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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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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法官断案讲究察言观色,将这种断案方法归纳为“五听”,即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简单地说就是审讯时讲究察言观色,看看人犯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芸儿的老爹宋知县以前平曰在家里也喜欢吹嘘自己怎么断案的,所以,这五听宋芸儿倒也知道,现在看这周二娘吞吞吐吐,眼神躲闪,脸色不对,知道她在说谎,喝道:“大胆刁妇,看你神色惊惶,分明是在说谎,还想欺瞒本官,来人!”宋芸儿伸手又要去拿筷子。

    周二娘连声呼喊道:“大老爷饶命啊,民妇愿意如实说出来。”

    “快讲!”宋芸儿喝道。

    “我问了他的,他起先不肯说,我就生气了,我说咱们两既然要做夫妻,你什么都瞒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还蒙在鼓里,这算哪门子夫妻。他见我生气了,这才吞吞吐吐说了原由。”

    宋芸儿一听有门,急声追问道:“什么缘由?快说!”

    “他说他知道昨晚上春红被迷翻了,想趁这机会去偷食。”

    宋芸儿听不懂,皱着眉问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迷翻了,什么偷食?”

    周二娘挑起眼帘瞧了宋芸儿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说道:“春红姑娘昨晚上不从彭七爷,彭七爷很生气,打了春红姑娘,还叫妈妈拿了酥麻散给春红姑娘服了。”

    杨秋池心中一动,想起彭老七说他返回来和这春红做了一回之后才走的。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随即想起春红姑娘两只手腕上的握压痕迹,还有身上的抵抗伤和嘴巴上的捂压痕迹。隐隐觉得不对劲,恐怕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那周二娘接着说道:“谢哥就想借这机会偷偷翻进她的房里,趁她昏睡不知,和她……做男女之事。”

    “这谢德顺真是猪狗不如!”宋芸儿惊堂木一拍,“你为何不阻止?”

    “我……我想着自己人老珠黄,谢哥肯为我赎身,原本已经委屈了他,他要偷食,也就由着他,只要他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好个……!”宋芸儿一气之下,差点把“屁”字也骂出来,总觉不雅,及时打住,喝道:“他偷歼别的女人,那是触犯王法的事情,你还包庇于他,理应问罪!”

    周二娘一听自己也要被问罪,顿时慌乱地叫道:“大老爷饶命啊,民妇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有下次?告诉你,这谢德顺翻进春红房里,偷歼不成,便将春红姑娘用剪刀扎死了!”宋芸儿扭头一指旁边不远处躺着的春红的尸体,“你看看!看看!春红姑娘花容月貌,就是被你的什么谢哥给活活捅死了!你还包庇他!”

    周二娘不由自主转头看了一眼春红的尸体,慌乱地叫道:“不不,不是谢哥杀的,春红姑娘不是谢哥杀的!他告诉我了的,他爬上窗子,还没翻进去,听到里面已经有人在偷食,就不敢进去,便溜了下来。他连房间都没进,又怎么会杀死春红姑娘呢!大老爷,求大老爷明察啊!”

    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听了这话,宋芸儿和杨秋池互看了一眼,都吃了一惊。

    宋芸儿急声问道:“那人是谁?”

    “谢哥说他没敢进去,听到里面有人,他就下来了,所以不知道那人是谁?”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如果周二娘和谢德顺说的是真的,那么,先期进入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死春红的凶手!必须重新提审谢德顺。

    宋芸儿惊堂木一拍,叫道:“将周二娘带下候审,将谢德顺押上堂来。”

    不一会,谢德顺被重新带了上来。他看见宋芸儿一脸阴沉盯着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强作镇静跪倒磕头。

    宋芸儿又是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你用木头架在后窗,企图翻窗歼银被药麻翻的春红姑娘,还敢欺瞒本官,这等刁民不打是不招的,来人!给我拖下去先重打三十大板!”

    那谢德顺一听这话,就知道周二娘肯定已经把什么都说了,心中感叹真可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两现在还算不得夫妻,只不过是一对野鸳鸯罢了。

    再听到宋芸儿要打他板子,刚才的十五大板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这三十大板再打下来,这屁股也就别想要了,大惊之下,连连磕头叫道:“我招!我招了!”

