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曾几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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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巧的是，这几日公司有活动，在赶通告的时候，宋颖滋遇见了楚乔。楚乔现在是娱乐记者，而宋颖滋是新秀，两人不可避免的，必定有所接触。在一次赶通告的时候，宋颖滋忍不住找上了楚乔。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莫征衍了，自己没有办法，所以就想从楚乔的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莫征衍究竟最近在忙什么。
她的确是如此询问了，而楚乔告诉她的话语，和徐珊所说的并无异样。
莫征衍，公事繁忙。
宋颖滋也是知道的。
他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事情，可能就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但是，总有下班的时候，总有空闲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可能一直在忙。就算是机器人，也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是。
宋颖滋又问她，最近是否有见过莫征衍。
楚乔告诉她：当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这一句话，让宋颖滋听了，心里不乐意了，有些不爽起来。莫征衍明明告诉她，自己很忙，可是却每天都有空来陪伴她。
宋颖滋立刻反问：他不是很忙吗！
楚乔微笑：他在忙，也总要睡觉。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意思，但是那话里的含义，宋颖滋却是清楚了解。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们住在一起！
宋颖滋从前没有询问过他们是否有同居，因为没有必要询问，这也许是必然的答案，肯定是住在一起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每次都是送她先回公寓后，再两人一道离去。但是宋颖滋却不愿意去应证，不愿意去证明，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边，还不愿意接受，他们已经如此亲密的事实！
在那个时候，宋颖滋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着实心里边犹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一下。
宋颖滋有些不甘愿，她让楚乔去对莫征衍说，让他明天来工作室找她，她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宋颖滋以为楚乔会答应，毕竟在之前，无论什么事情，楚乔都是点头的，都是退让的，宋颖滋不是没有感觉。可是谁知道，这一次，楚乔却没有直接应允，反是问她有什么事情。
宋颖滋哪里有什么事情，实际上只不过是要见他而已，但是她又不能直说，于是就硬着头皮道：反正你让他来就是了，我告诉他就行。
楚乔却又道：你告诉我，我会转告他的。
她的再三回避阻挠，让宋颖滋动怒。宋颖滋当时就生气了，只说这是她和莫征衍之间的事情。
而再一次的，楚乔再次语出惊人：莫征衍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宋颖滋瞧着她，那么淡然夺定的姿态，那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这样的楚乔，是宋颖滋从前不曾瞧见过的模样，让她惊诧。
原来这个冷凝淡然的女子，也有这样气势凌人的一面，让宋颖滋惊诧之余，竟也有几分畏惧。
宋颖滋不甘示弱，她不依不挠道：怎么可能一样？你是你，他是他！
楚乔微笑，又是说道：颖滋，你应该知道，你告诉我，就等于是告诉他了，我可以替你安排处理。我想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就不必惊动他了。如果有个什么小事都要麻烦他，那他还真是要忙不过来了。其实有时候，你也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不是么？
宋颖滋说不出话来，楚乔又是笑着道：毕竟，他也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学着独立生活。况且，我和征衍也有自己的生活，对不对？
不知是因为被她突然的态度给惊到了，还是因为这番话刺激到宋颖滋了，总之，在那个时候，宋颖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她微笑的注目里忍住了，没有了声音。而那次的谈话，对于宋颖滋而言，那是一个挑衅，也是一个下马威，更是一个警告。
