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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割腕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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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眼前的一栋小木屋,孤零零地落在这郊外,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布满了沧桑的痕迹,不过周遭的景色绝对美丽,很有大自然的味道。

    可这儿,没吃的,陆晋鉨欣赏完之后开始郁结了。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来这吃什么?”

    “野味。”

    以然神秘一笑,然后神色自如地下了车,陆晋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把年代久远但被她保管的很好的一把陈旧钥匙。

    她打开了这布满灰尘的木屋的门,陆晋鉨的惊讶还没有来得消散,以然又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熟练地翻出了一个炖锅。

    陶瓷的炖锅,虽然缺了一个小口子,但无伤大雅,没有锈迹斑斑,还能派上用场。

    陆晋鉨脸上满是惊讶,可也就是紧跟着,没有打搅她的举动。

    这简陋的小木屋倒是成了她的百宝箱,她能从东挖出一件宝,西翻出一件贝来。

    她还找了个竹藤简易制成的箩筐,挎在肩上,陆晋鉨见状,忙将那玩意要了过来,自己提着。

    箩筐里装了几样家什,以然便带陆晋鉨出门,走了十来分钟了,陆晋鉨始终觉得他们是在漫无目的晃荡。

    这下,是沉不住气问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肚子饿扁了,他心里起了几分悔意,早知道就不由着她乱来瞎折腾了。这儿的环境是不错,在路边买点熟食带过来享受,也是美的。

    可如今,这地方环境好,也不能填肚子啊。

    “快了。”

    以然安慰道,她的步履倒是轻盈得很,完全瞧不出之前来得快趴下的症状。

    这一长长的觉,对她而言,真的是恢复力极佳。

    “到了。”

    又走了一段路后,陆晋鉨只觉得前面视野豁然开朗起来,在他们不远处是一条小湖,湖水清澈见底。

    走近一看,更了不得,还有小鱼游得欢。

    以然从陆晋鉨肩膀上的背篓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网,用来捕鱼用的,陆晋鉨本来还不知道,看到鱼才明白过来。

    “这鱼能吃吗?”

    都没人,陆晋鉨真怕这鱼不卫生。

    “没问题,这鱼苗是我当年撒下去的。”

    以然这一句话,可把陆晋鉨给震住了,他不可思议地问,“啥意思?”

    以然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也没有闲下来,舀了些水,清洗起自己带来的器具,“刚才那间小木屋是一个老婆婆临终之前交代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孙子来找她找到这里,就把这小木屋的钥匙交给他。她的孙子,是我小学时的同桌,其实不可能再回来了,出了意外没了,家里人瞒着她罢了。”

    以然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悠远,放下那个洗干净的陶瓷炖锅,抿了抿干涉的唇,继续道,“我跟他交情还算不错,他曾跟我说过他奶奶住在这,有一年我实在无聊之极找到了这里。然后从老婆婆口中探听到原来家里人都告诉她她的孙子移民了,她的儿子儿媳也移民了,不能经常回来。”

    以然只说了开头,以陆晋鉨的精明头脑,自然是猜到了结局。

    老婆婆的儿子儿媳肯定是抛下她了,可老婆婆也是可怜,这里荒无人烟,她估计怎么死都不会有人发现。

    有些话,就藏在心里,知道了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老婆婆的一生,都十分的坎坷,没想到到人老年,还要饱受这样的痛苦,她倒是身体康健,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苍老。她走了也好,”以然脸上有着悲戚的神色,“总比知道真相好。”

    这一处小木屋,有着沉痛的回忆,陆晋鉨叹了口气,这儿现在是山清水秀,可是不远的将来,总要被政府纳入规划当中。

    Z市的地皮毕竟有限,需要向郊区拓展,这儿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只不过是偏远了点,政府的手,迟早是要伸过来的,现在还能看到小木屋,今后估计连木片的残渣都杳无痕迹了。

    “这条小湖,我发现后,就买了鱼苗过来,很多年了,你瞧这儿的鱼都挺肥的。你放心,吃不死人的,你下去捉,我负责煮跟烤。”

    她打算炖点鱼汤,再弄点烤鱼。

    陆晋鉨没想到听着听着,自己就被当起了劳力指使了,以然还扔过来那只捕鱼的网。

    陆晋鉨何时做过这样的活,虽然小时候,他也顽皮过,可是也没有下河捉过鱼,跟人打架倒是身体力行。

    可是,都到了这,他总不能让以然一个小女子下水吧,瞧得出来,她肯定也精于此道,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陆晋鉨不想被鄙视,于是心里头一横,就抱着踊跃试试的心态去了,想到烤鱼的美味,心里一切不爽都填平了。

