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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远古石塔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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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界松动了!结界松动了!”

    山腰某处传来异常兴奋的呼喊,与此同时,空气也隐隐震动起来,能量波动比之前强烈十倍,继而百倍,千倍……就好像人死前的回光返照,封印崩溃那一刻猛然爆发出刺眼白光,令距离较近的冒险者仓皇退却。

    动作稍慢的几人,则在灿烂光辉中化为乌有,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一片甲胄也没留下。

    强光褪去之后,一大片森林已经莫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遍地乱石,似乎来自早已崩塌的古代建筑。

    而在乱石阵的正中央,一座石塔自上而下逐渐现形,仿佛一道看不见的潮汐正在退去,令隐藏千年的大谜题缓缓水落石出。

    石塔底座直径百米,呈现下宽上窄的梯形,又像锥形正四面体被削去了尖端。塔身龟裂,布满陈旧青苔,可它体表忽明忽暗的光晕却提醒着人们,这绝非简单的远古石堆!

    来到魔鬼森林的冒险者中,战师级以上的数十人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的遗迹,因为魔鬼森林曾是五千年前的杀戮之地,是圣帝与魔王终极对决的战场,圣帝本人及麾下十二神将都曾在这里挥洒热血,非但他们用过的东西必是神器,哪怕仅仅是他们触摸过的石头,也会具有神奇魔力,堪称世间瑰宝!

    等到封印彻底消失后,降临世间的究竟是什么?围绕夺宝会有怎样的厮杀?现场人人表情严肃,与同伴靠得更近,武器抓得也更紧,纵然他们都是高手,也不可能不紧张。

    随着塔身泥土崩落,基座上渐渐显现出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是入口!”

    很快就有人克制不住,想更靠近些,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一个人有了动作,立刻会带动所有人,冲突也就随之产生,十几个团队与七、八个独行高手各自为战,伙伴协作的呼喊声与痛斥敌方卑鄙的怒骂声响成一片,暗夜森林也被各种斗气光芒瞬间映亮。

    也有人不参与混战,一个精于盗墓的修炼者早已开始行动,在较远的树林里快速挖掘,几名同伙为他警戒望风。

    “圣帝遗迹的面积不会小,应该在地下,这么挖一定能找到!”

    三阶修炼者的挖掘速度远非普通盗墓贼可比,盗洞越来越深,同伙们几乎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见一锹锹泥土不断飞扬上来。

    “嘿!有东西!”挖掘者闷闷的声音从地底传出。

    “是什么?要不要找个筐来运土?”一个同伙蹲在坑边,向下方大声喊话。

    回答他的,却是凄厉惨叫,同时传来碾碎骨肉似的脆密响声,继而几道血柱喷出井外,将一把铁锹带上半空,锹柄上还握着一只断手。

    底下究竟是什么?同伙全都鬼哭狼嚎地奔逃,没人敢下去再探,自然也就得不到答案了。

    就在同一时刻,常乐和温蒂笑得正开心,一起骑着硕大的角疣猪奔行。

    角疣猪身为魔兽,灵智颇高,获救之后对常乐和温蒂都很感激。当它发现常乐苦苦寻找荧光菇,便驱赶小猪进草窝藏好,然后向常乐示意跟它走,鉴于温蒂施展治疗术耗尽法力,身体虚弱,大猪甚至还匍匐身体示意让他们骑乘。

    于是常乐抱温蒂上了猪背,自己骑在后方,扶着小姑娘的肩,帮她保持平衡。

    猪背宽大,就算没有鞍具也不会硌屁|股。温蒂骑马经历都不多,何况骑猪这么新鲜的事,很快就兴奋得大呼小叫。

    迎面而来的风,将温蒂兜头帽吹得向后滑落,一头披肩金发瀑布般飞扬,在常乐脸上快速拂动。

    常乐大叫:“痒死了,把你的烂拖把收起来!”

