有没有能快速见效的办法说给我听听我去跟大哥讲,无论成败,都没有人会怪到你头上!”

    虽然这是个很好的条件,可由一个美女当面说出来,实在太伤人自尊了眉头稍微往上一挑,贾昌就要发怒可目光看到对方的如花笑颜,他的心脏又猛然跳了一下,把身体坐正了些,叹息着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把薛某人今天的话如实传过去就是了!杨相麾下那么多谋士,还愁想不出个对策来?!”

    “他们?”虢国夫人的嘴角向上翘了翘,变成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月芽“香吟,你换一辆马车顺便告诉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嗯!”婢女香吟知道主人有机密话要谈,答应一声,推开了车门整个车队的速度骤然变慢,直到香吟的身影跳上了另外一辆备用马车,也没有再度恢复到原来的速度

    “可以了么?”待车门重新关拢,虢国夫人又追问了一句,信手掠过额角上的乌发

    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里边充满了诱惑,令贾昌几乎无法保持正常呼吸想了想,他低声说道:“我这人出身寒微,所以想出来的办法也未必能上得了台面眼下最为简单的对策,就是请皇上直接下旨,核实各节度使麾下实际兵力将麾下实力过于雄厚者分拆或者以平定南诏之叛为名,将南北各镇节度调防节度使的根基都在地方,离了治地,自然变成了无本之木,即便心里有所图谋,也没胆子付诸实施!”

    这个策略牵扯的层面太广,不用向杨国忠转述,虢国夫人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没那么大魄力接纳“还有别的办法么?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总不至于让我哥哥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二个办法,更上不了台面并且要有人做出牺牲”贾昌耸耸肩,笑着补充,“就是想办法将安禄山宣进京师来,然后派遣刺客除掉不过,事后为了给其麾下那些悍将有所交代,京兆尹要被推出来顶罪,是免不了的!”

    这个策略比先前那个容易得多,也更符合杨国忠的脾性虢国夫人想了想,决定跟自家哥哥说说试试“多谢你了日后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尽管派人过来言语一声无论能否帮上忙,我都会尽力!”

    “是么?”贾昌立刻笑了起来,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往虢国夫人身上瞄纤细的腰肢,高耸的胸口,还有隐隐露出来的一缕白腻无人能拒绝这种诱惑,他贾昌也不能“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这可是你说的!”

    “去你个小色鬼!”久经风lang,虢国夫人还能听不出贾昌话语里的隐含之意,抬起脚虚踹了一记,低声骂道脸上却没有多少恼怒之色,反而带上了几分赞赏

    “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不识彼姝之美者,非人者也!”贾昌笑着掉了一句文辞,凑上前,做出一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模样(注1)这是长安城的潜藏规则等价交换,童叟无欺!本来也没指望贾昌能白白替杨家出谋划策的虢国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将眼睛慢慢合拢了起来对方虽然个子矮小了些,但为人却不讨厌至少不像某些家伙,嘴上说得道貌岸然,心里却想得是如何把自己往床上骗

    谁料贾昌却只是向前探了探身,用嘴唇轻轻在虢国夫人的额头上啄了下,便没有了进一步动作“我喜欢让别人欠我的帐,这样才觉得心里特别舒坦!”他轻笑着躲开,笑声里充满了戏谑,“特别是被一个倾城之色天天记在心里,比吃到嘴中的感觉都强上百倍!”

    注1:子都,古代美男称呼彼姝,指代美女贾昌用以指虢国夫人如果自己不为其所动,就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