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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桓大将军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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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小满被桓温抱进房中之后,会发生什么、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多说。

    好奇是一定的,一个男人会如何对付一个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令人好奇的事情。更何况这事情的双方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事态的发展就成了墙内的红杏,分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偏偏有那么一枝伸出墙来,让人略微亏得了一丝瞻观,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却又毫无更加深入了解的办法。

    于是乎,暗地里的流言飞语四下蜂拥而起,各式各样的说法走街串巷,在一夜之间就波及了整个烟花巷。

    揽月楼在里坊的偏南方,在里坊北端的春风阁里,这个距离揽月楼最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着这样的对话……

    “听说了么?揽月楼那边出大事了!”

    “方才就瞧见那边的人呼呼啦啦的往外跑,跟逃命似的,是走水了还是怎么?”

    “什么走水,这事情可比走水大多了!揽月楼的东家是谁,你可知道?”

    “我记着是桓大将军。”

    “没错!但是如今桓大将军手上只握了一半的干股,你可听说了?”

    “怎么?那楼阁经营的好好的,怎么桓家要罢手了?”

    “非也非也!剩下的一半被谢家拿去了!”

    “陈郡谢氏?他们也做这个营生?哦,反正这倒也不是什么太过惊愕的事情,毕竟安石公住在会稽的时候就喜欢携妓悠游,还被传为美谈。这种生意虽说有欠风雅,可毕竟也是一门手段……不过话说回来,这叫什么大事?值得那些人都往外跑么?”

    “当然不止这些!那一半的干股虽然是谢家的,可是……却是谢家一位小娘子的!”

    “什么?这就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哪里有女子当青楼的东家的?这廉耻二字……”

    “说的就是啊!最关键的是,谢家这位小娘子不但敢承认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在揽月楼露了面!你说这事情稀罕不稀罕!”

    “这实在是天下间的一大奇闻了!只是不知这小娘子长得俊俏不俊俏?如果俊俏的话。嘿嘿……”

    “兄台这话问到了人的心坎儿上,只不过,恐怕要让兄台失望了,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只是年纪极轻,尚未束发,是个没有婚配的打扮……”

    “这样一番人物,敢娶的人恐怕不多。别的不说,单说出入青楼楚馆这一点。就不是寻常男子受得了的。”

    “话是如此,可这世间奇人并不少,桓大将军就是一位!”

    “这话怎么说?”

    二人说话之间,早已引来了不少人前来探听打听,只觉得有趣。

    陈郡谢氏这等高门大族,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寻常士族的人都不免为之好奇,千思万想的就是想从谢家的日常生活中挖掘出些琐事来,以慰藉自己的一颗八卦之心。

    如今这个大八卦,正应了大家的心思。于是纷纷攀听应和,道听途说,飞速的传播开来。

    就连这春风阁的姑娘们,这时候也都对那边的事情好奇到不行,缠着知晓此间事的恩客们细细评说。

    这些道听途说的人倒也觉得自己有了颜面,添油加醋的诉说一番,又将谢小满与桓温交手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看着周遭众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自觉沾了些光辉,洋洋得意起来。

    只是事情知晓了之后。大家不免会议论起来。对于桓温不顾场合把人抱走的事情,男子们自然是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心中悸动难免。而且二人之间的争执,在众人的流传叙述下渐渐变了些味道。更像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连带着整个流言都跟着带上了一层旖旎的味道。

    男子们不禁连连赞叹,心想桓大将军可真是好手段,前些日子刚纳了一房谢家的妾室,如今竟然又勾上了另一个么?有心人也自觉摸到了世家大族的脉搏,以为谢家终究要与桓家走的更近。至于所图为何,就是暗里勾当,不可轻易示人的。

    但对于谢小满的评论,言论几乎是一边倒的调笑、讥讽,这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良家女子出入青楼本就是十分不妥的事情,更何况是当上了青楼的东家,又在青楼抛头露面,还在这种地方,被一个男人抱进了房?谢家的身份只会让谢小满的非议更多,颇有一种高高抛起、重重落下的感觉。

