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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章 寒酸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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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才和刘玉琼在公署附近的赵家胡同临时租来的民房里,悄悄举行了个简单的婚礼。婚礼上没有喧天的鼓乐,没有花红的喜轿,没有悦人眼目的嫁妆,也没有祠仪悠扬的唱词和祝福新人百头到老的颂歌……

    这场双方年纪悬殊,没经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婚礼,注定得不到人们的祝福和理解。刘玉琼的亲戚和家人一个也没显身,王秀才这边只来了三五个亲戚。王春卓老汉尽管给村中所有人通报了儿子要完婚的消息,然而村中还是只来了他老两口和进财三个人,其他人碍着族长的面子借口有事走不开,托进财把贺礼捎了过来。原先预备了几十号人的酒席,只来了区区两桌人。这哪像一个堂堂县知事的婚礼,就连平头百姓纳妾也比这热闹;就连三豹做下属的,婚礼比起王秀才来也要排场许多。

    三豹一个月前刚刚在村里成了亲,席面摆了三十多桌,媳妇带来的嫁妆摆得院子里都腾不出脚走路。早在村里杀猪时,王静火就跟三豹定了一门亲。彩礼都送过了,眼前媳妇就要娶进门了,三豹却从家里偷跑出去投奔了王秀才。由于媳妇是在他杀猪是定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三豹不满意这门婚事,当他在保安团站稳脚跟后便退了这门亲事。退了婚,原先送去的彩礼也就打了水漂,王静火一气之下再也不愿管他了。三豹的婚事一直拖着,四豹都成亲了,他还没定下一门亲。直到去年夏天收麦子时,三豹才定下一门亲。这门亲事说来也巧,那天他在街上巡逻走到棺材铺子时,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后生正在偷一个老汉的银子。他当场捉住这个贼,并把银子还给了老汉。老汉姓张是光绪年间的秀才,老伴昨日得了急病殁了。他来城里给老伴置棺材,如若银子被人偷去,老伴只能净身子入土了。老汉对三豹感激涕零,葬完老伴他带着礼物到公署答谢三豹。当他得知三豹还没成亲时,当即拍板把最小的女儿许给了他。老汉有七个女儿,小女儿名叫秀珍刚满十六岁,模样在十里八乡都数得着。为了答谢三豹,老汉没有收他的彩礼,还倒贴给了他许多嫁妆。三豹的媳妇可以说是白捡来的,他只需备足婚礼用的席面钱就可以了。三豹摆了三十多桌上好的酒席,那天来吃酒席的村人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热闹得就像赶集一样。

    与三豹的婚礼相比,王秀才的婚礼过于寒酸了。三豹看到宾客不多,他和敢为赌气似的在院门口放了一挂两万多响的鞭炮,才给这场过于冷清的婚礼增添了一丝喜庆的气氛。婚礼上冷清的场面是王秀才和刘玉琼早就预料到的。王秀才身为县知事不想过分张扬,更不想借大婚之名落下敛财的骂名。除了几个合得来的同僚,街面上各行各业的头人,他一个也没捎信。刘玉琼只想着能和先生顺利完婚,其它的事她并不计较。

    出人意料的是,石头听说王秀才要举行婚礼的消息后,赶在开席前赶了过来。开席时敢为特地和爹还有干爹坐到了一张桌子上,自从爹在城里显身后,一直都没答理他。他好几次都想给他说话,他一看到他就转身就走开了。王秀才知晓进财因敢为兄弟间换媳妇的事,父子俩闹下了别扭,他端起酒杯敬着进财:“财兄,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也要谅解娃娃的苦衷!喝了这杯酒,你父子俩和好如初!”

    敢为趁机敬了爹一杯,进财面无表情地喝下去,问道:“你屋里的咋没来?”

    “她回了娘家!”

    这种场合柳莲向来是不参加的,怕吓着客人。敢为明白爹之所以这样问,是打心里原谅了他,承认了柳莲是他媳妇。石头并不知晓进财父子间闹了别扭,当他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后,责怪着敢为:“干爹说你两句,你别难受!你娃别长了本事就不敬重你爹了。你爹把你养大不容易,他这都是为你好!”

