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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徐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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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离开客栈,并未骑马前行,而是一路穿过街道,走向城北,来到竹林外,慕浅画看着眼前一大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小竹屋,四周环境清幽,淡淡的竹香更显雅致,倒是与无声谷的红梅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以竹为基石,布下幻阵,看来这个徐半仙倒是有几分才华。”走进竹林,靠近幻阵之事,绿蕊开口说道,无声谷内,方圆二十里之内,满布阵法,若非如此,天下求医之人怕是会踏破无声谷,绿蕊虽不精通阵法,但一般的阵法开始了解一些。

    “怕是耗费了几年的功夫。”慕浅画走在最前面,绿蕊和初晴跟在后面,进入阵内后,一边走慕浅画一边观察阵法的布局,还不忘开口教导两人道:“此阵根据竹子的成长不断变化,其中还有不少摘除多余竹笋的痕迹,从竹子的颜色来看,布阵之人的功力也不断在成长。”

    “多谢公子夸奖,不知公子擅闯翠竹居有何图谋。”一位翩翩公子做在轮椅上,略带几分书生气息,眼神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从今早清晨竹林突入出现一个采竹笋之人,他就知道有事发生,没想到来人居然能识他布下的幻阵如无物,光明长大的走了进来,陵城中何时出现在这么一号人物了。

    “久闻徐公子大名,特此前来拜访。”慕浅画将折扇握在右手,拱手而道。

    “姑娘以面具遮面,似乎没有拜访的诚意。”徐半仙看向慕浅画道,眼前之人,气质若仙,颈以高领黑衫遮盖,可双手白皙,十指纤细,声音如同悠远长笛,幽美而遥远,眼神冷而深,双眸有神,绝非是男子。

    “徐公之不愧被人称为徐半仙,若我摘下面具,可否请我入内。”慕浅画将手放在面具之上,看向徐半仙道。

    “姑娘还是戴上吧,在下可不敢一睹姑娘芳容。”徐半仙立即拒绝道,气质非凡,天下少有,他虽不符功夫,可见三人走近竹林,如今虽已快到午时,可竹林露水甚重,眼前带面具女子身上既为粘上一丝露珠,身侧的两名扮作男装的女子,身上虽粘上了稍许露珠,可外衣没有一丝湿润,绝非凡人,他还是不见为上。

    “徐公子退居山野,怎么连胆子也变小了。”说话之际,慕浅画已经走到了竹子搭建的楼梯边上,看向上方的徐半仙道。

    “为人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上,丢了一双腿,徐某还想苟活几年。”徐半仙毫无避讳的回答道。

    面具下,慕浅画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承认自己胆小惜命之人,心中倒是不觉得徐半仙是真的胆小,怕死因为自身的遭遇,对世事已经没了那份心思。

    “人生在世,的确要惜命,毕竟任何人到了临死之际,都会有求生的本能,天下没有不怕死之人。”

    “姑娘见解不错,既然远道而来,山野竹居,姑娘不介意的话请进。”徐半仙看向慕浅画道,这份透彻,天下少有,对于生死,他也是历经了一番苦楚,才有了如今的见解。

    不过眼前之人,定是冲着他而来,能只有进出他布下的幻阵,敢是赶不走了,徐半仙只能相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浅画此言,徐半仙心中翻了个白眼,怎么听上去到变成眼前的女子无可奈何了,明明是他毫无办法将人赶走,怎么立场一下子都变了。

    “几位请用茶。”慕浅画刚坐下,徐半仙身边的小厮就立即端上了几杯热茶。

    “小竹,今日你倒是挺机灵了,平日怎么不见你如此机灵。”徐半仙看了一眼小竹,瞪了瞪眼道。

    “公子,来者是客,自然要好生招待。”小竹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容易吗?他跟在徐半仙身边之后,虽也读了不少书,可自从徐半仙被打断双腿之后,越发沉默,翠竹居常年没有一个人影,他都快不会说话了,好不容容易来人,他自然要好生招待了。

    “还不下去准备午膳。”徐半仙略感无奈的说道,小竹是他双腿被废之后,在从永城回来的途中,救下的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小竹为了报恩,便一直留在他身边,这六年来若非小竹,他怕是早就死了。

    “是,公子。”小竹立即高兴的说道,自从跟在徐半仙身边之后,最初的一年时间,徐半仙几乎今天难得说一句话,如今有时候也是一沉默就是一天,他难得见徐半仙说这么多话,自然好好生招待几位来客。

    “若不嫌弃,我也去帮忙吧。”初晴立即提议道,毕竟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照顾慕浅画的饮食起居。

