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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赌棍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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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官府对于参与赌博的惩罚很重,赌资价值超过五匹绢便要论罪刑罚。杖刑,徒刑,或是流刑,参赌跟开博彩业者甚至枭首弃市在菜市口历朝历代都有发生。

    赌博一方面使人倦怠放松本业,不务农事,导致田地荒废,减少国家赋税,严重时全民皆赌,在历史长河中亡国的例子也有。然而朝廷一面严令禁赌加大刑罚的同时,赌业却出现欣欣向荣的趋势,屡禁不绝。

    长安一三倡口夹道横街,一条街道从头走至巷尾共三千余步子长,街道两面表面开着正常营生的店面,像是小吃店,摊档,茶馆之类作为掩护,实则内堂暗阁处大多开有地下楼梯甬道。

    三倡口,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地下赌场大大小小不下三百家,赌业异常发达。官府衙门来了又去,有后台的赌场可以预先得到官府内线清扫通知,衙役清查时与庄家演双簧,店面终年不倒。无后台的,又没钱贿赂官差大爷的,这些赚一票换一个马甲店面的小庄家,只好日日小心派些盯哨在街头盯着官大爷的到来,好提前得到消息卷铺盖闪人。

    无论是突厥鞑子气汹汹的骑马兵压渭水河畔,攻破长安城;还是吐蕃大兵兵临皇城下,吓得肃宗皇帝和谈嫁女儿,或者是安史内乱两度占据京师,三倡口赌城一条街建街以来,历经数次战乱,屹立在长安城内五十余年不倒。

    大多赌场都地下面是容得下几百人得的赌场,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的地下室进进出出的人鱼龙混杂,像市井无赖,街头混混,无外是兜里揣上偷鸡摸狗勾当得来的几贯铜钱,来此想博个彩头,巴望着运气好可以赚上几番,随即到馆子里吃香喝辣逍遥几天,亦或是到比青楼低一些档次的黑窑子里找一两个暗娼野鸡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当然大量达官贵人,商贾士子也热衷于携带巨资到地下赌场一掷千金,这些有钱有地位的人,出手阔绰大方,有些是通过豪赌图个乐趣刺激,有些则是贪婪成性,希望一掷千金博得巨额彩钱,妄图一夜暴富。

    不过赌场这种人员混杂,金钱交易流动性极大的阴暗地方,发生口角,闹事,乃爆发打架群殴的血腥事情,这些概率事件还是很高的。

    要是被歹徒半路打劫,或庄家被不识趣的赌客割肉割得太狠,遇到不长眼的混混砸场子,同行竞争发生群殴火拼,有人被打伤了,打残了,亦或是折了一条胳膊,挑了脚筋手筋,断了一条大腿的零碎琐事,更倒霉的丢了性命,行内人大多把尸体装进麻袋趁着夜色拖到江口沉尸水底喂鱼,这些现象对于在赌场里混过几年以上的老赌棍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只要瞧见的人保持沉默老实点,赌场里豢养的几百名打手护院没人会吃饱了找你惹事。

    “瘪脚李,嘿嘿,你这个老赌棍还敢来我们荣升赌坊啊,没忘了上个月你家里的婆娘和大女儿都被我们庄家老板卖到窑子里去啦,你现在还有什么赌资可以压上来吗!”

    荣升赌坊地下室里,摆着不下两百台赌桌,狭小的地下房间聚集着上千位赌客,室内空气流通不畅,到处乌烟瘴气,一台桌面上,一个瘦弱憔悴的中年人,穿着残破青布衫,此刻对于围聚的几十个赌客的哄闹声完全忽略,只是盯着桌对面那个彪悍发牌手大汉,面对大汉挑衅的言语,他正眼神深冷的彷佛是一只凶残的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恨不得一口吃掉对面那个人。

    “我们店从来就不会把客人往外赶,只要你敢赌,我们随时乐意奉陪。”

    彪悍的发牌手轻巧地用几个大瓷碗抄起桌面上七八个骰子,左右手快速交换着咕噜噜摇起来,还能一边对着瘪脚李轻蔑地调笑着。

    “听说你家里剩下的那个二女儿长得还不错,虽说年龄小了点,只有十三岁,但水灵水灵的,你眼光好,把她卖到了高档青楼,我估计着给老鸨子**几年后准能成为名伶,哈哈。”

    发牌手无视了对面俯身撑桌的瘪李,挑了挑眉眼,环顾着四周瞧热闹的赌客们,甩头随地吐了一口浓痰,继续自顾自说道:“你卖个二女儿,便赚个千把银两,刚好清了我们庄家的钱,你小子真是做了好买卖啊。”

    “瘪三,你老婆女儿都输完了,别丢人现眼了,快滚回家去吧,不然最后拿命来输可就不值得了!”旁边瞧热闹的赌客围着瘪李那张赌桌台面里三层外三层,人堆里传来一句话,随即又引起了更多赌客们的哄笑声。

    “废话少说,现在老子身上一个子也没有,被你们荣升赌坊逼上绝路了,现在我跟你们店来个不一样的赌法,我一根手指抵上一百两,十根食指一千两,一百两为一局。”

    瘪李三脸色随即抖动了一下,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看得出这是一个不仅仅能对别人狠得起来的人,还对自己还够狠。他缓缓接着凝视着发牌手,用嘶哑地嗓音道:

    “要是输了一局,就跺一个手指,只要最后一根手指没跺完前,老子要是赢了十局,就要回在你们荣升赌坊抵押我婆娘和大女儿的卖身契,敢不敢赌!”

    瘪李三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以前瘪三穷赌烂赌,连老婆孩子都卖了,大伙都很鄙视他,现如今大伙没料到会有他这个气魄,听完他的赌法,全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大伙在心底暗暗道,瘪李三还算个爷们...一时间,眼前瘪三瘦弱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变得有些伟岸起来,大伙看他的眼神也清澈亮堂了不少。

    “哼,难道号称没有做不了的庄的荣升赌坊,现在要砸了自己招牌吗!连一根手指区区一百两银子小数的庄都不敢坐?”瘪三大声嘶吼道,两眼赤红,不屑地看着一时猝不及防的发牌手,用深冷的言语挤兑汉子。

    发牌手不愧为常年在赌场子干活的伙计,见过一些场面,对于瘪李三的挤兑只是扯扯嘴角冷笑一下,随即对着旁边一个小厮耳语了一会,待到片刻,小厮又折回来了对着发牌手点头示意。

    “哈哈,瘪李三,你够种!敢用我们的招牌声誉打赌,我们老板发话了,一根手指就按你说的,抵押一百两,我们荣升赌了!”

    发牌手狰狞地狂笑了一声,对于敢于挑衅他们赌坊的赌客,向来是毫无怜悯可言的,无论是派打手到街头让对方喋血斩首,还是在赌桌上让对手彻底赔个倾家荡产,还是一辈子负着巨额利息债务,永远给赌坊做牛做马还不清,方式虽然不太一样,结果却都是赶尽杀绝,不留情面。

    别说赌手指,赌老婆孩子,就算赌客的七八十岁老母能在窑子里卖出去,他们依然会接庄应下买卖。

    “瘪李三,你要赌什么!”

    “老规矩,最简单的,掷骰子!”

    随即室内啪啪啪清脆地响起了一阵摇色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