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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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凉亭，裴婉莹托腮发呆。
阿爹阿娘的信件来了，信里满满都是歉意，阿娘临产在即，无法赶回家参加她们十五岁的生辰，也没有办法亲自给女儿举办及笄礼，是以只能在别处多多补偿，叫人送来许多珍品不说，还请了泰州最出名的工匠打造了两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朱钗，只不过大女儿那支用的是吉祥彩蝶纹样，而小女儿这支则是用的如意双鱼纹样。
裴家上下三代只这两个孙女，自然也是重视非常，算起来，这还是裴家近几十年来头一回举办及笄礼，裴老太太尤其激动，老早就开始寻觅全福太太，最后好不容易选中了两位儿女双全又日子过得顺心顺意的夫人。
这本该是好事，裴婉莹却觉得忧心忡忡，只因女子及笄，便意味着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她没有记错，及笄一年多后，婉仪便会嫁给崔文瑾。这一年多时间，她能做点什么，才能让崔文瑾放弃裴家出众的嫡长孙女，转而选择她这并不如长姊出色的次女？
若是放在现代，那倒还能来个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稍微使些小手段，定然能引得他的注意，但是现在可不同，想要和崔文瑾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何况他没多久便回北上，到时候去哪里找机会刷存在感？
“哎。”裴婉莹又一次叹息。
染秋和染冬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这二姑娘今儿已经叹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到底是什么烦心事叫她们家最无忧无虑的二姑娘烦心至此？
“姑娘，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如与奴婢们说道说道。”染秋上前为她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道。
裴婉莹像是没听到似的，过了好一会才叹气道：“与你们说也无用啊。”染秋机灵是机灵，但是到底是个丫鬟，顶多是多一些后院的小聪明，哪里能懂她心中烦忧？
这些事，谁也不能说。她得牢牢憋在心里。
染冬更是直肠子，见染秋的话不起作用，便憨笑道：“奴婢昨儿个听王厨子说，今儿会做如意翡翠糕，不如奴婢去给姑娘取一些来吧。”
裴婉莹好气又好笑地看了这妮子一眼，嗔笑道：“去吧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想吃。”
染冬这丫头更是没心眼，她日后若是真要进了那摄政王府，决不能带着这丫鬟，倒也不是嫌弃她，染冬笨是笨了点，却也衷心，她只是不愿害了这丫头而已。
这么一想，她是该准备起来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正想着，裴婉莹的视线忽然被池对岸的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这灰衣小仆，怎么有些眼熟？似乎……在崔文瑾身边见过？
裴婉莹所猜无错，这灰衣小仆正是崔文瑾身边的内侍福贵，主子正在厅内与人交谈，他守在外头忽然闹起了肚子，这才偷偷溜出来想要如厕，不想却被裴婉莹看了个正着。
崔文瑾此刻正在府里！这个消息让裴婉莹一下子来了精神。
染冬去取点心了，裴婉莹便唤来染秋，让她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这般那般地吩咐道。
染秋面上露出迟疑之色，但是见二姑娘神情坚决，便只能步履匆匆地朝福贵走去。
裴婉莹站起身，看到染秋走到福贵面前，按照她的吩咐，先是质问福贵，以‘擅闯裴府’的名义吓唬他，再是好言道歉，表明一切都是误会，还好心带他找到了恭房。一来二去，福贵便将染秋当做好姐姐，不少话也被套了出来。
裴婉莹等在凉亭，染冬拎着食盒归来，不见染秋，便不解道：“染秋姐姐哪里去了？怎么让姑娘一个人在此。”
裴婉莹笑了笑，道：“我叫她去做点事，马上便回来了。”
染冬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
裴婉莹并不十分爱吃点心，只拣了两块尝了尝，剩下的便叫染冬留着，回头和染秋分着吃。染冬自然十分高兴。
这时，染秋也回来了，在裴婉莹耳边轻声把自己问到的事都告诉了自家姑娘。
“那小厮说他家主子今日来拜访大老爷、四老爷，是为了辞行。十日后他家主子便要回京去了。”
十日……裴婉莹蹙起眉，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今日机会不可多得，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崔文瑾此时正在花厅与大伯、四叔叙话，待会出府必然是要经过后花园的长廊。
按理说她身处内院，即使去花园也该去后花园，似乎是无法与崔文瑾来个‘偶遇’了。但是巧的是，那长廊一门之隔内有一个小园子，名叫梨泰园。那儿往常并无什么人去，而且最妙的是，梨泰园地势略高，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远处的情景。若是在那守着，定然是可以看到崔文瑾的。
而崔文瑾必经的长廊，有一段恰好在假山旁，那假山虽然只有几米宽度，但是对她来说却绰绰有余了，在那视线死角与崔文瑾相遇，说不准比那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戏码更叫人来的‘印象深刻’。