    温蒂回以大笑,更加刻意地把小脑袋往常乐脸上靠,还拼命摇摆头部。

    “咯咯”笑声中,她手中变出一柄长剑,高呼“冲啊”,挥砍着掠过的树枝,显然幻想自己是个英勇骑兵。

    “冲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角疣猪带他们到了一片隐秘的山谷,然后示意告别,就急着赶回去照应小猪了。

    而常乐和温蒂,则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失去语言能力。

    那是一片荧光菇之海,星星点点的白光聚拢在一起,绵延数百米,就像灿烂银河落入了人间,阴森的魔鬼森林在这一刻化作梦幻花园。

    “好美!”沉默许久之后,温蒂才喃喃低语,“大哥哥,别毁了它们,这是大自然的杰作!”

    常乐也看得有些痴了,反正他不需要太多,于是点点头,小心翼翼采了几个就停止动作。这已经凑够了营救父亲的款项,何况冷库里还有一些兽肉、兽皮,应该也能卖一些钱。

    温蒂蹲下身,满脸好奇,向一株最大的荧光菇伸出小手。

    “当心!”

    常乐见状急忙大喊着阻止。这种蘑菇是食肉生物,通过荧光来吸引小昆虫,再以伞盖上的腐蚀黏液捕捉和消化目标。温蒂不用两指拈伞柄,却拿食指去接触发光的伞面,必然会受伤害!

    他还是慢了一点点,温蒂“哎呀”一声甩着手跳了起来,好像被火烧到似的,继而左手紧攥右手手腕,发出小猫一样的尖细哭声。

    常乐脑袋里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第一时间捉住温蒂的手,将她受伤的食指含|入口中狠命吮,唾液不能治疗这种伤害,却能迅速冲淡腐蚀粘液。

    几秒钟后常乐才反应过来,他不想看到温蒂受伤哭泣,却害了自己的舌头。

    于是痛苦的一方换成了常乐,他退到一旁扶着树,弯下腰“呸呸”地吐口水。口腔黏|膜接触到这种液体,所受伤害其实远大于手指,后者好歹有皮肤的保护。

    温蒂举着疼痛渐消的手指愣了一会,然后飞奔到常乐身旁,拉他直起腰,手指尖亮起一团耀眼白光,向他口|唇捅来。

    “什么法术?!”

    常乐见这光芒可疑,与温蒂此前施展的治疗术大为不同,心知小姑娘有时会胡闹,连忙一边躲避一边询问。但他舌头已经肿起,“什么法术”含含糊糊听着像“何么花护”。

    “何么花护?哈哈,你舌头肿得太大,给你一个缩小术!”

    “不!别闹!”常乐哭笑不得,口齿紧闭着拼命后退,万一舌头被她缩得太小,处境只有更惨!

    “哈哈,别怕,是净化!”

    如此紧张关头,温蒂还是忘不了顽皮。不过她的净化术相当有效,腐蚀液瞬间分解消失,常乐舌头的疼痛也大为缓解。

    常乐并不道谢,惟有苦笑。早知道她有这一手,自己也就不必多管闲事,白吃苦头。

    “傻哥哥!”温蒂两手插腰看着常乐,脸上洋溢着天真笑容。

    “你才傻!伸手碰蘑菇的是你,不是我!”

    “你傻!我是真不懂,你是明知故犯!”

    “好吧,我救你,是我犯傻。”

    常乐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受到傻孩子牵累的无奈。

    “你是大舌怪!”温蒂歪着头端详常乐,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温蒂的样子,常乐又是一声轻叹,这小丫头既纯洁善良,又顽皮可爱,让人完全无法对她生气。

    见常乐一直不说话,温蒂又笑眯眯补充一句:

    “想什么呢?黑猪王子?”

    常乐哼了一声:

    “那头黑猪,你也骑了。”

    “嘿嘿,我是黑猪公主。”

    听了温蒂的话,常乐忽然一怔,胸口荡漾起莫名的心酸。

    这种“王子、公主”的对话他曾有过一次,是和阿兰一起,在铁匠铺屋顶。山盟海誓犹在耳边,“公主”却要嫁给肉贩子河生了。

    他转头看向无边的荧光之海,十七岁的少年,已经生出了“世事沧桑”的感慨。

    “大舌怪,你怎么了?生我气了?”

