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天家终究是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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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八，再过两天便是小暑。前几日不知怎地，那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单亲王耳中，于是招了柳卿云和亲王府几个校尉将军等人大堂议事。问多自然是柳卿云，可这等流言柳卿云也是头次听闻，便如是作答。只见单亲王脸色阴沉，当即下了令，势必要查清荆州传言人是谁。
陈楚一行人整日街头巡视，不知百姓是否觉着近几日亲王府侍卫街上走动多了。几日下来也没个结果，倒是霍红颜到单亲王跟前请了奏，说是要趁着小暑之前回宫。单亲王想着天气酷热也是心疼，便准了。
流言一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临行前夜，单亲王请了柳卿云一聚。酒桌上又是两个大海碗，几坛酒下肚，单亲王眉头只越皱越紧。
自水月楼之后，柳卿云本就对单亲王谨慎心思又多了几分小心。只喝起酒来一如当初豪气。
“柳大人回宫后，本王也不知何时才能如此畅饮了。”单亲王叹息一声。
柳卿云放了碗，笑道：“王爷何时进宫，记得起下官了，便是与王爷饮酒到天明又有何妨？”
单亲王哈哈大笑，仰头一饮而，面上带了些醉意，道：“柳大人豪气，与本王年轻时倒是有些相像。只可惜还是年少了些，你刚入宫不久，不知你我虽同为臣子，却然不同。”
柳卿云听他语气中称了“我”，像是真有些醉了。心中一沉，便打了十二分精神头来，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单亲王瞅着他呵呵一笑，道：“天家做事首要便是名声，当年先皇是万民拥立之下登上了宝鼎。俗话说，成家立业，如今皇太后为皇上选妃，也是应了这个道理。可却没想天下人有天下人说道，立了妃却遭来如此名声，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皇帝再要立威，又有谁人来拥护？”
柳卿云眼皮一跳，哪想单亲王会对她如此坦言，只默默听得不敢言语。不料单亲王忽问了句：“柳大人认为本王为何回了荆州？”
此事明面上谁都知晓，是皇太后怕单亲王掌权，硬是给赶回了荆州来。但若她真如此坦言，只怕立马就会冲进一批侍卫把她压了下去。柳卿云思附了一阵才面色不改道：“王爷深明远意，下官虽猜不到，却也明白些王爷苦心。”
单亲王脸色微变，随即叹息道：“你还年少，本王不怪你，只不明为何老将军也不懂本王意图。”
柳卿云听着他话里有话，不敢乱猜，只道：“不满王爷说，祖父年事已高，早已有了隐退之心。下官猜想，祖父他便是有心也无力罢。”
这番话似是恰点了单亲王心头，只见他一扫刚才颓然，笑道：“柳大人既继承了衣钵，可有此心？”
柳卿云胸腔猛地突了一下，掌心直冒汗，却不敢有一丝表露，回道：“王爷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做臣子。皇上纵然年幼，却是我大王朝天子，柳卿云一介武夫，除了舍身报效皇恩，若有一日能与王爷一道踏平北突，也不枉了此生！”
单亲王微微眯眼望了柳卿云半响，仰头大笑，叫了一声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两人对饮一番，单亲王又道：“如今本王也算知晓了老将军几分心思，柳大人虽不言，本王却晓得老将军此番不过为了保全将军府，但柳大人却不曾甘心过。”