    “好啊。”小竹立即十分高兴的答应道。

    “不如做竹筒饭,好久没吃了。”绿蕊看着满山翠竹,立即提议道。

    “你也来帮忙。”初晴立即看向绿蕊道,她们都知道慕浅画此来,定有要事,自然不会打扰慕浅画谈话。

    三人高高兴兴的离去,徐半仙心中略感惊讶,看着主仆三人,相处模式倒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在,眼前戴面具的女子让他心中更敢好奇。

    “好久没下棋了,姑娘可否与我对弈一局。”用竹子编织的桌子上,方格是棋盘,徐半仙素来爱下棋,自从居于翠竹居之后,他无聊之时,唯一与自己对弈。

    世事如棋,他想要透过棋局,分析眼前女子的来意。

    “依徐公子所言,公子先请。”慕浅画拿过装着黑子的棋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

    徐半仙并未退让,直接拿起白子,随后落下。

    “徐公子为何不问我贵姓。”慕浅画相继落下棋子后询问道。

    “姑娘来历非凡,知道太多,麻烦自然也会相继而来。”徐半仙好不避忌的直接回答道,他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又岂会猜不到慕浅画的身份非富即贵呢?

    “我姓慕。”她既然要徐半仙为己所用,又岂会让他一直避忌下去,能找机会将其拖下水,她又岂会放过。

    听闻慕浅画说出慕字,徐半仙的手略微迟疑的一些,随后落下棋子,看着棋子的位置,他还是发现他失态了,慕之一字,能让他想到的只有一人,若眼前之人真如他心中所想,他怕是不得不得卷入麻烦中了。

    “我久居深山,不知晓外面的消息。”慕浅画冷静片刻后道。

    “半仙之名,并非浪得虚名,纵观大局,推演世事的本事不是想往就能忘的,有时候恰恰会适得其反,徐公子。”慕浅画落下白子,整个棋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非徐半仙刚刚失神,下错一子,胜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下来。

    “姑娘好棋艺,姑娘既有求于我,为何不想让于我,也好卖给一个人情。”徐半仙将手中的黑子丢入棋盒中,神情未曾有丝毫的变化,十分冷静的说道。

    “若我那么做只怕会饿着肚子离开翠竹居了。”慕浅画看了一眼棋局道,桌面上的棋局,徐半仙虽处于败势,观棋局而已,他也给自己留了后手。

    “山野小菜,只要姑娘吃得惯就好。”

    一盘棋毕,小竹等人已经准备了一桌小菜,竹笋,野菜倒是别有一股乡野的气息,慕浅画毫不避忌的摘下的面具,面具下,慕浅画早已易容,她的容颜太过于出众,就算带着面具,也会有万一。

    “姑娘,请…”徐半仙看了一眼慕浅画清丽俊秀的容颜,随后道,他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知晓江湖中的易容术,传闻太子妃为国祈福,此刻却不宜露出真容。

    “乡野小菜,可否合姑娘胃口。”小竹见慕浅画丝毫没有嫌弃桌上的粗茶淡饭,忍不住问道。

    “很好吃,辛苦你了。”慕浅画向小竹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举动,徐半仙为之振动,身居高位,难得还有普通人的情怀,着实让他意外,但他已经没有追逐世事,为国为民之心,如今只想隐居山野。

    午饭后,阳光照进了屋内,露珠阵法,竹林中清新的气味愈发浓郁了,慕浅画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自然的味道。

    “姑娘,时候不早了,姑娘该告辞了,陵城虽距离永城很近,但太晚离开,也不安全。”时间一点点过去,午饭之后,他好几次想要开口请慕浅画离开,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已到寅时,徐半仙立即开口道。

    慕浅画微微闭上眼睛,有些伤疤,她并不像揭,但如今的北境,她的确没有比徐麟更合适的人选,纵使她身边有不少人,能力都很强,但却没有治世之才。云锦和君墨言虽都有一身才华,但身份特殊,暂且无法出现在世人眼中,她翻阅北境所有资料,层层筛选,徐麟是最佳选择。

    “徐麟,五十多年前,你曾祖父天圣的大学士,你祖父也曾入朝为官,但因体弱多病只得辞官回祖籍修养,但终免不了英年早逝,你母亲怀孕期间,正是三年一度的会考,为能成为有用之才,付羽城参加会考,因在赶考的途中,因救一名得天花的少年,染病而亡,去世前为你取名为徐麟,希望你有麒麟之才,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你,你自幼熟读诗书,但因家中坎坷,让你受尽苦楚,直到六年前,水榕无识人之能,才导致了如今的你,我说的可否正确。”揭开徐家的过往,并非慕浅画所愿,但徐麟必须要为她所用才行,她既然来到了翠竹居,对徐麟就是势在必得。