好似，就像是那些宫斗电视剧里的戏码。
可悲的是，宋颖滋却突然发觉自己似乎连立场也没有。
最后，宋颖滋只能隐忍作罢。
但是她依稀之间，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莫征衍对她突然而然之间的疏远，可能是因为她。
当天见过楚乔有了这样一番谈话后，宋颖滋晚上的时候就无法安然入眠了，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就越不安。宋颖滋突然之间就好害怕好担心，她怕就此自己和莫征衍之间就这么有了距离。于是，宋颖滋再也按耐不住了，哪里还能忍着不再找他。
昨天的时候，宋颖滋一连无数电话过去，都是徐珊接的。而今天，再第九通电话过去，依旧没有联系到莫征衍本人的时候，宋颖滋再也无法等待，立刻找到了莫氏公司，亲自登门找上了他。
只是在见到他之后，宋颖滋内心的不安没有得到应有的安抚和宽慰，反倒是愈发加剧了，让她心生交迫。
莫征衍的一席话，竟和楚乔的话语不谋而合。
似乎，两人已经有过共识，早先就说好了一般，所以才会有这样一致的口径。
宋颖滋不知道是谁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决定要将她排除在外，但是此刻，她内心无数的情绪全都澎湃汹涌起来，她只明确一点——他们要将她抛弃！莫征衍，他要将她抛弃！他觉得她成了碍眼的人，她打扰了他们！
可是，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好？
不过就只是因为长得像她不是吗？
宋颖滋的理智的链锁，突然崩断了，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脱口而出！
在一刹那，莫征衍原本还蹙眉有着少许神情的俊脸上，忽然只剩下一片冷窒，一瞬间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改变了，分明还是暖气，分明还很暖。但是他的眼神望过来，宋颖滋觉得那么寒冷。莫征衍脸上的神情，不再是之前的肃穆，而是冷酷冷厉！
宋颖滋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样的眼神，这样逼人的冷漠，会让人窒息！
她的心尖颤抖了下！
“宋颖滋，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却如同他的神情一般冷酷的，带着命令的，不容人抗拒半分的，那样强势地吐出，有一种骇人的气魄，让她完全动弹不了，也不能反抗。
宋颖滋彻底慌了，瞧着如此的莫征衍，宋颖滋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动怒了！
在宋颖滋的印象中，还没有瞧过莫征衍动怒。
在美国的时候，不曾有过。他素来都是英明睿智，处事妥帖，即便对她有严厉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动怒生气。
原来，莫征衍也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这样的可怕！
宋颖滋彻底僵住了，定定站在那里，没了话语，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被他给威慑住了。
“听见了没有！”莫征衍却是喝了一声，疾言厉色。
宋颖滋整个人微微一颤，只能点了点头。
“我要你回答，到底是有没有听见！”莫征衍又是喝道，非要她开口回答。
宋颖滋连嘴唇都在颤抖，轻声说道，“听……听见了……”
得到了她的回答，莫征衍的神色这才慢慢缓和过来，那冷酷褪去了，却还是肃穆以对，他沉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工作。”
宋颖滋抿着唇，因为惶恐，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她却不想就此离去，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未知而迷茫，她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沙哑，带着些哽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任性，总是有事没事就找你。我知道你要忙，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可是我一个人回到洛城，真的好孤单。我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也不理我了，那我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自从身边的亲人，全都离开她，全都相继去世以后，宋颖滋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些年以来，宋颖滋早就已经习惯了莫征衍的陪伴。哪怕只是一个电话，哪怕只是偶尔见上一面。总归觉得，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有人陪伴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这是一种全然的安全感。
