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人骨前的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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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闷死后不久，青铜长明灯的花瓣变为了三片。
众人在土通道中选了一处地方，将黑老闷暂时埋下。黑老闷的死亡对于众人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一个在不久之前还活在身边的人，突然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让还未怎么经历过身边人死亡的白灭明有些不适应。
当然，最难过的还是白青。黑老闷是白青带来的人，两个人多年相处下来的感情也颇为深厚。黑老闷的家里还有老母妻儿等着他回去，但是他就这样仿佛戏剧性一般地死在了古墓里，白青实在难以接受。
白青很少落泪，但是她却因为黑老闷的死哭了一场。哭过之后，白青的脸色就再也没有好看过，她整个人也变成一座更冷的冰山。整个土室也因为白青而多了几分冷意。
埋了黑老闷之后，白青并没有找莫三眼的麻烦，她仿佛直接无视了莫三眼的存在。然而正是因为白青对自己的无视，莫三眼反而觉得浑身更加不舒服，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吃东西吃不下，睡觉也睡不安稳。
他害怕，是的，他害怕。他害怕在某一个不留意的瞬间，白青突然把自己的脑袋削下来。
白青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说过要杀死莫三眼，那么，她就一定会杀死他。
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无疑是极其痛苦的。莫三眼的视线从来不敢离开白青哪怕一秒钟，然而白青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越是这样，莫三眼就越感到害怕和恐惧，他害怕白青，他恐惧死亡，可是他又无处躲藏。
莫三眼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痛苦折磨地疯掉了……
于是，莫三眼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他走到了白青身边，咬着牙问道：“黑老闷死了，你不是说要杀了我给他陪葬么？但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故意无视我的存在？”
谁知白青只是冷冷笑了一下，她看了莫三眼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让莫三眼整个人都是一震。
白青说出的话，让莫三眼如坠冰窖：“反正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我现在就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受尽饥饿的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比你先饿死的话，在我临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你。但是，如果是你先饿死，我决然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莫三眼听得这话，顿时没有了力气，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认识要先于黑老闷罢。这些年来，你我的交情也算不错，况且我是失手才导致了黑老闷的死亡。你为什么就要这么恨我？”
白青回答道：“我本人并不恨你，我只是替黑老闷的老母亲，替他的妻子，替他还年幼的孩子来恨你。况且，你这个人实在可恶，实在该恨！”
莫三眼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原本沉默在旁的鳄鱼却是突然说道：“现在争论恨与不恨，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莫兄弟，你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不管有意无意，黑老闷终归是因你而死。就像白小姐所说，我们终究是要饿死在这里的，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临死之前图一个心安。”
莫三眼叹了口气：“我恐怕是难以心安了……”
鳄鱼摇头道：“这关键还要看你怎么想。虽然在这墓里面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我估计黑老闷兄弟被葬下去也有三五日了。一起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我陪你去祭拜一下他罢。”
他说完之后，鲁崖站了起来说道：“听鳄鱼兄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祭拜一下黑老闷兄弟了。”
鳄鱼摇头道：“想必莫兄应该有一些话要对黑老闷兄弟讲罢，我们人多了反而不好。比如我和他回来之后，你们再去。”
鲁崖一听，觉得这话也在理，于是又坐了回去。
于是鳄鱼和莫三眼便进入了土通道之中，他们二人沉默着朝黑老闷埋葬的地方走去。黑老闷被埋在那堆有洞的骷髅头人骨之后不远处，并不算太深。
在经过那堆骷髅人骨的时候，鳄鱼突然停住了。他伸手拉住了莫三眼，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闷也有一点冷。
“莫兄，你等一下。”
莫三眼回过头来，看着鳄鱼问道：“怎么了？”
“唉——”
鳄鱼突然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莫三眼的肩膀：“莫三眼，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邀请，我也不会来到这鬼地方。想不到，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了。”
