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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拉锯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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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的余辉下,数万人在一片宽阔的平地上來回厮杀,战鼓声,喊杀声,刀剑的撞击声,负伤者的惨叫声,交织成一首宏壮的乐章,只是这其中的每一个音符都是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

    明军要抢夺北平军的炮阵,北平军要消灭明军,双方在血与火之中你來我往,要论战力,北平军青一色骑兵,明显比以步兵为主的明军强,几个包抄和突击,明军就死伤数千,士气直线下降,

    明军却胜在人多,五万人出战,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他们组成一个个方型盾阵,一点一点地向炮阵逼进,虽然被北平军击杀数千,不过在后面的督战队的威胁下,在后退者斩的严酷军法前,他们只能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缓缓向前,

    “赵司令,明军右翼出现缺口,”赵全节身旁的参谋惊喜地叫道,

    “嗯,后队全部压上,从右翼突击,”战机是十分难得的,而且是稍纵即逝的,赵全节一拉缰绳,亲自上阵了,

    “哥,战机出现了,咱们也上吧,”赵雪儿见自家堂兄都上阵了,更是兴奋不已,

    “不急,不急,还不到时候,”万磊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明军大营的方向,他的身后跟着四百精忠卫和四千轻骑兵,这是唯一一支机动部队了,其他两万多兵力,已经全线投入了战场之中,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急,再不上场,大战就结束了,沒咱们玩的份了,”赵雪儿非常不满地说道,她座下的大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绪,前蹄急躁地踢踏着地面,鼻子中发出一阵阵哼气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全节所带领的五千轻骑兵如一阵风一般绕到了明军阵地的右翼,那里地面比较坑洼,明军小兵歪歪斜斜地站着,无法结成盾阵,防线很是薄弱,

    “怦,”地一声闷响,五千轻骑兵只是一冲,明军阵地上的数十盾兵就被撞飞出去,明军防线立马出现了一个大缺口,轻骑兵破阵而入,挥舞着狼牙棒乱砍乱杀,

    与一般的军队不同,北平军在战场上一向不追求一击即杀,而是追求最大效率地伤敌,所以这些狼牙棒一般不专砸要害,只是随意地乱砸快抡,只要是被刮到身上,就得撕开数道伤痕,就算不当场疼死,也要疼得满地打滚,

    这还不算,这些轻骑兵每人的左手上都套有一面盾牌,不但能挡刀剑弓箭,还能用來砸人,更要命的是,盾牌背面装有弓弩,他们一边用狼牙棒抡扫身边的人,还能一边放冷箭射杀数米之外的敌人,

    可以说,每一个北平军的骑兵都是一台高效的绞肉机,他们所过之处,定是死伤一片,很快,明军阵地中就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缺口”,数万明军被拦腰分成了两截,战阵内顿时乱成一团,

    明军阵地一乱,本來不远不近地寻机突击的北平军骑兵队哪里肯放过这等好机会,也呼啦一声,组成数个尖刀阵型,明军哪里乱,他们就往哪里冲,一冲进去就是乱砍乱杀,砍完就冲出來,全然不给明军还手之机,

    明军内营中,常升见北平军的骑兵在自己的军队中纵横往來,如砍瓜切菜般击杀着自己的军队,暴怒不己,双手成拳重重地砸到栏杆上,旁边的部将见状,都吓得不敢吱声,

    “公爷,营外的军队快不行了,再不增援,只怕...”一个幕僚低声劝道,

    “传令下去,派出所有骑兵,本公就不信,用几倍的兵力都压不死这些北平贼,”常升咬牙道,明军内营中还有三万多骑兵,他之所以一直沒派出去,是因为这支骑兵是他用來保命的,这一次把骑兵都派出去,如果这都不能打退北平军,那他连跑路的护卫队都沒有了,

    “把棺材本都压上,老子跟你们这帮天杀的北平贼拼了,”常升的双眼充血,心里怒吼着,

    很快,内营的大门打开,三万多骑兵在一个叫邓铭的副将统领,蜂拥出营,冲向往來砍杀的北平军,这位邓铭也算是名门之后,其父邓愈是明朝开国功臣,封为卫国公,可惜死得早,

    而其父死后,其袭爵的长兄受李善长案牵连被诛,爵位也被废除,邓铭此次随军出征,目的是要把家族所失去的荣耀再夺回來,所以这些天來,他一直努力训练手下的骑兵,本人作战也十分勇猛,

    这不,邓铭所部如猛虎下山般冲杀出來,也是如北平军一般挥舞着狼牙棒,直接冲过來对砍,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正杀得兴起的北平军见数万明军骑兵不要命地冲过來,也知不好惹,所以全队立马变阵,后队变前队,开始缓缓后退,

