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万仙师的执念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土室里面只剩下了四个人，顾绝尘、白青、白灭明和万仙师。由于火折子已经快用完了，而且又不可能点亮长明灯，所以他们几个人只能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沉默着。
没有过多久，白灭明便醒了过来，他狠狠地大哭了一场。鲁崖这一去，恐怕是再难活下来。一想起相处时日并不算多却让他倍感亲切的舅舅，白灭明的心里就有无穷无尽的酸楚，眼泪也止不住地流着。
这精神上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然而，肉体上饥饿所带来的折磨，却将他推往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饥饿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顾绝尘和白青也并不好受，至于万仙师，更是只有出气而无进气了。虽然将鳄鱼和莫三眼封在了外面，可是看起来，他们似乎仍然会被饿死在这里。
白青依然在离顾绝尘很远的地方坐着，黑暗之中，她一直看着顾绝尘所在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只有这样，只有确定那个人还在那里，她的心里就会有那么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其实有几次，白青很想开口和这个曾经让她心里讨厌的男人说几句话，不知为什么，总之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会舒服那么一点点。
白青虽然一贯坚强独立，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总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哪怕只是靠着，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情也不做，简简单单靠在那里，感受着那温度。
这样子死去的话，或许并不算是很孤单的罢？
可是即便这样，白青仍旧没有走到顾绝尘的身边，她心里有一道坎，一道过不去的坎，一道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坎。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爱着一个人，一个她自己都不清楚相貌不知道名字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爱着，甚至连爱的原因都从未追究，就是那么执拗地爱着，仿佛爱着一团无形的空气。没有味道，没有形状，甚至连一丝风都没……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在她爱上那个人的瞬间，她就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现在，她也要死了。
要解脱了么？终于要从这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之中解脱了么？
白青的心里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期待，期待着自己快点死去。如果真的有来生，有轮回存在的话，那么她期望自己的来生可以不要这么纠结。最好，最好就投胎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找一个像顾绝尘这样爱自己的男人，简简单单，过着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日子。
可是……如果来生不美丽的话，还会有像顾绝尘这样的人会爱上自己么？
白青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黑暗之中，时间慢的像虫在爬，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要第一个饿死了。
自从墙上那门消失以后，万仙师就很少叹气了，他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收敛了起来。半梦半醒之中，他不断在生或者死的那道门之间徘徊着，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到了很多次有人在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黑白无常，或者是牛头马面来勾魂了么？万仙师几乎就要随着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离去了，可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还有有话说。临死之前，终归还是要交代一些什么的。
于是，万仙师拼尽力气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几乎就要沉入死亡深潭的意识在瞬间浮了上来。舌尖的痛给他的脑中带来了短暂的清明，他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在土室里面响了起来。
“我，要死了。”
顾绝尘原本抱着白灭明靠在墙上，听到万仙师的声音之后，他擦亮了火折子。
“万老爷子……”
顾绝尘、白青和白灭明都走到了万仙师身边。昏黄的光线中，万仙师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地苍老了几分。并不算太久的时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颊深深地陷了进去，脸上骨头的轮廓格外明显。
万仙师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中没有了活人的光彩。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三个人，即便这样，他还是通过光影，辨别出了眼前三人的轮廓。
他没有力气再露出什么表情，无论不甘还是绝望，但是心里那股执念，还是让他硬撑住了这口气。
“小顾，你有把握能活下去么？”万仙师问道。
顾绝尘听得，摇了摇头，表情失落：“我恐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如果饿了，就吃我罢……”万仙师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可以活下去，即便只有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我们……”顾绝尘本想拒绝，可是想起自己以后可能会对白青和白灭明说出同样的话，于是改口问道：“万老爷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后事要交待的？”
听得顾绝尘并没有开口拒绝，白青扭头看了顾绝尘一眼，心里突然一紧。
“我已经油尽灯枯，此刻是回光返照。其实，死对于我来说，本是无所谓的。但是，我现在却是死得有些难以瞑目，因为我的心里还压着一件事情。”万仙师说着，眼珠转到了白灭明的方向，“你们可还记得那人皮门鬼？”
“当然记得。那人皮门鬼有什么蹊跷么？”顾绝尘疑惑问道。
万仙师道：“那人皮门鬼之后的地底空间肯定还有一些其它的秘密，绝不仅仅是埋葬晋文公重耳那么简单，如果你们谁能活下去，一定要再去那地底空间探查一番。”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是埋重耳的话，介子推绝无可能再弄一个祭牲台出来。”顾绝尘道。
