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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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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锦湖畔的这场行刑,除去小丰子被活活吓死而吐血以外,其过程中竟然不见半点血腥。就连内卫的掌掴都技巧十足,既能让受刑者面颊高高肿起,却硬是不曾磨破半点皮。

    但是所有围观众,哪怕是武宗厚、武宏嗣、武赟嗣这三位天潢贵胄都将在很长时间内难以忘记今日这场不见血的刑罚。对主导者武令媺的感观,也将会有改变。

    相比起皇庄死难的四十多个人,武令媺只是下重手处死了藏在三等以下宫人中的心怀不轨者,她并不觉得过份。也许没有直接面对血淋淋的杀人现场,她平生第一次亲自下令处决罪奴,除了胸口稍闷以外,没有多严重的不适。

    也许,这个位面的规则早已悄悄改变了她。即便还是不能如皇帝和武宗厚那样谈及杀人有如宰鸡杀鸭,她却已经可以高高举起屠刀,毫不犹豫地砍杀任何敢于威胁她安全的危险份子。

    回去乾宁宫的路上,步行的武令媺一直沉默,不想说什么。武宏嗣与武宗厚对视,在小皇叔不容拒绝的目光逼视下,小世子无声苦笑,蹭到武令媺身前,低声问:“小皇姑,这个……把人都杀了,他们背后的人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这个问题的答案武赟嗣也很想知道。从今日小皇姑的行事来看,他不认为被如此激怒的她还能隐忍下去。可是,她方才还是给了大多数人机会。他认为,做事只做一半,还不如不做。那么,小皇姑只是要杀鸡骇猴?

    武令媺幽幽叹气,轻声道:“为什么要知道他们背后都是谁?知道以后我又能做什么?宏儿。我还想给你皇祖父留些颜面。若是把遮羞布都撕扯下来,最不好受的人是他!”

    想知道都有谁收买长乐殿的宫人,还用得着去审问那些宫人?除了后、宫嫔妃,不就是皇子宗室和与他们牵扯不清的大臣?凡事不要做绝,武令媺知道现在还不到可以无差别撕破脸的时候。她在深宫内院有皇帝保护,皇庄里的人呢?!

    听了武令媺的解释,武宏嗣和武赟嗣都若有所思。武宗厚冷不丁瓮声道:“长乐殿是这般。乾宁殿、长青殿、澄心殿又如何?”

    乾宁殿乃乾宁宫主殿。是皇帝日常举行朝会的金銮殿。皇帝的寝殿为长青殿,澄心殿则是皇帝召见大臣议事的御书房。不用多想也知道此三殿在整座皇宫里的重中之重地位。

    武令媺听得小十二此言,不由颇为惊讶。她扭脸仰头去瞧他。却见武宗厚憨厚面容上满溢毫不掩饰的忧色,不过微眯的眼瞳里藏着几分深沉。

    武宗厚这话听起来似平淡,细细深深咀嚼之后却能让人刹时惊出满头满身的冷汗。长乐殿的宫人能被人收买,乾宁殿、长青殿与澄心殿能否幸免?那些敢于在此三殿安插耳目之人究竟有何居心——究竟对皇帝陛下有何居心?!

    武宏嗣心中坦荡。听了武宗厚的话只是转转眼珠子不作声。武赟嗣的泰王爹有志于皇位,小皇叔此言对他的冲击便不可谓不猛烈了。他方才被惨烈无声行刑过程吓白了的小脸不免又白了几分。死咬着牙低头默然跟随。

    只走了一刻钟不到,还在后、宫禁苑内,武令媺迎面撞着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她诧异地问:“无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人直接把你接到长乐殿暂候么?”

    留下半条命的霍去疾经过今日凌晨的那场袭杀后就只剩下一口气。武令媺不放心太医院。只好求助于未来小神医,命人拿了自己的腰牌去接他进宫做好救人准备。

    颜无悔神色复杂,向武令媺四人躬身行礼。垂眸低声道:“陛下怕公主玉体有损,特意命草民前来迎候。”

    他脸上遮住了丑陋面容的半幅银色面具与雪光一般。被惨淡日光反射出冰凉微光。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乾宁殿的小太监。

    武令媺见颜无悔神色冷淡,不由微蹙眉尖,平静地说:“原来是父皇担心孤。不过孤很好,倒是不用你费心了。”她继续往前走,在路过颜无悔时方问,“你还跟孤去长乐殿吗?”颜无悔抿嘴不言,只是点点头,跟在她身侧一步之地。

    缓行十几步,武令媺终是忍不住问:“你都看见了?”颜无悔站立之处地势很高,完全可以将金锦湖畔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其实她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出来。

