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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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月华收到一份极其贵重的礼物这件事情说不大可也不小，丫鬟婆子们却最是喜私下八卦碎嘴，何况这府里的下人那么多，总归会有吃了豹子胆不怕死嘴巴管不牢的，因而到底还是给祝月华的哥哥嫂嫂们知道了。
原本是私下里听来的，好奇将人撵过来问个清楚，下人到底不敢发散，祝之安与祝之尚因着和离那事一直觉得亏欠，并不敢拿这事去质问祝月华什么。可碎嘴的下人依然是碎嘴，不同意将这事当不知道就翻篇过去的人一样有。
作为祝月华的二嫂，苏氏向来对她的事情“上心”。先前祝月华和离的那一回事，她便不是很高兴。自这个事情出来，关系不好总爱拿这个事情膈应她两下，关系好的虽说是关心却也照样要问上一问，到底令她觉得脸上挂不住。
何况，在苏氏看来，这个祝家小姐委实太过任性了，谁成家后不得碰上一点这样那样的糟心事情呢？偏就半点都忍不得倒要这样多人陪着她受累么？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曾见过几天安分的？倒是不曾反省过自己半点？
昨天知晓这个事，夜里休息的时候苏氏同自己的丈夫、祝月华的二哥祝之尚明里暗里提过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到了今天早上梳洗的时候，总归是觉得憋不住，便又提了起来。正好祝之尚今天休沐不需去衙门，苏氏以为正好能够让他好好找祝月华说教说教。
“这一夜心里都惦记着事，大约是没有休息好，觉得有些头疼。”苏氏坐在梳妆台前，半转过身体对梳洗好了半躺在榻上看书的祝之尚说道。
祝之尚听言，便顺着她的话问，“惦记什么事情，连觉都睡不好的？”眉眼不抬，显然没有多想苏氏这其实是话中有话。
“我知你是心疼月华，但总归这事情不大好。虽说如今月华并无婚约之类的束缚了，但我听到有下人碎嘴，说些难听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是将那些碎嘴下人打一顿又如何，怕是嘴上改了，心里却不知究竟是什么龌龊想法。我知你并不爱听，可又怎么能只捡着爱听的话听呢？”
苏氏见祝之尚目光略显凌厉盯着自己，不由心底一个咯噔，却只能笑着叹气，继续说了下去，“原本无非是下人碎嘴之言，他们又懂得什么？只是听着，总觉得……虽说尚不确定，但若真是那孟家公子送的东西，叫有心人逮着闹一句私相授受……总归是要叫月华受了委屈的。”
“你讲了这许多，不就是想让我去说说月华么？”祝之尚对苏氏倒是了解，也没有将话说得不好听，只是却故意道，“既如此，我便去月华那儿了，你自个叫下人上早饭吃便是，不必等我一起，我在那边吃。”
苏氏心中清明得很，祝之尚语气里即使没有明显的责备之意，却当即连早膳都在别处用，无非是警告她小心说话。她心中觉得委屈，可并不敢为自己辩驳，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自己说那番话有没有私心，她自己最是清楚。
如此，便唯有眼看着祝之尚一大早真的去了找祝月华了。
·
自与贺文昭和离之后，祝月华与贺家人的关系便淡到几乎不识，而旧友肯寻她的也并不多。如楚荷、肖碧华之流，更无从与她有所联系了。
只是，谢怀玉专门派贴身丫鬟送了请帖给她，邀她煮茶赏梅，着实意料之外。难得有人邀请自己出门游玩，平日里总闷在家中的祝月华早便将这行程定下来了，准备赴谢怀玉这约。却又好巧不巧，正好是祝之尚来找她谈话的这一天。
祝之尚到祝月华的院子里时，祝月华刚让丫鬟上了早饭自己在饭厅里吃，丫鬟来通报，她便让丫鬟将祝之尚请进来了，且想着这时辰尚早又忆起过去原主的做法便直接叫丫鬟多添置一副碗筷、多送些其他早点上来。进得饭厅便看到桌面上多出一副干净碗筷，本就未多在意苏氏的话的祝之尚越发将那些话抛在后头了。
径自在桌边坐了下来，祝之尚便笑道，“妹妹瞧着气色不错，昨夜可是睡得好？二哥一大早便来蹭饭吃，妹妹不会嫌弃吧？”祝月华本以为祝之尚该是有事，可听这话又不像，她到底还并不曾多么深刻的意识到过祝月华的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妹疼爱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其实，祝月华也不是不知道祝之安与祝之尚以及两个嫂子都晓得了孟煜送来那份礼的事情，她断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多半难以接受这个事情。她虽不算十分清楚，但隐约晓得男女之间这种私下里赠物之事并不被人认为是件妥当的事情。因而刚听到祝之尚过来时，祝月华第一反应还是他是有所目的才来。
