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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烈酒,花香,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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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上喝了不少的酒,秦慕白一觉睡得很沉。天光大亮时仍是鼾声如雷,房间里都满是熏人的酒气。

    正当他美梦酣甜之时,隐约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不太重,还绕着他的身子转来转去。很快,脸上清脆的被“啪啪”拍了几响,鼻子仿佛也被什么东西堵住,秦慕白终于醒来。

    睁眼一看,原来是小楼儿趴到他身上,正骑在他胸膛上用小手拍他的脸,还将两根指头伸进了他鼻孔里。

    “哈——秋!!”

    秦慕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咯咯的笑声。入眼一看,原来是澹台姐妹。

    “呵,小楼儿,你打扰阿爹睡觉,该当何罪!”秦慕白将小楼儿捉住举了起来。

    小楼儿踢着脚咯咯的笑,“是阿娘让我来叫你起床的!”

    “有什么事吗?今日可是难得的军假,一个月也就一天啊,还不让人睡个懒觉了?”秦慕白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楼儿放到身边准备起身。

    小楼儿笑嘻嘻的,穿了厚实衣服的她像个小肉球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自得其乐的玩耍起来,还说道:“来客人啦!阿娘叫阿爹起床!”

    “妍姐说,少帅睡着了最恨别人吵醒,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小楼儿不怕扰了少帅清梦。”澹台丹丹说罢,姐妹俩急忙上前,准备伺候秦慕白更衣洗漱。秦慕白刚准备掀被子,又停住了,说道:“我的近侍呢?”

    至从到了兰州军队里以后,一直以来,秦慕白身边都是由军士照顾饮食起居,从来没用过婢女。

    “是妍姐让我们来的……说,以后都由我们照顾少帅起居。”丹丹低声道,姐妹俩的脸都红了。

    陈妍的用意已是相当明显,就是想让这对姐妹充为侧室。原本秦慕白也并不讨厌这对姐妹,但眼下他却感觉有点尴尬……

    大清早的,一个年轻力壮的正常男人,总会有一种名为“晨勃”的生理现象。

    “少帅,就让我们伺候你更衣吧……”姐妹俩走上前,一人拿衣备靴一人伺候温水毛巾,都已置备妥当了。

    “算了,我自己来。”秦慕白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们出去。

    姐妹俩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轻轻的应了一声“是”,走了出去。

    秦慕白暗吁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脸皮够厚,但面对未有亲密接触的女子展示男性雄风,这毕竟是件尴尬且变态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小楼儿在场呢……估计,这会儿她们心里多少还会有点受伤了。

    “阿爹,阿爹,义父来找你玩啦!你快起床咯!”小楼儿一边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在床上打滚,一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义父?”秦慕白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吴王!——在幽州的时候吴王认了你做女儿,我怎么就不记得了。”

    秦慕白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洗漱罢了来到前宅,远远看到陈妍与澹台姐妹站在堂前屋檐下聊天,便没过去。叫来个下人问了,听说吴王大清早就已经来了,等了快有一个时辰。现在人在后院的小花圃里。

    秦慕白转道去后院,走过几个林荫拐角看到李恪正坐在桃花溪涧的凉亭里,似在抚琴。

    秦慕白走过去,李恪停手抚琴。二人相视一笑,李恪道:“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这几天忙,多有怠慢了。一个人等了很久了吧?怎么不让人早点叫我起床。”秦慕白便在他对面坐下,看到桌上还摆了果品脯肉和糕点小吃,桌边还有一套秦慕白十分眼熟的金色茶具,炉中炭火正旺,一阵热汽氤氲。

    “是我不让叫的,让你多睡一会儿。”李恪说道,“有段日子没和你一起煮茶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秦慕白没吃早餐正饿着,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一扔,大嚼几口后笑道:“哈哈,好味道!好久没吃过风味这么正宗的长安糕点了!殿下王府里的厨子还是这么好手艺。”

    “来了鄯州三天了,你我还只在公众场合会过面。今日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依旧躲着我?”李恪说道。

    “躲?我为什么要躲你。”秦慕白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是因为来的人太多,十几万。我每人看一眼都要许多时间,所以只好把你排在最后了。”

    李恪哈哈的一笑,“果然!”

    “什么果然?”秦慕白道,“说得好像,你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

    “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我们之间真的疏远了。”李恪微笑道,“还好,你好像还是把我当作好朋友。”

    “咦,我起鸡皮疙瘩了。”秦慕白作恶寒状咧了咧嘴,继续大吃糕点,嘴里含糊不清道,“殿下,去了一趟高丽,你不会是跟那边的人学坏了吧?”

    “怎么说?”

    “据我所知……高丽那边,女的温柔似水,男的也温柔似水。因此阴阳混淆男女不分,诸多断袖分桃、龙阳之癖啊!”

    “你放屁!”

    “哈哈,这才对嘛!”秦慕白大笑,“要不然,我还真会有点怕怕了!”

    李恪简直哭笑不得,摇头苦笑,又咬牙切齿,“说真的,当我见到你时,真想先狠狠揍你一顿再说!”

    “嘿嘿!”秦慕白干笑两声,拿起一边的湿巾抹了抹嘴,说道,“想揍我的人太多了,连我大哥昨天都要揍我。也不愁多你一个,来吧,动手吧!”

    “叭!”

    李恪真的动手了,一拳打在了秦慕白的脸上。

    “我靠,真打!还打我的脸!”

    虽然这一拳不算重,秦慕白始料未及未有防备的却被吓了一回,跳起身来捂着脸道,“要打架吗?”

    “好啊,动手!”

