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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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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容一颗心像沉进湖里,汹涌而来的湖水将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挤出。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慌过,好像身后无援,回头路断。

    他一把拖起尚未打开的箱子,穿上外套,开门外出。

    一开门,外面却站着姜婉。像是在徘徊了一阵的样子。

    她诧异抬头,又盯着顾容的箱子,泫然欲泣:“你要走?”

    顾容已经没有心情再注意姜婉的伤感,只点点头。正要迈步,却被姜婉拦住了:“我不是想拦你,但现在这个时间,飞机、火车,都没有,怎么走?你要是真的想走,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有八点的航班。”

    ——————

    孟黎躺在床上。窗帘拉得森严,屋里暗得像洞穴。她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像她和顾容的感情,一寸一寸腐坏。

    突然,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涌出。

    愤怒和伤心瞬间被恐惧取代。她走进卫生间,看见内裤上刺目的一小块红色血迹。

    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心中知道不好,却不敢想到底预示着什么。重新躺回床上,揪着心数分秒。

    熬到早上八点。她匆匆洗脸刷牙,随便换了身衣服便去医院。

    尽管是一大早,医院里却已经人山人海。空气中弥散着消毒水的气味,从身边经过的人都有一张被病痛折磨的脸。

    妇科挂号台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护士一听说她是怀孕以后出血,立刻开了一张加急号给她:“赶紧去找医生。”

    比她想象得更焦急。

    医生只简单问了一下情况,说:“先做b超。”然后开了一张单。也是加急的。

    她之前来做b超,等候室里满满当当的人。上午排的号,下午能做上就是天大的运气。可是今天,她被安排了加急通道。

    她捏着病历本,走进b超室。小小一间房,里面坐着两个医生。

    “来,躺下,内裤拉低一点。”

    冰凉的膏体涂在腹部下方,孟黎觉得她像一尾等待审判的鱼。不知道命运会给她什么样的结局。

    拿到报告单只需要两分钟。

    报告单上两个看不懂的彩色图案。下面的文字倒是清楚明白,精准的描述,不参杂丝毫感*彩——未见胎心。

    孟黎记得上次来做b超的时候,结果不一样。写的是有卵黄囊,见胎芽胎心。

    “咚”一声,是什么坠入深渊的声音。她紧紧捏着报告单,不自觉地加快步伐朝医生办公室走去。她无法想象她的表情。惶急已经让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医生看了看报告单,说:“你这个就是不好了。”

    “不好”是妇科医生的惯常说法,意味着孩子已经没了。

    尽管看见报告单的一刹那已经音乐明白最终结果,尽管听医生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觉得也许还有办法。

    怎么会毫无办法?

    这个孩子,这个生命,怎么会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体里,又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去?!

    “你还在流血吗?”

    孟黎点点头。

    “你这个快三个月了,比较麻烦,先住院观察吧。也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没有床位。”医生一边说,一边在按着鼠标,不知道在电脑上查些什么。

    孟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甚至感受不到伤心难过。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突然之间怀孕,突然之间丈夫就有其他女人,突然之间她又流产。

    为了自我保护,她好像给自己的心覆上一层脆弱薄膜。隔着它,她就是行尸走肉。而一旦戳破,就会溃败流脓,生不如死。

    “还好,还有个床位。有家人一起吗?去办住院手续吧。”

    “家人”两字像一阵细针,扎进孟黎心里。让她一瞬间差点窒息。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手里捏着病历本和一张薄薄的住院通知单。整个医院被人包围。喧哗嘈杂的声音像蜂鸣。

    她机械地掏出手机,打给她妈。

    “喂,小黎,怎么了?”

    熟悉的,从小听到大的声音。

    孟黎觉得心里汹涌的情绪顷刻溃败。她突然蹲下来,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一听女儿没说话先哭,孟黎的妈妈赵素秋又担心又着急:“怎么了?怎么了?你告诉妈……”

    说着,赵素秋也哽咽了:“不哭啊,妈马上就来,马上!”

    ——————

    早上八点的飞机,顾容凌晨五点就起床收拾,六点从酒店出发。他没想到姜婉竟然也决定和自己一起走。

    两人一路无话。好不容易上了飞机,顾容还以为马上就要起飞,却突然传来广播说航空管制,起飞时间待定。

    他气得怒骂一声:“操!”

