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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有穷的光阴,无尽的眷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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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前面的话:小家伙昨日高烧,冒雨前去医院,至晚方归。筋疲力尽,躺在床上一滩烂泥般,无暇过问《像是昨天》。望各位海涵)

    假期和新年在唐棠看来都并不十分美好。唐棠双亲之前已经n多次对唐棠施压了,此次更甚,唐棠双亲甚至直接打出了唐棠奶奶这张王牌。

    农历腊月二十五日吃过早餐,唐棠穿戴齐整戴好手套准备出门,以赴梅雪瑶之约。

    “站住!”唐棠母亲端坐沙发之上,背对唐棠,轻声喝道。声音虽不大,却蕴含绝对威严,容不得他人抗拒。

    唐棠不由停下脚步,看向母亲。

    “坐下!”唐棠母亲伸手一指自己旁边空处。

    唐棠不动,亦无言。唐棠当然知道自己母亲要说什么。果然,短暂的僵持过去,唐棠母亲侧身面对唐棠。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你这次必须跟我们回去。”唐棠母亲终于发话了。

    唐棠不语。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次就算是绑,我和你爸爸也要把你绑回去。”

    唐棠依旧不语。

    “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了你才肯走啊!”一语言罢,唐棠母亲别过身去,重新背对唐棠。

    唐棠父亲搀扶着唐棠祖母出现。唐棠父亲小心服侍唐棠祖母坐好,然后自己则紧挨妻子旁边坐下,拉过妻子左手置于其手掌中心,安抚道:“都几十岁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也不看看棠棠都多大了!这都快过年了,不怕街坊邻居听见笑话呀!”转过头,面向唐棠,严肃道:“怎么这么不懂事,大过年的惹妈妈伤心!还不过来给妈妈道歉!”

    “算了,只要你能说动跟我们回去,叫我跟他道歉都成。”

    “棠棠,妈妈回来之前已经把学校都给你联系好了,你若不回去,叫你妈妈怎么办,失信于人吗?何况,到最后你还是要回去的,你在这里你将来怎么考大学?大家此次开开心心一起回家不好吗?”唐棠父亲的红脸与唐棠母亲的白脸配合的天衣无缝。

    唐棠看着父亲。唐棠的父亲早在唐棠刚开始上高一的时候就一直在催促其回到自己的身边来。无奈唐棠一直不肯回去。唐棠言道:“…爸,我当然知道你和妈妈都是为了我好,我也很想能够和你们和奶奶大家团聚在一起,一家人永永远远再也不分开…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在这里,我有我的世界;我有我的朋友;我有我的快乐,我舍不得离开。爸,请尊重我的意愿,请不要再逼迫我,列车到站我自然就会离开…”

    唐棠看着父亲,还是那句话:“爸,我高三再回去不迟。”眼眸之中透着坚毅。如今高中生活已经走过了整整一半,唐棠数次试图伸手捉住时间的胳膊令之不再前行,如此唐棠便可不必担心有朝一日与梅雪瑶的被迫分离。唐棠内心何尝不愿回到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可是唐棠清楚,自己如今更加舍不得离开梅雪瑶。面对父母威严,唐棠郁郁寡欢。夜幕降临躺在床上,看着屏幕里面梅雪瑶宁静的微笑,唐棠问自己若干年以后这张好看到极致的笑脸尚属于自己否。在亲情和感情的两边,唐棠最终选择了后者。唐棠心里清楚,时间一到,自己总得离开。唐棠摊开日记:“我争取于最后一秒离开,我争取尽我所能为瑶瑶留下更多。”停笔,唐棠转头看向床头自始至终安安静静的大白兔,大白兔的双眸一如梅雪瑶的眼睛清澈纯净。

    唐棠母亲闻听唐棠铿锵有力的回答,终于拂袖而去。

    “棠棠,奶奶老了,快要走不动了,出来一趟不容易。这次还勉强回得来,可是再过个一年半载还指不定什么样儿呢!奶奶希望孙子陪在自己身边,有错吗?奶奶希望每天能看见自己的孙子每天能听见自己的孙子叫我一声奶奶,有错吗?你小的时候,你爸爸妈妈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照看你,不得已把你留在这间祖屋放在奶奶身边儿,也算是给奶奶做伴儿了。可是,谁也想不到,你这一留就是十八年一住就是十八年哪!奶奶都与你爸妈团聚多少年了,你却仍旧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如今,奶奶早已没有办法再照顾你,相反的,奶奶老了,需要你照顾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回到奶奶身边陪伴奶奶照顾奶奶呢!难道说,你长大了,所以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吗?还是说,非得我这个老婆子两眼一闭,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你才肯回家!”

