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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179章 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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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影轻声道,“老爷下令,以后不让二少爷再踏出他的院子半步。【风雨首发】.”

    “爹爹这是……”少女眼光转了转,笑道,“红影,你觉得二少爷是那么老实听话的人吗?”

    就算慕云起是,她也会将他变得不是。更何况,以慕云起那个急躁冲动脾性,真是那等老实听话的人,也就不会一离家习武就几年了。

    对爹爹,慕云起从来也无并点尊敬孺慕,既然如此,她帮一帮他又如何。

    骤然从武艺高强的强者变成一无是处的残废,慕云起心中此刻一定十分痛苦失落吧,这个时候他最想的一定是拿酒灌醉自己发泄一番吧?

    红影心中一动,看着少女嫣然含笑容颜,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她立即轻快的朝少女福了福身,“小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如慕晓枫预料的一样,慕云起醉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突然成了双手皆断的残废,当即就暴戾得想要杀人。

    不过有了之前凶残诛杀飘雪阁下人的前车之鉴在,慕天达特地交待了侍侯他的下人,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也不用管他,直接先跑了再说。

    如此一来,慕云起想仗着自己腿脚功夫与主子身份再残杀下人,根本连下手的对象都找不到。

    无法杀人泄愤解恨,唯有选择喝酒了。

    一醉解千愁,多美妙的好东西,醉了,他就不必面对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可当家的大小姐私下有令,为防止二少爷借酒闹事,谁也不许拿酒给他喝。

    若谁敢违抗命令,轻者杖责五十逐出慕府;重者,杖责一百,还活着的直接发卖到边疆做苦力去。

    重赏之下有勇夫,重责之人自然只有懦夫了。

    没有人敢违抗命令,慕云起在慕府没有酒喝,便开始仗着主子的身份对下人呼呼喝喝。

    服侍他的下人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于是,谁也不愿意到他跟前去。

    眼前侍侯的人越来越少,这让慕云起滋生了其他念头。

    一日趁着下人远远躲避开去,他直接暴戾的踢开大门,扬长出府去。

    出了慕府,只有你有银子,自然就能买到酒。

    慕云起一心出府买醉,银子自然带得足足的,为防止府里下人出来找到他,他还远远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避着喝去。

    这一喝,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几乎喝死在外头。

    直到身上没有银子,酒馆的老板才毫不客气的将他轰出外头。

    慕云起被人赶出酒馆的时候,已然是夜里,而且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正飘着淅淅沥沥雨丝。

    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淌在密密雨丝里,漫无目的走在行人稀少街道上,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身子一歪,整个人直接醉倒在混着泥泞的雨水中。

    待他头疼欲裂奋力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一间残败的破庙之中。

    外面雨水还在滴溚地淌着,眼前有道纤细身影在来回晃动,眼帘只睁开一条缝,他想要再看清楚些,却又重重阖上。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慕云起才又慢慢醒了过来。

    他张开眼睛环顾四周,依旧在破庙里,之前记忆中那温柔纤细的身影已然消失眼前。

    此刻他躺在地上,下面铺了层柔软干草,他记得他的衣裳本该是湿的,眼下也已经变干。

    他茫然怔怔抬头,望着身前不远那堆烧得温和却极旺的火,半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惯性的想撑手肘起身,这一撑手才发现自己双手皆断……昨晚零乱的记忆立时纷至踏来。

    “你醒了?”就在慕云起阴沉着脸,努力坐起来的时候,一道轻柔的透着小心翼翼但他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头,素卿柔美透着惊喜笑容的脸正正撞入眼帘。

    “你?你怎么在这?”慕云起几乎下意识的觉得自惭形秽,只一眼立即撇过头去,语气更比平日冰冷三分,甚至眉宇之间还毫不掩饰的透着几分让人害怕的凶狠。

    “我昨晚偶然路过看见你……倒在水里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所以自作主张把你弄到破庙来避避雨。”