    李恪十足邪恶的瞪眼咧嘴一笑,嚯然起身就朝秦慕白冲了过来。

    秦慕白有点傻了眼,任由他抓住了胸前衣襟托住了腰跨。

    “起!”李恪沉吼一声,居然将秦慕白给掀翻了!

    秦慕白这才醒过神来,幸得武艺底子不弱,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凉亭外。

    “不错吧,我跟幽州那边的契丹人,学的摔跤!”李恪得意洋洋,拍着手道。

    秦慕白咽了一口口水,恨恨的摸了摸脸,“妈的,当真要打架吗?”

    “骂人?我娘可是当今淑妃娘娘,我要杀了你!”李恪作大怒状,从凉亭上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

    “还没完了!”秦慕白也恼了,躲过了李恪袭来的一拳,用上了太极拳拳势顺手一推沉肩一顶,将李恪顶了个仰八叉一屁股摔倒在地。

    “哈哈!跟我打架,你还差远了!”秦慕白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士可杀,不可辱!”李恪大吼一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为半个练家子的他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就跟流氓打架似的粘上了秦慕白,抓衣服扭胳膊逮耳朵,脚下使绊子,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上了。

    这下换作秦慕白哭笑不得了——这唱得哪一出啊?李恪,有段日子不见怎么变得跟泼妇似的,是不是在那边熬出一点小变态了?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啊!”

    于是,两个流氓在小花圃的草地上,扭打作了一团,满地乱滚。期间骂声不绝,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连在天之灵的秦叔宝与当今皇帝李世民,都被问候到了。

    澹台姐妹正待到这里来给秦慕白送早膳,远远看到这情景,两人当场就给吓傻了。愣了足有半分钟,二人慌忙撒腿往回跑找来陈妍。

    陈妍听闻后也大吃了一惊,急忙到后院来看时,却见秦慕白与李恪已经双双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喘粗气了。

    “打完了?”澹台姐妹心惊胆战的窃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妍沉吟了片刻,微然一笑,说道:“走吧,不必管他们了。今日府中谢客,不许任何人到后院来。这件事情,你们就当没看见,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哦……知道了!”澹台姐妹俩狐疑不定的应了声,跟着陈妍往回走,又时不时的回头观望,心中极是忐忑。

    躺在地上的秦慕白,一边喘着气,一边捂着溢出血丝的嘴角,“混蛋,下手这么重,老子牙齿都要被你打松了!”

    “你才混蛋!”李恪怒吼一声转过头来,“我眼睛都要肿成一条缝了!”

    “哈哈哈!”秦慕白看了他一眼放声大笑,“好大个黑眼圈呀,你成国宝了,大熊猫啊!”

    “什么国宝、什么大熊猫!真是岂有此理!——呼呼!不过,真是他娘的痛快啊,哈哈哈!”李恪少有的爆了粗口,然后放声大笑。

    “唉——”秦慕白也长吁了一口气,“多少年头没像今天这样跟人打架了!”

    “我们这像是顽童?泼皮?还是流氓?”李恪笑道,“我觉得,都比皇子强。”

    “也比将军强。”秦慕白也笑道,“反正我们这样的男人就是个悲剧。一天到晚不是正襟危坐就是绷着个脸扮深沉。明明心里怒到了极点,还要堆出一脸笑来掩饰;明明伤心到了极致,却要装死一般的扮作若无其事;明明深爱着那个女人,却总会找到一些冠冕堂皇理由,来伤她的心。”

    李恪枕头双臂仰头看天,听完后默默无语,半晌才道,“你的话,总是能像刀锋一样,插进我心里。”

    “我又起鸡皮疙瘩了……殿下饶命,在下只喜桃花,不爱菊花!”

    “起来,喝酒!”李恪大叫一声鱼跃而起,伸手来拉秦慕白。

    “不是煮了茶吗?昨天喝得还不够?”

    “少废话,今天必须醉!喝什么屁茶扮什么高雅,今天我们就是两个市井流氓了!我不仅要跟你拼酒拼到醉,还要用手抓肉吃、听你讲荤段子!”李恪大笑道。

    “那完了是不是还要去逛一逛窑子?”秦慕白邪邪的笑道。

    “奉陪啊!”李恪笑得更加邪恶,“我赶了一个月的路,都憋坏了!现在到了你的地盘,你敢不把我招待好?”

    “不是吧……”秦慕白哭笑不得的傻了眼,“要是咱们两个结伴去逛窑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几十万人会要疯掉!”

    “管他呢,哈哈哈!”李恪酣畅淋漓的放声大笑,“少啰嗦了,叫人撤去茶点,摆上酒馔!我……老子!老子可有几十年没这么放肆痛快过了!”

    ……

    天快黑了。陈妍才带着澹台姐妹到后院来,看看动静。

    后院里只剩下几盏昏暗的灯笼随风轻摇。春风穿过桃林,几络花瓣随风而逝,飘落到亭下溪涧之中,随波逐流。

    桌上杯盘狼藉,秦慕白与李恪都已醉翻在桌底下,几乎不醒人事。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二人就这样一直猜拳喝酒,大口吃喝放肆吵闹。”陈妍摇头而笑,脸上的笑容如同颇具母性的溺爱之色,轻言自语道,“他们中的哪一个,都是天底下最出众最耀眼的男子。世人无不羡慕,敬仰,或是嫉妒。其实高处不胜寒,他们的苦难与辛酸,又有几人能懂?”

    此间无关风月,也无关国事,只剩两个醉鬼。枕着零落的桃花,怀中抱着刺喉的烈酒酣然入梦,恍如魂游太虚超脱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