“回家至现在，倒没有哪一夜不踏实的。只是忆起往事，却恍恍惚惚如在梦里，不得安稳。”祝月华低头一笑，将祝之尚爱吃的葱香小花卷递到他面前，“幸得爹娘和哥哥嫂嫂得疼爱，否则今时今日，尚不知能否睡得舒服。”
往常没有听祝月华主动提起曾经在贺家的事情，他知那些日子妹妹并无多少开心时日，不主动提起怕是难免主动回避，如今能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倒更似已经放下。
本便该如此的，先前那些俱是一段错，纠正过来便可，会变成那样，他们未尝没有责任却从来被指责、抱怨过半句。祝之尚心中思量，再思及苏氏说的话，越觉得用不着如此，自己妹妹还没到不明事理、不知对错的地步。
因是这般的想法，祝之尚越是绝口不提孟煜送礼一事，只安心吃早饭。祝月华见他果真是没事的模样，更不傻傻主动去提那事情。于是，后来这一顿早饭，便是在祝之尚与祝月华两个人偶尔的交谈与静默夹杂里边结束的。
“谢家小姐邀我今日至郊外赏梅，恰二哥来了便同二哥说了，不再差了特地跑一趟。”两个人抱着茶盏喝茶歇息时，祝月华同祝之尚提起了这茬。
祝之尚乍听祝月华说到这个谢家小姐，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位，却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只能含糊道，“妹妹的闺中好友么？怎么一时似并不曾听过。”京城官员中姓谢的人家并不只有一家，祝之尚一时分不清，实际并无什么问题。
却不知祝月华有意还是无意，竟回答祝之尚道，“是孟家五少夫人的妹妹，我与谢小姐认识时间不长，却算聊得来。今次也是谢小姐主动邀请，实在不好退却了。”她面容瞧着平静无波，眼神亦无闪烁之意，而说出话的却没法让祝之尚不在意。
祝之尚即便注意到了祝月华话里的“孟家五少夫人”，可同样没有露出什么将情绪显露的模样，一点头便只说，“原是如此。既是这般，正好妹妹那样多日不曾到外面走一走，也好去松快松快。”若是只听这话，连他注意到没有都无法准备判断出来。
知晓祝月华晚些要出门，祝之尚又多待了一会便离开去自己的书房，祝月华也开始准备晚些出门的事情了。
·
本便是寒冬时节，又是梅花开得正盛之时，陡然添了几分冷意。
谢怀玉将祝月华约在了郊外别庄梅园中，因并未邀请别人，便只她们两个罢了。梅园深处一处凉亭内安置着石凳与石桌，凉亭的四周均被梅树包围，梅香四溢，弥散在凉亭内，透着清冽之香。丫鬟们退在凉亭外，安静站立并不发出半点儿声响，此时谢怀玉与祝月华也没有说话，只有石桌上摆着的小火炉正煮着的山泉水咕嘟咕嘟发出些许声响。
为了迎合梅园景色，谢怀玉专门选用了自己亲手做的糖渍梅花用来泡茶，泡出来的茶水微酸香甜中夹杂涩涩的味道，大约是因为滚烫，便总能够叫人觉得熨帖得很。只是这样的情趣，落到祝月华这样的人身上便只能沦落成不识情趣了。她虽觉得茶水尚可，但未觉得这梅园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不过几株梅花么？心里再怎么想，总不好在脸上显露出来，叫人也尴尬得紧。
“祝小姐觉得这茶水味道如何？”谢怀玉含笑替祝月华又斟满一杯茶，问道。
系统君默默发挥作用在祝月华脑海里排出合适回复：“本便是在梅园内，处处都是梅花清香，偏就着这别样滋味的梅花茶水，着实别有韵致。谢小姐，今日似乎颇有兴致？”她微微而笑，回看着谢怀玉，盈盈目光，透出清澈。即使曾为人妇，好似亦不曾折损了她太多气质。
谢怀玉得了表扬，抿嘴而笑，又道，“祝家姐姐可是非要这样打趣我的？倒是这糖渍梅花是我亲手做的，若是喜欢，还有不少，到时候装一罐子给祝家姐姐带回去便是。”祝月华不客气，满口应是道想要。
与谢怀玉说话之间，她再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道是不远处有两名贵妇人正在偷偷打量观望她，不由微微侧目，却因对方藏得好，并不瞧见得了什么。她因此才知道，谢怀玉请她来，并不只是煮茶赏梅这样简单了。