如果连他也要离去，宋颖滋受不了。
“我只是……”宋颖滋哽咽着，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你陪陪我……只是想你陪陪我而已……”
她独自一人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的画面，让莫征衍想起从前。还是孩子的宋颖滋，无助而又可怜的模样，那眼神如此的慌忙，如此的无助，那种对未来迷茫，对未来丧失信心，是一种彷徨的孤独感，让莫征衍心生怜惜。
莫征衍微微蹙眉，而后舒展开，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是严厉的，“你先回去工作，我会尽量抽时间去看你。”
宋颖滋眼眶红着，心中一喜，却是狐疑问道，“真的？”
莫征衍则是“恩”了一声，宋颖滋放了心。
她又是迟疑，而后说道，“那可不可以，不再把我的电话转到徐秘书那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打你的电话了。”
“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再这么任性，更要学着独立。”莫征衍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出了退让的条件。
宋颖滋哪里能不答应，只要他不离开她，只要能联系到她，她这才有了笑容，“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的。”
莫征衍温声道，“好了，去工作吧。”
宋颖滋高兴地点了个头，“恩！”
◎◎◎
在这之后，莫征衍倒是隔了几天后来见过宋颖滋。那已经是久违的见面，约了一起吃个晚饭。宋颖滋当然是高兴的，哪能不答应，更是期待着那天的到来。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宋颖滋就先去了约定的餐馆。她想着莫征衍大概是有事，所以没有过来接她。
宋颖滋在包间里等着。
过了片刻，莫征衍来了。
他是和楚乔一起来的。
这日的冬天很是寒冷，寒风呼啸，在外边的时候，脸都会通红通红。楚乔进来的时候，被莫征衍拉着手。虽然两人牵手的姿势，很是隐秘，但是宋颖滋还是瞧的清楚。再加上，莫征衍的大衣外套，还披在楚乔的身上。莫征衍身形高大，所以那大衣仿佛笼罩了楚乔，显得她格外纤细娇小。
宋颖滋开口打了招呼，“外边很冷吧。”
“挺冷的。”楚乔微笑回道，又是问道，“颖滋，等很久了吗？”
宋颖滋摇头，“我也刚到。”
实际上，宋颖滋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她很是期待今天的晚餐，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莫征衍见面了，更没有一起好好吃过饭。她以为是单独晚餐，毕竟之前楚乔曾经消失过一阵子，他们都是两人出来，可是谁知道，现在楚乔却又加入了。
“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留了一点事情。”楚乔抱歉解释，宋颖滋只是微笑。
很明显的，莫征衍之所以没有去接她，是因为他去接楚乔了。因为楚乔临时公司有状况，所以才晚到。
可是在从前，莫征衍从来都不是会迟到的人，他一向守时。
至少，从前都是这样。
宋颖滋沉默，瞧着莫征衍体贴地为楚乔接过外套挂好，又体贴地为她拉开椅子坐下，紧接着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宋颖滋这才发现，她和他们之间隔了几个位置。
她皱眉，立刻倒了杯茶，“外边天冷，喝杯茶去去寒吧。”
宋颖滋将茶水递给了莫征衍，莫征衍接过后，却是一个转手，递给了楚乔，低声一句，“暖暖身体。”
楚乔接过了，喝了一口捧在手中，望着宋颖滋道了声谢。
宋颖滋有些不是滋味，在她怔愣之间，莫征衍已经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一晚的饭局，就这样开始，又这样结束。这其中也都是宋颖滋点菜，但是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可能大概是因为，先前发生的一切，让宋颖滋有了新的认识，这才意识到，他们其实是一对了。
吃过晚餐，三人离开餐厅。
车子都停在外边。
莫征衍是开车来的，而宋颖滋的助理已经提前招呼过了算准了时间开车来接应。
外边天冷，宋颖滋穿的单薄，一出餐厅，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楚乔瞧见了，急忙将披在肩头的，属于莫征衍的大衣给了宋颖滋，“外边凉，感冒就不好了。”
莫征衍也道，“披着吧。”
宋颖滋也就没有拒绝了。
两人瞧着宋颖滋上车离去，宋颖滋坐在车里，车子启动往前驶去，透过前车镜，她依稀看见，莫征衍抓着楚乔的手，哈着气在替她暖手。
但是这样的情景，却让她有些熟悉，曾几何时，在遥远的时光里，她也曾经瞧见他，为另外一个人如此做过，做过这样的事情。
宋颖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分明还有莫征衍的味道，却也夹杂了一些别的淡淡香气。
那是属于楚乔的。