柳卿云听浑身一震，苦笑道：“王爷英明，下官……汗颜。”
“柳大人觉着本王与先皇谁英明些？”单亲王已显了拉拢之意，当下也不再拐弯抹角。柳卿云却是又被惊了个满身冷汗，良久才道：“为人臣子，只想臣子之道，只为臣子之责。下官愚钝，还望王爷海涵。”
单亲王见她避而不答，也不恼，只觉得欣赏几分。将军府一直保持中立，柳卿云又是柳鹤童一手教导，此时若是想要立马拉拢只怕不易。单亲王自是想通透，笑了笑道：“柳大人不必如此，本王既回了这荆州，便不想抹了那皇家威信。只如今与北突契约之限不远，怕那贼人小瞧了我大王朝罢了。如今有柳大人这番话，本王便放心不少。”
柳卿云听他话语又迂了回来，心中稍稍平静了不少。敬了单亲王一碗酒道：“有王爷，是我王朝百姓福气。”
两人有喝下几坛，直到管事提醒已过了三，这才作罢。离席前，单亲王拉了她悄声道：“你可知本王方才所言，你我虽为臣子却不同哪里？”
柳卿云愣愣摇头。
单亲王笑道：“天家终究是天家，便是国事，到了天家，那也是家事。”
柳卿云回了厢房，躺床上思量，忽脸色一变。单亲王此言是要告知她不论天家做了何事，他们这些做臣子也管不得，只能服从么？这便是君王之令，违背不得么？
小暑前一日，省亲队早早候了亲王府门前。霍红颜围着面纱出得府门，只见柳卿云一身黑甲龙盔骑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见霍红颜出来，便下了马，送霍红颜进了马车便转身对单亲王一揖道：“王爷留步，下官定将娘娘安然送回宫中。”
单亲王拍了拍额头，面色有些苦涩，道：“昨日本王真是喝多了，若是说了些胡话还请柳大人莫要记心上。小女，就多劳柳大人费心了。”
柳卿云一怔，随即垂头道：“是，请王爷放心。”
回去路途也是顺畅，只霍红颜当真与柳卿云客套了许多，可柳卿云正思附着单亲王那忽然改变态度，也没多放心上。入长安城时，与之前一样，街道清了人群，柳卿云领着队伍直达皇宫。
送了霍红颜到倾颜宫，柳卿云便一刻不停去了青鸾宫复命。皇太后只问了几句，便随手赏了些东西挥退了。待柳卿云回到将军府，才真真缓了口气。
还未等她与柳鹤童见上一面，刚换了身素衣，使女便催了她去府门接旨。柳卿云一路奔到府门，接了皇太后赏赐。赐赏公公还是那日来过，奉承了句领了赏银便走了。
柳鹤童见她有些乏，便也没多问，让她直接休息去了。
因省亲缘故，禁军处调了柳卿云一个月空档。此时早回来了几日，柳卿云便心安理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使女也未曾告知她，等她去柳鹤童那请安时才发现堂下坐了人，定睛瞧了半响，才唤道：“烟儿？”
苏凡烟瞧了她一眼，笑了笑。
柳卿云请了安，便与苏凡烟一同去了后院。此时苏凡烟才细细瞧了她一阵，道：“小爷此番出门，倒是清减了不少。”
柳卿云拉了她坐下，也是瞧了一阵，直瞧苏凡烟面颊微红，才笑道：“烟儿未曾变，我就安心了。你可不知，那荆州虽只与长安隔了一个州，口味却甚是清淡，吃两口便觉不出味儿来了。”
苏凡烟抿了嘴笑道：“小爷这馋嘴只怕有人比我清楚。”
柳卿云正要发问，便见萧尹进了院来，两人相互招呼了一声，柳卿云便让使女上了茶来。有萧尹便有茶，这柳卿云从小便习惯了。
三人闲聊了一阵，苏凡烟说要去趟宝府楼，便先行告退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了句：“小爷要是落了空闲，记得去宫里给长公主请个安。”
柳卿云应了，却疑惑望着萧尹道：“烟儿何时如此惦记起长公主来了？”
哪知萧尹只莫名道：“下只觉得苏小姐真真是大方得体。”
柳卿云心思转了几番，便也明白了过来。她与长公主婚约明面上不说，苏凡烟却已是早已知晓。今日这番叮嘱，只怕她怠慢了长公主。端是一副好姐妹模样。
