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125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逆鳞银狐续南明盛唐风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江镇远手未停,弹完第三曲独相思,他停了手,往盘腿而坐不语的魏瑾泓看去。

    他朝他笑了笑,“善悟找上我那年,我向他问过我的姻缘。”

    魏瑾泓闭眼笑而不语。

    江镇远的话也就未再下去了。

    什么也没用了,她好像心知肚明,他也是明知其中之意。

    事到如今,他容他弹独相思,却只问他,把她当什么。

    是啊,他要是真尊她重她,就不应该在些等圣贤之地弹这独相思,如了自己的愿,却唐突了所有人。

    江镇远收了琴,敛了嘴边闲懒的笑意,继而郑重朝东方一拜,致了自己的歉,抱琴起身。

    “她这生最不喜的事大概就是让下辈背负父母债。”魏瑾泓看着江镇远的潇洒而起的身姿,嘴边的笑容也冷了,“尤为不喜的,就是让她挣脱不得却只能承受的,如我,江先生可知我与她为何至如今这地步?”

    “为何?”江镇远顿住了身体,俯首往那盘地而坐的人看去,“你当我真不知?”

    “你知?”

    “我,不,知。”江镇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抱琴起身,垂眼看着手中琴笑道,“魏大人,韶光匆匆,当年秦山一别已有十六年之久了,您幸许不记得,鄙人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如若您真是心喜她,那一年,你就应该放了她。”

    “放了她?那就是休了她了……”魏瑾泓在袖下捏紧了拳,嘴角冰冷,“我休了她,那江先生那就应该想过她以后何去何从了,难不成,让她跟了你?”

    “跟了我又如妨,这天下之大,我会带她去她想去之地。”

    “她背后兄长家族,你身后家族祖辈,你要让她如你一样弃之不顾?江先生,你,把她当了什么?”魏瑾泓好笑地笑了起来。

    江镇远听到这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嘎哑难听,许久后,他看向魏瑾泓眼带悲意叹道,“所以直至如今,江某也只有能弹一首独相思的孤勇。”

    后,抱琴一揖,大步离去。

    这么多年了,就是隐隐知道她是什么人,他才随了她,一同坠入这滚滚红尘中。

    不见她,这日子便也好过,朝廷大义也好,纵情山水也罢,总有一条出路带着他往前走,只有见了她,才知相思愁,相思苦,知她心累,伸出五指,却只能看她搭上别人的手,那种苦,熬人熬得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恩师道这世上最苦的是私情,年轻时他当这是天下之大稽,只有当再见到她时,他才知道相知相识不能相认的苦酒到底有多难饮。

    而再难饮,他也只能全部饮尽。

    他陪她走这一遭,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让她为难了。

    这又何必,她已苦透。

    **

    “姐,”冬雨给魏世朝送去早膳后,前来与赖云烟报道,“老爷醒来了。”

    “大磊他们怎么的?”赖云烟靠在床上,闭眼淡语。

    “大磊让我跟您,此次救是救了过来,但事情也就这半年的事了。”

    赖云烟躺在那良久都未出声。

    “姐,喝口粥吧。”

    赖云烟睁了眼,拿过她手中的粥,未用勺就着碗口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她道,“拿青衫来,我要去请安。”

    “是。”

    赖云烟着了青衫去了魏景仲的徐阳院,去时魏景仲正在用药,赖云烟本请完安就静站在了一边,但在魏景仲的示意下去喂了他的药。

    “你进来这么多年,我都不知你长什么样,现今看来,世朝还是有些肖似于你的。”用完药,魏景仲突然出声,老迈的老人拖着气衰神弱的声音了一大段话。

    “只有那两分像我。”赖云烟把空碗放到盘中,笑笑道。

    “听你身子也不好?”

    “还好,多谢您关心。”

    “与瑾泓一起好好养着,我百年后,魏府就要全靠你们了。”魏景仲到这,指着坐在他身侧不语的魏瑾泓道,“把那个盒子给她。”

    魏瑾泓看他一眼,看他头后,没看赖云烟就起身去了书柜前,从书柜后的暗箱里把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了他手中。

    “这给你,”魏景仲把盒子交给了她,“这是祖宗留下来的,你留着。”