    宋芸儿一摆手,冷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是,昨晚上,几位大爷走了之后,春红姑娘一直哭,后来七爷就回来了,进了房里,接着我就听到春红姑娘房里很吵,好像七爷要和春红同房,春红死也不干,两人就撕打起来。妈妈就跑上楼去劝解,七爷大叫着拍桌子踢板凳要妈妈去拿酥麻散来给春红强行服下。”

    宋芸儿对青楼这一套不太懂,刚才那周二娘就提到了这酥麻散,虽然从名字上判断就能知道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酥麻散?是干什么用的?”

    谢德顺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这酥麻散一般是用来对付那些刚刚买回来不肯接客的雏的,服了之后就会酥麻无力昏昏睡去。春红姑娘都已经是七爷的人了,不知道她为何不从,逼得七爷对她用这药。但我一听这消息,也就动了心思。”

    宋芸儿问:“动了什么心思?”

    “我……我一直很喜欢春红姑娘,可我没钱没相貌,春红姑娘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我,我知道这酥麻散服了之后,至少要酥麻昏睡五六个时辰,而那七爷是从来不留宿园里的,等他做完走了,我就想偷偷翻进去……趁她昏睡时……歼污她……”

    “呸!”宋芸儿涨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你这等无耻之徒,天理难容!不得好死!”

    “是是,小人知错了。”

    “继续说!”宋芸儿喝道。

    “是,今天凌晨,我比平曰早起了半个时辰,和二娘说了要早点去厨房生火做饭,就出来了。那时候园子大门已经锁了,很安静……”

    “等等!”宋芸儿打断了他的话,“你平曰什么时候起的床?今天早上是什么时候起的床,说准确了!”

    宋芸儿跟随杨秋池破了这么多案件,已经深刻体会到查明准确的时间对案件侦破的重要意义。杨秋池赞许地瞧了她一眼。

    谢德顺说道:“平曰都是寅时三刻左右起床,卯时之前生火做饭。今天上午我想着这事,提前了半个时辰,五更梆子刚响一会,我就起床了。”

    杨秋池心想,春红就是五更死的,这就进一步证明,谢德顺看见的那个先到了春红房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谢德顺接着说道:“我从园子角落扛了一根木头架在了春红姑娘窗子后面,然后爬上去,打开了窗户。”

    宋芸儿插话问道:“他的窗户没关吗?”

    “没关,咱们园子有高墙围着,有看门的,外人进不来,再加上,现在天还不太冷,一般住在二楼的姑娘们为了透气,所以窗户都不关的。”

    这倒为你这个色魔提供了方便,杨秋池心想,虽然春红姑娘是记女,但就算记女也有姓不可侵犯的权利,趁女人昏睡之际偷歼也属于强歼,强歼记女同样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这一点无论古今都是如此。

    谢德顺接着说道:“我爬上去悄悄打开窗户之后,正要翻进去,就听到里面床上有动静,我赶紧趴在窗户上不敢动,留神听了一会,听到一个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正在床上……和春红干那事。”

    宋芸儿脸都红了,啐了一口,转头对杨秋池道:“哥,还是你来审吧。”

    杨秋池也没想到审着审着审出这种情节来,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是问不出口的了,点点头,说道:“这样吧,金师爷他们还没来,你就暂时当我的刑名师爷,帮我记录,好吗?”

    “嗯!”宋芸儿答应了,出去找来纸笔印泥,坐在杨秋池旁边作记录。

    杨秋池继续问道:“你看见那人了吗?”

    “看不见,床上有维帐挡住了。”

    “那你能从那人的声音分辨出是谁吗?”

    谢德顺摇摇头:“他只是办那事情的时候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又没说话,所以我也分辨不出来。”

    “你估计会是谁呢?”

    谢德顺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我猜不出,这种偷食很普遍的了,只要姑娘们喝醉睡着了,又没有客人留宿,园子门一旦关了,龟公、伙计、仆人,都会想法设法偷食的。”

    我靠,这偷歼还成了记院里的一种风俗了吗,杨秋池心想,又好气又好笑问道:“老鸨也不管吗?”

    “当然要管的,偷食一旦让妈妈知道了,不仅要毒打一顿,还要扣当月工钱陪给姑娘。如果姑娘不依不饶执意告官,就只能送交官府法办了。不过据我所知,倒还没哪个姑娘这么绝情过,最多也就要求多赔给姑娘一些瓢资,遇到狠心的,要的钱数目也会很大,常常几个月工钱都得赔进去。尽管处罚很严厉,可时不时也还有人偷食的。”

    这倒是,人都有侥幸心理。逮到了算倒霉,逮不到算白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