    邓铭正要建功立业,看到北平军退了,哪里肯放过这等好机会,打马带头狂追,不远处的一座山包上,万磊看见这一幕,二话不说就抽出马刀,向着明军骑兵的方向一指,

    “冲锋,”万磊一踢马腹,坐下的大黑马就猛然冲出,一旁的赵雪儿不禁一愣,她哪里料到一直慢吞吞不着急的万大哥居然如此干脆,二话不说就冲锋,而且冲向的是数倍于己的敌方骑兵,

    “带四千骑兵去冲明军三万多骑兵,这,这,这也太玩命了吧,,”赵雪儿有些傻眼,不过她见万磊已经冲出数丈之外,生怕他有失,也猛然拍马跟上,而这数千人在万磊的带领下,就如一把尖刀,以万夫不当之势向明军骑兵队的方向插去,

    “万先生也带头冲锋了,”本來还在缓缓后退的北平军将士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虽然还是有组织地后退,不过前队已经开始转向,时刻准备好反攻,

    其实,北平军所有将士,全身的盔甲是一样的,兵器也是一样的,一般人还真分不清谁是官谁是兵,不过北平军的将士们却个个明白:普通士兵头盔上系蓝巾,而将领们的头盔上按等级分别系上黄紫红等鲜艳颜色的头巾,

    而头盔上系黑巾是精忠卫的特有标志,而此时的万磊,头盔上更是系有最抢眼的红巾,但凡是北平军的将士,一眼就能看到一缕红巾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上那把长长的狼牙棒虽然还未饮血,不过很快就会疯狂浴血,

    一刻钟不到,邓铭部骑兵还沒來得及变阵迎战,万磊所部已然冲到了他们的左翼,直接就冲杀进去,不过,明军这一支骑兵也不是盖的,面对突如其來的北平军,居然都沒乱,依旧能组织起拦截,

    “砰,”一声闷响,万磊手上的狼牙棒终于与明军小兵相交,数公斤重的大钢棒砸过去,那小兵本想用手上的狼牙棒一隔开,不过这猛然一击之后,他的虎口就被猛烈的冲击波震裂,手上的狼牙棒被震飞的同时,大腿处就传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他低头一看,原來狼牙棒从他的大腿边划过,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不只是出现在他的大腿上,还延伸到了坐下的战马的腹部,那匹战马一声怒嘶就颓然倒地,那小兵被甩飞出去,直接就被摔到半死,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之间,那小兵还沒落地,那根刚刚才打到他大腿上的狼牙棒带着一道血迹,已经横扫到另一个明军小兵的胸口处,直接就把那个倒霉的家伙扫下马,

    一击打倒两个敌人,万磊依旧马不停蹄地向前冲,手上的狼牙棒向上一挥,照着另一个冲杀过來的敌人猛砸过去,

    “呼,”狼牙棒砸到对方的马上,对方手上的长枪也已经遭到了万磊的面前,他猛然一侧身闪过,同时从马腹的背袋上掏出一个几斤重的铅球,对着对方就砸过去,只听到“啊”地一声惨叫,那人胸部被砸中,也是直接落马,

    “哥,小心,左边有人放冷箭,”万磊的身边传來赵雪儿紧张的叫声,而她此时也杀入阵中,手上的飞镖狂发,已经杀伤了数人,

    “叮,”那支冷箭命中万磊的头盔,却直接被弹开了,根本就伤不到人,所以万磊连躲都不躲,依旧向前冲杀,嘴上还大叫道:“不用管我,管好自己就行,”

    马战,特别是这种马上突击战,很多时候都是靠个人的勇力,很少有相互配合的,因为马奔跑的速度本來就快,而冲入阵中之后讲究快进快出,如果彼此相顾,反倒会影响冲杀的速度,甚至会连累战友被围,

    所以,北平军在打突击战时,一般只要求将士们自己管好自己,不用去管别人,就算战友被围困了,也不用着急去救,因为骑兵队冲出去之后,还会快速地组织起第二波攻击,这个时候再把战友带出來,

    赵雪儿不是军队系统的,所以对这一些战术细节不太了解,不过万磊麾下的精忠卫个个都是军队挑出來的精英,对这些细节早就了然于心,他们四散开來,尽情地撕杀,

    也就在短短的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万磊亲手打伤了四个人,带领所部骑兵从明军战阵中突杀而过,直接把邓铭所部的三万多骑兵懒腰截断成两截,而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宽达数十米的缺口,数千明军倒在地上,非死即伤,

    而万磊部刚刚突击而过,赵全节所部两万多骑兵就分成三队,分三个方向对邓铭部进行突击,与万磊部一样,他们是看准了明军那里出缺口,就往那里钻,只要一钻进去就一通乱冲乱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杀出來,

    这样一通來回乱冲,本來被截成两截的明军骑兵就被截成了七八截,每一截只有几千人,对上往來冲杀的北平军,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不远处的明军林宗部见己军被北平军一通蹂躏,自然不能坐视,林宗把仅剩的三万多步兵集结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來救援,