宋颖滋莫名的不是滋味，她将外套扯下，放到了一边。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伸出手，拽住了那件外套，手指紧紧地握住。
◎◎◎
这一日，电影团队在一个工作场地进行训练。宋颖滋当然也有去，想当然的，这样的消息一放出去，身为娱记的楚乔自然也是要跟踪报道的。因为李导电影的报道，一直都是楚乔负责的，所以在海选结束之前，所有的相关新闻都由她接手。如此一来，楚乔又和宋颖滋碰面。
“方便拍几张照片吗？”楚乔捧着相机进来问道。
宋颖滋正在补妆，瞧见是她便点了个头。
化妆师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就这样可以。”楚乔正是需要这样的随意自然，后台的一面，也是个看点。
找了几个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后，楚乔瞧了瞧相机里的照片，她走到宋颖滋身边给她瞧，“ok吗？”
化妆师也看见了，不禁叹道，“真不错。”
宋颖滋一瞧，心中也不禁是一动，楚乔的摄影技术，她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好，但是却找到她的绝佳角度。她抿着唇，点了个头，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拍完了照片，化妆师也补好了妆。
楚乔问道，“宋小姐，方便单独聊一下吗？”
化妆师以为是要采访，立刻识趣退了出去。
宋颖滋也没有拒绝，扭头朝化妆师微笑道，“辛苦你了。”
立刻，空间不大的化妆间里，只剩下了楚乔以及宋颖滋两个人。
宋颖滋问道，“又要采访吗？”
“不，是一点私事。”楚乔说着，打开了随身的挎包，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包装精美的铁盒，而后递给了宋颖滋，“征衍让我给你的，他说你让他帮你带的。”
那是美国一家私人甜品店，特制的甜甜圈，因为是店主老板手工制作，所以独一无二。
曾经在美国的时候，和莫征衍出门的时候，遇见过进去了而后尝过。
自此以后，宋颖滋爱上了那家的甜甜圈。
前几天听说莫征衍去了美国，她就在电话里请求他，让他去买来给她。
如今收到了，他虽没有在电话里答应，可还是买来了。
虽然，他没有亲自送来。
宋颖滋接过那铁盒，抬眸问道，“他已经回来了？”
为什么让她来给她呢？
“回来处理一点事情，今天又飞过去了。”楚乔回道。
宋颖滋一想，在这么忙的时候，莫征衍还记得她的请求，那就是很在意她了。她不禁有些高兴，而后说道，“这个甜甜圈很好吃的，以前我和征衍去逛街，然后就看见了，我很喜欢，你也尝尝吧。”
将铁盒打开，虽然经过飞机的航程，但是甜甜圈依旧保存的很好，可以看得出用心程度。
宋颖滋递给了楚乔。
楚乔笑道，“不了，我不饿，你吃吧。”
楚乔其实对甜点之类，倒没有太多的爱好。只是在小时候，似乎才爱这些。长大了后，也就渐渐淡忘了，似乎也只有陶思甜才爱这些，对于甜食的痴迷程度，让季向阳嗤之以鼻到了不屑的地步。
季向阳曾经就开过玩笑：陶思甜，以后你就去当甜点师吧。
陶思甜就说好啊好啊，还笑着说：我以后要做一个甜点别墅，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吃，椅子可以吃，桌子可以吃，都可以吃。
只是这个理想，在高三那年报考填写志愿的时候作罢了。陶思甜声称是父母不答应，在他们的观念里，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出来进公司当个白领，远远比蛋糕师要稳妥许多。于是，陶思甜就放弃了理想，转而奔向了洛大。
宋颖滋倒也没有执意，她捧着铁盒有些炫耀一般说道，“征衍一直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都会买给我。以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也住在一个公寓里，早晚都见面。”
这无疑是反击，楚乔微笑，突然觉得宋颖滋，还是有些稚气的。
似乎是在逞强争夺，非要分个胜负。
楚乔淡然对待，只是这一次，她不愿意再一次地忍让了，“他对你好是因为，他是真的把你当作是他的妹妹。就好比之前下雨天，凌晨一点了，你打电话过来，他就担心地去看你。后来，因为你怕下雨天还留下来陪你了。要是不把你当妹妹，他也不会留下来了。”
楚乔的话语，让宋颖滋心头一刺。
仿佛是点到了她的要害，宋颖滋捧着铁盒的手微微一紧。
“他以前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不过后来都吹了。征衍，他就是这样的，我甚至想过，大概他这辈子都不会定下来了吧。我其实在想，他会和你在一起多久呢？”忽而，宋颖滋扬唇问道。
“没有人会不定下来的，总归要经历这个过程，恋爱，结婚，生子。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相爱了。他没有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是因为他没有爱上那个人。至于会多久，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从最初的那一天算起，足足五年。
这么长的时间，其中多少纠葛，都不想去计算，只是此刻，他们还是在一起。