    姜婉没想到顾容竟然如此焦急,也就意味着他如此在乎他老婆。不禁心中酸涩,说到:“你不要担心,一定来得及的。如果是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

    顾容本来想质问姜婉是不是她打电话给孟黎,可听她这样说,突然又觉得于心不忍。就没说话。

    回到帝都,已经中午十二点。

    顾容心急火燎地打车回家。他掏出钥匙开门直接进去。

    “小黎,小黎。”

    空荡荡的没有回应。他找遍了几个房间,都没看见孟黎。赶紧去开衣柜——见孟黎的东西都还在。这才稍稍安心。

    于是给孟黎打电话——却没有人接。

    心急之下又打给周舟:“喂,你和小黎在一起吗?”

    周舟觉得很奇怪:“没有啊,她没和我联系。”

    顾容将他手机里孟黎所有朋友的电话打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孟黎在哪里。他又打给岳父岳母,已经关机。

    他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下,一颗心如被放在火上炙烤。

    ——————

    病房已经注满,护士将孟黎安排在走廊的病床上。见她一个人,“哎哟”了一声:“就你自己啊?这怎么行?你得先去买个盆,小便时用盆接着。要是有血块就立刻叫我来看。”

    护士一看孟黎脸色惨白,又说:“算了算了,我去帮你买。”

    她躺在病床上,觉得就跟大姨妈来了一样,好像有血流出,却不觉得肚子痛或有其他异样。到下午两三点时,她开始感到身体下面像水龙头打开一样,一波又一波的血,似乎要讲她覆灭。

    她频繁去洗手间。血一股股涌出来,流在盆里,触目惊心。

    卫生巾也不管用,病号服的裤子上沾了大片血迹。被走廊上其他病人看见,悄悄议论:“那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她终于开始感到腹痛难忍。冷汗侵上额头。

    护士过来说:“你得马上做手术,不能再等。”

    大医院,手术台紧张。流产这样的手术轮不上手术台。没有手术台意味着不能打麻药。

    孟黎得生扛。

    有护士推来轮椅。她坐上去。被推进电梯,去楼下手术室。

    一张近乎半躺的椅子。她一边从轮椅下来,脱去裤子,鲜血一边淋漓地流。顺着大腿流了一地。

    她躺上去,小心翼翼地分开腿。

    男医生却皱皱眉:“再打开点。”一边说,一边拿着大尺寸的棉签沾了消毒液涂在她私处。

    接着手术室外面陆陆续续走进来好几个人。孟黎一看,都挺年轻,人人手里还拿一个笔记本——应该是实习医生来学习的。

    她的孩子在肚子里死掉,血像潮水一样从她的身体涌出,她分开双腿,露出最私密的地方。她整个人,她不能言说的痛苦,她最私密的身体部位,变成一场展览。

    有人推了推车进来。接着她听见不锈钢器具叮叮当当的声音,冰冷而生硬。那些铁的,不锈钢的东西,将进入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仅仅就是那声音,已经让她脊髓发冷。

    医生的语气带着些不耐烦:“退再分开,放松,放松,你别用劲!”

    孟黎紧张得脊背都硬了。

    “你别用劲!叫你不要用劲!你一使劲,我窥镜都放不进去!”医生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将一个硬而冰冷的东西塞进她的阴*道之中。

    疼得就像身体被撕裂一样。孟黎下意识地抗拒被强行塞入的东西。

    窥镜好不容易放进来,又被挤出去。往复几次,医生完全没了耐心,恐吓她:“你再这样,这手术没法儿做!行,都别做了!”

    孟黎又急又愤怒。在医生眼中,她的身体好像跟超市里卖的肉没有丝毫区别。而她似乎应该对流产手术驾轻就熟一样。她不禁跟医生吵起来:“我也没办法控制!谁知道这手术会这样,我以前又没做过!”

    一吵,分体反倒放松了。窥镜进去之后,之后又有其他器具相继进去。孟黎觉得陡然一股力量吸着她的身体。

    刹那之间,她虚弱地嘴唇发颤。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一片轻飘飘的浮毛。那种力量,将她所有精力、生命统统吸走。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想。

    手术结束之后,她半张着嘴,躺了一会儿,才在护士的搀扶下重新坐进轮椅。她像一具空的皮囊。

    护士扶着她躺在床上,给她吊了点滴。

    孟黎平身躺着,眼泪从眼角一颗颗滑落。

    甚至到现在,她仍然无法相信,她的腹中,曾经有过一个生命,而现在却悄无声息地逝去。

    她的伤痛甚至被围观。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尊严。

    她孤独而仓皇地面临了无法承受的痛苦。她的眼前,一再出现那些淋漓的鲜血。痛苦落下,像一刀一刀剜着心肉的凌迟。

    谁都没有资格让她遭受这样的伤痛与折磨。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一头跑来。

    她突然激动地坐起,一把扯掉手上针头,将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劈头盖脸地向顾容砸去。

    “离婚!顾容,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