莫三眼听得鳄鱼叹气，心里生出愧疚，他沉默了半天才说道：“鳄鱼兄弟，我真的对不住你。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这一切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我……我……”他说着，对着鳄鱼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不想死的，一点也不想。尤其不想饿死在这里……饿死，一定是一种特别痛苦的死法罢。”鳄鱼说着，看了莫三眼脸上的表情，问道：“你呢？你想饿死么？”
莫三眼苦笑道：“我还有的选择么？即便不饿死，我大概也会被白青杀了罢……她那么恨我！”
鳄鱼却话锋一转，说道：“我感觉，黑老闷死了以后，大家似乎都对你有一些排斥。”
“是的。虽然只有白青表现了出来，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其他人对我的态度或多或少都变得冷淡了一些。”莫三眼的语气有些低落，他连叹了几口气，摇头丧气道：“毕竟，我的确是做错了事情，谁让我错手杀死了黑老闷。”
鳄鱼却摇了摇头：“其实我倒觉得白青有些过份了，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些过分。你本来就是无心的，怪也只能怪黑老闷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点。谁能想到要你一拳下去，他就被打死了呢？”
莫三眼听得心里一暖，颤声道：“鳄鱼兄弟，谢谢你！没有想到你非但不怪我连累你，甚至还这样体谅我。”他说着，微微有些激动，“他娘的，我莫三眼这辈子走了背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和你做拜把子兄弟！”
鳄鱼脸上露出笑意，他又伸手拍了拍莫三眼的肩膀：“何必这么说？这辈子，我就已经把你当作兄弟了。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叫到这里。”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即便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鳄鱼还是加了几分谨慎：“也许，我们不会饿死呢？”
他说“我们”两字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莫三眼，又指了指自己。显然，这“我们”指的是他和莫三眼两个人。
莫三眼听得一愣，微有疑惑地看着鳄鱼：“怎么说？”
鳄鱼没有正面回答莫三眼的问题，他让开半个身子，看着地上那堆人骨说道：“这堆人骨，你怎么看？”
“嗯？”莫三眼更加疑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堆人骨有蹊跷？”
鳄鱼道：“你再想想。这堆人骨是怎么来的？”
“这人骨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顾绝尘还说，这古墓里面可能有一个吃人的东西。还能是怎么来的？”莫三眼道。
然而他说完之后，鳄鱼并没有立即接口，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莫三眼。不过，鳄鱼的眼神却是让莫三眼心里有些发毛。
莫三眼皱起了眉头，双眼不停地在那堆人骨上面打转。
许久的沉默之后，鳄鱼才问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几年前也有几个人来到过这古墓。而且，他们之中似乎还有人逃了出去。是么？”
莫三眼点了点头：“是的。”
“想必，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他们当年也经历过罢。那么他们之中逃出去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就没有被饿死在这里？难道这个问题，你从来就没有想过？”鳄鱼说着，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他们肯定吃了一些什么罢……”
鳄鱼说着，刻意指了指地上那堆人骨。
莫三眼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纵然他反应再怎么慢，此刻也猜到了鳄鱼的意思。
“你是说，吃人肉？”莫三眼的喉咙有些发紧。
在没有面临饿死关头的时候，他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的。或者说，即便在潜意识里面曾经闪过那么一丝小小的念头，也被他主观地给过滤掉了。现在，在鳄鱼的提醒之下，莫三眼突然觉得，这应该就是当时实际发生的情景。
他脑子里面只闪过一瞬当时的情景，整个人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莫三眼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堆骷髅人骨，这个被吃掉的人，是那样的刺眼。那骷髅头仿佛邪笑的模样，让他全身都浮起一层寒意。
鳄鱼看到莫三眼这样的反应，心里已经知道莫三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走到了莫三眼的身后，继续说道：“我想，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罢：他们同样来到了土室，同样看到了那两道似乎一模一样的门，只不过，那个时候可能还没有这堆人骨。呵呵……因为，这堆人骨，其实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啊。然后，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发现了青铜长明灯上，那花瓣的秘密。”
“唔……花瓣的秘密，其实很容易被发现的。他们一定也尝试了各种不同的方法想要逃出去，但是却一一失败了。所以，他们也一定被困在了这里，吃光了所有的食物，喝光了所有的水，最后，绝望地躺在那里，等待死亡。我想，过不了几天，我们也一定会做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听到“死亡”两字，莫三眼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于是，他们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那种慢慢等待死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罢……”鳄鱼咬紧了牙齿，恨道：“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那么等死，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似乎受到鳄鱼话的感染，莫三眼忍不住说道：“我他娘的也不想死！”