祝月华收到一份极其贵重的礼物这件事情说不大可也不小，丫鬟婆子们却最是喜私下八卦碎嘴，何况这府里的下人那么多，总归会有吃了豹子胆不怕死嘴巴管不牢的，因而到底还是给祝月华的哥哥嫂嫂们知道了。
原本是私下里听来的，好奇将人撵过来问个清楚，下人到底不敢发散，祝之安与祝之尚因着和离那事一直觉得亏欠，并不敢拿这事去质问祝月华什么。可碎嘴的下人依然是碎嘴，不同意将这事当不知道就翻篇过去的人一样有。
作为祝月华的二嫂，苏氏向来对她的事情“上心”。先前祝月华和离的那一回事，她便不是很高兴。自这个事情出来，关系不好总爱拿这个事情膈应她两下，关系好的虽说是关心却也照样要问上一问，到底令她觉得脸上挂不住。
何况，在苏氏看来，这个祝家小姐委实太过任性了，谁成家后不得碰上一点这样那样的糟心事情呢？偏就半点都忍不得倒要这样多人陪着她受累么？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曾见过几天安分的？倒是不曾反省过自己半点？
昨天知晓这个事，夜里休息的时候苏氏同自己的丈夫、祝月华的二哥祝之尚明里暗里提过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到了今天早上梳洗的时候，总归是觉得憋不住，便又提了起来。正好祝之尚今天休沐不需去衙门，苏氏以为正好能够让他好好找祝月华说教说教。
“这一夜心里都惦记着事，大约是没有休息好，觉得有些头疼。”苏氏坐在梳妆台前，半转过身体对梳洗好了半躺在榻上看书的祝之尚说道。
祝之尚听言，便顺着她的话问，“惦记什么事情，连觉都睡不好的？”眉眼不抬，显然没有多想苏氏这其实是话中有话。
“我知你是心疼月华，但总归这事情不大好。虽说如今月华并无婚约之类的束缚了，但我听到有下人碎嘴，说些难听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是将那些碎嘴下人打一顿又如何，怕是嘴上改了，心里却不知究竟是什么龌龊想法。我知你并不爱听，可又怎么能只捡着爱听的话听呢？”
苏氏见祝之尚目光略显凌厉盯着自己，不由心底一个咯噔，却只能笑着叹气，继续说了下去，“原本无非是下人碎嘴之言，他们又懂得什么？只是听着，总觉得……虽说尚不确定，但若真是那孟家公子送的东西，叫有心人逮着闹一句私相授受……总归是要叫月华受了委屈的。”
“你讲了这许多，不就是想让我去说说月华么？”祝之尚对苏氏倒是了解，也没有将话说得不好听，只是却故意道，“既如此，我便去月华那儿了，你自个叫下人上早饭吃便是，不必等我一起，我在那边吃。”
苏氏心中清明得很，祝之尚语气里即使没有明显的责备之意，却当即连早膳都在别处用，无非是警告她小心说话。她心中觉得委屈，可并不敢为自己辩驳，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自己说那番话有没有私心，她自己最是清楚。
如此，便唯有眼看着祝之尚一大早真的去了找祝月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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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贺文昭和离之后，祝月华与贺家人的关系便淡到几乎不识，而旧友肯寻她的也并不多。如楚荷、肖碧华之流，更无从与她有所联系了。
只是，谢怀玉专门派贴身丫鬟送了请帖给她，邀她煮茶赏梅，着实意料之外。难得有人邀请自己出门游玩，平日里总闷在家中的祝月华早便将这行程定下来了，准备赴谢怀玉这约。却又好巧不巧，正好是祝之尚来找她谈话的这一天。
祝之尚到祝月华的院子里时，祝月华刚让丫鬟上了早饭自己在饭厅里吃，丫鬟来通报，她便让丫鬟将祝之尚请进来了，且想着这时辰尚早又忆起过去原主的做法便直接叫丫鬟多添置一副碗筷、多送些其他早点上来。进得饭厅便看到桌面上多出一副干净碗筷，本就未多在意苏氏的话的祝之尚越发将那些话抛在后头了。
径自在桌边坐了下来，祝之尚便笑道，“妹妹瞧着气色不错，昨夜可是睡得好？二哥一大早便来蹭饭吃，妹妹不会嫌弃吧？”祝月华本以为祝之尚该是有事，可听这话又不像，她到底还并不曾多么深刻的意识到过祝月华的两个哥哥对这个妹妹疼爱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其实，祝月华也不是不知道祝之安与祝之尚以及两个嫂子都晓得了孟煜送来那份礼的事情，她断以为这个世界的人多半难以接受这个事情。她虽不算十分清楚，但隐约晓得男女之间这种私下里赠物之事并不被人认为是件妥当的事情。因而刚听到祝之尚过来时，祝月华第一反应还是他是有所目的才来。