这么一想，裴婉莹便觉得此计可行，忙回房换了一身翠绿烟色散花裙，只看那少女身段，体态修长，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盈盈步履间尽显青春娇美。对着铜镜，她又细细地在唇上点了点玫瑰蜜，显得一张樱桃小口莹润有光，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动，一双水眸慧黠地转动着，几分天真，几分淘气，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会想到去‘勾引’一个王爷，还是一个在目前看来，毫无前程的王爷。
裴婉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她如今竟然也沦落到使用这种手段了啊，当初在职场上，她不是最不屑这样的吗？奈何形势比人强，为了婉仪，她只能豁出去了。
染秋和染冬早已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了纸鹞，两个丫鬟虽然不明自家姑娘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是身为丫鬟最重要的还是听话，听主子的话，尤其是在主子病了一场后，她们也越发觉得自家主子是长大了，有主意了。
裴婉莹带着两个丫鬟到了梨泰园，今日春风习习，纸鹞摇摇晃晃地便上了天。裴婉莹选的这处地儿，视野开阔，外面瞧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却能看清楚外边。染冬玩性重，一放起纸鹞便忘乎所以起来，嘻嘻哈哈地玩闹起来。
染秋好歹知道最重要的是伺候主子，但是见染冬玩得开心，便渐渐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天上的纸鹞上去了。而此时的裴婉莹，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纸鹞，一边则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花厅门口。
那个叫做福贵的小厮忽然弯了腰，裴婉莹心里一跳，果然，不多会便见到崔文瑾与大伯、四叔都到了花厅门口。
显然，大伯与四叔是要亲自送崔文瑾出府，但是崔文瑾不知说了什么，二人最终止住了脚步。这也让裴婉莹松了口气，若是大伯四叔也在，她哪里敢放肆？
崔文瑾闲庭信步地走在前面，福贵弓着腰，小心地跟在后头。而那边，裴婉莹看了看正迎风而上的纸鹞，狠了狠心，用指甲扣断了线。
断了线的纸鹞便失了重心，只能随着风向摇摇晃晃地跌落。裴婉莹佯作焦急模样，原地跺了跺脚后，娇声道：“哎呀，我的纸鹞！”
许是天要助她，那纸鹞摇摇晃晃，竟是往长廊方向落去。裴婉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拎着裙摆追着纸鹞，那纸鹞像是有人牵引着一般，越过假山，直直地落进了长廊，掉到了崔文瑾的手里。
崔文瑾有些愣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纸鹞，这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燕子纸鹞，只是在那左翼上，用娟秀的字迹题写了一首词，“花落花谢花满楼，忧字阑珊，心字飘浮。倾心自付抵鸿雁，相思梦，去依依，就羞羞。”
“去依依，就羞羞……”崔文瑾不由自主地轻念出声，嘴角不知怎的就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这显然是哪家的少女满腹心绪不敢示人，只能悄悄托付于纸鹞，只是不知，怎么会落入他的怀中。
正想着，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崔文瑾便见一位妙龄少女正往这边跑来，大约是跑得急了，一张秀脸粉嫩扑扑，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柔地拂过面颊，让那尚显青涩的面容平添几分娇媚的风情。
崔文瑾心头一震，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深藏在脑海中的一幕。那时候也是暮春，有几个年轻的妃嫔在御花园玩耍，而他的母妃却始终波澜不惊地看着这些。崔文瑾那时候就在想，母妃在宫外时，是否也是这般死水一滩？还是说，她原本也是如眼前的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恍惚了下，崔文瑾才回过神来，这是裴府的二姑娘，而不是他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快乐的母妃。
与那日在别院的拘谨不同，今日的她大约是全副心思都在纸鹞身上，竟然全然无视了他，脸上露出与大家闺秀举止不符的焦急神情来。
大约是因为纸鹞上的那首词吧，崔文瑾在心里想道，能让这裴家二姑娘心生爱慕的男子，不知会是谁。
正想着，远处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那翠绿烟色的长裙下摆用银丝勾出几片祥云，在她举步之间如微风扶柳一般婀娜多姿，大概是看到了他手中的纸鹞，少女的眼睛猛地变亮，像是小鹿一般欣喜地朝他跑来。
眼看着就要到他跟前，她竟一不小心踩住了脚下长裙裙摆，满脸的欣喜瞬间变成惊慌。而崔文瑾脑中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却已经先行一步，两步上前，拿着纸鹞的左手背在腰后，而右臂早已上前一揽，将即将失足跌落的少女抱入怀中。
少女温软的身子入怀，崔文瑾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低头，对上少女惊慌失措的双眸，如春水清波般流转莹莹，粉面带俏，又含羞带怒。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槐花香，略松手臂，崔文瑾才发觉，少女腰肢，竟是如此纤细，而那乌黑鬓发上的玉扣，在阳光的反射下刺得他眯起了眼。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崔文瑾的脑海中，忽然跳出这么一句诗。