鳄鱼笑了出来：“所以到了后来，他们中那些还未饿死的人，选择吃食已经死去人的尸体，只有那样他们才能活下去，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这时，莫三眼想起了在破庙之中，那个疯子郭志忠一直反复不停说的三个字——活下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活下去”这三个字给了郭志忠怎样强大的力量。
“想必一开始，他们也一定会觉得吃人肉是很恶心的罢？尤其是吃自己同伴的肉。”鳄鱼冷笑了一声，“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地上这一截一截的骨头，再看看这骷髅头上的洞……连脑子都要吃掉，可想而知他们当时是怎样的饥饿！”
沉默。
鳄鱼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个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知道的人越少，活下去的希望也就越大么？况且，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莫三眼突然问了一句。
“我说了，我把你当作我的兄弟。”鳄鱼道。
莫三眼摇了摇头：“我要听你说实话。兄弟这个理由，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鳄鱼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吃人以求生存这种事情，我能想得到，你觉得顾绝尘就想不到么？他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去吃人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他自己不吃，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吃的。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
莫三眼反问道：“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去吃人呢？也许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
鳄鱼此时正站在莫三眼身后，他手中冷光一闪，然而语气却是丝毫不变：“因为其他人我都不熟悉，但是我却了解你，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定很想活下去。只有拥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我们才能走到一起。”
“我的确很想活下去。”莫三眼说道，不过旋即，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疑惑，“可是，你怎么保证我们两个在别人饿死之前不会先饿死呢？”
“呵呵，我当然能保证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我和你来到这墓道中的目的了么？”鳄鱼笑道。
“黑老闷！这……”莫三眼一惊。
“你不饿么？”鳄鱼反问道。
莫三眼闭上了眼睛，思考半天之后，才一跺脚，咬牙道：“好！我和你去！”
直到这时，鳄鱼才偷偷收回了指向莫三眼后心的尖刀。他搭着莫三眼的背，两个人朝埋着黑老闷的地方走去。
黑老闷死后不久，青铜长明灯的花瓣变为了三片。
众人在土通道中选了一处地方，将黑老闷暂时埋下。黑老闷的死亡对于众人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一个在不久之前还活在身边的人，突然变作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让还未怎么经历过身边人死亡的白灭明有些不适应。
当然，最难过的还是白青。黑老闷是白青带来的人，两个人多年相处下来的感情也颇为深厚。黑老闷的家里还有老母妻儿等着他回去，但是他就这样仿佛戏剧性一般地死在了古墓里，白青实在难以接受。
白青很少落泪，但是她却因为黑老闷的死哭了一场。哭过之后，白青的脸色就再也没有好看过，她整个人也变成一座更冷的冰山。整个土室也因为白青而多了几分冷意。
埋了黑老闷之后，白青并没有找莫三眼的麻烦，她仿佛直接无视了莫三眼的存在。然而正是因为白青对自己的无视，莫三眼反而觉得浑身更加不舒服，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吃东西吃不下，睡觉也睡不安稳。
他害怕，是的，他害怕。他害怕在某一个不留意的瞬间，白青突然把自己的脑袋削下来。
白青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说过要杀死莫三眼，那么，她就一定会杀死他。
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无疑是极其痛苦的。莫三眼的视线从来不敢离开白青哪怕一秒钟，然而白青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越是这样，莫三眼就越感到害怕和恐惧，他害怕白青，他恐惧死亡，可是他又无处躲藏。
莫三眼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痛苦折磨地疯掉了……
于是，莫三眼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他走到了白青身边，咬着牙问道：“黑老闷死了，你不是说要杀了我给他陪葬么？但你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故意无视我的存在？”
谁知白青只是冷冷笑了一下，她看了莫三眼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让莫三眼整个人都是一震。
白青说出的话，让莫三眼如坠冰窖：“反正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我现在就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受尽饥饿的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比你先饿死的话，在我临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你。但是，如果是你先饿死，我决然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莫三眼听得这话，顿时没有了力气，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认识要先于黑老闷罢。这些年来，你我的交情也算不错，况且我是失手才导致了黑老闷的死亡。你为什么就要这么恨我？”