柳卿云心中苦笑，想当初她曾说过要一视同仁，这厢看来，倒是苏凡烟比她想多。只得叹道：“不愧是相府千金。”
五月二八，再过两天便是小暑。前几日不知怎地，那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单亲王耳中，于是招了柳卿云和亲王府几个校尉将军等人大堂议事。问多自然是柳卿云，可这等流言柳卿云也是头次听闻，便如是作答。只见单亲王脸色阴沉，当即下了令，势必要查清荆州传言人是谁。
陈楚一行人整日街头巡视，不知百姓是否觉着近几日亲王府侍卫街上走动多了。几日下来也没个结果，倒是霍红颜到单亲王跟前请了奏，说是要趁着小暑之前回宫。单亲王想着天气酷热也是心疼，便准了。
流言一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临行前夜，单亲王请了柳卿云一聚。酒桌上又是两个大海碗，几坛酒下肚，单亲王眉头只越皱越紧。
自水月楼之后，柳卿云本就对单亲王谨慎心思又多了几分小心。只喝起酒来一如当初豪气。
“柳大人回宫后，本王也不知何时才能如此畅饮了。”单亲王叹息一声。
柳卿云放了碗，笑道：“王爷何时进宫，记得起下官了，便是与王爷饮酒到天明又有何妨？”
单亲王哈哈大笑，仰头一饮而，面上带了些醉意，道：“柳大人豪气，与本王年轻时倒是有些相像。只可惜还是年少了些，你刚入宫不久，不知你我虽同为臣子，却然不同。”
柳卿云听他语气中称了“我”，像是真有些醉了。心中一沉，便打了十二分精神头来，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单亲王瞅着他呵呵一笑，道：“天家做事首要便是名声，当年先皇是万民拥立之下登上了宝鼎。俗话说，成家立业，如今皇太后为皇上选妃，也是应了这个道理。可却没想天下人有天下人说道，立了妃却遭来如此名声，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皇帝再要立威，又有谁人来拥护？”
柳卿云眼皮一跳，哪想单亲王会对她如此坦言，只默默听得不敢言语。不料单亲王忽问了句：“柳大人认为本王为何回了荆州？”
此事明面上谁都知晓，是皇太后怕单亲王掌权，硬是给赶回了荆州来。但若她真如此坦言，只怕立马就会冲进一批侍卫把她压了下去。柳卿云思附了一阵才面色不改道：“王爷深明远意，下官虽猜不到，却也明白些王爷苦心。”
单亲王脸色微变，随即叹息道：“你还年少，本王不怪你，只不明为何老将军也不懂本王意图。”
柳卿云听着他话里有话，不敢乱猜，只道：“不满王爷说，祖父年事已高，早已有了隐退之心。下官猜想，祖父他便是有心也无力罢。”
这番话似是恰点了单亲王心头，只见他一扫刚才颓然，笑道：“柳大人既继承了衣钵，可有此心？”
柳卿云胸腔猛地突了一下，掌心直冒汗，却不敢有一丝表露，回道：“王爷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做臣子。皇上纵然年幼，却是我大王朝天子，柳卿云一介武夫，除了舍身报效皇恩，若有一日能与王爷一道踏平北突，也不枉了此生！”
单亲王微微眯眼望了柳卿云半响，仰头大笑，叫了一声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两人对饮一番，单亲王又道：“如今本王也算知晓了老将军几分心思，柳大人虽不言，本王却晓得老将军此番不过为了保全将军府，但柳大人却不曾甘心过。”
柳卿云听浑身一震，苦笑道：“王爷英明，下官……汗颜。”
“柳大人觉着本王与先皇谁英明些？”单亲王已显了拉拢之意，当下也不再拐弯抹角。柳卿云却是又被惊了个满身冷汗，良久才道：“为人臣子，只想臣子之道，只为臣子之责。下官愚钝，还望王爷海涵。”