    敢为红着脸说:“干爹,我知晓这理!”

    王秀才和进财还有石头多年都没能聚到一起了,几个人趁着这机会直喝得面红耳赤。要不是进财劝着王秀才少喝点,这场酒怕是喝到天黑都散不了场。到了太阳落山时石头急着赶回去,临走时他悄悄把敢为叫到了院子里。几年没见,他发现敢为比原先瘦了许多,脸上蜡黄蜡黄的像是经常饿着肚子吃不饱饭。石头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元说:“娃,这点钱你先拿去和媳妇两个花着!在外做事要吃好,把身子骨当回事!”

    敢为哪肯接干爹的银子,他说:“干爹,我挣的钱够花了!”

    “你挣的先攒起来,这是干爹给你的!”石头在敢为的肩膀上捏了捏,天气已经入了秋,树上都开始落叶子了,他还穿着件单薄的夹袄。石头红着眼睛说:“天气冷了,给你置上件皮袄穿吧!”

    敢为说:“我有厚衣服,天气还不冷我不想穿!”

    “有空了多回去看看你爹娘,你这么大的娃了要孝顺,不要让他俩生气!”石头不由分说把银子塞给了敢为,接着他匆匆走出了院门。看着干爹离去的背影,敢为心里热呼呼的。干爹对他太好了,对他简直比亲爹还要亲。尤其是干爹看他时的眼神,就像是一头老牛看自个儿的犊子一样,处处护着他疼着他生怕他受了委屈。干爹尽管对他很严厉,从他的眼神中他能看出来,干爹就像待亲儿子样待着他。他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决不像有些人的干爹那样只会在人前演戏。如若他遇上什么不测,干爹定会头一个会奋不顾身地跑去救他。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看到干爹那双眼睛就感到亲切。干爹对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俩人只要一见面他就吁寒问暖地掏银子给他。难道就因为他和爹是拜把子兄弟?敢为决定找个机会问一问爹,干爹为咋对他这么好?

    第二天一早进财也急着赶回去,眼下正是收豆子的季节,他怕耽误了农活。进财临走时,敢为从随身带的兜里拿出两条毛围巾说:“柳莲知道你要来,这是她给你和我娘买的!”

    进财接过围巾眼睛不由得潮了起来,后悔当初不该那样绝情地把他俩从家里赶出去。娃在外头做事不容易,再加上媳妇在身边又要租房子住,两人的花销大着哩。进财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元拿在手里说:“娃,把这点钱拿上该置啥就置一点,别舍不得花!”

    敢为赶忙挡住了爹伸过来的手,说:“干爹昨日个已给过我钱了!”

    “你要了?”进财责怪着敢为:“他要养一大群人吃饭怪不容易的,你咋能要他的钱!”

    “干爹硬塞给我的!”敢为从包里摸银元说:“你下次上山,把钱还给他!”

    “再还给他,就见外了!”进财心想石头也太娇惯娃娃了,一下子给了他这么钱。

    敢为纳闷地问道:“爹,干爹为咋对我这么好?”

    “你干爹没生养过,稀罕娃娃!”

    “就因为这?”

    “还能为咋?”进财劝着敢为:“干爹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才行!给你干爹买上件礼物,我下次上山时带给他!”

    这会儿还早,店铺大都没开门,敢为四下里瞅了瞅说:“爹,你先到我家里坐一会儿,吃过早晌饭我再出去买!”

    进财也想趁这次进城的机会到敢为的住处瞧一瞧,娃娃们年轻没单独过过日子,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日子过得到底咋样他心里没底。他发现敢为越来越瘦,按理说有媳妇在身边伺候着,娃娃的日子应该好过些。可这次进城他发现娃娃的脸色依然不好,脸上瘦得像刀子削过一样。难道是他挣得薪银不够和媳妇两个吃饭,应该不会呀?敢为一个月也能挣几块银元,和媳妇两个用来吃饭也绰绰有余了,这娃把银子都干啥用了?进财心里纳闷,决定到敢为的住处去探个究竟。