    以然去不远处捡了一些树枝过来,从百宝箱的箩筐里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起来,自然是用来烤鱼叉叉用的。

    她又搬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过来,搭成了一个小灶,还有一个烤鱼的铁支架。

    以然一切准备待续之后,就去围观陆晋鉨的成果了。

    陆晋鉨真可怜,居然一条小鱼也没有抓到,他本来觉得还有底气的,可是这些鱼儿太灵活太狡猾了,跟他捉迷藏一样,他一往东,人家立马往西游,还骄傲地翘起尾巴来嘲笑他。

    这让陆晋鉨更加怒火攻心,较真上了,他脸色不耐,以然看了一会儿,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也不讲究力道,毕竟是没有做过粗活的公子哥,不会也在情理之中。

    她开口,“给我吧。”

    有点看不下去了,再让他继续瞎搞下去,两个人等到天黑吃不到一尾小鱼。

    “我下去,这个给你。”

    陆晋鉨还是不肯妥协,把那器具扔给以然后,就俯身撸起裤管,脱了鞋袜、三两步下了河。

    “小心点。”

    以然看得心有余悸,忍不住喊道。

    这儿的石头还是比较滑的,生满了青苔,他又是个生手,要是受了伤,在这荒郊野外,哪怕120也不一定能够找得着。

    “知道了。”

    陆晋鉨下了湖后,倒是目光精准,一口气憋着连捉了四尾鱼上来,乐不可支地交给以然,觉得是泄愤了。

    可没料到一看,以然居然不声不响早就捕了十来条了,他立刻汗颜了,本想要邀功的言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这比鱼刺卡住还要来得难受。

    见他转身就要走,以然忙喊住他,“等等,别去了,先把这些解决了先。”

    以然开始开肠剖肚,清洗起鱼来,她动作娴熟利落,一点也没让人感到血腥味,而是给人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没到十五分钟,就解决完毕,让陆晋鉨将炖锅里的水给盛满,自己去湖边将那些杀好的鱼清洗了。

    她麻利地串好,然后开始烤鱼,另一条鱼已经被放到炖锅里煮了。

    以然交代了陆晋鉨一些必要的,然后便让他守着,自己去摘了一些野菜菌菇类回来,也清洗好投入炖锅里去。

    没有调料,但是烤鱼却发出了阵阵扑鼻的香味。

    陆晋鉨眼馋得不行,可以然没说开动,他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以然拾起一串递给他,浅笑着道,“吃吧。”

    陆晋鉨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就开始吃了起来,他轻轻撕咬了一层皮,没想到连鱼皮都是这般的香脆,比那些五星级大厨烤得更原汁原味。

    “老婆,真有你的,太好吃了。”

    一条吃完,他又开始眼馋了,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以然,以然都觉得不给他吃天理难容了。

    “你自己拿。”

    以然也在吃了,只不过她才吃了一条烤鱼的四分之一,没陆晋鉨速度那么快,他吃得还真是神速,可能是真饿了,跟他一贯慢条斯理的优雅行径真的是一点也不相符。

    不过以然根本就不是太过注重礼仪的人,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名媛,自己做的,得到人家这般大力的行动捧场支持,自然是高兴的。

    这儿鱼多得是,她也就放任他吃个开怀了。

    最终,这两个人是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陆晋鉨嘴里嘟嚷着“好饱”,手却还是不停地伸向烤鱼的支架,让以然是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灭了火,收拾好箩筐里的东西,放回了小木屋里。

    锁好小木屋,他们也没有立刻就走人,而是沿着一条小道徐徐散步。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找了一处草坪,躺了下来,双双看起星星来,也不顾形象,大大咧咧躺着。

    “今天的夜色可真美。”

    以然心里一动,赞道。

    陆晋鉨的手机却很不适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这样难得和谐安逸的氛围,他掏出来,本想掐掉的,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改变了主意,在第一时间接了起来。

    是他派去的人调查有了新发现,韩子初跟冷宅里冷宸瀚儿子的乳母有关联。

    方才,那女人出来,韩子初忙不迭地跟上去了,之前他跟冷宸瀚喝了酒后,也跟着回了冷宅,而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调查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细枝末节,很快就将那个女人的相关资料也给调查了。

    “米珈,现在是冷宸瀚儿子冷西爵的乳母,她有一个四岁的女儿,现在跟她一块儿生活,叫米雪,四年前是以单亲妈妈的身份应聘冷西爵的乳母成功的。家里很穷,父母都没了,在当乳母之前,住在她舅舅家里,舅舅家是在尚贤县一个小村子里。”