    素卿说得很轻,照顾了他一晚上,她没有觉得委屈,就是担心会刺伤他自尊。

    慕云起站了起来,将不远那堆火踢灭,“我现在醒了,你可以走了。”

    素卿看了看他,虽然畏惧他冷酷凶狠的模样,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飞快道,“那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

    “你到底走不走?”慕云起骤然抬头,露出饿狼一般冷光闪烁的眼神,恶声恶气打断她,“你不走我走。”

    那天晚上噩梦一般的经历……,他不愿回想,也不想去追究后悔什么。

    无论他现在再怎么想,时间都不会倒退回去,就像他断掉的双臂永远不会再长回来一样。

    素卿被他冷声不耐的呵斥,身子不禁抖了抖。她忍着泪,极快道,“你的外袍我已经烤干了,以后、以后请公子不要再在下雨天出来喝酒了。”

    说完,她掩着嘴转身飞奔出了破庙。慕云起在庙里一脸阴沉的看着她转瞬淡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扭过头去,他的外袍就挂在旁边随风晃动着,似在无声嘲笑他的暴戾无能。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关心他在乎他了,她昨晚竟然照顾了他一晚上吗?

    昨晚,是慕云起不愿意回想的黑色。穿了外袍,他慢慢往慕府走去。

    回慕府不为别的,只为回去拿钱。

    他要喝酒,有银子才能买到酒来喝。

    在慕晓枫刻意纵容下,他很容易又拿到银子出去继续过醉生梦死的生活。

    有时大白天就喝得烂醉如泥,有银子的时候还有酒馆愿意暂时收留他,一旦银子花光,也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老板都会立即翻脸不认帐让人将他丢到大街上去。

    素卿偶遇他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当然每次都是在他喝醉并且被人丢出来的时候。

    每一次,她只是默默照顾他,在他将醒未醒之际,然后悄悄离去。

    她知道,慕云起想要在她面前保持仅剩的一点自尊。而她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这点微末的尊重她还是可以给他。

    其实她不知道,她以为慕云起还未清醒之际,慕云起往往不过都是在继续装睡而已。

    对于这个女人,他的心情同样复杂,所以他宁愿闭着眼睛听她自言自语,也不愿清醒面对她的关怀。

    但是,素卿以为她做得隐秘的这些事,却暗暗全落进了方同眼里。

    “素卿你个贱人,我花大把银子供养你,你却背着我偷汉子,还非要可怜收留照顾那个残废;好样的,你真够好样的。”

    这一天,倚香楼的姐妹们都在补眠的时候,素卿百无聊赖的上街采买去,别人夜里得卖力干活,因她被方同包了,白天黑夜都是倚香楼里最清闲的一个人。

    所以,她上街采买的时候,倚香楼众多姐妹都会托她帮忙买些东西。

    她沿路走到内城河畔时,正打算到其中一间有名的胭脂水粉铺里选买胭脂,就在此时,却见对面一家酒旗迎见招展的酒馆突然闹哄哄起来。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有心想着要避开这些让人烦恼的场面,脚步却不知怎的自主停了下来。

    本该扭开的头却下意识转了过去,远远的可以望见酒馆里有两三个伙计正推搡着什么人。

    而那个被暴力推搡出来的人仿佛极为愤怒,身子一边往外转,嘴里还忿忿不平的嚷嚷着什么。

    又是一个酒鬼。

    这句话一冒出心头,素卿立时呆了呆,再瞪目极力眺望,整个人忽然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