    温蒂两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倾身探头来看常乐的表情。

    常乐摇头苦笑:

    “童话故事害人,世上哪有那么多王子和公主?”

    “我是公主!”

    “呵呵……”常乐望着奇幻的荧光海,笑而不语。

    “我真的是公主!”温蒂已经有点急了。

    “你还是孩子,太天真。”常乐换成一副“过来人”的沧桑口吻。

    “再天真我也是公主!”

    “好好好,你是公主……”常乐说完,停了停,忍不住低声道,“这句话……我好像以前就对人说过。”

    “谁?”

    “我曾经的未婚妻,那时我九岁,她七岁。”

    “这么小就勾三搭四,还好意思说!”温蒂笑嘻嘻批评了一句,见常乐表情不怎么好看,又问,“你说‘曾经’的未婚妻,那现在不是了?”

    常乐苦笑:

    “她后天就出嫁,还邀请我去喝喜酒呢。”

    关于阿兰的事情,他并不想多说,温蒂继续追问一阵没有什么收获,便开始眼珠乱转,接着坏笑起来:

    “那个阿兰答应嫁你又反悔,太坏了!得整整她!”

    “去你的!我拿阿兰当妹妹,不能害她!”

    温蒂嘴角在笑,眼神却越发狡猾:

    “这样吧,大哥哥去参加她的婚宴,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最贵重的珠宝首饰,假装是大哥哥的新欢,把她比下去,给大哥哥找回面子!”

    “别闹了……”常乐心里对那场婚宴并不怎么关注,“你还是个小孩,跟阿兰比什么?”

    “我不是小孩了!下个月就满十四!”温蒂说着话,还极力挺胸抬头,但她终究还是孩子,再怎么挺,也没有胸。

    常乐忍不住想笑,又故作愁眉苦脸:

    “就算按你的主意,带个人去把阿兰比下去,我总该带个美女……”

    “大舌怪你骂我丑!”温蒂的小拳头一连串打来,全部命中常乐肩头。

    两人正在嬉闹之际,温蒂猛然抬头,指着林间树梢:

    “大哥哥你看!”

    常乐凭着“狡兔之魂”也早已听到异动,当即顺着温蒂所指方向看去:

    “那是什么?”

    “斗气的闪光!半山腰有很多高手在打架!肯定很好看!走,过去瞧瞧!”

    “呃……能看到斗气光芒,至少也是战师,而且人家在夺宝,恐怕都杀红眼了,咱们别去凑这个热闹,生命宝贵。”

    常乐知道,如果往贱民区拉一车免费面包,又无人主持分配,一定会引发哄抢和殴斗,贱民抢面包,修炼高手夺财宝,行为性质上没有差异,而后者的激烈残忍程度只会十倍于前者!

    温蒂却不知世道人心的残酷,满脸天真笑意,双臂抱住常乐的胳膊,拼命扯动他前进。

    “去嘛去嘛!平常看不到的!”

    “别闹!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

    常乐正在半真半假地挣扎,忽然停止了喊叫,触电般跳开,胳膊猛然抽离了温蒂的环抱。

    因为刚才上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很小,但是弹力十足。温蒂毕竟快要年满十四,在宽大外袍下,青涩稚嫩的小胸脯已在萌发。这顿时让常乐警醒过来,不能将对方当作真正的小孩来对待,肢体接触需要谨慎。

    温蒂不知道常乐的复杂念头,狠狠一跺脚:

    “胆小鬼!你不去我自己去!我老师可能就在那边,我去帮忙!”

    常乐呆呆注视任性少女的背影,心想这个小法师施法失败率奇高,若是没有自己陪伴保护,独自深入森林走夜路,恐怕还没见到老师,就先被魔兽吃了。

    “服了你了!我陪你去!如果我死了就是你害的!”