    赖云烟打开盒子轻眼一探就立马盒上了盒子,许久未出声。

    “怎么用,你自己琢磨。”魏景仲完这话,就闭上了眼。

    赖云烟紧紧拿着盒子,她抿紧了唇绷直了下巴,过了一会,她挺直了背起身,再一福礼,还是把盒子放于自己袖下走了出去。

    这盒中的九龙令,她只听闻过魏府有,却真没有想到有见到的一天。

    她本不应该要,但这东西关系太重大了,让她不可能撒手不要。

    走出门那刻,赖云烟就知道这次自己又败了。

    拿了魏家这传世之宝的盒子,注定她一世都是魏家媳,哪怕她再荒唐,魏家后人也只会认她是魏家妇。

    她的**太重了,这也要那也要,只能束手就擒。

    她这种人,这世哪天不得好死,也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

    “书院之事,你可能处置好?”赖云烟笑着向近在身前的魏世朝轻声问道。

    魏世朝看着母亲,眼角滴下了泪,并了头。

    母亲与他终是生疏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里还是有着无尽的慈爱,但他在她的问话中,他已知道她没有再把当那最亲的亲人了。

    母亲询问他,而不像以往那样关怀备至地问他各项事宜。

    他知道他也怪不得她。

    这些事,都是她问不得的。

    为了他好,她只能什么都不问,只能与他生疏。

    “娘……”

    “嗯?”赖云烟拭完了他眼角的泪,淡淡地,“要什么?如果是想告知我哪日你再回府的话,娘当然是愿你越早回越好。”

    他再不与他亲近,也是她的孩子,这一,她希望他能明白,她这是他永远想靠就可以靠,想停歇就可以疗伤的港湾。

    只要他回来,他就会是她疼爱,并且想保护的孩子。

    “娘。”

    “嗯,不哭了。”赖云烟抹干了他的眼泪,微笑着与他道,“你父与我就要接你祖父回去静养,书院族人之事,就得全靠你了,我早前听你你担着此责做得甚好,我也是有些宽心,只是望你不要出什么差池,今日不同往昔,时至今日,也到你独当一面之时了。”

    “娘。”魏世朝趴在她的肩头抹了两把泪,想自己笑着对她好,却到后头还是只了一个字,眼泪喷薄而出,“娘……”

    看着伤心不已的孩子,赖云烟把他搂在了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与他淡淡道,“你大了,娘没有办法的事,你要有办法才好,可好?”

    “好,好。”魏世朝哭着道了好,又道,“可要是没有法子,你会不会怪我?”

    “怪的。”

    魏世朝最终歇斯底里地哭出了声来,最后肩膀一松时,却又听他娘在他耳边轻道,“也就只是怪怪,不想为难你,你好,我才好,你活着,我才能活到老,活到头,才觉得这人世间还能捱得下去。”

    “娘。”魏世朝心中万般悲切,只余无力的哽咽。

    魏瑾泓本坐在他们一旁,这时已站了起来。

    他看着赖云烟那悲喜不明的脸,突然想起前世他迎娶她的那日,一掀红盖头,她那灿烂得连天地都黯然失色的笑。

    这时光,走至如今,原来磨平的不是他的心性,连带也把她的绚烂得似火的感情也一并带走了。

    错待她的,是他,还是这世间,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分不清了。

    早知如此,就该在她绝望哭泣的那日不该推开她,而是把她干脆拖入他的地狱,让她一起陪他熬。

    也许他们什么都不会有,但至少在她憎恨他的时候,他还能告诉她一声我爱你。

    而不像现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悲喜不明,然后一个字都不出口。

    这时,他再放她走,她走得也远不了了。

    一念之错,终错到了无可挽回这日。

    “爹,爹。”魏世朝这时在赖云烟的胸中大叫了起来,他哭着绝望地叫着,哀求不已。

    魏瑾泓抬起头,止了眼中的泪意,什么也没。

    “爹……”

    孩子那欲要喊破喉咙的悲切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魏瑾泓抬手抚了抚脸,一字不发地往外走。

    他的脚步声在厅堂中渐渐地远了,等终于消失,魏世朝在赖云烟怀中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道,“娘,下辈子,你别生我,也别……别……”

    终是对父亲不忍,他没再让他娘别嫁父亲,只道,“你自己好好过你自己的去,别想我们了,我们不值得。”

    赖云烟笑,拿帕擦着他眼角的泪,但帕染湿了,还是未抹净他脸上的眼泪,她看得心也有些酸了,但还是笑着与他道,“哭过这一回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以后别再哭了。”

    “娘。”

    “要是有下一世,你还是来当我的孩子吧,下世我定会与你生养你的父亲恩恩爱爱,不让你这么为难,”赖云烟拿袖擦干净他的眼泪,细细地道,“这世就为难你了,莫怪娘,也莫怪你爹,更不要怪你自己,还有这世道,什么都不要怪,可懂?”

    千言万语,也只能让她这样对世朝这番话了。

    但愿,她都他的他都还记着,她教他的一直是爱比恨多,只要坚持,再有她与他父亲的前车之鉴,他总是会比一般人要过得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