    “奶奶!”唐棠扑倒奶奶跟前儿,双膝跪下,泪如雨下。

    唐棠开着机车加大油门急速向前,径直飚至河滩。唐棠扔掉机车,一头扎进干枯的芦苇丛中。

    “你看这种,在咱们这儿它被俗称‘蛤蟆皮’。你仔细看它的叶子,多像!它刚开始是现在这个模样,等再长大些,会打正中间长出来一根长长的茎,茎的顶上还会长出来一个小苞,那个就是它的种子苞了;你再看这种,它叫…还有那个,还有那个,看到了吗,开红花的,它叫做刺梅。名字跟花一样好…”曾几何时,梅雪瑶还在手把手地教唐棠认识这些之前唐棠一无所知的各种植物的名称和来历。唐棠躺着想着,唐棠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梅雪瑶能突然出现,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温暖、给他力量、给他爱。唐棠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面对奶奶,唐棠无法抗拒。协议已经达成:不必列车到站,不必等到高三,高二一结束,唐棠即回去与奶奶团圆,与父母团聚。

    换言之,唐棠与梅雪瑶厮守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学期而已,时间一到,唐棠即不得不与梅雪瑶别离。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虽然新年已经过完,但新年的气氛还在,开学第一天,彼此相见,大家依旧会礼貌性地相互给对方拜个晚年。

    唐棠坐着,听着,甚觉“新年好不快乐”,心中难受不已。

    闲着反正也是闲着,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放音乐了。“女人天真的灵魂,藏着冷酷的针,爱情充满残忍我却太认真”、“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听起来让人感觉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潘金莲;“叫我如何能够相信把自己给你,却换来如此伤心”、“面对他,依然牵挂,左右为难的爱他,忘不了放不下,心酸的浪漫,说不清啊”…又让人觉得全天下的男子皆为陈世美了。

    听的多了,安宁不禁歪头询问梅雪瑶:“你说如今这么浮躁的社会还存不存在杨过和小龙女式的爱情?”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唐棠心头一紧,非常想知道梅雪瑶将如何作答。奈何唐棠落空。

    “好好听你的歌吧。”梅雪瑶笑嗔安宁。

    作息渐步入正轨,然十七八岁正是为音乐疯狂的年纪,所以自习课亦有人塞着耳机听的。内里鱼龙混杂,校方的政策为:宁可放走一千,绝不错抓一个。于是同学们充分利用校方的不忍之心,打着英语在线的旗号听着属于自己的浪漫演绎着一个人的风花雪月。习题?当然做了,必须的!这是作为学生这个身份的天职!一心两用也可以?当然有些小小的不可以了。音乐诚可贵,学业价更高,若为学业故,音乐自然抛。所以,虽然插着耳机没错,但究竟听到了没有究竟听到了什么,就实在是不好说了。总之,自习课时间,侧耳听过去,满满的春蚕进食的沙沙声。不用说,其他课余时间亦然。

    这天中午,梅雪瑶从外面回到教室,瞧见唐棠正塞着耳机聚精会神伏案答题,耳机的另一端所连接着的手机正明目张胆地安安静静躺于唐棠桌面之上。梅雪瑶笑笑,唐棠显然不知道梅雪瑶进来,梅雪瑶难得调皮一回,伸手即要关掉开关。唐棠这边,唐棠明显感觉到眼前一个阴影出现,本能地伸手即朝手机挡过去。结果,两人手起手落之间,唐棠正放着的一首歌曲没了,误删了。

    “瑶瑶,”唐棠一下儿从座位上跳起。烦躁莫名,“你干嘛呀!”

    梅雪瑶并没有别的任何想法,更没有想要删掉歌曲的意思。梅雪瑶只不过想用一种比较活泼的方式告诉唐棠她来了,仅此而已。梅雪瑶甚至还想象着唐棠朝自己笑道“小傻瓜,怎么这么淘气了”的样子,没想到…唐棠不仅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样子,相反,唐棠反而怒了。一正一反,落差如此之大!梅雪瑶依然站着,因为她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梅雪瑶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梅雪瑶没有与唐棠争论辩解,梅雪瑶没有再继续看唐棠一眼。梅雪瑶转身跑下楼去,疾奔至水龙头之前,双手捧水拼命朝自己脸颊上浇,眼泪和着那冰凉的水一块儿往下流。