万仙师道：“我跟你们讲过，我曾经见过一次这人皮门鬼。也就是在那一次，我曾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那小儿子便是在那一次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顾绝尘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的小儿子好像可以看到死去人的鬼魂，原本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原来他是失踪了。”
万仙师似陷入了沉思，过了半天，才回答道：“不错，我那小儿子的确会看到一些不可知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他具体会看见一些什么。其实在我第一次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我那小儿子也曾看到了一些东西。”说着，万仙师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白灭明，“他当时的反应，几乎就和白灭明这娃儿的反应一模一样。”
白灭明听得心中一动，此时，他才明白了为何在人皮门鬼之前，万仙师会用那种带着激动和狂热的眼神看着自己。能让万仙师说出死难瞑目这样的话，可想而知，那小儿子在万仙师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那你在第一次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难道也看到了像重耳一般千年不死的人？”白青问道。
万仙师道：“没有。那一次的遭遇说来话长，一时半刻，恐怕我是难以讲清楚了。当时我们一行人只是想翻越乌鞘山脉，进入河西走廊的。谁知在乌鞘山脉的南部，也就是马牙雪山上面，遭遇到了暴风雪，好不容易熬过去之后，竟然完全迷失了方向。后来误打误撞，竟然看到了那般若千尸塔。”
“般若千尸塔？！”顾绝尘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般若，便是所谓的看穿一切、超脱生死的智慧。这本是佛家语，然而这佛家语却又和千尸联系在一起，听起来未免有些骇人。
“那塔矗立于雪山之中，我们本是歇脚而入。进去之后，居然发现除金身佛像之外，居然遍地是累累白骨残骸。我也是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它叫做般若千尸塔。其为地上七层、地下七层，具体作用我却是并未弄明白。”万仙师道。
“然后呢？”顾绝尘道。
“然后，我们便在那般若千尸塔地下的第七层，看到了人皮门鬼。在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我那小儿子便尖叫了起来，说他看到了一个飘在空中的女人影子。我们无意间破开了那人皮，发现了人皮之后的阴阳门，又在阴阳门后发现了一个古墓……”万仙师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也发现了自己已经绝无可能再有力气说得更多，于是停了下来，眼睛看着白灭明：“吃掉我，活下去。帮我找到他，我知道，他还没有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万仙师再也没有了声音，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睁着。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有以这种方式，来将自己心中的执念和希望交付出去。
白灭明愣在了那里，他感觉得出来，万仙师的那句话就是冲着自己说的。可是这里不是还有顾绝尘和白青么？万仙师为何偏偏要把这沉重的担子交给自己？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万仙师看出来了，顾绝尘一定不会让白灭明死去的。
万仙师的去世，让顾绝尘和白青的心里都有一些酸楚。这个好面子又孤傲的老人，其实和他们两个人的交情都算不错。老人祖上是正统的摸金校尉出身，在北方的盗墓界里辈分极高，说话也极有分量。
以他的身家，在这乱世之中足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完全没有必要再下墓倒斗。可是这一次，却是看在了白青的面子上，才被莫三眼请来。
却不曾想到，居然死在了这里。
黑老闷死了，万仙师死了，鲁崖甚至也可能死了……
想到这里，白青有些难受。生死之别，实在太过于遥远了一些，也太过于沉重了一些。她纤肩轻颤，轻声地抽泣起来，眼泪放肆地流过脸颊，从尖细的下巴，滴落在地。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和顾绝尘或者是白灭明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白青突然害怕起来，一想到顾绝尘也要死去，她便紧张起来。
白青的心里有很慌，她转过头去，想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看顾绝尘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顾绝尘厚实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白青一愣，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顾绝尘却握得更紧。
掌心的温暖，让白青心中一颤。
“白姑娘，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顾绝尘很直接。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白青的脸色有些潮红。
“我只是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你。”顾绝尘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我知道，也许你并不爱我，你心里面住着另外一个人。可是即便这样，我仍然难以自拔地爱着你。”
“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爱我么？”白青咬着嘴唇，突然问道。
“只要你是你，我就会一直爱，无论美丑相貌。”顾绝尘柔声道。
白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说道：“你说我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难道你真的就毫不在意么？”
顾绝尘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其实，我心里是在意的。可是，既然我已经爱上你了，那么无论有没有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爱你，与你的关系并不算大……”
他这最后一句话，也许只有深爱过却不得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罢。
“你想听我和那个人的故事么？”白青道。
“嗯？”顾绝尘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白青居然会想要主动说出心里的那段故事。他回答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很想听一听。”
这时，就连白灭明都仰起了头，看着白青道：“我也想听，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比顾大叔还要好么？”
白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怎么可能比顾绝尘还好呢？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荒唐呢。”她轻声地苦笑了出来，那笑容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声音，不知道他的性格……其实，这些年来，我感觉自己爱着的，不过是一团虚无的空气而已。”