“我其实也在想，”楚乔顿了顿，注目着宋颖滋，而后幽幽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凑巧的是，这几日公司有活动，在赶通告的时候，宋颖滋遇见了楚乔。楚乔现在是娱乐记者，而宋颖滋是新秀，两人不可避免的，必定有所接触。在一次赶通告的时候，宋颖滋忍不住找上了楚乔。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莫征衍了，自己没有办法，所以就想从楚乔的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莫征衍究竟最近在忙什么。
她的确是如此询问了，而楚乔告诉她的话语，和徐珊所说的并无异样。
莫征衍，公事繁忙。
宋颖滋也是知道的。
他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公司的事情，可能就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但是，总有下班的时候，总有空闲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可能一直在忙。就算是机器人，也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是。
宋颖滋又问她，最近是否有见过莫征衍。
楚乔告诉她：当然，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这一句话，让宋颖滋听了，心里不乐意了，有些不爽起来。莫征衍明明告诉她，自己很忙，可是却每天都有空来陪伴她。
宋颖滋立刻反问：他不是很忙吗！
楚乔微笑：他在忙，也总要睡觉。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意思，但是那话里的含义，宋颖滋却是清楚了解。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们住在一起！
宋颖滋从前没有询问过他们是否有同居，因为没有必要询问，这也许是必然的答案，肯定是住在一起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每次都是送她先回公寓后，再两人一道离去。但是宋颖滋却不愿意去应证，不愿意去证明，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边，还不愿意接受，他们已经如此亲密的事实！
在那个时候，宋颖滋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着实心里边犹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一下。
宋颖滋有些不甘愿，她让楚乔去对莫征衍说，让他明天来工作室找她，她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宋颖滋以为楚乔会答应，毕竟在之前，无论什么事情，楚乔都是点头的，都是退让的，宋颖滋不是没有感觉。可是谁知道，这一次，楚乔却没有直接应允，反是问她有什么事情。
宋颖滋哪里有什么事情，实际上只不过是要见他而已，但是她又不能直说，于是就硬着头皮道：反正你让他来就是了，我告诉他就行。
楚乔却又道：你告诉我，我会转告他的。
她的再三回避阻挠，让宋颖滋动怒。宋颖滋当时就生气了，只说这是她和莫征衍之间的事情。
而再一次的，楚乔再次语出惊人：莫征衍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宋颖滋瞧着她，那么淡然夺定的姿态，那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这样的楚乔，是宋颖滋从前不曾瞧见过的模样，让她惊诧。
原来这个冷凝淡然的女子，也有这样气势凌人的一面，让宋颖滋惊诧之余，竟也有几分畏惧。
宋颖滋不甘示弱，她不依不挠道：怎么可能一样？你是你，他是他！
楚乔微笑，又是说道：颖滋，你应该知道，你告诉我，就等于是告诉他了，我可以替你安排处理。我想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就不必惊动他了。如果有个什么小事都要麻烦他，那他还真是要忙不过来了。其实有时候，你也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不是么？
宋颖滋说不出话来，楚乔又是笑着道：毕竟，他也不可能和你过一辈子。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学着独立生活。况且，我和征衍也有自己的生活，对不对？
不知是因为被她突然的态度给惊到了，还是因为这番话刺激到宋颖滋了，总之，在那个时候，宋颖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她微笑的注目里忍住了，没有了声音。而那次的谈话，对于宋颖滋而言，那是一个挑衅，也是一个下马威，更是一个警告。
好似，就像是那些宫斗电视剧里的戏码。
可悲的是，宋颖滋却突然发觉自己似乎连立场也没有。
最后，宋颖滋只能隐忍作罢。
但是她依稀之间，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莫征衍对她突然而然之间的疏远，可能是因为她。