    高中二年级第一学期,体育课下课,梅雪瑶与安宁携手而归,同样来到这里洗手洗脸。当时梅雪瑶担心手表被水打湿,遂摘下置于旁边。梅雪瑶洗好,走出几步之后,突然想到手表尚在水池旁边,又返身取回收好。

    安宁见梅雪瑶如此紧张一块儿手表,心中念头疾闪。于是安宁从梅雪瑶口袋取出手表放入自己口袋之中。上楼,见到唐棠,安宁张口就来:“唐棠,瑶瑶刚把手表忘水池边儿了。”

    梅雪瑶刚要说话,被安宁一把拦住开口不得。

    唐棠看看梅雪瑶额前依旧湿润的刘海,立马冲下楼去。片刻,又满头大汗地冲上来:“瑶瑶,里外我都翻遍了,没有!瑶瑶,别难过了,周末,不,明天,明天我再买块儿一模一样的给你。”

    眼看唐棠着急难耐,梅雪瑶嗔道:“好了,安宁,还不拿出来!”

    安宁哈哈大笑着把手表掏出来交到梅雪瑶手心:“唐棠,你傻不傻呀!也不想想,要真丢了瑶瑶还会让我跟你说呀!哈哈——”

    梅雪瑶越想越觉着委屈,安宁那样的恶作剧,唐棠都不曾动怒,何况自己今天本是好心,然而唐棠却…梅雪瑶只得不停地捧水浇脸。

    梅雪瑶终于控制好情绪,转身上楼。梅雪瑶一眼看到自己桌子上面放着一杯水,杯子底部还压着一张字条。水倒的出奇的满,没有办法直接拿过水杯取出杯底的字条。梅雪瑶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挪开,水仍然溅出少许打湿字条:瑶瑶,你不要再伤心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道歉的诚意就好像这个杯子里面的水一样满,不,是溢!瑶瑶,如果你已经原谅我了,就千万不要把杯子里的水喝掉,因为我在里面装的是自来水。千万不要为此生气,因为我担心装这么满的热水烫到你。不是不想凉白开水,只不过凉白开时间不够。瑶瑶,这样还生我气吗?

    梅雪瑶扭头看向那杯“自来水”,满满的一大杯水转瞬只剩下大半杯了,杯子下面又压着一张字条。梅雪瑶挪开杯子取纸条,没成想,杯身居然是热的。梅雪瑶看向字条,上书:瑶瑶,若你流泪,湿的总是我的脸;若你难过,痛的总是我的心。

    这两句话原本是梅雪瑶偶然看到的一首小诗《懂你》的前面两句,如今被唐棠有意杜撰了。梅雪瑶一眼就看出来,不知是计,提笔回唐棠:若你流泪,湿的总是我的脸;若你悲戚,伤的总是我的心。

    “瑶瑶,你不生我气了!而且,我要被你感动的蒸发掉了。”唐棠一得意,写出来的字就可以用“斗大”来修饰了。唐棠的机智将梅雪瑶相对来讲的愚笨衬托的淋漓尽致。

    “那刚才我跑下去,你怎么不跟过来找?”

    字条刚递出去,梅雪瑶就为自己的俗气感到脸红了。

    “那么烂的招儿只电视里才有!我真要那个时候出现,结果只能让你感到更加委屈而已。看到你为我流泪,我已经很知足了。但我舍不得让你泪流不尽,我会心疼。并且,我真的下去过,我下去打那杯自来水上来呀。只是你只顾伤心,我在身边你都不曾发觉。瑶瑶,你离开教室以后一直存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我一直在你身后只是不敢让你发现,我怕你一看见我不由自主又要伤心难过了。我只能偷偷看你慢慢调整慢慢恢复过来。瑶瑶,我知道你不喜欢事后的理由,你说那叫借口。但这次,我必须要跟你说明。瑶瑶,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一直都很难受很烦躁甚至很压抑。水满则溢,今天终于失了控制发泄到你的身上。我知道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都不屑与别人生气,所以你跟我生气也让我感到很满足。唐棠”

    梅雪瑶看着,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小气的人。提笔回唐棠: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话说得这么严肃呢?梅雪瑶感到反常,唐棠皮的时候要比认真的时候多出许多。如今如此认真,梅雪瑶甚至有些不能适应了。

    “不要担心,我只是感到很内疚。这么长时间以来,说是要照顾你的,现在不仅一点儿没有做到,反而连累你…”唐棠写不下去了,还剩下四个月时间不到,自己无论如何得离开了。

    时隔三日,梅雪瑶没能吃一堑长一智,《似曾相识》又被梅雪瑶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