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再再再再世 > 第9章 对谈

第9章 对谈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左阳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既然北千秋说他自己不是主谋,那左阳就要从他口中逼问出其他细节来。可要是真把北千秋关入地牢之中,北千秋绝对会为了一口热菜一张暖床死也不说。

    反正有了锁魂铃,北千秋身上已有蛊虫也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就不怕北千秋不说实话。至于她要占着李氏的院子,要吃炖了八个小时的桂鱼和用了川贵花椒的毛血旺……就让她折腾去吧。

    左阳恼火归恼火,也不至于养不起个张嘴要大鱼大肉的。随便让下人去给弄了。

    更是那天曲若来后,北千秋说愿意助左阳,却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去参加林家的宴会,好歹要知道现在林家是个什么境况。

    左阳不会被她拿着当枪使,可现在林家在朝堂上风生水起不说,手中关于当初兵变的证据也越来越多,左阳是觉得该找个机会,将林家打压的一蹶不振才是。

    可他没想到能全然不显山露水的法子,或许北千秋那里有更好的主意。他就先纵容着北千秋在院子里浪着。

    付嬷嬷倒是张罗着都让人给伺候好了。左阳好歹是这一共就两口人的府上的主子,这个主子看着不管,下人却理解成他要把犯了病的李氏宠上天去,谁也管不了啊。

    在左阳不知道的时候,北千秋的屋里搬进了府里库存中最好的玩意儿。

    临着后窗莹白窗纸下是秋香色长榻,铺着黛色绒毯,两边便是摆着高脚插白鹤芋的青瓷瓶。屋内摆饰用色文雅,地上铺着撒花短绒洋毯,几副带着脚踏的大椅随意摆着,倒多了几分闲适的意思。

    惠安公主是个铁血女汉子,平时归家少,也不爱享受。这些御赐的玩意儿全都不用直接扔进库里,让北千秋捡了便宜去。北千秋可是个识货的,只瞧着那插花的青瓷瓶都是越窑产的八棱瓶型精品玩意儿,第二天棋玉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那瓶儿就不在了,单瞧着几支白鹤芋蔫不拉几的插在长榻的缝里。

    付嬷嬷知道这事儿气的吐血,这还是那个李氏?!连个越窑青瓷都没见过也要拿?!

    下人们自然瞒的好,没一个听说了主屋里北千秋和左阳动手一事,还兀自埋怨着李氏转了性子。

    还有屋里养了个什么劳什子神医,却跟妇人住在一个院里,平日里没少见着俩人并排走在一起说话,这可真是反了天了!

    小郡王糊涂到连外男都敢放进来!付嬷嬷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再恼火她自己也是个奴才,总不能跑去捉奸,她只能声泪俱下的去找惠安公主说。

    真正的惠安公主还没回来,这是那个易容的,前两天刚被北千秋弄得差点死过去,躺在屋里养伤,就算隔着帘子听了付嬷嬷说的嗓子都哑了,也不能做什么。

    就算左阳和惠安公主没有指示的情况下,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符合惠安公主的行事风格,几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可当真正的惠安公主在时,她便要缩回到无人知道的角落,做谁也不是脑子空白的她自己。现在左阳对她的要求就是做着惠安公主,在其他事情上好好应对,对于北千秋一事就当没发生。

    这并不多的要求,她便老老实实照做。

    付嬷嬷自然无法,只得忍着气让人搬了半人高的瓶子,下半边都填上沙石让人拿不动,才给北千秋屋里送去。

    这事儿到左阳耳朵里就成了笑谈,南明王府里从不缺好东西,北千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就让她拿去吧。果不其然第二天,等他到北千秋屋里,那个半人高的瓶子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片沙石,棋玉正在愁眉苦脸的打扫。

    北千秋鞋也没穿,一身艳红宽袖长裙,光着脚盘腿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个话本子,在光底下眯着眼睛用手指着读,露出一截藕臂,上头还有针灸过的痕迹,满身都是药味。

    左阳觉得自己也够伪善,进屋竟然问的是:“你身子好的怎么样了?”