单亲王见她避而不答，也不恼，只觉得欣赏几分。将军府一直保持中立，柳卿云又是柳鹤童一手教导，此时若是想要立马拉拢只怕不易。单亲王自是想通透，笑了笑道：“柳大人不必如此，本王既回了这荆州，便不想抹了那皇家威信。只如今与北突契约之限不远，怕那贼人小瞧了我大王朝罢了。如今有柳大人这番话，本王便放心不少。”
柳卿云听他话语又迂了回来，心中稍稍平静了不少。敬了单亲王一碗酒道：“有王爷，是我王朝百姓福气。”
两人有喝下几坛，直到管事提醒已过了三，这才作罢。离席前，单亲王拉了她悄声道：“你可知本王方才所言，你我虽为臣子却不同哪里？”
柳卿云愣愣摇头。
单亲王笑道：“天家终究是天家，便是国事，到了天家，那也是家事。”
柳卿云回了厢房，躺床上思量，忽脸色一变。单亲王此言是要告知她不论天家做了何事，他们这些做臣子也管不得，只能服从么？这便是君王之令，违背不得么？
小暑前一日，省亲队早早候了亲王府门前。霍红颜围着面纱出得府门，只见柳卿云一身黑甲龙盔骑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见霍红颜出来，便下了马，送霍红颜进了马车便转身对单亲王一揖道：“王爷留步，下官定将娘娘安然送回宫中。”
单亲王拍了拍额头，面色有些苦涩，道：“昨日本王真是喝多了，若是说了些胡话还请柳大人莫要记心上。小女，就多劳柳大人费心了。”
柳卿云一怔，随即垂头道：“是，请王爷放心。”
回去路途也是顺畅，只霍红颜当真与柳卿云客套了许多，可柳卿云正思附着单亲王那忽然改变态度，也没多放心上。入长安城时，与之前一样，街道清了人群，柳卿云领着队伍直达皇宫。
送了霍红颜到倾颜宫，柳卿云便一刻不停去了青鸾宫复命。皇太后只问了几句，便随手赏了些东西挥退了。待柳卿云回到将军府，才真真缓了口气。
还未等她与柳鹤童见上一面，刚换了身素衣，使女便催了她去府门接旨。柳卿云一路奔到府门，接了皇太后赏赐。赐赏公公还是那日来过，奉承了句领了赏银便走了。
柳鹤童见她有些乏，便也没多问，让她直接休息去了。
因省亲缘故，禁军处调了柳卿云一个月空档。此时早回来了几日，柳卿云便心安理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使女也未曾告知她，等她去柳鹤童那请安时才发现堂下坐了人，定睛瞧了半响，才唤道：“烟儿？”
苏凡烟瞧了她一眼，笑了笑。
柳卿云请了安，便与苏凡烟一同去了后院。此时苏凡烟才细细瞧了她一阵，道：“小爷此番出门，倒是清减了不少。”
柳卿云拉了她坐下，也是瞧了一阵，直瞧苏凡烟面颊微红，才笑道：“烟儿未曾变，我就安心了。你可不知，那荆州虽只与长安隔了一个州，口味却甚是清淡，吃两口便觉不出味儿来了。”
苏凡烟抿了嘴笑道：“小爷这馋嘴只怕有人比我清楚。”
柳卿云正要发问，便见萧尹进了院来，两人相互招呼了一声，柳卿云便让使女上了茶来。有萧尹便有茶，这柳卿云从小便习惯了。
三人闲聊了一阵，苏凡烟说要去趟宝府楼，便先行告退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了句：“小爷要是落了空闲，记得去宫里给长公主请个安。”
柳卿云应了，却疑惑望着萧尹道：“烟儿何时如此惦记起长公主来了？”
哪知萧尹只莫名道：“下只觉得苏小姐真真是大方得体。”
柳卿云心思转了几番，便也明白了过来。她与长公主婚约明面上不说，苏凡烟却已是早已知晓。今日这番叮嘱，只怕她怠慢了长公主。端是一副好姐妹模样。
柳卿云心中苦笑，想当初她曾说过要一视同仁，这厢看来，倒是苏凡烟比她想多。只得叹道：“不愧是相府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