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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好一副情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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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周玉苏猛地起身,气息急喘,一瞬间,大脑的血液倏地抽离,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若非身边的谢卿书一把搂了她的腰,她已然一头栽下。

    “祖母,您方才是说周玉苏给我妻子下虎狼之药?”谢卿书冷凝之声骤然在响起,声音之凌厉令谢家长幼皆一惊,齐齐看向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瞳仁里的清辉却冷得如带了尖刃的碎冰。

    除谢老夫人和谢良媛外,甚至包括谢晋河也不曾见过谢卿书如此冷冽肃杀的一面。

    谢晋河深深一叹,“起初,我们也不信,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可后来,官府进一步调查时,除了那三封信外,还查出梁婆确实在百草堂购买过那些虎狼之药,总共有两次,最后一次,还是去年秋天,百草堂的帐本上还记录着,药店里的伙计也证实了确有其事。所以,证据确凿。”

    钟氏完全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那药,她似乎记得……。

    是她让梁婆买的,给周玉苏的落胎之药,还是她亲手帮周玉苏煎的,让她要先隐忍住,那时候,她正在夺谢家的内宅大权,需要夏凌惜的财力相助。

    谢卿书猛地站起,唇如紫霜覆盖,泛着一层死气,“她敢?”

    谢良媛指尖狠狠一掐,手中的瓷碗微微倾斜,燕窝粥溢出,带着粘稠的液体流淌过裸露的手背,仿如那一日玉窖之中,被那玉脂浆所包容。

    谢良媛心底频频冷笑,无声质问:谢卿书,你太自信,你以为你处心积虑地瞒过了我,就能享受齐人之福?你以为周玉苏就心甘情愿在你身边做一个无名无份的暖床之人?

    谢卿书,你太不了解女人,她怎么不敢?

    夏凌惜的尸体如今被周玉苏制成了玉雕人,如此价值连城之品,怎能永藏玉窖之中?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举办一场吸引全西凌权贵的拍卖,亲手揭开红幕,把夏凌惜的尸骨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让你刻骨铭记,你曾经发誓要爱护一辈子的人,死得有多惨烈!

    谢良媛搁下手中的燕窝粥,拿出帕子,慢吞吞地抹去手背的粥,挑了一下唇瓣,脆生生地开口:“大哥,我记得,周姐姐最听的就是你的话了,她怎么可能会害大嫂呢?”

    谢卿书循声看了过来,触及一双皎白如月的双瞳,那唇角带着一种嘲笑的力度,一隐而逝。

    周玉苏突然很想问问,在这个男人的心底,自已究竟是什么,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已然开口,“卿书,珞明失踪前一晚,曾告诉我,周玉苏其实并非是你妹妹,而是你枕边人。”

    谢卿书当即象是被人摔了一巴掌似的,原本苍白的脸刷地一下涨红,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凭她也配?惜儿,你千万别信,那珞明是唯恐天下不乱。”

    话未说完,怀中的人猛地颤声截断,“如果她确确实实害了我,你会如何?”

    谢良媛低喝一声:精彩!谢卿书,你果真是厚颜无耻,周玉苏,你竖起耳朵,等着自虐吧!

    谢卿书此时真想时光能倒流,回到与周玉苏的初夜,直接掐死她。

    下一刻,双手便按上周玉苏不停抖动的肩上,一字一顿,“惜儿,如果她胆敢害你半分,我谢卿书对天发誓,必将她卸骨剖皮,阵尸荒野。”

    “我,我,我……”周玉苏明明是在谢卿书的怀中,却感觉到自己仿若沉溺在黑暗,没有光,没有影、没有声、没有温度,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空荡,无从落脚,无从依托。

    唯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中逆流,压迫着周身的血管,仿佛在下一刻,她就会爆炸——