白青回答道：“我本人并不恨你，我只是替黑老闷的老母亲，替他的妻子，替他还年幼的孩子来恨你。况且，你这个人实在可恶，实在该恨！”
莫三眼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原本沉默在旁的鳄鱼却是突然说道：“现在争论恨与不恨，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莫兄弟，你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不管有意无意，黑老闷终归是因你而死。就像白小姐所说，我们终究是要饿死在这里的，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临死之前图一个心安。”
莫三眼叹了口气：“我恐怕是难以心安了……”
鳄鱼摇头道：“这关键还要看你怎么想。虽然在这墓里面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我估计黑老闷兄弟被葬下去也有三五日了。一起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我陪你去祭拜一下他罢。”
他说完之后，鲁崖站了起来说道：“听鳄鱼兄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祭拜一下黑老闷兄弟了。”
鳄鱼摇头道：“想必莫兄应该有一些话要对黑老闷兄弟讲罢，我们人多了反而不好。比如我和他回来之后，你们再去。”
鲁崖一听，觉得这话也在理，于是又坐了回去。
于是鳄鱼和莫三眼便进入了土通道之中，他们二人沉默着朝黑老闷埋葬的地方走去。黑老闷被埋在那堆有洞的骷髅头人骨之后不远处，并不算太深。
在经过那堆骷髅人骨的时候，鳄鱼突然停住了。他伸手拉住了莫三眼，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闷也有一点冷。
“莫兄，你等一下。”
莫三眼回过头来，看着鳄鱼问道：“怎么了？”
“唉——”
鳄鱼突然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莫三眼的肩膀：“莫三眼，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邀请，我也不会来到这鬼地方。想不到，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了。”
莫三眼听得鳄鱼叹气，心里生出愧疚，他沉默了半天才说道：“鳄鱼兄弟，我真的对不住你。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这一切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我……我……”他说着，对着鳄鱼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不想死的，一点也不想。尤其不想饿死在这里……饿死，一定是一种特别痛苦的死法罢。”鳄鱼说着，看了莫三眼脸上的表情，问道：“你呢？你想饿死么？”
莫三眼苦笑道：“我还有的选择么？即便不饿死，我大概也会被白青杀了罢……她那么恨我！”
鳄鱼却话锋一转，说道：“我感觉，黑老闷死了以后，大家似乎都对你有一些排斥。”
“是的。虽然只有白青表现了出来，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其他人对我的态度或多或少都变得冷淡了一些。”莫三眼的语气有些低落，他连叹了几口气，摇头丧气道：“毕竟，我的确是做错了事情，谁让我错手杀死了黑老闷。”
鳄鱼却摇了摇头：“其实我倒觉得白青有些过份了，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些过分。你本来就是无心的，怪也只能怪黑老闷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点。谁能想到要你一拳下去，他就被打死了呢？”
莫三眼听得心里一暖，颤声道：“鳄鱼兄弟，谢谢你！没有想到你非但不怪我连累你，甚至还这样体谅我。”他说着，微微有些激动，“他娘的，我莫三眼这辈子走了背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和你做拜把子兄弟！”
鳄鱼脸上露出笑意，他又伸手拍了拍莫三眼的肩膀：“何必这么说？这辈子，我就已经把你当作兄弟了。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叫到这里。”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即便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鳄鱼还是加了几分谨慎：“也许，我们不会饿死呢？”
他说“我们”两字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莫三眼，又指了指自己。显然，这“我们”指的是他和莫三眼两个人。
莫三眼听得一愣，微有疑惑地看着鳄鱼：“怎么说？”
鳄鱼没有正面回答莫三眼的问题，他让开半个身子，看着地上那堆人骨说道：“这堆人骨，你怎么看？”
“嗯？”莫三眼更加疑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堆人骨有蹊跷？”
鳄鱼道：“你再想想。这堆人骨是怎么来的？”
“这人骨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么？顾绝尘还说，这古墓里面可能有一个吃人的东西。还能是怎么来的？”莫三眼道。
然而他说完之后，鳄鱼并没有立即接口，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莫三眼。不过，鳄鱼的眼神却是让莫三眼心里有些发毛。
莫三眼皱起了眉头，双眼不停地在那堆人骨上面打转。
许久的沉默之后，鳄鱼才问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几年前也有几个人来到过这古墓。而且，他们之中似乎还有人逃了出去。是么？”
莫三眼点了点头：“是的。”
“想必，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他们当年也经历过罢。那么他们之中逃出去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就没有被饿死在这里？难道这个问题，你从来就没有想过？”鳄鱼说着，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他们肯定吃了一些什么罢……”