    北千秋一脸□□的表情,过了半天才点头说:“啊还行……”

    左阳讪讪的把袖中的请柬放在了北千秋桌上:“你上次的提议,我一直在考虑。”

    北千秋接过来,粗暴直接的撕开信封,结果连里头的请柬都撕掉了个角。

    “林家诗宴?”林续刚做了太子太师,又到了深秋赏菊的时节,这种请柬一到了什么花盛开的季节了,能来来回回收到几十封。

    左阳原来从不看,这次却单单挑出了林家的。

    “我同意了,跟我一同去,我要你好好了解一下林家的现状,你不是对长安各个氏族最知根知底么?既然如此,诗宴回来之后我要一个结果。只有林家先分家了,才好对林续落井下石,在御前至少能告的他起不来身。”左阳说道。他想在北千秋屋里找个地方落座,北千秋却跟个护窝的猫一样,看着左阳想坐就瞪他,只差呼噜呼噜叫了。

    “哦。”北千秋把请柬往旁边一放。“给我什么好处啊。”

    她还敢要好处了?!

    左阳怒的真想拍桌,看着自己这几天手都快拍肿了,强忍着收回手来,怒道:“北千秋,你莫要以为自个儿住的好就不是阶下囚了!纵然你的属下都来,也未必进得了南明王府的门!你也是知道南明王府如今兵力强盛了,否则你的人早就里应外合冲进来了不是么?!”

    北千秋看他炸毛,笑道:“是啊,你现在厉害了厉害了……我也不要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你也知道人总有什么生理需求,你要是不愿意让我招个美伎进来,我就只能自己夜里搓自己现在这身子了!”

    “你现在一个女人身子,你还要招伎?!”你敢再浪一点么?!左阳的世界都要被北千秋的三观给弄炸了。

    “这怎么了……我不能上,总让我摸摸看看吧。”北千秋一脸委屈:“我觉得揉自己的胸还疼还猥琐,实在忍不了了。不过李蝉秋这身子真是绝色啊,唉,要是我没换身子,肯定来你家偷人。”

    “……”左阳已经要呕血了。

    “招招招——你随便招!可林家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的,在朝堂上这般强势,好歹出了两代宰相的,我知道你知道事儿多,要是能有什么法子,我连几个瓶子丢了的事情都不追究了。”左阳叹了口气。

    “哎,不怕我跑了么?”北千秋单手托腮笑道。

    左阳笑了起来:“北千秋你也太小看我了。之前差点让你跑掉是我没想到你能识破易容,否则毒刃上的量早就够你昏迷几天了。从此,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哦~”北千秋拉长声音笑着看向左阳:“四年来怀着恨,果然能让你变很多。”

    左阳瞪了她一眼,甩袖出门。

    棋玉这才从外头进来,端着小厨房做的蜜汁玫瑰芋头和蛋黄银丝卷进来。北千秋接过来就吃,嘴里鼓囊着,对早就习惯她变化的棋玉说道:“给我准备一套衣裳,要颜色鲜艳一点的。”

    三日后,北千秋正要出门的时候,被曲若堵在了院门口。

    他一手端着一大碗气息不祥的滚烫药汤,利用身高优势俯瞰着北千秋。北千秋也不管今儿早上被棋玉拖起来打扮的多么光鲜亮丽,遇见曲若她就怂了。

    “喝了再滚。”多么言简意赅。

    北千秋老老实实接过来一口闷了,喝的太急嘴角还沾着药汤,还烫的直吐舌头。曲若结过碗来,一脸嫌恶的拿袖子对北千秋的嘴角一阵蹭,只蹭的北千秋下半张脸的粉都留在了曲若袖口。

    “你这张脸可真让人讨厌。”曲若盯了她一会儿才说。

    “不会吧,我自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北千秋捧着脸一阵摸。

    他忽然低下头来,凑在北千秋耳边低声道:“林府已有人会接应你,别太过火。”

    北千秋轻笑了一下点头。

    等到棋玉扶着她走出门去,她面上表情已然恢复了李氏的怯弱和忧郁,拢着袖子走过院落,款步走到正门马车旁。

    左阳正在那里等着,他不再穿着行军外在的暗纹玄衣,而是换了套深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袖口是浅青色兰草纹样,头上拢着镂空玉冠,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锐气,更像是个整日玩乐的闲散郡王。

    他一抬眼,看着北千秋一身明蓝色齐胸襦裙,秋香色长衫罩在外头,头戴着白玉响铃簪和点翠纹银耳坠,好巧不巧,跟北千秋穿了一个色系,配的不能再配,隔着三条巷子都知道这俩人是夫妻俩,在旁人看来还指不定是怎样的恩爱,左阳简直想奔回屋里换衣裳。