    当然,这些东西,谢小满现在是不知道的。她

    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当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只有身上的疼痛毫不虚幻,让她时不时的皱起眉来。

    桓温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除了左胸有些方才被自己拍出的掌印之外,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伤口。

    可他却能看出谢小满正在经受的痛苦,这样的人儿,生死之地都可以谈笑以对的,如今眉头却深深的皱起,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每次见到你都是受伤、受伤再受伤,你到底还想干嘛?不把自己玩死不算数么!”桓温低声自言自语,话语里带着几分愠怒。

    房中除却他们两个以外空无一人,桓温不大懂医术,这时候只是摸了摸谢小满的脉搏,见脉象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便微微放下心来,只等着薛子承的到来。

    一时无事,桓温将被子给谢小满盖好了,坐到一旁沉默不语。

    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身上那种嚣张的气焰也敛去了不少,这时候沉默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岩石,硬朗而沉默。

    对于谢小满对自己征西军的阻挠,完全不怪罪是不可能的,但桓温并不是那种把一切原因都归咎于他人的人。

    他是真正的强者,他相信所有无法冲破的阻挠,归根到底都源于自己本身的软弱。如果自己的实力真的足够强大,谢小满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并不会是什么阻碍,螳臂当车罢了。之所以谢小满的行为会导致他的北伐失败,归根到底,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如此而已。

    这是强者的逻辑。

    这是桓温的逻辑。

    对于谢小满,桓温也闹不清自己的感觉。从最初的利用,到之后的欣赏,再到如今的五味杂陈,桓温完全不知道应该拿谢小满怎么办,于是只好像现在这样,沉默的旁观着。

    左边脸颊还隐隐作痛,火辣辣的一片疼,桓温回忆起来这丫头片子竟然还敢抽自己的嘴巴子,不禁冷笑一声,咬牙切齿。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方才还摸了她的胸脯不是……

    手上似乎还有方才那种软腻的触感,桓温干咽了一口吐沫,移开了目光。

    事到如今,他已经微微有了些悔意。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谢小满来讲,却是一件足以被人戳脊梁骨戳一辈子的事情。

    桓温也知道谢小满对于万夫所指的不屑一顾,但想法是想法,真正被万千人那样对待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呢?

    桓温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家族里有一个妾室,在夫君死了之后体弱多病,经常请一个大夫去家中诊治。后来,也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单纯的蜚短流长,家族中的人都说这个小妾与那大夫有染。这流言在家中传的沸沸扬扬,那小妾终究受不得别人的白眼,投井自杀了。

    那小妾的尸体,还是七岁的桓温玩耍时第一个发现的,那尸体被泡的完全浮肿的样子,以及那股子掺杂了井水甘甜味道的腐烂气息,一直萦绕在桓温的记忆里。

    众口铄金,这是桓温小时候受到教育中,最为生动的一课。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谢小满就算是再怎么硬气,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今日的事情不但会让她身败名裂,而且很可能让她被逐出谢氏家门……这并不是桓温想要看到的结果。

    桓温很少会后悔。

    在他的逻辑里,做错了事情,那就再想办法挽回就好了。

    可是如今他真的有些悔恨了,因为他无法想到今日事情挽回的办法。

    这已经是一个死局……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要自己娶了谢小满,事情就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身为揽月楼的老板娘,偶尔跟着夫君一起来巡视一下生意,这也不是什么冒天下大不韦的事情……

    可是,以谢小满的性子,哪里肯因为这总是情嫁他?

    桓温的目光重新移到谢小满的身上,想到这里,他下意识不屑的“啧”了一声,讥讽着自言自语着:“就你这副模样,想让我娶我也不肯啊!”

    说罢,连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不禁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到底是针对什么。

    屋内静悄悄的,谢小满的身体颤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桓温心下一紧,连忙上前将她的头往旁边歪了歪,抓住脸颊捏开她的嘴……果然,一口鲜血再度涌了出来。

    “你到底又招惹了什么人啊!”桓温低声说着,眉头紧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