    “她舅妈待她很不好,要不是工作了,指不定还要端着脸色,看她每个月给钱补贴家里,才对她好了不少。她的女儿米雪之前一直借住在舅妈家,最近一段时间才被接到了冷宅跟她一块儿生活,充当冷宸瀚儿子冷西爵的玩伴,冷西爵跟她的关系处得非常不错。”

    派去调查的人还算十分敬业,能够调查的,通通调查出来了,连米珈父母在她几岁死了都调查出来了,连米珈之前的前男友都调查出来了,连米珈当过韩子初弟弟的家教都调查出来了。

    米珈的前男友很有趣,是韩子初的堂哥,当年移情别恋了,米珈伤得很深。

    在米珈当韩子初弟弟家教期间,韩子初经常会出现在米珈面前,对米珈的态度模棱两可,但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

    再深入的内情,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挂断电话之后,陆晋鉨英俊的脸上高深莫测,眸色越来越沉。

    虽然没有证实,但他十分怀疑那个米雪便是韩家的孩子,是不是韩子初的尚待确定,不过是极有可能是韩子初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韩子初堂哥韩尚仁的,可以是这样的一个版本,韩子初堂哥让米珈怀上了孩子,却抛弃了她。

    陆晋鉨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可韩子初也不想是能够接受买一送一的人?

    他继而抿了抿唇,一切皆有可能,自己还不是能够接纳冷西爵回到以然身边来,韩子初是同道中人也不一定,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韩子初为何当初没跟米珈成为男女朋友呢?

    就身价而言,韩尚仁比韩子初差多了,韩子初是正经的韩家嫡孙,操纵着韩氏的命脉。

    陆晋鉨脸上的神色十分的耐人寻味,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以后,以然不明所以,她在等他开口,没想到他迟迟未曾开口。

    在以然欲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把调查的结果告知了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那个小雪,不会是韩子初的女儿吧?”

    以然错愕的同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眸。

    那个小雪,应该就是米雪,米珈的女儿,以然跟她有过接触,在小爵的卧室里,两个人还有约定,以然还跟她约定送她限量版变形金刚,让她保密。

    她觉得上天真是讽刺,限量版变形金刚,她要问习染讨要,可还没有开口,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根本就无从启齿。

    跟习染要来的变形金刚送给她未婚夫的私生女,哪怕习染主动送给自己,她也送不出。

    以然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她还挺喜欢的,她跟米珈也没有什么冲突,真要讨厌米雪,也做不出来。

    米珈?

    以然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片段来,他们离开冷宅的时候,在冷宸瀚的院落快要到门口跟一个女人撞了下,那个女人,会是米珈吗?

    “你说我们离开冷宅的时候,不是撞到一个女人吗。我想那个人应该是米珈,年龄什么的都符合,还出现在那地方,应该没错。”

    以然一边分析一边向陆晋鉨求证答案。

    经由以然这么一说,陆晋鉨也猛然想了起来,的确是有那样的一幕,跟米珈确实能够对的上号。

    “是她。”

    他喃喃自语,冰凉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缓缓地,缓缓地,更多的是在细细思量。

    “走吧,我们回去吧。”

    陆晋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屑,然后将地上的以然也给一把拉了起来,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谁也没有吭声,各自心里想着事情。

    上车往回开,车厢里并没有来时的氛围了,沉默,比以往更多的沉默,压抑得很。

    快到酒店的时候,以然还是没忍住问他,她的眉宇,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下,“你打算怎么办?”

    习染的事情,以然根本就做不到袖手旁观,又怕陆晋鉨太不讲情面了,女儿家的心情,一点也照顾不到。

    陆晋鉨眯起眼来,声音微涩,“让她放手。”

    以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会肯吗?”

    习染伤心欲绝,不是为了等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样的结果,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必定会激怒她。

    以然也能够看透这事件的本质,其实让习染放手是最好的方法了,可是所有的人,哪怕再厉害的人在情感面前,心智必将会变得薄弱。

    可习染若是不放手,苦苦纠缠必定会遭致韩子初的深深厌恶,习染现在的路,不好走,往前走退后一步,都会沦陷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以然,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刺痛传到的脑神经,顿时冷静了不少。

    “等我确定那个米雪是不是韩子初的女儿,如果真的是,那小染必须放手,不是,更要放手。”

    陆晋鉨无害的俊脸上闪过了一丝笑,让以然忍不住将它与“残忍”两个字挂钩上了。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笑得越发的灿烂了,瞧得让人心惊胆颤。

