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灯油之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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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后，白灭明并未立即醒来，而是沉入了昏睡之中。长时间以来的精神高压，再加上肉体的疲惫，让他这一觉极为漫长。
只是再也没有任何的梦，所以在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虽然干瘪的肚子依然不时地在叫着，可是似乎却没有之前那么饿了。
睁开眼睛，依旧是让人厌恶而绝望的黑暗。白灭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些温软，刚欲开口，就听到了白青的声音。
“灭明，你醒了？”白青的语气透着关切。
原来不知何时，白青已经把晕过去的白灭明抱在了怀里。白灭明嘴里“嗯”了一声，摸黑坐了起来。没有了顾绝尘的存在，土室之中似乎冷清了太多。白灭明和白青之前的交流并不算多，所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土室里面温度很低，只是少了一个人的温度而已，想不到居然变冷了这么多。白青又伸手抱住了身边的顾绝尘，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习惯性的动作。
白灭明也不知自己晕过去多久，思索了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姑姑，你……你还好么？”
他虽是个孩子，但是此时此刻显然受伤害更多的是白青，更为脆弱一点的，也是白青。
听得白灭明的话，白青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擦去眼泪，轻声道：“有他在这里，我……我很好的。”说着，手指轻抚着顾绝尘的侧脸。
白灭明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摸到顾绝尘的身边，抓住了顾绝尘冰冷的大手。一时间，心痛如绞。
“姑姑，我……做了一个梦。”犹豫半晌之后，白灭明还是决定将自己做梦的这件事情说出来。
“嗯。”白青应了一声，却没有发问。在她的心里，或许以为白灭明只是想随便找一个话题，从而让她的心里不再那么难受罢。
这是一个性格纯良、善解人意的孩子。
可是白灭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意外：“我梦到的那个人，好像是介子推。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然后告诉了我走出这间土室的方法。”
介子推？
走出这间土室？
白青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个孩子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他的心里，原来这样的渴望活着出去。可是她自己，却没有了丝毫求生的念头和渴望。其实她现在就想立时死去，如果自己死后可以走得可以快一些的话，也许可以追随得到顾绝尘的脚步。与他相伴相随，共赴阴曹。
可是白青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如果她也死了，那么顾绝尘岂不是就白白牺牲了？不管怎样，她都要带着白灭明走出去。
“那么，在梦里面，介子推问了你怎样一个问题？他又告诉了你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走出这间土室呢？”白青问道。
只是白青的语气，却让白灭明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出来，她只是把那当做真正的一个梦而已。
是啊，那原本就真的只是一个梦。
白灭明咬着嘴唇，其实他心里也在怀疑，在犹豫，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姑姑，这个梦，我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在我们看到那几十口石棺我晕过去的那一次，我就做过同样的梦……”
听到此处，黑暗中白青的神色多了一丝凝重。
“而且，早在那个时候，在那梦里，我就听到了介子推的声音。他当时问我，想不想活着，想不想要永远地活着。”白灭明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姑姑，我真的觉着，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这个梦，真的有可能帮助我们活着走出去！”
白灭明的声音如此恳切，这让白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认真地听一听，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
“那你可不可以仔细地给我讲一下你所做的这个梦，两次的梦我都要听，越详细越好。”白青说道。
“梦开始的地方，是一条山路，铺满了尖锐利石的山路……”白灭明双眼稍稍闭合，略作回想之后，讲出了自己做的那两个梦。他讲得非常仔细，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梦境中的故事并不算长，在听的时候，白青也没有任何的打断。所以只半盏茶的功夫，白灭明便讲完了自己在梦境中的遭遇。
白青的眉头蹙了起来，不知为何，也许仅仅就是直觉，她心中对于白灭明梦中介子推所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相信。这是一种奇妙而且难以言明的感觉，以至于白灭明刚刚讲完，白青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
“刺啦——”
昏黄如豆的微光出现在了黑暗之中，白青和白灭明的精神，看起来都不太好。借着这光，他们两个走到了青铜长明灯的旁边。
“女妖之灯？”白青轻声自语着，她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长明灯上面。
诡异的四条鱼尾，妖娆纤瘦的身体，毒蛇信子一般的长舌……这，这就是所谓的女妖？
“姑姑，你看……灯油！”白灭明指着那只剩下一片花瓣的青铜花，花蕊的地方，只有灯油半盏。
介子推所说的走出这间土室的关键就在灯油，那具体应该是什么呢？难道将长明灯中所有的灯油全部倒掉，就可以了？
可是，白青依稀还记得，当初鲁崖一剑斩断这长明灯，当时那灯油已经撒了一地。然而不久之后，长明灯又恢复如初，灯油也未见有丝毫减少。
“灭明，你说这灯油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为什么介子推说走出这土室的关键，在灯油上面？”白青沉思了半晌，仍是不得其解，于是开口问了问白灭明的意见。