    敢为租的房子在城东,离公署和王秀才的住处有二里多路。他住得离公署这么远,不用说进财也知道,娃娃是想省银子哩。进财跟着敢为从一条小巷子里七扭八拐地走进去,来到了一座矮小的独门小院前。敢为租住的房子是一般城里人家的土坯瓦房,只是年代久了显得破烂不堪。进财走进院里直奔灶房而去,他想看看娃娃平日都吃些啥。他揭开锅盖看到锅里煮着半锅米汤,稀得能照出人影子来。进财回到屋里取下房粱上悬吊着的竹篮,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馒头。竹篮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吃食,进财皱着眉头困惑不解地问道:“娃,你连馒头都没蒸,能吃饱吗?”

    敢为耷拉着脸说:“我和柳莲吃得不多!”

    父子两个正说着话,院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柳莲宛如一个从西域而来的女子,脸上围着一块白丝巾从院门里款款走了进来。自从在城里生活,柳莲每次上街都要在脸上围一块丝巾。在城里不比村里,她怕吓着人特地在脸上围了一块丝巾。柳莲买菜刚回来,她手里拿着两三个核桃样大小的土豆。进财心想他俩的早饭就是喝米汤煮土豆,这么点饭还不够一个半大娃娃塞牙缝的,他俩能吃饱吗?进财搭眼一瞅就知道那两三个黑不溜球的小土豆,定是柳莲从菜摊边白捡来的。这么小的土豆都没法下刀子切,放在家户里只能喂猪。

    看到爹在屋里,柳莲愣了一下红着脸说:“爹,我不知道你要来,我再出去买点菜!”

    柳莲说着把手里的土豆放到灶房里,拿过篮子转身走出了院门。进财揭开屋里放白面的瓦罐看了看,里面只有两三瓢白面,他生气地质问着敢为:“你和媳妇不吃好点,挣得钱都干啥用了?”

    “我攒起来了!”

    “你攒钱干啥,想在城里置家业?”

    “不是!”敢为低下头躲避着爹的目光。

    进财越发狐疑了质问道:“你整天饿着肚子,还有心思给公家好好干活吗?”

    “爹,这是两回事!”

    “爹说得难道不对?”进财歪着头训斥着敢为:“你吃不饱肚子也就罢了,害得媳妇也跟着你吃不饱!”

    “爹,你别怪他了……”柳莲买菜回来了,她把菜篮子放到脚地上说:“有些事你不知道!”

    “啥事?”

    柳莲正想说出来,敢为赶紧用眼神制止了她。进财满腹狐疑。这两口子究竟有啥事瞒着他,他懊恼地说:“你们翅膀硬了,知道有事瞒着老子了!这饭我不吃了!”

    进财气得甩着手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敢为赶忙拉住他说:“爹,我把钱攒起来准备供启勇上学用!”

    进财愣住了:“他上学有我哩,你操这心干啥?”

    敢为把爹拉回到屋里说:“启勇今年就从学堂毕业了,明年他还想到省城去念。他这一去三五年怕是回不来,不给他多准备点钱不行!”

    “这事我咋没听他说起过?”

    “他怕花钱不想念了,是我劝他去考省城的大学堂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进财松了口气责怪着敢为:“启勇念书的钱我来想法子,你该吃就吃,年轻轻的不敢把身体亏欠下!”

    父子两个坐在屋里一时无话,敢为心想爹为他和启智两人换媳妇的事,受尽了村人的白眼和嘲讽。先生的事明摆在那儿,村人都不肯来贺喜。他的事还不同于先生,兄弟间换媳妇对于村人来说属于败坏纲常,是要遭人笑话的。爹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受得了!敢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走后村人怕是嚼了一阵子舌头吧?”

    进财没好气地说:“你自个儿想想,你们做的这叫啥事?我能抬起头来嘛!”

    “爹,你别往心里去,他舞说上一阵子也就不说了!”敢为安慰着爹,他心想启智为这事怕是也没少受村人的闲话。启智是个二杆子,要是受不了定会找人拼命。敢为忧心忡忡地问道:“启智,在家里还好吧?”

    “别提这***!”进财黑着脸说:“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达疯着哩?”

    “他不在家?”

    “走了都快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