    “韩子初,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只不过将来他在商场上会多了我一个强劲的对手,把总公司搬回到Z市,他必定要经常跟我碰面,很多原本我会看在他是我妹夫的身份帮衬一把,如今是不可能了,他只会多了一个劲敌。”

    以然都有些怀疑起习染是否真的是他的亲妹妹了,可又不得不佩服起他来。

    小染必须是要放手,无论米雪是不是韩子初的女儿,如果是,那小染跟韩子初没了可能,韩子初肯定是要回女儿的,自然他更要拥有女儿她妈;而如果不是,那小染跟韩子初更是没了可能,连米雪不是韩子初的女儿韩子初都能够容忍接纳,足见他全身心都被那米珈给收买了,那小染是更没戏了。

    以然心里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了米雪是韩子初的女儿,当初她在冷宅碰到小雪,就觉得这小女孩五官瞧着分外眼熟,如今想来,她那眉眼,跟韩子初如出一辙,定是他的种。

    以然心里叹息一声,陆晋鉨送她回房,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陆晋鉨却告诉她,“走错了,不是这间。”

    以然纳闷,她不是一直住这房间的吗?

    “我让前台给你换了一间房。”

    他指了指另外的一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房卡,“行李都搬过去了,晚上开始你住那一间。”以然抬头望着他,他挑了挑眉,拉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当然你也可以过来跟我一块儿住,我随时欢迎,等待你扑倒。”

    以然快速从他手上抢过房卡,逃得飞快,对他的玩笑无语,引来陆晋鉨两声笑。

    陆晋鉨望着她进去关上了门后,才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他其实并不是全然地开玩笑,他没想过稍微一试探,她逃得这般的快,还是需要时间来虏获她的那颗芳心,比石头还来得硬来的臭的芳心。

    他回房后,洗了个澡,洗了澡出来,发现未接电话多达十来个,全是大哥打来的,大哥几乎不跟自己有联系,不过自己的号码想必他是从习染那获悉的。

    一贯不跟自己联络的大哥打电话来,陆晋鉨没来得及多想,立刻给他回了电话,大哥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家里人出了事。

    “晋鉨,你快来陆氏医院。”

    一接通,就听到大哥急切的声音。

    陆晋鉨觉得莫名其妙,正要细问,大哥又开始说,“小染出事了,割腕自杀,正在急救中。要不是她割腕后给我发了条短信,差点要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跟她住得近,怎么也不管管她,怎么放任她出事?韩子初把小染甩了,也不跟家里人通知一声,我们陆家难道好欺负的吗?”

    “大哥,我这就过来。”

    陆晋鉨挂了电话,飞快地穿好衣服,然后去敲以然房间的门,以然也是刚洗好澡,没想到陆晋鉨神色慌张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样不镇定的他,以然还以为认错人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他给退回进房间了,“你快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去东华。”

    以然这才看到他手上还有一个简单的行李袋,肯定是出了事,可是她还有工作,出了什么事严重到她也要跟随?

    她自然是知道Z市有个东华,闻名遐迩,她却没有去过一次,没机会去。

    “小染割腕自杀。”

    陆晋鉨的眼在灯光下闪着幽暗的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心,已经飘远了。

    以然闻言,突然一阵心悸,浑身一震,打了个寒颤,脊背上渗出寒意来。这下也不淡定了,立刻转身进屋收拾起来,不到三分钟就转了出来,拉着还有些呆愣中的他道,“我们走。”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批判陆晋鉨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最沉重的,莫过于他了。

    她一颗心,也已经飞到东华去了,恨不得快点见到习染,这个傻女孩,为了爱情寻死觅活,是最傻的行径。

    男人不怜惜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依旧无动于衷,受伤最深的还是自己。

    陆晋鉨的车速一路上飚得极快,连闯了无数个红灯,以然也没有异议,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小染,那孩子,居然干出这样的傻事来,要是迟了一步,都见不到她了。

    以然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东华,终于到了,陆氏医院位于东华,是一家极具私人风格的医院,主要针对陆家庄的人而开设的。

    陆家庄的人在陆氏可以享受无条件医疗全免的待遇,而外来求医者要收取高额的酬劳,还要看陆氏肯不肯接收,陆氏对于外来求医者口味极度的挑剔。

    陆氏医院在医学界是泰山北斗,不少新药都是由此研发成功,所以不怕断了经济来源,陆氏对于招揽过来的资深医学界中人待遇比公立医院福利要好上好几倍,对于喜欢科研的医者也能够提供最先进的仪器、最优渥的资金条件。