此时，白灭明把整张脸都杵在了长明灯之前，只恨不得两只眼睛都瞪到灯油里面去。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白灭明摇了摇头，然后他伸出食指，蘸了一点灯油出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并没有什么气味。
难道，介子推的意思是，要把这些灯油喝下去？
白灭明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而大胆的想法。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饿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念头。于是，他将蘸了灯油的食指，含在了嘴里。
这着实太过于胆大了一些，这古墓里面诡异四伏。如此古怪的青铜长明灯，这灯油如果有毒的话，那他这条小命想必顷刻就要交代在这里。
幸好的是，这灯油除了味道有一点点的腥，在舌尖有一些粘滑，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
不过，白灭明这样的举动还是让白青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放到嘴里面？”白青迅速地将白灭明的手臂拍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佯怒。
没过多久，白灭明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遗憾和懊恼。因为即便将这灯油吃到了肚子里面，仍未有什么期待或者想象之中的事情发生。
难道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平常的梦？然后这个普通的梦恰巧出现在了如此巧合的时间？
白灭明在脑中搜刮着一切的可能性，可是即便他想破了脑袋，都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他抬起头，看向了白青的眼睛。
白青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眼间还残留着淡淡的忧伤。在责备完白灭明之后，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这盏长明灯。她在观察，在思索，可惜的是她并不认得灯身上的铭文，不能从铭文之中读出一些端倪。
即便这样，她仍然努力让自己的心沉静了下来。此刻，她的脑海中就仿佛一池古潭，任何一丝一缕思维的波动都能清晰地被自己捕捉到。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白青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她已经完全沉入了自己的记忆之海中。看到白青如此表情，白灭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打扰到了白青。
只有她手中火折子的黄苗，还在静静幽幽地忽闪跳跃着。
这样清冷而昏黄的场景，让白青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瞬间。那是同样清冷的一个秋雨之夜，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并不能影响到窗内讲故事和听故事的那一老一少。那时候的白青，还有一对清秀俏丽的细细麻花辫。
老人去世已经很多年，但是他嘴里的故事，仍然在如今许多个夜晚，陪着白青一同辗转难眠。
老人的声音是那样的慈祥，他说：“在古老的过去，在遥远的南海之滨，有那样一种人类。她们长着鱼儿一样的尾巴，却拥有着少女一般的身体，她们的牙齿像利刃一般尖锐，双眼却如满月一样明亮。她们生存在大海之中，那里有华美的宫殿，有稀世的奇珍，她们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美人鱼。然而，却从未有任何人曾经履足过她们的国度。因为他们的国度，被称作幻境之城。”
小女孩被这美丽的名字深深吸引，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爷爷，企盼着故事的继续。
老人继续讲着：“但是，却总是有怀揣着好奇心的美人鱼，因为着对外面这世界的向往，而偷偷溜出来。然而，等待她们的，往往就是这世界最最凶险的一面……”
这个美人鱼的故事，很长很长，老人一直讲到云消雨散，方才讲完。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可是偏偏这一个，让此时土室之中的白青，眼中多出了一分明亮。
白青情不自禁地淡淡一笑，将这故事之中她捕捉到的那一句话原封不动地默念了出来。
“美人鱼的寿命绵延无尽，甚至就连她们死后被提炼出来的油，都可以燃百载千载。你看那些世间有名的长明之物，有多少，是燃烧着人鱼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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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传闻是说秦始皇陵中，燃鲛人油长命不灭。所以开棺的故事，对于这一点，也有一点小小的引用吧。祝大家国庆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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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再也没有任何的梦，所以在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虽然干瘪的肚子依然不时地在叫着，可是似乎却没有之前那么饿了。
睁开眼睛，依旧是让人厌恶而绝望的黑暗。白灭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些温软，刚欲开口，就听到了白青的声音。
“灭明，你醒了？”白青的语气透着关切。
原来不知何时，白青已经把晕过去的白灭明抱在了怀里。白灭明嘴里“嗯”了一声，摸黑坐了起来。没有了顾绝尘的存在，土室之中似乎冷清了太多。白灭明和白青之前的交流并不算多，所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土室里面温度很低，只是少了一个人的温度而已，想不到居然变冷了这么多。白青又伸手抱住了身边的顾绝尘，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习惯性的动作。