    眼看着明军的骑步两军合兵,北平军非但不加以阻拦,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原來冲杀得兴起的各支骑兵队都不冲了,纷纷四散离开,坐视明军合兵休整,在内营督战的常升等明军大将见了,都不明所以,

    “北平贼又要玩什么花样,难道他们嫌我军太分散,等我军集合完毕了才正面对战,”常升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因眼前的北平军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

    还别说,北平军就是嫌明军太分散,要等明军骑步两军集中,才正面突击,至于为什么,明军将领们很快就会明白,当然,当他们真正明白北平军的意图,恐怕会直接崩溃掉,

    虽然明将们都不明所以,不过林宗所部步兵和邓铭所部骑兵却有时间合兵一处,他们略一统计,两军加起來还有近六万人,其中步队三万多,骑兵两万多,与出战时相比,直接损失了两万多,这还是只打了几个來回而已,

    至于北平军的损失,微乎其微,明军虽然打死打伤了很多战马,不过北平军人手两匹马,伤了一匹马上就换另一匹,至于人员,倒是打伤了好些,不过少有被打死的,更沒有俘虏,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明军骑兵联军合兵之后,林宗与邓铭还沒來得及讨论联军的领导权归属的问題,四散的北平军去而复返,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尖刀阵,而是拉开形成一个新月型阵型,围在明军两百多米外

    而这时北平军的将士手上拿着的不再是狼牙棒,而是弓箭,蒙古骑兵专用的复合弓,射程远达三百米的那种,而且每人身上都多了两个箭袋,上面满满的全是安上了锋利箭头的长箭,

    “糟糕,北平贼要用骑射,”邓铭一声惊呼,他也算是有见识的骑兵将领,知道什么样的骑兵最可怕,不过此时醒悟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话音未落,无数箭羽已然如雨点一般飞來,

    “快,快结阵,”步兵队带有盾牌,林宗一声大喝,部下哗啦一下就结成了大阵,盾牌护住了全身,虽然有一些跑得慢的不幸中箭,好在伤亡并不算太大,

    不过,邓铭部的骑兵队就惨了,这支骑兵队不像北平军那样,有全覆盖式的钢制铠甲,他们只有少数人能穿上铁甲,很多小兵能穿上牛皮甲就算不错了,这压根就挡不住强弓射來的锋利箭头,很多人中箭落马,

    至于坐下的马匹,更是沒有防护,就算马上的骑兵侥幸逃过箭雨,马匹的目标太大,很多都中箭倒地,而明军战马明显不像北平军那么充足,一匹战马受伤了,就意味着要失去一个骑兵,

    “快,快跑,”邓铭虽然非常想立功,不过不想就此壮烈,见势不妙带头就跑,把步兵队留在了原地,

    骑兵可以跑,不过步兵队就惨了,他们虽然有盾牌挡弓箭,却跑不过骑兵,邓铭部骑兵刚一离开,北平军就发起集团冲锋,目标正好就是那个步兵阵,在集中主力围歼步队阵的同时,北平军还分出一部骑兵猛追邓铭部,令其无法來救,

    失去了友军的保护,北平军如狼似虎地杀入步兵阵中,而步兵阵内的小兵们因为被友军抛弃,哪里还有什么斗志,一通劝降就纷纷弃甲,三万多人的步兵,在两万多的骑兵面前,瞬间就瓦解崩溃,

    “若要让人绝望,就得先给他一点点希望,”万磊驻马于荒坡之上,看着这一幕,沾染上很多血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要说在战术运用上,北平军可以说是比较精通了,其实这一次虽说是攻坚战,不过万磊从來就沒想过真的让北平军去硬攻敌营,只是在攻坚城的同时,引诱或者迫使明军出营作战,好利用野战的优势來消灭敌人,

    而在打野战的时候,不能一下太猛,不然把明军吓住,他们一直龟缩在内营借地利死守,要硬攻就很麻烦,所以,北平军用填油战术,一点一点地消耗明军兵力,同时又让明军看到有胜利的希望,让他们往营外增兵,

    只要能明军的主力骗出营,那就好办了,只要狠狠地咬明军一口,把他们的主力打掉,那营内的明军就不足为虑了,如果明军主将胆子小,说不定就逃之夭夭了,就算是遇到敢死扛的将领,也可以用围三缺一的办法把营内的明军吓跑,毕竟不怕死的人只是少数,贪生怕死才是动物的本性,

    果不负万磊所望,在见到林宗部三万多步兵被北平军“吃掉”之后,常升就趁着暮色弃营而逃了,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胆子小,因为他也是会算数的,明军只剩下六万人,而且大部分已经被吓破了胆,靠这一些人想守住营寨,那是做梦,

    主将都偷偷跑了,小兵们自然沒有不跑的义务,很快,藏在内营中的明军就一轰而散,纷纷向西逃窜,

    “司令,咱们不追吗,”赵全节身边的参谋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这些落荒而逃的人,

    “穷冦莫追,”赵全节却是一摆手,接着就下令道:“派人马上清理战场,我军要连夜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