当天见过楚乔有了这样一番谈话后，宋颖滋晚上的时候就无法安然入眠了，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就越不安。宋颖滋突然之间就好害怕好担心，她怕就此自己和莫征衍之间就这么有了距离。于是，宋颖滋再也按耐不住了，哪里还能忍着不再找他。
昨天的时候，宋颖滋一连无数电话过去，都是徐珊接的。而今天，再第九通电话过去，依旧没有联系到莫征衍本人的时候，宋颖滋再也无法等待，立刻找到了莫氏公司，亲自登门找上了他。
只是在见到他之后，宋颖滋内心的不安没有得到应有的安抚和宽慰，反倒是愈发加剧了，让她心生交迫。
莫征衍的一席话，竟和楚乔的话语不谋而合。
似乎，两人已经有过共识，早先就说好了一般，所以才会有这样一致的口径。
宋颖滋不知道是谁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决定要将她排除在外，但是此刻，她内心无数的情绪全都澎湃汹涌起来，她只明确一点——他们要将她抛弃！莫征衍，他要将她抛弃！他觉得她成了碍眼的人，她打扰了他们！
可是，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好？
不过就只是因为长得像她不是吗？
宋颖滋的理智的链锁，突然崩断了，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脱口而出！
在一刹那，莫征衍原本还蹙眉有着少许神情的俊脸上，忽然只剩下一片冷窒，一瞬间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改变了，分明还是暖气，分明还很暖。但是他的眼神望过来，宋颖滋觉得那么寒冷。莫征衍脸上的神情，不再是之前的肃穆，而是冷酷冷厉！
宋颖滋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样的眼神，这样逼人的冷漠，会让人窒息！
她的心尖颤抖了下！
“宋颖滋，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却如同他的神情一般冷酷的，带着命令的，不容人抗拒半分的，那样强势地吐出，有一种骇人的气魄，让她完全动弹不了，也不能反抗。
宋颖滋彻底慌了，瞧着如此的莫征衍，宋颖滋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动怒了！
在宋颖滋的印象中，还没有瞧过莫征衍动怒。
在美国的时候，不曾有过。他素来都是英明睿智，处事妥帖，即便对她有严厉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动怒生气。
原来，莫征衍也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这样的可怕！
宋颖滋彻底僵住了，定定站在那里，没了话语，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被他给威慑住了。
“听见了没有！”莫征衍却是喝了一声，疾言厉色。
宋颖滋整个人微微一颤，只能点了点头。
“我要你回答，到底是有没有听见！”莫征衍又是喝道，非要她开口回答。
宋颖滋连嘴唇都在颤抖，轻声说道，“听……听见了……”
得到了她的回答，莫征衍的神色这才慢慢缓和过来，那冷酷褪去了，却还是肃穆以对，他沉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工作。”
宋颖滋抿着唇，因为惶恐，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她却不想就此离去，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未知而迷茫，她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沙哑，带着些哽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任性，总是有事没事就找你。我知道你要忙，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可是我一个人回到洛城，真的好孤单。我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也不理我了，那我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自从身边的亲人，全都离开她，全都相继去世以后，宋颖滋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些年以来，宋颖滋早就已经习惯了莫征衍的陪伴。哪怕只是一个电话，哪怕只是偶尔见上一面。总归觉得，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有人陪伴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这是一种全然的安全感。
如果连他也要离去，宋颖滋受不了。
“我只是……”宋颖滋哽咽着，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你陪陪我……只是想你陪陪我而已……”