    谢良媛缓缓端起一旁的燕窝粥,浅偿一口,低了首,掩住从眼眸里流淌出笑意。

    梁婆已死、珞明已逃,谢卿书蚀玉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颗舔血刀刃的心,并非你所想象的凭着腹中一骨肉,就可以掌控于股掌之间的温润公子。

    周玉苏,看你如何解开眼下的死局。

    “孙媳,你放心,周玉苏是谢家的养女,虽未入谢家族谱,但也算是谢家养大的人,她的所做所为,自然是算在谢家的帐上。”谢老夫人见周玉苏一直在发抖,只道周玉苏是伤心过度,站起身,走到周玉苏面前,握了她另一只手,“孙媳,你要怪谢家,我这做祖母的第一个向你赔罪。”

    谢晋河亦适时开口,“儿媳,你虽是西凌登记在典的女商,受西凌刑律保护,但你毕竟是谢家的人,谢家希望你能深明大义,跟双缘的郑中希交待一声,让他们销了案。有母亲主持公道,必会许给你一个公正严明。”

    谢晋元亦添了一句:“所以,今儿,母亲才把谢家一口全叫到了这,让大家共同做一个见证。”

    周玉苏仿如魂魄全部被抽离般,对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消化不了,全身颤抖,始终不语。

    刘氏见状,只道她不肯应下,便婉声劝道:“如今事已发生,谁也无法改变,祖母所能做的,除了替你追究周玉苏一条命外,还有尽全力保护你谢家长孙媳的尊严,你将来既便无子,也改变不了你谢家长孙媳的地位,何况,你尚年轻,谢家未偿不能替你寻到名医,为你诊治。”

    蔡氏附合劝道:“这事就是官府来办,最多也是办个拘捕令到各个郡县张贴,周玉苏人能不能抓到是一回事,抓到的话,以西凌的刑律,最高也不过是揭层皮,但谢家的声名肯定有损,凌惜呀,你不替卿书想想,怎么说也要为自已想想,若外头全知道你将来不能生育,那岂不是凭添了闲话。”

    蔡氏的话虽然有些刻薄,听了让人极不舒服,却合情合理。

    “别怕,一切有我!”谢卿书双臂紧紧揽着怀中几欲晕死过去的周玉苏,眉尖微不可见地轻抖,侧身,毅然向谢老夫人跪下,斩钉截铁道:“祖母,惜儿是我谢卿书之妻,至死也是,她不需要妥协,更不需要用委屈来求全。”

    “卿书,起身!”谢老夫人冷冷道:“祖母知道你夫妻情深,可这节骨眼,你就不要攒着说些义气话。”

    “祖母,此事既然牵扯到惜儿,就由孙儿来处理,祖母放心,既使报到官府那,孙儿会打点好一点,决不会影响谢家的声誉。”

    言毕,不理会谢老夫人眉宇笼聚的怒色,轻拍着周玉苏的后背,“惜儿,如果你要报官,不用双缘拍卖行,为夫替你击鼓,如果你要内宅私了,我今日就用重金悬赏,活捉周玉苏,任你处置!”

    好一副情深!好一个夏凌惜的生死、荣辱与共的夫君!

    不但谢良媛在笑,连同周玉苏亦连连发出几声似笑、似啼、似嘲之声,站起,一把揭开脸上的蒙纱,在满堂惊叫声中,惨然而笑,“谢卿书,看清楚了,如今我成这模样,你是否还觉得有必要与我生死荣辱与共?”

    那黄白纵横的肉痂铺满了每一寸肌肤,甚至边鼻翼两边的高度亦被填平,没有鼻梁,没有唇线、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

    内堂一下就安静得近乎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卿书缓缓伸出手,指尖轻点在她的脸上,轻颤着……

    谢老夫人沉痛一叹,“卿书,是祖母没有照顾好,惜儿在中秋夜误食了萝卜,过敏了。”

    谢卿书视线胶合在周玉苏的脸上,剑眉越冗越紧,拧成了川,声音幽荡如空灵,“箩卜……。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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