    常乐无奈追了过去,温蒂“咯咯”一笑,转身又挽住他的胳膊。没走多远就喊自己累了,赖皮兮兮地挂在了常乐身上。

    这一刻的石塔周围,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实力稍逊的竞逐者已经败退,战死的也有好几个,有一组人渐渐靠近石门,占据了优势地位,只等结界彻底消失就要闯入。

    就在此时,有几个此前默默旁观的黑影突然发动,其中一人甩去笼罩全身的长袍,露出一头白发,以及明晃晃的全身骑士甲,更有暗金光焰从全身升腾而起,令他整个人化作一轮正午烈日,光芒居高临下,几乎照亮了半个西魔鬼森林。

    “还有个战灵隐忍到现在!”

    石门前一人发出怒吼,暗红色光焰迅速从他的身上腾起,同时斗气凝聚的两柄弯刀也从手中延伸而出。

    此人同样是“战灵”,刚才正是凭借他的强大实力,才使其所在的小队力压群雄。四阶的战灵,是修炼者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人中龙凤!

    “啪!”林间空地亮起一道闪电,震得所有人耳膜剧痛,这是真正的霹雳!

    两位战灵斗气所凝的兵器相撞,激出四周的自然之力,瞬间放射数十道电芒与火团!

    霹雳一旦响起,就不再停歇。

    除了元素激荡,也有纯粹力量的冲击,一道道同心环形波纹飞速散开,无声无息,并不引人瞩目,却扫过了几个大意的围观战师,令他们身体扭成奇形怪状,惨叫着飞跌出去。

    其余人急忙退远,各举盾牌兵器,运足了斗气,全力抵挡两名战灵激斗的强大余波。

    其中金色光焰环绕着的,正是此前提出要收常乐为徒的神秘骑士,他当时与常乐对打还“哎哟哎哟”地挨了几拳,但那只是兴之所至的嬉戏,此刻才是他真正实力的爆发!

    一柄金色长矛从他手中凝聚而成,信手一挥就能激起刺耳呼啸的旋风。

    那面光盾更加不凡,盾上流光溢彩,仿佛漫天星云,这不是单纯由斗气凝聚的防具,而是防御系战灵的招牌天赋技:元气盾!

    战局虽然激烈,悬念却不大,赤炎刀客是攻击系战灵,刀法也凶狠绚丽,可金甲骑士身为防御系战灵,正是物理攻击职业的天敌!

    双方光刃再次相交,挥臂一绞之际,赤炎刀客左手的光刀飞上天空,继而化成星星点点的碎芒暗淡消逝,而他也趁此机会认输,向后急掠数十米,退回到石门前,与自己几个伙伴站在一起,才发出几声冷笑:

    “方丹伯爵!您身为帝国元帅,军务次长,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有兴趣来跟我们俗人抢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您是百战门的宗主塔格勒先生。”金甲骑士方丹手中光焰长矛平举,神色和语调同样威严,“我对您景仰已久。但是帝国境内,一切远古遗迹,出产均归皇室所有,哈维兰帝国法典明文所载,各位难道从未研读?”

    “笑话!小小国王自称皇帝,已经够滑稽,连远古遗迹都要霸占,不自量力!”

    “法律的支柱正是力量,阁下既然决心抗法,且看是谁不自量力!”

    方丹话音未落,他身后四名部属同时甩去长袍,露出银光闪耀的全身甲,又“仓啷”一声齐刷刷拔出巨剑。

    显然四人都是元帅手下精锐,一水的皇家重骑兵制式装备,寒光闪闪,杀气腾腾。而他们的身体上,也都泛起朦胧荧光。

    塔格勒并不畏惧,反而失声笑道:

    “只是四个战师?堂堂帝国元帅,麾下连一个魔法师也没有吗?”

    他身后一人此时缓缓揭开风帽,露出苍老面孔,继而冷笑着从衣袖中顺出一根魔杖,随着魔杖上的光芒一闪,塔格勒的身体就罩上一层淡褐色,石肤术!魔法师!

    显然这就是塔格勒信心的来源,有魔法师支持的队伍更加强大!

    方丹伯爵皱起眉头,却也没有畏缩,手中光矛一挺,率领四名部下向着石门冲去,

    五对五,两支团队之间全面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