    “姑娘虽说得粗略,查到的怕是不止如此吧。”徐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会考之前,他在永城参加会试,因看不惯水榕的作为,一时忍不可忍,便得罪了水榕,若非水榕怕事情闹大,他怕是早就死了,这个过程中,他见惯了官场的黑暗,有断了一双腿,因此心灰意冷,决定隐居,遁世不出。

    “你心中可还有一丝为国为民之心。”慕浅画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麟问道。

    “我蒙冤之时,未曾有任何人深处援手,昔日我想为其造福之人,皆在背后嘲笑我的无知无能,挑战权威,今日姑娘让我卷入世事为昔日那些伤我、凌我之人谋一分安稳之人,这不是笑话吗?如今生活,是我所求,自由自在,我有何必要卷入那些争名夺利,满腹算计的官场中去,他们的生死,天下局势,与我何干。”徐麟双眸满是冷意,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双腿被水榕打断,上不如死之时,放眼永城,未曾有一人对他伸以援手,他以徐家半数家业作为交换,让人送他回到陵城,他早已看透了世事和人性,不想卷入其中。

    “你说得不错,天下局势,与你何干,此话我昔日也说过,曾经在我心中,旁人的生与死和我无关,如今的依然是。”慕浅画淡淡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又卷入其中,若是如此,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徐麟嘴角微微上扬,慕浅画的话自相矛盾。

    “因为我曾说过,既决定夺取天下,就要为天下负责,无论当初是因和理由,都要有始有终,我如今所为,不为天下,只为一人,仅此而已。”慕浅画毫无避忌的说道。

    慕浅画此言,徐麟心中为之震撼,他无法想象,慕浅画倾尽一切,来到北境,竟只为一人,他对赫连殇倒是有些好奇了,祭天台上,赫连殇宣布此生只取一人,此刻他到觉得赫连殇是一位幸运之人,只是不知为何卷入这江山天下的大局之中。

    “你可知有多少人因你而卷入。”

    “自然知晓,所以无论我本意如何,都会保身边之人万全,哪怕倾尽天下。”慕浅画此言,气势顿变,徐麟竟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不输给帝王的霸气。

    “姑娘此景此愿甚好,只可惜,凡争夺,必有牺牲,如今的我,真想保自己万全,仅此而已。”徐麟暗自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昔日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他害怕一个失神,答应的慕浅画的请求,卷入纷争之中。

    “既然不能谈为国为民,我们来谈交易如何?”慕浅画明白希望被毁灭之后,昔日的希望就难在重新燃起,最起码不会因为几句话而重新燃起。

    “哦,不知姑娘想与我谈什么交易。”徐麟略感好奇的说道,这位太子妃倒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用权势去欺压于他,刚刚的言语,没有请求,也没有劝解,更没有威胁,倒像是普通的谈话一般,及时转变话题的速度也让他为之诧异。

    “我医治好你的双腿,换来你五年的为我所用,如何?”

    凭徐麟的才华,又加上徐麟经历过生死,若是卷入其中,就不会任人摆弄,定会按自己的心思行事,安定北境,以徐麟的才华,五年足以,加上天下之争,按当今的几大势力,都没有打算长久的战斗,无论是覆灭与被覆灭,最多也就是五年左右的时间。

    “三年如何?”

    五年吗?对他而言太久了,这六年的时间,最初两年,他如同生活在地狱一般,六年来,他无数次想让自己的双腿重新活过来,起初他遍请名医,耗尽徐家家财,最后他才彻底的失望了,慕浅画的医术他却有耳闻,但对他而言,五年的时间,太久了了,他早已经没有了为国之安定,为百姓谋福利的心了。

    “五年,我外送你一份保障如何,若五年后你无心再为国为民,我保你安然功成身退如何?”三年就算能未定北境局势,可三年的时间若无法收拾掉北冥,北境也不算是完全的稳定,她既然要计划就要将其计划成必胜的局面。

    “我如何信你,安然而退,谈何容易。”他就算知晓慕浅画是一个守诺之人,但他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又如何能相信他人。

    “就凭这个,若你同你,这便是你之物。”慕浅画从袖中拿出一份盖上玉玺的空白圣旨,递给徐麟道。

    “好,成交。”徐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接过圣旨道,慕浅画虽是太子妃,空白圣旨若他没有猜错,想必是赫连景腾亲自所赐,久闻赫连景腾宠爱慕浅画远胜过皇子,如今证明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