    被店伙计推搡到外面,还一脚站不稳跄踉倒地的酒鬼——正是她最近经常遇见并暗中照顾的慕云起。

    他两边垂下宽大而空洞的衣袖,实在太刺激她的眼睛,所以这一望远远的看不真切,但她几乎没有怀疑的立刻就能肯定是他。

    那边谩骂声还在继续,被推倒在地的慕云起半天也没站起来。

    周围路人渐渐围笼过去对他指指点点,素卿听着那些声音,有嘲笑的有怜悯的有同情的也有鄙视的……。

    她暗下一窒,连胭脂都忘记买了,转身提着裙摆就往对面人群围笼处跑去。

    “大家请让一让,请让一让。”素卿跑到人群外,却苦于无法靠近中心,更无法得知慕云起眼下情况,只得提高声音厚着脸皮请求他人让出道来。

    听闻她的恳求,那些原本哄笑的鄙视的猜测的各种声音和目光立时转了对象,从里面那个半醉半醒的残废转移到外头声音娇柔的女子身上。

    在这种情形下这种地方被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洗礼,素卿不禁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此时她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往人群包围中的慕云起走去。

    “方同,阉狗……你、你连根都没有,你算什么男人,你竟然竟然敢暗算小爷!”

    素卿好不容易靠近中心,耳边就传来慕云起含糊不清的谩骂,她登时惊得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低头警剔往四周瞄了瞄。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更顾不得什么羞耻,直接奔过去伸出手捂住他嘴巴,并轻声哀求道,“公子,公子,求你别再说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回去?我呸!方同你这阉狗我告诉你,小爷我……我不怕你,有种你出来、出来跟我单挑!”

    素卿见连堵都堵不住他的怨恨谩骂,小脸更加惊得煞白,她什么也不敢再想,直接半拖着慕云起仅剩那半条胳膊想要将他架起离开此地。

    偏偏慕云起极不配合,她拽了半天也没办法将他架起来。

    她忍不住面露难色往人群望了望,苦声哀求道,“各位好心人,请你们帮帮我,帮我叫辆马车来。”

    “我呸,阉狗……没根没种的狗东西,我杀、杀了你。”

    慕云起嘴里还在叫嚷不停,他赤红的眼睛此际冷光迷离,完全处于酒醉不清状态。

    素卿听闻他声声谩骂不断,心里不禁万分后悔自己暗中照顾他时,一时说漏嘴透露出来的猜测。

    以至自尊心极强的慕云起,对方同那个太监愤恨到极点,平日冰冷话少之极,却在酒醉之下将心里话当街大骂出来。

    周围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多,但愿意伸出双手援助素卿一把的却一个也没有。

    好在慕云起嘴里谩骂声不绝,却愿意让素卿架起他往有马车的地方走去。

    然而素卿架起他,想走却并不容易。因为这时,路人中有人对他嘴里念念不忘的“方同阉狗”起了兴趣,竟然逗着他问,“喂,小爷,谁是方同阉狗?”

    “阉狗都不知道?”慕云起似乎突然遇到知己一样,竟然一把甩开素卿,歪歪斜斜往人群扑去,“阉狗就是、就是无根无种的太监,太监就太监……还非要学男人包什么姑娘!”

    “兄弟,你说这方同阉狗可恨不可恨?”慕云起晕乎乎笑了笑,还想举手去拍一拍人家肩膀,不过举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只有半截断臂,他却仿佛忘了让他感觉耻辱愤恨的前事一样,挥着仅剩的半截断臂仍旧含糊不清的道,“你说这无根无种的狗东西是不是特别招人恨?”

    “你说得对,这么个不识抬举的狗东西确实挺招人恨的。”一道尖锐沙利的让人闻之心里发毛的声音,突然阴恻恻冷笑着插了进来,他声音乍响,其他看热闹的路人立时诡异静默。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如是也。

    这声音明显与常人不同,既没有男人的低沉厚重,也没有女子的娇柔清脆,偏偏兼具二者又不似二者重合。

    这么别具特色并令人一听难忘的声音,除了那一类不男不女的人外,这世上再无别人会拥有。

    是以一阵诡异静默后,反应过来的人群立时哗一声如潮水般退去,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原本被路人包围其中的一男一女立即明晃晃被暴露孤立出来。

    素卿望见昂然负手冷笑阔步行来的身影,脸色顿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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