池边凉亭，裴婉莹托腮发呆。
阿爹阿娘的信件来了，信里满满都是歉意，阿娘临产在即，无法赶回家参加她们十五岁的生辰，也没有办法亲自给女儿举办及笄礼，是以只能在别处多多补偿，叫人送来许多珍品不说，还请了泰州最出名的工匠打造了两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朱钗，只不过大女儿那支用的是吉祥彩蝶纹样，而小女儿这支则是用的如意双鱼纹样。
裴家上下三代只这两个孙女，自然也是重视非常，算起来，这还是裴家近几十年来头一回举办及笄礼，裴老太太尤其激动，老早就开始寻觅全福太太，最后好不容易选中了两位儿女双全又日子过得顺心顺意的夫人。
这本该是好事，裴婉莹却觉得忧心忡忡，只因女子及笄，便意味着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她没有记错，及笄一年多后，婉仪便会嫁给崔文瑾。这一年多时间，她能做点什么，才能让崔文瑾放弃裴家出众的嫡长孙女，转而选择她这并不如长姊出色的次女？
若是放在现代，那倒还能来个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稍微使些小手段，定然能引得他的注意，但是现在可不同，想要和崔文瑾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何况他没多久便回北上，到时候去哪里找机会刷存在感？
“哎。”裴婉莹又一次叹息。
染秋和染冬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这二姑娘今儿已经叹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到底是什么烦心事叫她们家最无忧无虑的二姑娘烦心至此？
“姑娘，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如与奴婢们说道说道。”染秋上前为她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道。
裴婉莹像是没听到似的，过了好一会才叹气道：“与你们说也无用啊。”染秋机灵是机灵，但是到底是个丫鬟，顶多是多一些后院的小聪明，哪里能懂她心中烦忧？
这些事，谁也不能说。她得牢牢憋在心里。
染冬更是直肠子，见染秋的话不起作用，便憨笑道：“奴婢昨儿个听王厨子说，今儿会做如意翡翠糕，不如奴婢去给姑娘取一些来吧。”
裴婉莹好气又好笑地看了这妮子一眼，嗔笑道：“去吧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想吃。”
染冬这丫头更是没心眼，她日后若是真要进了那摄政王府，决不能带着这丫鬟，倒也不是嫌弃她，染冬笨是笨了点，却也衷心，她只是不愿害了这丫头而已。
这么一想，她是该准备起来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正想着，裴婉莹的视线忽然被池对岸的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这灰衣小仆，怎么有些眼熟？似乎……在崔文瑾身边见过？
裴婉莹所猜无错，这灰衣小仆正是崔文瑾身边的内侍福贵，主子正在厅内与人交谈，他守在外头忽然闹起了肚子，这才偷偷溜出来想要如厕，不想却被裴婉莹看了个正着。
崔文瑾此刻正在府里！这个消息让裴婉莹一下子来了精神。
染冬去取点心了，裴婉莹便唤来染秋，让她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这般那般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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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婉莹站起身，看到染秋走到福贵面前，按照她的吩咐，先是质问福贵，以‘擅闯裴府’的名义吓唬他，再是好言道歉，表明一切都是误会，还好心带他找到了恭房。一来二去，福贵便将染秋当做好姐姐，不少话也被套了出来。
裴婉莹等在凉亭，染冬拎着食盒归来，不见染秋，便不解道：“染秋姐姐哪里去了？怎么让姑娘一个人在此。”
裴婉莹笑了笑，道：“我叫她去做点事，马上便回来了。”
染冬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
裴婉莹并不十分爱吃点心，只拣了两块尝了尝，剩下的便叫染冬留着，回头和染秋分着吃。染冬自然十分高兴。
这时，染秋也回来了，在裴婉莹耳边轻声把自己问到的事都告诉了自家姑娘。
“那小厮说他家主子今日来拜访大老爷、四老爷，是为了辞行。十日后他家主子便要回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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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瑾此时正在花厅与大伯、四叔叙话，待会出府必然是要经过后花园的长廊。
按理说她身处内院，即使去花园也该去后花园，似乎是无法与崔文瑾来个‘偶遇’了。但是巧的是，那长廊一门之隔内有一个小园子，名叫梨泰园。那儿往常并无什么人去，而且最妙的是，梨泰园地势略高，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远处的情景。若是在那守着，定然是可以看到崔文瑾的。