鳄鱼说着，刻意指了指地上那堆人骨。
莫三眼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纵然他反应再怎么慢，此刻也猜到了鳄鱼的意思。
“你是说，吃人肉？”莫三眼的喉咙有些发紧。
在没有面临饿死关头的时候，他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的。或者说，即便在潜意识里面曾经闪过那么一丝小小的念头，也被他主观地给过滤掉了。现在，在鳄鱼的提醒之下，莫三眼突然觉得，这应该就是当时实际发生的情景。
他脑子里面只闪过一瞬当时的情景，整个人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莫三眼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堆骷髅人骨，这个被吃掉的人，是那样的刺眼。那骷髅头仿佛邪笑的模样，让他全身都浮起一层寒意。
鳄鱼看到莫三眼这样的反应，心里已经知道莫三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走到了莫三眼的身后，继续说道：“我想，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罢：他们同样来到了土室，同样看到了那两道似乎一模一样的门，只不过，那个时候可能还没有这堆人骨。呵呵……因为，这堆人骨，其实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啊。然后，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发现了青铜长明灯上，那花瓣的秘密。”
“唔……花瓣的秘密，其实很容易被发现的。他们一定也尝试了各种不同的方法想要逃出去，但是却一一失败了。所以，他们也一定被困在了这里，吃光了所有的食物，喝光了所有的水，最后，绝望地躺在那里，等待死亡。我想，过不了几天，我们也一定会做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听到“死亡”两字，莫三眼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于是，他们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那种慢慢等待死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罢……”鳄鱼咬紧了牙齿，恨道：“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那么等死，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似乎受到鳄鱼话的感染，莫三眼忍不住说道：“我他娘的也不想死！”
鳄鱼笑了出来：“所以到了后来，他们中那些还未饿死的人，选择吃食已经死去人的尸体，只有那样他们才能活下去，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这时，莫三眼想起了在破庙之中，那个疯子郭志忠一直反复不停说的三个字——活下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活下去”这三个字给了郭志忠怎样强大的力量。
“想必一开始，他们也一定会觉得吃人肉是很恶心的罢？尤其是吃自己同伴的肉。”鳄鱼冷笑了一声，“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地上这一截一截的骨头，再看看这骷髅头上的洞……连脑子都要吃掉，可想而知他们当时是怎样的饥饿！”
沉默。
鳄鱼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个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知道的人越少，活下去的希望也就越大么？况且，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莫三眼突然问了一句。
“我说了，我把你当作我的兄弟。”鳄鱼道。
莫三眼摇了摇头：“我要听你说实话。兄弟这个理由，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鳄鱼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吃人以求生存这种事情，我能想得到，你觉得顾绝尘就想不到么？他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去吃人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他自己不吃，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吃的。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
莫三眼反问道：“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去吃人呢？也许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
鳄鱼此时正站在莫三眼身后，他手中冷光一闪，然而语气却是丝毫不变：“因为其他人我都不熟悉，但是我却了解你，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定很想活下去。只有拥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我们才能走到一起。”
“我的确很想活下去。”莫三眼说道，不过旋即，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疑惑，“可是，你怎么保证我们两个在别人饿死之前不会先饿死呢？”
“呵呵，我当然能保证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我和你来到这墓道中的目的了么？”鳄鱼笑道。
“黑老闷！这……”莫三眼一惊。
“你不饿么？”鳄鱼反问道。
莫三眼闭上了眼睛，思考半天之后，才一跺脚，咬牙道：“好！我和你去！”
直到这时，鳄鱼才偷偷收回了指向莫三眼后心的尖刀。他搭着莫三眼的背，两个人朝埋着黑老闷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