    北千秋面上半分神色也看不出,只是跟李蝉秋那般温婉而礼貌的笑了笑,低头行礼,扶着棋玉的手上了马车。

    真会装。要不是她一开始松懈落了破绽,左阳真说不定觉得这就是李蝉秋本人。

    左阳也不想在门口多耽误时间,他踏上马车,北千秋往里让了让,跟左阳隔出半个人的距离来,不至于衣袖相碰。等到马车往林府走的时候,她还做女儿态,偷偷往外看。

    “你还对长安这地方不熟么?有什么好看的?”左阳靠在椅背上哼了一声。

    “已经四年没回来了。”北千秋声音还是李氏那般低低的。

    “你两年前不是来了长安一趟么?”左阳说道。那时候他成婚到一半,刚拜堂,就听左十七那边说北千秋在长安外城的消息,连喜服都没脱就策马带人去捉北千秋。

    结果只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他连衣角都没摸着。左阳早已愤怒被冲昏了头脑,那里还顾得上那连名字咋写他都不知道的的媳妇,连着派人把长安外城的村镇都突袭了一遍,也没找到北千秋。

    “哦……对,但那时候夜里来的,没怎么仔细看城里。你又来抓我,我这不急着忙慌就跑了啊。”北千秋一边还看着窗外一边说道。

    “那你两年前到底来干什么的?”左阳倒是好奇了。

    “……来看你成婚。”

    “哈?”左阳愣了。

    空气凝滞了一下,马车里本就晦暗不明,如今静的让人窒息。

    “我这个当爷爷的就担心你腿没治好,没娶个好媳妇。”北千秋打破尴尬,又嬉皮笑脸起来了。

    “所以你两年前到底又想做什么?”左阳脸色并不好:“别跟我说你跟当初在大火中救我一样,为了表达什么歉意。”

    “没啊。我就看看。”北千秋转过脸去,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人流中的小贩,平静的话语从口中说出,车里并未被外头的喧嚣感染:“你那个喜服太鲜艳了,你穿上显黑,不好看。”

    “……”左阳不言。

    “我当时在你们院里放了一把剑,你收到了么?给你的新婚礼。”北千秋状似无意的问道。

    “一把剑?”左阳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也不知道哪个刺客扔进来,牢牢钉在门框上的那把剑?!那不是刺杀的威胁么……”

    “哎?!”北千秋转过脸来,有点呆滞。

    “被暗卫收走保存起来,当时一直查探这把剑是谁的,后来一直没人来杀我,那把剑就给扔了。”左阳说的真诚。

    “早知道给你这个不识货的,我还不如自己拿着用!”

    左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车内的空气微微轻松了一起来。

    “北千秋,我倒是一直想问,你活了多少年了?”

    “很多年。”她缩了回来,倚在靠背上,脸埋进长绒软枕的绒毛里。

    “你在长安呆过很多年?”

    “……很多年。”

    “你以前在长安的身份是谁?”左阳忍不住再问。

    “你真是好奇宝宝,我说出来能吓死你。”北千秋惫懒的打了个哈欠。

    “你既然很早就认识我母亲,是不是也以前就认识我?”左阳心里疑问多的压不住。

    北千秋似睡着了,并不回答他。

    左阳叹了口气,只得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低头就要啜饮,却听着北千秋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手抖了一下……却权当做没听见。

    在一人喝茶一人装睡的静默无言中,马车很快到了林府前门处,前头车马水龙,左阳参与诗宴的次数少的可怜,但在人前,左阳同是太子这边的人,左安明生前与林续关系也不错,他来参加林家诗宴虽是少见,但也合情合理。

    只是携女眷来是从未有的事情,更何况左家和两年前已经败落的李家有那么点不为人知的过往。在门口还未进去的世家子纷纷驻足,看着左阳将憋在家里两年不出门的妻子扶下车。

    李氏还是年轻,算来今年也不过十八,面色虽显苍白却也是肤若凝脂,明蓝色襦裙更是衬得她多了几分明艳。李氏蝉秋未嫁之时就以容貌而艳绝长安,当时有推测她会跟那个容貌相差无几的长姐昭妃一同侍奉皇上,但却料不到赐婚给了当今皇上的外甥左阳。

    然而李氏似乎并不知晓自己耀眼的美貌,恭谨的垂着头,挂着几分温顺的笑容缓步下车来。

    身后人的目光,左阳自然感受得到,而北千秋也装的极为完美。

    他忍不住开口低声道:“今儿可是诗宴,你打扮的倒是像样,到时候每人都要咏诗,你……背几句了么?”

    左阳看着北千秋动作僵了一下,那张完美的笑脸似乎也跟着僵硬了。

    左阳忍不住有几分得意:“别以为我会帮你。”

    北千秋脚下一滑,从车上跌下来,左阳条件反射的接住,却看着北千秋一把揽住他,抬头小声道:“大爷!求你给我抄两句,我就是半个文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