终于触及到了心中最不可触碰之处，白青眼睛微红，泪水又流了出来。
“这个故事，真的是有些荒唐呢……”
土室里面只剩下了四个人，顾绝尘、白青、白灭明和万仙师。由于火折子已经快用完了，而且又不可能点亮长明灯，所以他们几个人只能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沉默着。
没有过多久，白灭明便醒了过来，他狠狠地大哭了一场。鲁崖这一去，恐怕是再难活下来。一想起相处时日并不算多却让他倍感亲切的舅舅，白灭明的心里就有无穷无尽的酸楚，眼泪也止不住地流着。
这精神上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然而，肉体上饥饿所带来的折磨，却将他推往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饥饿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顾绝尘和白青也并不好受，至于万仙师，更是只有出气而无进气了。虽然将鳄鱼和莫三眼封在了外面，可是看起来，他们似乎仍然会被饿死在这里。
白青依然在离顾绝尘很远的地方坐着，黑暗之中，她一直看着顾绝尘所在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只有这样，只有确定那个人还在那里，她的心里就会有那么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其实有几次，白青很想开口和这个曾经让她心里讨厌的男人说几句话，不知为什么，总之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会舒服那么一点点。
白青虽然一贯坚强独立，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总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哪怕只是靠着，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情也不做，简简单单靠在那里，感受着那温度。
这样子死去的话，或许并不算是很孤单的罢？
可是即便这样，白青仍旧没有走到顾绝尘的身边，她心里有一道坎，一道过不去的坎，一道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坎。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爱着一个人，一个她自己都不清楚相貌不知道名字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爱着，甚至连爱的原因都从未追究，就是那么执拗地爱着，仿佛爱着一团无形的空气。没有味道，没有形状，甚至连一丝风都没……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在她爱上那个人的瞬间，她就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现在，她也要死了。
要解脱了么？终于要从这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之中解脱了么？
白青的心里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期待，期待着自己快点死去。如果真的有来生，有轮回存在的话，那么她期望自己的来生可以不要这么纠结。最好，最好就投胎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找一个像顾绝尘这样爱自己的男人，简简单单，过着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日子。
可是……如果来生不美丽的话，还会有像顾绝尘这样的人会爱上自己么？
白青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黑暗之中，时间慢的像虫在爬，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要第一个饿死了。
自从墙上那门消失以后，万仙师就很少叹气了，他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收敛了起来。半梦半醒之中，他不断在生或者死的那道门之间徘徊着，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到了很多次有人在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黑白无常，或者是牛头马面来勾魂了么？万仙师几乎就要随着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离去了，可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还有有话说。临死之前，终归还是要交代一些什么的。
于是，万仙师拼尽力气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几乎就要沉入死亡深潭的意识在瞬间浮了上来。舌尖的痛给他的脑中带来了短暂的清明，他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在土室里面响了起来。
“我，要死了。”
顾绝尘原本抱着白灭明靠在墙上，听到万仙师的声音之后，他擦亮了火折子。
“万老爷子……”
顾绝尘、白青和白灭明都走到了万仙师身边。昏黄的光线中，万仙师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地苍老了几分。并不算太久的时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颊深深地陷了进去，脸上骨头的轮廓格外明显。
万仙师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中没有了活人的光彩。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三个人，即便这样，他还是通过光影，辨别出了眼前三人的轮廓。
他没有力气再露出什么表情，无论不甘还是绝望，但是心里那股执念，还是让他硬撑住了这口气。
“小顾，你有把握能活下去么？”万仙师问道。
顾绝尘听得，摇了摇头，表情失落：“我恐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如果饿了，就吃我罢……”万仙师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可以活下去，即便只有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我们……”顾绝尘本想拒绝，可是想起自己以后可能会对白青和白灭明说出同样的话，于是改口问道：“万老爷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后事要交待的？”
听得顾绝尘并没有开口拒绝，白青扭头看了顾绝尘一眼，心里突然一紧。
“我已经油尽灯枯，此刻是回光返照。其实，死对于我来说，本是无所谓的。但是，我现在却是死得有些难以瞑目，因为我的心里还压着一件事情。”万仙师说着，眼珠转到了白灭明的方向，“你们可还记得那人皮门鬼？”
“当然记得。那人皮门鬼有什么蹊跷么？”顾绝尘疑惑问道。
万仙师道：“那人皮门鬼之后的地底空间肯定还有一些其它的秘密，绝不仅仅是埋葬晋文公重耳那么简单，如果你们谁能活下去，一定要再去那地底空间探查一番。”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是埋重耳的话，介子推绝无可能再弄一个祭牲台出来。”顾绝尘道。