她独自一人站在他的面前，这样的画面，让莫征衍想起从前。还是孩子的宋颖滋，无助而又可怜的模样，那眼神如此的慌忙，如此的无助，那种对未来迷茫，对未来丧失信心，是一种彷徨的孤独感，让莫征衍心生怜惜。
莫征衍微微蹙眉，而后舒展开，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是严厉的，“你先回去工作，我会尽量抽时间去看你。”
宋颖滋眼眶红着，心中一喜，却是狐疑问道，“真的？”
莫征衍则是“恩”了一声，宋颖滋放了心。
她又是迟疑，而后说道，“那可不可以，不再把我的电话转到徐秘书那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打你的电话了。”
“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再这么任性，更要学着独立。”莫征衍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出了退让的条件。
宋颖滋哪里能不答应，只要他不离开她，只要能联系到她，她这才有了笑容，“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的。”
莫征衍温声道，“好了，去工作吧。”
宋颖滋高兴地点了个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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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莫征衍倒是隔了几天后来见过宋颖滋。那已经是久违的见面，约了一起吃个晚饭。宋颖滋当然是高兴的，哪能不答应，更是期待着那天的到来。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宋颖滋就先去了约定的餐馆。她想着莫征衍大概是有事，所以没有过来接她。
宋颖滋在包间里等着。
过了片刻，莫征衍来了。
他是和楚乔一起来的。
这日的冬天很是寒冷，寒风呼啸，在外边的时候，脸都会通红通红。楚乔进来的时候，被莫征衍拉着手。虽然两人牵手的姿势，很是隐秘，但是宋颖滋还是瞧的清楚。再加上，莫征衍的大衣外套，还披在楚乔的身上。莫征衍身形高大，所以那大衣仿佛笼罩了楚乔，显得她格外纤细娇小。
宋颖滋开口打了招呼，“外边很冷吧。”
“挺冷的。”楚乔微笑回道，又是问道，“颖滋，等很久了吗？”
宋颖滋摇头，“我也刚到。”
实际上，宋颖滋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她很是期待今天的晚餐，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莫征衍见面了，更没有一起好好吃过饭。她以为是单独晚餐，毕竟之前楚乔曾经消失过一阵子，他们都是两人出来，可是谁知道，现在楚乔却又加入了。
“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留了一点事情。”楚乔抱歉解释，宋颖滋只是微笑。
很明显的，莫征衍之所以没有去接她，是因为他去接楚乔了。因为楚乔临时公司有状况，所以才晚到。
可是在从前，莫征衍从来都不是会迟到的人，他一向守时。
至少，从前都是这样。
宋颖滋沉默，瞧着莫征衍体贴地为楚乔接过外套挂好，又体贴地为她拉开椅子坐下，紧接着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宋颖滋这才发现，她和他们之间隔了几个位置。
她皱眉，立刻倒了杯茶，“外边天冷，喝杯茶去去寒吧。”
宋颖滋将茶水递给了莫征衍，莫征衍接过后，却是一个转手，递给了楚乔，低声一句，“暖暖身体。”
楚乔接过了，喝了一口捧在手中，望着宋颖滋道了声谢。
宋颖滋有些不是滋味，在她怔愣之间，莫征衍已经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一晚的饭局，就这样开始，又这样结束。这其中也都是宋颖滋点菜，但是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可能大概是因为，先前发生的一切，让宋颖滋有了新的认识，这才意识到，他们其实是一对了。
吃过晚餐，三人离开餐厅。
车子都停在外边。
莫征衍是开车来的，而宋颖滋的助理已经提前招呼过了算准了时间开车来接应。
外边天冷，宋颖滋穿的单薄，一出餐厅，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楚乔瞧见了，急忙将披在肩头的，属于莫征衍的大衣给了宋颖滋，“外边凉，感冒就不好了。”
莫征衍也道，“披着吧。”
宋颖滋也就没有拒绝了。
两人瞧着宋颖滋上车离去，宋颖滋坐在车里，车子启动往前驶去，透过前车镜，她依稀看见，莫征衍抓着楚乔的手，哈着气在替她暖手。
但是这样的情景，却让她有些熟悉，曾几何时，在遥远的时光里，她也曾经瞧见他，为另外一个人如此做过，做过这样的事情。
宋颖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分明还有莫征衍的味道，却也夹杂了一些别的淡淡香气。
那是属于楚乔的。