而崔文瑾必经的长廊，有一段恰好在假山旁，那假山虽然只有几米宽度，但是对她来说却绰绰有余了，在那视线死角与崔文瑾相遇，说不准比那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戏码更叫人来的‘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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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婉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她如今竟然也沦落到使用这种手段了啊，当初在职场上，她不是最不屑这样的吗？奈何形势比人强，为了婉仪，她只能豁出去了。
染秋和染冬早已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了纸鹞，两个丫鬟虽然不明自家姑娘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是身为丫鬟最重要的还是听话，听主子的话，尤其是在主子病了一场后，她们也越发觉得自家主子是长大了，有主意了。
裴婉莹带着两个丫鬟到了梨泰园，今日春风习习，纸鹞摇摇晃晃地便上了天。裴婉莹选的这处地儿，视野开阔，外面瞧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却能看清楚外边。染冬玩性重，一放起纸鹞便忘乎所以起来，嘻嘻哈哈地玩闹起来。
染秋好歹知道最重要的是伺候主子，但是见染冬玩得开心，便渐渐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天上的纸鹞上去了。而此时的裴婉莹，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纸鹞，一边则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花厅门口。
那个叫做福贵的小厮忽然弯了腰，裴婉莹心里一跳，果然，不多会便见到崔文瑾与大伯、四叔都到了花厅门口。
显然，大伯与四叔是要亲自送崔文瑾出府，但是崔文瑾不知说了什么，二人最终止住了脚步。这也让裴婉莹松了口气，若是大伯四叔也在，她哪里敢放肆？
崔文瑾闲庭信步地走在前面，福贵弓着腰，小心地跟在后头。而那边，裴婉莹看了看正迎风而上的纸鹞，狠了狠心，用指甲扣断了线。
断了线的纸鹞便失了重心，只能随着风向摇摇晃晃地跌落。裴婉莹佯作焦急模样，原地跺了跺脚后，娇声道：“哎呀，我的纸鹞！”
许是天要助她，那纸鹞摇摇晃晃，竟是往长廊方向落去。裴婉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拎着裙摆追着纸鹞，那纸鹞像是有人牵引着一般，越过假山，直直地落进了长廊，掉到了崔文瑾的手里。
崔文瑾有些愣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纸鹞，这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燕子纸鹞，只是在那左翼上，用娟秀的字迹题写了一首词，“花落花谢花满楼，忧字阑珊，心字飘浮。倾心自付抵鸿雁，相思梦，去依依，就羞羞。”
“去依依，就羞羞……”崔文瑾不由自主地轻念出声，嘴角不知怎的就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这显然是哪家的少女满腹心绪不敢示人，只能悄悄托付于纸鹞，只是不知，怎么会落入他的怀中。
正想着，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崔文瑾便见一位妙龄少女正往这边跑来，大约是跑得急了，一张秀脸粉嫩扑扑，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柔地拂过面颊，让那尚显青涩的面容平添几分娇媚的风情。
崔文瑾心头一震，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深藏在脑海中的一幕。那时候也是暮春，有几个年轻的妃嫔在御花园玩耍，而他的母妃却始终波澜不惊地看着这些。崔文瑾那时候就在想，母妃在宫外时，是否也是这般死水一滩？还是说，她原本也是如眼前的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恍惚了下，崔文瑾才回过神来，这是裴府的二姑娘，而不是他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快乐的母妃。
与那日在别院的拘谨不同，今日的她大约是全副心思都在纸鹞身上，竟然全然无视了他，脸上露出与大家闺秀举止不符的焦急神情来。
大约是因为纸鹞上的那首词吧，崔文瑾在心里想道，能让这裴家二姑娘心生爱慕的男子，不知会是谁。
正想着，远处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那翠绿烟色的长裙下摆用银丝勾出几片祥云，在她举步之间如微风扶柳一般婀娜多姿，大概是看到了他手中的纸鹞，少女的眼睛猛地变亮，像是小鹿一般欣喜地朝他跑来。
眼看着就要到他跟前，她竟一不小心踩住了脚下长裙裙摆，满脸的欣喜瞬间变成惊慌。而崔文瑾脑中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却已经先行一步，两步上前，拿着纸鹞的左手背在腰后，而右臂早已上前一揽，将即将失足跌落的少女抱入怀中。
少女温软的身子入怀，崔文瑾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低头，对上少女惊慌失措的双眸，如春水清波般流转莹莹，粉面带俏，又含羞带怒。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槐花香，略松手臂，崔文瑾才发觉，少女腰肢，竟是如此纤细，而那乌黑鬓发上的玉扣，在阳光的反射下刺得他眯起了眼。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崔文瑾的脑海中，忽然跳出这么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