万仙师道：“我跟你们讲过，我曾经见过一次这人皮门鬼。也就是在那一次，我曾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那小儿子便是在那一次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顾绝尘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的小儿子好像可以看到死去人的鬼魂，原本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原来他是失踪了。”
万仙师似陷入了沉思，过了半天，才回答道：“不错，我那小儿子的确会看到一些不可知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他具体会看见一些什么。其实在我第一次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我那小儿子也曾看到了一些东西。”说着，万仙师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白灭明，“他当时的反应，几乎就和白灭明这娃儿的反应一模一样。”
白灭明听得心中一动，此时，他才明白了为何在人皮门鬼之前，万仙师会用那种带着激动和狂热的眼神看着自己。能让万仙师说出死难瞑目这样的话，可想而知，那小儿子在万仙师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那你在第一次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难道也看到了像重耳一般千年不死的人？”白青问道。
万仙师道：“没有。那一次的遭遇说来话长，一时半刻，恐怕我是难以讲清楚了。当时我们一行人只是想翻越乌鞘山脉，进入河西走廊的。谁知在乌鞘山脉的南部，也就是马牙雪山上面，遭遇到了暴风雪，好不容易熬过去之后，竟然完全迷失了方向。后来误打误撞，竟然看到了那般若千尸塔。”
“般若千尸塔？！”顾绝尘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般若，便是所谓的看穿一切、超脱生死的智慧。这本是佛家语，然而这佛家语却又和千尸联系在一起，听起来未免有些骇人。
“那塔矗立于雪山之中，我们本是歇脚而入。进去之后，居然发现除金身佛像之外，居然遍地是累累白骨残骸。我也是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它叫做般若千尸塔。其为地上七层、地下七层，具体作用我却是并未弄明白。”万仙师道。
“然后呢？”顾绝尘道。
“然后，我们便在那般若千尸塔地下的第七层，看到了人皮门鬼。在看到人皮门鬼的时候，我那小儿子便尖叫了起来，说他看到了一个飘在空中的女人影子。我们无意间破开了那人皮，发现了人皮之后的阴阳门，又在阴阳门后发现了一个古墓……”万仙师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也发现了自己已经绝无可能再有力气说得更多，于是停了下来，眼睛看着白灭明：“吃掉我，活下去。帮我找到他，我知道，他还没有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万仙师再也没有了声音，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睁着。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有以这种方式，来将自己心中的执念和希望交付出去。
白灭明愣在了那里，他感觉得出来，万仙师的那句话就是冲着自己说的。可是这里不是还有顾绝尘和白青么？万仙师为何偏偏要把这沉重的担子交给自己？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万仙师看出来了，顾绝尘一定不会让白灭明死去的。
万仙师的去世，让顾绝尘和白青的心里都有一些酸楚。这个好面子又孤傲的老人，其实和他们两个人的交情都算不错。老人祖上是正统的摸金校尉出身，在北方的盗墓界里辈分极高，说话也极有分量。
以他的身家，在这乱世之中足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完全没有必要再下墓倒斗。可是这一次，却是看在了白青的面子上，才被莫三眼请来。
却不曾想到，居然死在了这里。
黑老闷死了，万仙师死了，鲁崖甚至也可能死了……
想到这里，白青有些难受。生死之别，实在太过于遥远了一些，也太过于沉重了一些。她纤肩轻颤，轻声地抽泣起来，眼泪放肆地流过脸颊，从尖细的下巴，滴落在地。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和顾绝尘或者是白灭明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白青突然害怕起来，一想到顾绝尘也要死去，她便紧张起来。
白青的心里有很慌，她转过头去，想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看顾绝尘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顾绝尘厚实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白青一愣，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顾绝尘却握得更紧。
掌心的温暖，让白青心中一颤。
“白姑娘，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顾绝尘很直接。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白青的脸色有些潮红。
“我只是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你。”顾绝尘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我知道，也许你并不爱我，你心里面住着另外一个人。可是即便这样，我仍然难以自拔地爱着你。”
“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爱我么？”白青咬着嘴唇，突然问道。
“只要你是你，我就会一直爱，无论美丑相貌。”顾绝尘柔声道。
白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说道：“你说我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难道你真的就毫不在意么？”
顾绝尘沉默了半天，才回答道：“其实，我心里是在意的。可是，既然我已经爱上你了，那么无论有没有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爱你，与你的关系并不算大……”
他这最后一句话，也许只有深爱过却不得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罢。
“你想听我和那个人的故事么？”白青道。
“嗯？”顾绝尘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白青居然会想要主动说出心里的那段故事。他回答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很想听一听。”
这时，就连白灭明都仰起了头，看着白青道：“我也想听，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比顾大叔还要好么？”
白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怎么可能比顾绝尘还好呢？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荒唐呢。”她轻声地苦笑了出来，那笑容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声音，不知道他的性格……其实，这些年来，我感觉自己爱着的，不过是一团虚无的空气而已。”
终于触及到了心中最不可触碰之处，白青眼睛微红，泪水又流了出来。
“这个故事，真的是有些荒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