“回家至现在，倒没有哪一夜不踏实的。只是忆起往事，却恍恍惚惚如在梦里，不得安稳。”祝月华低头一笑，将祝之尚爱吃的葱香小花卷递到他面前，“幸得爹娘和哥哥嫂嫂得疼爱，否则今时今日，尚不知能否睡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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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便该如此的，先前那些俱是一段错，纠正过来便可，会变成那样，他们未尝没有责任却从来被指责、抱怨过半句。祝之尚心中思量，再思及苏氏说的话，越觉得用不着如此，自己妹妹还没到不明事理、不知对错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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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小姐邀我今日至郊外赏梅，恰二哥来了便同二哥说了，不再差了特地跑一趟。”两个人抱着茶盏喝茶歇息时，祝月华同祝之尚提起了这茬。
祝之尚乍听祝月华说到这个谢家小姐，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位，却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只能含糊道，“妹妹的闺中好友么？怎么一时似并不曾听过。”京城官员中姓谢的人家并不只有一家，祝之尚一时分不清，实际并无什么问题。
却不知祝月华有意还是无意，竟回答祝之尚道，“是孟家五少夫人的妹妹，我与谢小姐认识时间不长，却算聊得来。今次也是谢小姐主动邀请，实在不好退却了。”她面容瞧着平静无波，眼神亦无闪烁之意，而说出话的却没法让祝之尚不在意。
祝之尚即便注意到了祝月华话里的“孟家五少夫人”，可同样没有露出什么将情绪显露的模样，一点头便只说，“原是如此。既是这般，正好妹妹那样多日不曾到外面走一走，也好去松快松快。”若是只听这话，连他注意到没有都无法准备判断出来。
知晓祝月华晚些要出门，祝之尚又多待了一会便离开去自己的书房，祝月华也开始准备晚些出门的事情了。
·
本便是寒冬时节，又是梅花开得正盛之时，陡然添了几分冷意。
谢怀玉将祝月华约在了郊外别庄梅园中，因并未邀请别人，便只她们两个罢了。梅园深处一处凉亭内安置着石凳与石桌，凉亭的四周均被梅树包围，梅香四溢，弥散在凉亭内，透着清冽之香。丫鬟们退在凉亭外，安静站立并不发出半点儿声响，此时谢怀玉与祝月华也没有说话，只有石桌上摆着的小火炉正煮着的山泉水咕嘟咕嘟发出些许声响。
为了迎合梅园景色，谢怀玉专门选用了自己亲手做的糖渍梅花用来泡茶，泡出来的茶水微酸香甜中夹杂涩涩的味道，大约是因为滚烫，便总能够叫人觉得熨帖得很。只是这样的情趣，落到祝月华这样的人身上便只能沦落成不识情趣了。她虽觉得茶水尚可，但未觉得这梅园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不过几株梅花么？心里再怎么想，总不好在脸上显露出来，叫人也尴尬得紧。
“祝小姐觉得这茶水味道如何？”谢怀玉含笑替祝月华又斟满一杯茶，问道。
系统君默默发挥作用在祝月华脑海里排出合适回复：“本便是在梅园内，处处都是梅花清香，偏就着这别样滋味的梅花茶水，着实别有韵致。谢小姐，今日似乎颇有兴致？”她微微而笑，回看着谢怀玉，盈盈目光，透出清澈。即使曾为人妇，好似亦不曾折损了她太多气质。
谢怀玉得了表扬，抿嘴而笑，又道，“祝家姐姐可是非要这样打趣我的？倒是这糖渍梅花是我亲手做的，若是喜欢，还有不少，到时候装一罐子给祝家姐姐带回去便是。”祝月华不客气，满口应是道想要。
与谢怀玉说话之间，她再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道是不远处有两名贵妇人正在偷偷打量观望她，不由微微侧目，却因对方藏得好，并不瞧见得了什么。她因此才知道，谢怀玉请她来，并不只是煮茶赏梅这样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