    “是。”颜无悔简短回答。

    “可是令你失望了?”武令媺淡淡笑道,“你一定发现你看错了孤。其实孤根本不像外面所传的那样仁善……”

    “不!”颜无悔急忙否认,连连摇头,脱口道,“十九,我没有这样想。”

    听得他如此无礼地称呼小皇姑,武宏嗣蓦然睁大眼睛,饶有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可惜脖颈子一紧,他艰难扭头,却见小皇叔目露不善地瞪着自己,他只好干笑着往后缩。

    武赟嗣早已知道这位圣手神医的小徒弟与小皇姑关系不一般,二人不论尊卑,只以友相交。他自动自觉放慢脚步,也要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有什么蹊跷在内。

    武令媺瞥了身后数人两眼,露出浅淡笑意,问颜无悔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颜无悔伴着武令媺往前徐徐走了几步,这才轻声说:“自幼,师父便教我医者父母心、人命大似天。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如你这样的杀伐果绝。但我知道你并非残暴滥杀之人,今日你这样处罚宫人,必定有你的道理。”

    他表情认真,语气诚恳地说:“十九,我虽禀持仁心以对众生,但我随师父行走天下,却不是不知道世人并非都向善。为恶之人自己亲手种下的恶因,理所应当要由他们自己来收获恶果。应死之人必定有其取死之道。十九,我理解你!”

    理解?理解!理解万岁!武令媺此时此刻因颜无悔这些话忽然觉得心酸难抑。不要说此世,便是前生又有多少人能听别人发自肺腑地说一声“我理解你”?!

    她不住点头,终于绽开今日最为由衷的笑容,柔声道:“好!我没有看错你。你有一颗仁心,也有一双慧眼。我活了这么久,真没想到能遇着你这样的蓝颜知己。”放前世,他不过是个初中生罢了。

    通透清澈的眼中映出她明媚笑容,颜无悔微垂下眼帘,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他方才见到武令媺时的不自在,并不是因她手段酷烈而大感震惊。却是他发觉,当见她独自一人面对着数百黑压压的人头,他油然而生止不住的心疼。

    这份尚带着迷惘的青涩心绪搅得他心中不宁,颜无悔才不敢直视武令媺的眼睛。行医途中,他见识过许多因门户不和引发的病症。小家小户尚且如此,何况是偌大的宫廷?他的话确实发自内心。

    武令媺非常不希望颜无悔会因她的手段而疏远甚至厌恶她,撇开神医弟子的身份,这少年温和纯净的心地深深为她所喜欢。大约她心底笼罩着绝不能为任何人所知晓的无边黑暗,才会本能趋近这样浑身散发着光明温暖味道的人?

    看出颜无悔所言绝非敷衍,武令媺高兴且放心,她将霍去疾和皇庄之事说了个大概。颜无悔看着她的目光便越来越柔和。方才那场残酷行刑很快就被扔去脑后,二人渐渐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同行。

    不知不觉乾宁宫便在眼前,颜无悔忽然站住脚,咬咬唇道:“那个……十九……其实我……有些事瞒了你。”

    武令媺不在意地笑笑说:“没关系,谁都有暂时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而她的秘密终生都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不说不行了,若是在她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以另一个身份与她见面,恐怕尴尬难免。颜无悔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这次来太宁城,既是遵了师命,也是应义母之召。”

    “义母?”武令媺差点听成了师母。

    “我的义母就是……”颜无悔抿抿唇,声音更低了下去,像是蚊子哼哼,“东昌……兰真公主。”

    武令媺的嘴张开成o型。东昌兰真公主是她的嫡姐,虽然说颜无悔只是兰真公主的义子,但要较起真来他还真得喊她一声小姨。

    “我是被师父从难民死尸堆里救出来的,听说当时在场的还有义母。后来我一直跟着师父学医,隔两三年就会被义母接去她家中小住。我从来没有与义母一起过年守岁,这次恰逢义母回京,我就来到太宁城给义母贺年。”刚开始还有些生涩,说到后面,颜无悔的话是越来越顺溜了。

    眨巴眨巴眼,武令媺干笑两声说:“咱们既然是朋友,就不必拘泥和兰真皇姐的关系了。各论各的,这才轻松。”

    颜无悔如释重负,用力点头说:“各论各的。”他不愿意因义母而失去武令媺这个朋友。

    武令媺想了想又说:“我只见过兰真皇姐几面而已,却知道她是个很重礼的人。在她面前,咱们还是守着点规矩。”

    “我也正想说这个。”颜无悔心有戚戚焉,猛点头赞成。

    郑家诗礼传家数百年,本来就规矩大。东昌兰真公主又是嫡公主,行事为人更加不肯失了身份。颜无悔在郑家小住时,总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相当不自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