宋颖滋莫名的不是滋味，她将外套扯下，放到了一边。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是伸出手，拽住了那件外套，手指紧紧地握住。
◎◎◎
这一日，电影团队在一个工作场地进行训练。宋颖滋当然也有去，想当然的，这样的消息一放出去，身为娱记的楚乔自然也是要跟踪报道的。因为李导电影的报道，一直都是楚乔负责的，所以在海选结束之前，所有的相关新闻都由她接手。如此一来，楚乔又和宋颖滋碰面。
“方便拍几张照片吗？”楚乔捧着相机进来问道。
宋颖滋正在补妆，瞧见是她便点了个头。
化妆师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就这样可以。”楚乔正是需要这样的随意自然，后台的一面，也是个看点。
找了几个角度，拍摄了几张照片后，楚乔瞧了瞧相机里的照片，她走到宋颖滋身边给她瞧，“ok吗？”
化妆师也看见了，不禁叹道，“真不错。”
宋颖滋一瞧，心中也不禁是一动，楚乔的摄影技术，她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好，但是却找到她的绝佳角度。她抿着唇，点了个头，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拍完了照片，化妆师也补好了妆。
楚乔问道，“宋小姐，方便单独聊一下吗？”
化妆师以为是要采访，立刻识趣退了出去。
宋颖滋也没有拒绝，扭头朝化妆师微笑道，“辛苦你了。”
立刻，空间不大的化妆间里，只剩下了楚乔以及宋颖滋两个人。
宋颖滋问道，“又要采访吗？”
“不，是一点私事。”楚乔说着，打开了随身的挎包，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包装精美的铁盒，而后递给了宋颖滋，“征衍让我给你的，他说你让他帮你带的。”
那是美国一家私人甜品店，特制的甜甜圈，因为是店主老板手工制作，所以独一无二。
曾经在美国的时候，和莫征衍出门的时候，遇见过进去了而后尝过。
自此以后，宋颖滋爱上了那家的甜甜圈。
前几天听说莫征衍去了美国，她就在电话里请求他，让他去买来给她。
如今收到了，他虽没有在电话里答应，可还是买来了。
虽然，他没有亲自送来。
宋颖滋接过那铁盒，抬眸问道，“他已经回来了？”
为什么让她来给她呢？
“回来处理一点事情，今天又飞过去了。”楚乔回道。
宋颖滋一想，在这么忙的时候，莫征衍还记得她的请求，那就是很在意她了。她不禁有些高兴，而后说道，“这个甜甜圈很好吃的，以前我和征衍去逛街，然后就看见了，我很喜欢，你也尝尝吧。”
将铁盒打开，虽然经过飞机的航程，但是甜甜圈依旧保存的很好，可以看得出用心程度。
宋颖滋递给了楚乔。
楚乔笑道，“不了，我不饿，你吃吧。”
楚乔其实对甜点之类，倒没有太多的爱好。只是在小时候，似乎才爱这些。长大了后，也就渐渐淡忘了，似乎也只有陶思甜才爱这些，对于甜食的痴迷程度，让季向阳嗤之以鼻到了不屑的地步。
季向阳曾经就开过玩笑：陶思甜，以后你就去当甜点师吧。
陶思甜就说好啊好啊，还笑着说：我以后要做一个甜点别墅，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吃，椅子可以吃，桌子可以吃，都可以吃。
只是这个理想，在高三那年报考填写志愿的时候作罢了。陶思甜声称是父母不答应，在他们的观念里，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出来进公司当个白领，远远比蛋糕师要稳妥许多。于是，陶思甜就放弃了理想，转而奔向了洛大。
宋颖滋倒也没有执意，她捧着铁盒有些炫耀一般说道，“征衍一直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都会买给我。以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也住在一个公寓里，早晚都见面。”
这无疑是反击，楚乔微笑，突然觉得宋颖滋，还是有些稚气的。
似乎是在逞强争夺，非要分个胜负。
楚乔淡然对待，只是这一次，她不愿意再一次地忍让了，“他对你好是因为，他是真的把你当作是他的妹妹。就好比之前下雨天，凌晨一点了，你打电话过来，他就担心地去看你。后来，因为你怕下雨天还留下来陪你了。要是不把你当妹妹，他也不会留下来了。”
楚乔的话语，让宋颖滋心头一刺。
仿佛是点到了她的要害，宋颖滋捧着铁盒的手微微一紧。
“他以前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不过后来都吹了。征衍，他就是这样的，我甚至想过，大概他这辈子都不会定下来了吧。我其实在想，他会和你在一起多久呢？”忽而，宋颖滋扬唇问道。
“没有人会不定下来的，总归要经历这个过程，恋爱，结婚，生子。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相爱了。他没有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是因为他没有爱上那个人。至于会多久，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从最初的那一天算起，足足五年。
这么长的时间，其中多少纠葛，都不想去计算，只是此刻，他们还是在一起。
“我其实也在想，”楚乔顿了顿，注目着宋颖滋，而后幽幽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