白灭明也不知自己晕过去多久，思索了半天，才开口问了一句：“姑姑，你……你还好么？”
他虽是个孩子，但是此时此刻显然受伤害更多的是白青，更为脆弱一点的，也是白青。
听得白灭明的话，白青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擦去眼泪，轻声道：“有他在这里，我……我很好的。”说着，手指轻抚着顾绝尘的侧脸。
白灭明轻声叹了一口气，他摸到顾绝尘的身边，抓住了顾绝尘冰冷的大手。一时间，心痛如绞。
“姑姑，我……做了一个梦。”犹豫半晌之后，白灭明还是决定将自己做梦的这件事情说出来。
“嗯。”白青应了一声，却没有发问。在她的心里，或许以为白灭明只是想随便找一个话题，从而让她的心里不再那么难受罢。
这是一个性格纯良、善解人意的孩子。
可是白灭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意外：“我梦到的那个人，好像是介子推。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然后告诉了我走出这间土室的方法。”
介子推？
走出这间土室？
白青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个孩子居然做了这样一个梦。他的心里，原来这样的渴望活着出去。可是她自己，却没有了丝毫求生的念头和渴望。其实她现在就想立时死去，如果自己死后可以走得可以快一些的话，也许可以追随得到顾绝尘的脚步。与他相伴相随，共赴阴曹。
可是白青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如果她也死了，那么顾绝尘岂不是就白白牺牲了？不管怎样，她都要带着白灭明走出去。
“那么，在梦里面，介子推问了你怎样一个问题？他又告诉了你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走出这间土室呢？”白青问道。
只是白青的语气，却让白灭明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出来，她只是把那当做真正的一个梦而已。
是啊，那原本就真的只是一个梦。
白灭明咬着嘴唇，其实他心里也在怀疑，在犹豫，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姑姑，这个梦，我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在我们看到那几十口石棺我晕过去的那一次，我就做过同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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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开始的地方，是一条山路，铺满了尖锐利石的山路……”白灭明双眼稍稍闭合，略作回想之后，讲出了自己做的那两个梦。他讲得非常仔细，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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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的眉头蹙了起来，不知为何，也许仅仅就是直觉，她心中对于白灭明梦中介子推所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相信。这是一种奇妙而且难以言明的感觉，以至于白灭明刚刚讲完，白青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
“刺啦——”
昏黄如豆的微光出现在了黑暗之中，白青和白灭明的精神，看起来都不太好。借着这光，他们两个走到了青铜长明灯的旁边。
“女妖之灯？”白青轻声自语着，她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长明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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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她已经完全沉入了自己的记忆之海中。看到白青如此表情，白灭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呼吸的声音打扰到了白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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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清冷而昏黄的场景，让白青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瞬间。那是同样清冷的一个秋雨之夜，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并不能影响到窗内讲故事和听故事的那一老一少。那时候的白青，还有一对清秀俏丽的细细麻花辫。
老人去世已经很多年，但是他嘴里的故事，仍然在如今许多个夜晚，陪着白青一同辗转难眠。
老人的声音是那样的慈祥，他说：“在古老的过去，在遥远的南海之滨，有那样一种人类。她们长着鱼儿一样的尾巴，却拥有着少女一般的身体，她们的牙齿像利刃一般尖锐，双眼却如满月一样明亮。她们生存在大海之中，那里有华美的宫殿，有稀世的奇珍，她们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美人鱼。然而，却从未有任何人曾经履足过她们的国度。因为他们的国度，被称作幻境之城。”
小女孩被这美丽的名字深深吸引，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爷爷，企盼着故事的继续。
老人继续讲着：“但是，却总是有怀揣着好奇心的美人鱼，因为着对外面这世界的向往，而偷偷溜出来。然而，等待她们的，往往就是这世界最最凶险的一面……”
这个美人鱼的故事，很长很长，老人一直讲到云消雨散，方才讲完。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可是偏偏这一个，让此时土室之中的白青，眼中多出了一分明亮。
白青情不自禁地淡淡一笑，将这故事之中她捕捉到的那一句话原封不动地默念了出来。
“美人鱼的寿命绵延无尽，甚至就连她们死后被提炼出来的油，都可以燃百载千载。你看那些世间有名的长明之物，有多少，是燃烧着人鱼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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