    陆氏医院在国内外都能够排上领先的地位,所以一般外头千里迢迢来陆氏求医的病人,多半是非富即贵。

    陆习染此时已经出了手术室,住在陆氏医院最辉煌的一栋大厦最豪华的一个包间里,那一栋都是陆家庄庄主亲属所专属的病房,陆习染住在顶楼,无可厚非,因为她是陆庄主嫡亲的女儿。

    此刻,那个娇柔的古典美人面上毫无血色,一贯精力充沛的她,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穿着绸制的睡衣,手腕处,已经包扎止血过了,左手手背静脉处,正在输液。

    雪白的手背,扎出了乌青的血管,乍一眼望去,有几分触目惊心。

    病房里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穿着碎花旗袍,花白的头发梳得是一丝不苟,服服帖帖到了极点。

    她坐在病床前的一张凳子上,手上还拄着一根鹰头拐杖,面容不怒而威,她是习染的祖母,今年八十八了,老人家还是很有气势,十分慑人。

    病房的外间,聚拢着好些人,都是习染的亲属,比如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她的大嫂,她的舅舅,她的阿姨。

    她的堂妹堂哥堂弟堂叔之类的,都还不在其中,就这些人,已经挤满了半个外间。

    他们并没有集聚一堂商讨如何讨伐韩子初,而是面色严肃地端坐着。

    陆晋鉨跟以然出现在外间门口的时候,这帮人的眼神立刻“嗖”的一下如冷箭一般朝着他们射过来。

    饶是以然已经做足了准备,还是浑身不自在,感觉被扎了无数个洞出来。

    以然心一沉,她以为病房里没有这么多人,没想到习染的亲戚到了这么多。

    “晋鉨,你来了。”

    一个长相肖似陆晋鉨,大概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朝着陆晋鉨走来,他极有眼色地忽略了以然的存在。

    “大哥。”

    陆晋鉨恭敬地喊了一声,“小染怎么样了?”

    紧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站了起来,威严十足,气势凌厉,“爸。”

    陆晋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轻轻地喊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当他的视线转到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倒是唇角微微往上扬了半分,“妈。”

    这种情况,亲人相见,寒暄都成了多余。

    以然随着他的喊声转了过去,她跟着喊了,“伯父伯母。”声音带了几分清冷,还是一贯待人的那种态度。

    陆母保养得还不错,打扮也是贵妇人形象,陆父穿着唐装,陆母是一袭改良过的老式旗袍,纹路并不精致,倒是却瞧得出来是纯手工缝制的,布料的质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上乘。

    她能够瞧得出来陆晋鉨跟家人的关系有些别扭,习染曾经提过家人给他定了娃娃亲,他气急离家出走,在外创业,成年以后,也就没有回过家了。

    这应该是许多年后,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亲友至亲了,略显尴尬。

    陆晋鉨的父母也自然而然跟他大哥保持了基本的腔调,无视了以然的存在,视她为空气。

    目光落在陆晋鉨身上,不一,他父亲是恨铁不成钢,他母亲倒是有了半分的软化,可并没有过分流露出惊喜来。

    这家人的相处方式,也极为怪异。

    而且,在他们身上,以然并没有瞧到有陆晋鉨半分的优雅,足见陆晋鉨的优雅,并不是从自家人身上熏陶出来的。

    “你舍得回来了?”

    陆父浑厚宏亮的声音,如宝剑出鞘,削得整个房间都噤若寒蝉,“如果你妹妹没发生意外,估计我们纡尊降贵也请不到你这座大驾回来。”

    陆母只是微微垂下头,不声不响,瞧得出来陆母在陆家的地位并不高。

    陆晋鉨眼一眯,眼中掠过一丝被伤害的光芒,很快却化成了无动于衷的冷静,以然却敏锐地觉察到了,甚至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陆家人对陆晋鉨的态度算是冷漠,严厉,以然不禁联想到自个儿,在那个家,也是无人心疼。

    难怪陆晋鉨下定决心跟家里人撕破脸,跑出来自力更生,这样的家族,太过压抑了。

    “小染在里面,你快进去吧,”陆晋鉨的大哥出来解围,随后复杂地看了陆晋鉨一眼,“奶奶也在里头,奶奶这些年身子骨愈发不好了,还有高血压,你说话小心点,奶奶说什么你应下来就是了。”

    陆晋鉨二话不说、举足跨了进去。

    以然正要跟着入内,却被陆晋鉨的大哥给阻拦住了,他脸上透着礼貌性的疏离,声音不高不低,“这位小姐,你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