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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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又回想起了当时在土室之中的情形。
当时，她将灯油擦在太阳穴和眼皮上，然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因为灯油的影响，她的脑中有一丝隐约的眩晕，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在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后，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飘在半空中的一双脚。那双脚离地面两尺半左右，脚尖微垂。白青心中一惊，然后抬起头来。于是便看到了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
仔细看时，才看到那是一张挂着邪笑的脸。虽然脸上的笑容已经定格，那被吊着的人看起来已经死去，可是一个脖子被吊的死人，为何还能笑得那么肆意？
那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她已经在这里等了白青很久很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白青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她自己！
……
仅仅就是一个对视的功夫，白青的脑子就成了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有想象到，自己居然会看到被吊死的自己。
震惊之下，火折子坠落、熄灭。然后又被点亮。
然后，白青便看到死去的“自己”，突然扑腾起了双脚。其中一只脚，朝着她的方向便踢了过来！
那一刻，恐惧完全占据了白青的身体，她惊叫了一声，远远躲开。
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再多看哪怕一眼。
白青用力地抱住了白灭明，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然后，她的心里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为什么她会看到“自己”被吊在了那里，为什么被吊着的自己看起来似乎已经死去？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的爷爷说过的那句话：之所以被称之为幻境，是因为你所看到的，并不是你真正看到的。
如果一开始自己被幻境迷惑，那么在擦了灯油之后，她所看到的，应该就是真实存在在那里的东西。
也就是说，被吊在那里的“白青”，是真实的，并不是幻觉！
一想到这点，白青整个人都忍不住在发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被吊在那里的“白青”扑腾着双脚。可是白青很确定，那个吊着的自己已经死去了。
白青发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畏惧死亡。
如果被吊着的就是真实的自己，如果自己已经死去，那么现在还在思考的这一个自己是谁？
如果还在思考的自己，就是真正的自己，那么挂在那里的又是谁？
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无论怎样推测，都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都只会让白青更加地深陷谜团之中。所以，白青才不敢让白灭明擦那灯油，不敢让他看到土室中的情形。
因为白青不确定白灭明会看到什么。
会是被吊着的白青？
还是被吊着的白灭明？
白青已经心乱如麻，好在她还可以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如果换做白灭明，无论少年人看到的是谁，他都一定会完全乱了分寸。
……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白青和白灭明走到了这里，遇到了白胡生。然后片刻之前，从白胡生的嘴里，问出了那样一个问题。
“姐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那个小小的土室里面所看到的东西么？”
说实话，白青并不想知道答案。
可是当一个困扰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解答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抵抗真想的诱惑？
白青叹了口气。
“你说罢。”
看到白青如此表现，白胡生脸上的笑容更盛。他走到白青身后，俯下身子，刻意在白青的耳边轻声道：“吃下这果子，你就会明白。你，到底是谁……”
说完之后，他站直身子，笑出了声音。
白胡生的声音虽低，然而不仅白青听到了，白灭明也听到了这句话。白灭明闻言，脸上露出疑惑，显然他不明白白胡生为什么会这么说。
然而白青却是一震。白胡生这句话的意思，她很明白。
难道那土室里面被吊着的，脸上挂着邪笑的，才是白青？反而顾绝尘生死相别，一路千辛万苦走到这里的自己，根本就不是白青？
白青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不是白青？我，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已经逐渐陷入了混乱的死循环。
顾绝尘、鲁崖、鳄鱼、万仙师、莫三眼、黑老闷……
一个接着一个，白青在推测着自己会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可是，这几个人都已经死掉了。难道说她只是完全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
而且，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突然变得不再是自己……
白青并没有意识到，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话，那么她一定可以清晰地看出这其中的端倪。也一定可以洞悉白胡生脸上得逞的笑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白青终于还是自己困住了自己，陷入了自我的挣扎之中。
杂乱无序的思索之中，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这痛苦并不来自肉体之上，而是来自内心深处。
“姑姑，姑姑！”看到白青脸上痛苦的表情，白灭明非常担忧，他摇着她的肩膀，想把她从自己的思考之中唤回。
许久许久，白青才意识到少年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她看着满脸忧虑的白灭明，心中纠结非常。
是的，在经过长久的思考之后，白青有一点动心了。她有了那么一丝念头：吃掉那颗果子，然后确定一下自己究竟是谁。
这念头一旦产生，便在她脑海最深处漫延滋长起来。可是眼前的白灭明，又让白青不得不强行压制住这疯长的念头。
她已经看淡生死，所以这世界其它任何的威胁，对于她来说似乎都已经不再是问题。所以她并不害怕自己吃下这果子对自己所带来的危险。
唯一让她心有顾虑的，只有白灭明。
白青站了起来，抓住了白灭明的小手，然后她闭起眼睛，平复着心中波澜起伏的思绪。
