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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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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娘咧,恁恶的一嗓子,会是哪个吼的呢?”擦干净满脸十锦粥的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想来应该是那家的晚辈。”老者也有些拿不准,“自从虎王爷进了乱境原,那家虎啸就很少出现了,今天这一吼是十几年来老夫听过的唯一一次。这趟芒荒城真是没有白来。”

    “那家都安静了这么久,突然跑到芒荒城吼这么一嗓子是什么意思?”狮鼻汉子侧过头看了看神仙居张扬的檐角,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们说这一嗓子,会是冲谁吼的呢?”

    众人也紧跟着反应过来这才是八卦的中心所在,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似乎找着了答案,献宝似地道:“神仙居是疯虎汪宗城的产业,这会不会是,一山不容二虎?”

    “无稽之谈,那家是什么地位?是谁都能比的么?汪宗城……哼!”老者神se颇为不满。汪宗城只不过是一个半调子的境尊,意枝数二十都不到的残废,拿他与那家比较,严重亵渎了老者心目中的虎神家族,只不过此时身在汪宗城的大本营芒荒城,老者也不敢胡说八道为自己招惹祸事。

    “丙城附近就有好几头老虎,要打老虎没必要跑到芒荒城来。”狮鼻汉子附合老者的观点,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视线落在一直冷眼旁观的巫马夕身上,开口问道:“兄弟,刚才你离窗口最近,有没有看到神仙居那边有什么异常?”

    巫马夕不愿意参与热闹,却也觉得没有刻意回避的必要,略为思索便答道:“刚才神仙居有两头飞龙起飞,紧接着吼声便响了,想来,这吼声应当是冲着那飞龙来的。”

    <痘的青年拍着脑门,似乎突然醒悟过来,但是随即便想到了更激动人心的内容,眼睛睁得老大,“那王八蛋飞龙,是大形殿的。”

    “你确定?”

    <b痘都飞扬起来,握着拳头道:“错不了,我有一个兄弟在神仙居做小二,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那王八蛋飞龙昨天刚进的城,汪疯虎亲自招待的。”在飞龙前边加王八蛋的习惯,就是那个被飞龙抓得满头是伤的小二兄弟传染给他的。

    “看热闹去。”狮鼻汉子一掌拍在桌上,身体瞬间弹起,炮弹般地she出窗户,瞬间击穿雨幕消失不见。

    很凶悍的意境,就像是被陨石横行投she出来的巨石一般。

    打着哈欠的掌柜睡意瞬间消散,盯着窗口半晌,恶狠狠地道:“白吃白喝,不得好死!”<痘打了鸡血般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蹿至窗前,随即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楼上让他有些眩晕的地面,扭扭捏捏了半天,小声嘀咕道,“其实这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随即又满脸通红地补充,“这么大的雨,淋湿了挺划不来的。”

    楼上的人们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自言自语,早开始了另一个激动人心的话题。

    “我的娘咧,那家这是要跟大形殿叫板啊!”胖子满脸兴奋,哆哆嗦嗦地拿起手绢擦汗,顿时在油亮的脑门上留下了一颗晶莹饱满的饭粒。

    “就说嘛,那家跟汪宗城叫板,岂不是自降身份么?”老者摸着自己稀稀拉拉的山羊胡,似乎在赞赏那家找上了大形殿这么一个够份量的对手。

    “在西北的地面上跟大形殿叫板,那家莫不是在找死?”说话的是站在外围的一个年轻汉子,轮廓刚硬的脸上漠无表情,双眼锋芒毕露,缓缓用拇指摩挲着义具表面的硕大义珠。他的义具制式有些奇特,总体看来像是个天象的杖,却带着奇怪的弧度。

    “小伙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那家是什么样的家族?那在整个大陆都是有影响力的。”老者满面笑容,以前辈的姿态纠正年轻人的谬误,最后还附上了自己向来不多的幽默“若说是老朽这把老骨头,那还不就是大形殿手上的面团,想搓成什么样就搓成什么样,那家嘛,那动手之前可就得要衡量衡量啰。”

    年轻人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这些天大形殿连下狠手,很明显是要立威整顿,那家这是在顶风而上,不出事才怪。”

    “小伙子,你太杞人忧天了,那可是那家!”老者仍然不以为然。

    年轻人语气冷漠地打断道:“那家又如何?没有那修的那家也不过就是个空壳。温松的修为声望总不差?上个月刚被大形殿的杜溪打死,你觉得现在的那家会比温松强多少?”