许久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看着白胡生开口道：“不管我是谁，但至少现在我还是白青。所以我还记得自己来这古墓的目的，第一是因为你白胡生，第二就是想把你的女儿带回去。既然你没有死，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女儿在哪……你放心，我把灭明和她妹妹送回去之后，还会再回到这里，吃下这颗果子。”
白胡生眉头微皱，眼看着自己几乎就要说服白青，没想到白青却说了这么一番话。
看到白胡生的表情，白青继续说道：“你放心，我白青从不食言。想必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的确，白青平常从不食言，说出去的话基本都会做到。
可是白胡生却不这么认为，现在在这古墓里面，白青只是一时间没有理顺自己的思绪。白胡生可不觉得自己如果放她回去，待白青想明白之后，还会回到这里。况且，在白胡生的计划里，自己的女儿是重要一环，怎么可能放她回去。
“灭明和秀蝶都是我的骨肉，我当然会让他们走。”白胡生眼睛一转，心里便想出了托词，“至于你，暂时恐怕并不能离开。因为我可以等你，但是我手里面的这果子，是没有办法等的。”
白胡生指着自己手里的果子，继续道：“这颗果子，自从树上摘下来之后，不出三天，便会完全枯萎掉。到那个时候，它也就完全没有了功效。
况且，这巨树开花结果完全凭机缘巧合，连我也不知道它下下一次结果要到什么时候。也许是一天两天，也许十年百年也未必！如果这果子枯萎掉了，即便你想知道自己是谁，恐怕都要看运气。说不定要等个六十年，七十年，甚至于你等到自己老死，这树上都未必会结出一颗果子来！”
白胡生这话一说完，便看到白青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是的，白青心里认为：白胡生所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引她来到这赑屃古墓，然后再让她吃下那果子。那么，这其中肯定喝白青自己在土室里面看到的被吊着死去的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似乎只要吃下那果子，着所有的疑惑和谜团都能得以解开。按照白胡生的话来说，白青也可以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是谁的时候，往往是不设防的，很容易被别人攻破。
紧接着，白胡生又开口了，他说：“况且，你吃下这果子又不会死去，只不过是获得了一个新的开始而已。就如我之前所说，你会发现自己将得到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远远比长生更加诱惑。你会发现自己面对这个世界，将更加地游刃有余，充满力量。
到那时，你完全可以监督着我，让我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到他们母亲的身边。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只会获得，而没有失去！不是么？”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解决了白青心里所担忧的问题。这犹如一把利刃，直接破入了白青的内心，让她更加地心动起来。
“我……”白青嘴唇微启，说了一个字之后，并没有继续。她低头看了看白灭明，又抬头看了看白胡生，最后，目光聚焦在了白胡生手里的那果子上面。
“放心罢，灭明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会伤害他的。”白胡生见白青居然还在犹豫，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而此时的白青，似乎就连思考都不再清晰，她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白胡生的话。她并不知道，白胡生在一点一点诱导她吃果子之前，早已在她的肩头拍上了可以浸入肌肤的***。
这***并不会让白青昏睡，只会让她的脑子越来越迷糊，让她的思考不再那么流畅。
此时此刻，这***的药力，已经到达了最大。
“我吃。”
白青终于还是答应了白胡生。
“姑姑，不要吃！”白灭明闻言，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他伸出手，拽住了白青的衣袖，想要阻止白青。
可是白青主意已定，她就在白胡生带着笑容的注视下，在白灭明的拉扯下，将那果子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果子的香甜，果然是人家最极致的美味。只两三口，那果子便已经进入了白青的腹中。
只是还未来得及回味那香甜的滋味，白青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白灭明一声惊呼，刚想把白青扶起，白胡生却已经伸手将他远远地推倒在地。
白胡生将白青抱在了怀里，然后站起身，朝着自己来时的那个洞穴大步走去。他身后的那些白袍者，在白胡生经过之时，居然自行让开了一条道。
从始至终，白胡生甚至都没有看白灭明一眼。
“你等等！”白灭明大喊出了声音，爬起来想要追上白胡生。然而他所不能看到的那些白袍者，已在此时重新站满了白胡生的离去的那条路。
死亡之气升腾而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一瞬间重又彻响。
那些无法往生的白袍者，它们所有的愤怒都聚焦在了白灭明的身上。仿佛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伸手摘下了它们所守护的果子。
白胡生如自己所言，并没有亲手伤害白灭明。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让白灭明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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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终于还是答应了白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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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青主意已定，她就在白胡生带着笑容的注视下，在白灭明的拉扯下，将那果子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果子的香甜，果然是人家最极致的美味。只两三口，那果子便已经进入了白青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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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灭明一声惊呼，刚想把白青扶起，白胡生却已经伸手将他远远地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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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白胡生甚至都没有看白灭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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