    “温松?你说的是河上原的孤松尊者温松?不太可能?”老者脸se略变。

    “卓某还没无聊到跟你们造谣。”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踏出窗户,在暴雨倾泄的天空中缓缓飘行,仿佛行走在水面上的一面帆船,很快便消失在雨幕的后边。

    又一个jing妙绝伦的意境。

    又一个顶风冒雨看热闹的猛人。<痘看着那潇洒飘逸的背影,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孤松尊者素有名望,怎么会突然就被大形殿给打死了呢?这不合道理啊!勾连大会在即,大形殿就不怕惹出什么乱子来?”干瘪老者满脸疑惑。

    “这个事是真的,我刚打河上原那边来,这事在那边都传疯了。”胖子将身体向前倾了倾,丰满的胸脯压在桌子上边,一脸的神秘兮兮,“你们可晓得大形殿的那个沟连大会?”

    众人尽皆点头,沟连大会筹备到现在,在西北可谓是无人不知了。

    “莫非,温松不肯接邀请函?”说话的是老者。受胖子神秘兮兮的语气影响,老者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八度,搞得跟特务接头一般。

    “岂止啊!”胖子一拍双掌,顿时将整个神秘气氛给打破了,“不接函也就罢了,你们可晓得,那温松半夜三更追到大横行城,把大形殿的两个使者,喀!给杀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却又在最后突然上扬,将老者给吓了一跳。

    “什么?温松杀了大形殿的使者?”巫马夕比老者受到的惊吓还要严重。

    他早猜出来那天在劳府杀的就是大形殿的送函使者,为此一直是如履薄冰,一心想要逃离西北,此刻听到案情的奇怪走势,不由得心神剧震。

    “可不是!当时那两个使者正住在寒岩尊者的徒弟家里,那温松杀完人后还不肯罢休,一把火把人宅子给烧了个干净,以为这样就没哪个晓得是他做的,谁晓得七天不到,大形殿就找上门来了。”胖子的身体随着声调起伏不定,让前边的桌子嘎吱嘎吱地响。

    巫马夕脸se凝重,听胖子的描述,这案子绝对就是当初自己在大横行城做下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被温松给背了去。

    大横行城的案子就像悬在他头上的刀,让他在西北的旅行就跟只老鼠一般。如今这案子的走势突然逆转,这是不是意味着:刀被撤了,自己安全了?

    他没有心情去怜悯无端枉死的温松,第一时间便想起了赤砾原,这个一直想去却一直不敢去的地方,如今,似乎可以大大方方地去了。

    巫马夕那略显yin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抬起头,正要向胖子作进一步确认,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左边传了过来,道:“你所说的那个寒岩尊者的弟子,可是姓劳?”

    众人顺着声音看时,就见在左边七八步远的桌旁,立着一位淡蓝衣衫的老人,他的身杆挺拔如松柏,站在那里威严自生,目光审视地落在胖子的身上。

    干瘪老者看着蓝衫老人,目光中有些疑惑,片刻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se突然一变,赶紧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胖子对蓝衫老人目光中的威严倒没有太大的感觉,语气依然像是在讲传奇故事,道:“对,正是姓劳名缺。你咋个晓得呢?莫非您也是从大横行城来的?”

    “劳缺呢?怎么样了?”蓝衫老者没有理会胖子的问话,出言反问。

    “哎哟,你是不晓得哦,全府上下好几百人,全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要说那劳缺还活着你能相信啊?肯定不能啊。人家温松是啥子人?孤松尊者,河上原第一高手,咋个可能留下活口撒?”胖子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干瘪老者越来越苍白的脸se,“对了,你是不认得那个劳缺?”

    “哼!”蓝衫老人的冷哼像是呼啸而过的寒风,让众人禁不住身体一颤。

    胖子终于注意到了楼上诡异的气氛和压力,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再作声了。

    蓝衫老人不理会楼上噤若寒蝉的众人,步履清晰地走到窗户前边,大步一迈便从窗口跨了出去,好似踩着虚空中的无形阶梯,几步便去得远了。

    “第三个!”掌柜有气无力地呻吟,可怜兮兮地看着那窗户,满眼都是怨念。<痘在大呼小叫:“你们快看,这六月天,怎么突然改下冰雹了?”

    三四个人同时起身,扑到窗边去了。

    巫马夕缓缓放下手中结冰的萱汁,看着脸se苍白的干瘪老者,开口问道:“前辈可认识那人是谁?”

    “寒岩尊者,车寒。”老者用颤抖的右手扶着桌面,缓缓说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