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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黑熊学萍双双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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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四号这天,出了两件事。

    头一件事是小黑熊突然找上门了。

    清晨起来,梁学涛刚打开门,发现小黑熊侧卧在屋檐下,滚了一层泥浆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像是个超大版的黑皮球。

    “咦!”身后的魏红玉发出一声惊叹,越过他快步上前,俯首望向小家伙。

    小黑熊其实早就醒了,梁学涛没开门时它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此时装睡完全是害怕被对方赶出门外,呜呜呜,山林里有雷声,又有暴风雨,温暖的巢穴也被雨水冲垮了,好可怕......它不想回去。

    它微微睁开双目,透过一丝缝隙贼眉鼠眼的往外望去。

    魏红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拍拍它的熊脑袋,“别装睡了,快起来。”

    呜呜呜,被发现了!小黑熊垂头丧气的坐起身,眨巴了下双眼,然后没头没脑的往魏红玉怀里钻。

    梁学涛连忙上前一把扯开它,“站一边去,瞧你脏成啥样了!”

    小黑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靠着墙角老老实实的站好。

    梁学涛端来一盆清水,又拿了一些吃的,小家伙一整天没进食,翕动了下鼻翼,立刻狼吞虎咽的开动起来。

    魏红玉瞧着心里有些发酸,扭过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眼巴巴的盯着梁学涛,直看得对方心底发软,主动问道:“咋了?”

    舔了舔双唇,魏红玉柔声道:“小黑熊能冒雨找过来肯定是山里呆不住了,雨下得这么大,要不咱们让它在家里呆上几天,等雨停了再送回去?”

    “不行。”梁学涛毫不考虑,一口拒绝。

    魏红玉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小黑熊无家可归,思忖片刻后胡乱寻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正想再和梁学涛商量一番,没想到对方双目微凝之后话音突然一转,“养上十来天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鉴于此人以往的劣迹,魏红玉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联想到了某件事,果然不出她所料,下一刻梁学涛附在耳边轻声道:“晚上乖乖的让我弄两回,我就答应你!”

    口中的热气如同一把小钻子直冲魏红玉耳内探去,语气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魏红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再看梁学涛嘴角噙着笑意,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模样,心中顿时又羞又气,转身就想离开。

    眼疾手快的梁学涛一把搂住她,“你要不答应,一会儿我就把小黑熊赶出去。”

    不等魏红玉作出回应,紧跟着他又开始洗脑,“每晚只能有一次,一个月里还有几天红灯期,你都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难受,你不也说那事挺舒服的吗?咱们多弄一回,你多舒服一会儿不好吗?小黑熊也能安心在这呆着,这不一举两得,多好的事,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道理没,嗯?”

    “........“魏红玉臊得面红耳赤,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梁学涛见机又涎着脸说了不少此类的话,没脸没皮的作风发挥到极致,魏红玉被他纠缠了许久,实在是不胜其扰,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家中其他成员得知此事后态度不尽相同,梁雯漠然,梁娟和梁豆兴奋不已,梁老太则持否定态度,“养一头熊得费多少粮食?万一咬人咋办?这事你们可得好好斟酌斟酌,想清楚咯!再一个,要是让村里的碎嘴婆子知道了,还不咋呼的满村都是!”如今这世道,人都吃不饱,家里还要养头熊,这些年轻人......太糟贱粮食了。

    梁学涛眉飞色舞的说道:“村里人知道怕什么!我出粮食养熊,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妈,小黑熊聪明机灵也听话,不会咬人的,有我在,小家伙翻不了天,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梁老太又劝了几句,见实在劝不住,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小黑熊暂时借住的事就此盖棺定论,魏红玉烧了水,给它洗了个热水澡,小家伙大概是在泥地里滚过,浑身上下污浊不堪,香皂打了三遍才洗净,幸好它十分乖觉,直立着身子任凭魏红玉在它身上搓揉,洗得舒坦了还会哼两声,逗得一旁的梁娟姐弟俩哈哈大笑。

    这是一件事,另外一件事则发生在晚间。

    连着下了两天一夜的雨,雨势终于小了许多,天快要擦黑时梁学梅拄着个木棍子气喘吁吁的来了。

    刚一进院门,“几只毛”闪电般的冲了上去,狂吠不止。

    昨天雨下开后,四条狗被梁学涛关在了后院的狗舍中,今天吃过晚饭,梁学涛见雨不大,便放它们出来透透气。

    魏红玉这时正在灶间整理案板竹筐等物,听到动静探出头张望,见是梁学梅,连忙喝了“几只毛”一声,随后快步上前问道:“梅子,你咋来了?”

    梁学梅忙了一下午,又着急忙慌的赶来报信,顾不上喝一口水,这会儿嗓子疼得直冒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挤出笑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屋檐下,梁学梅脱了雨披,刚想进屋,余光扫到堂屋内的地板,再看看脚上的雨鞋,一时停住了脚步,没好意思进去。

    梁学涛家堂屋内铺的是大理石地板,擦拭的干干净净,梁学梅这一路走来,身上披的是梁学涛送的军用雨披,雨势又小,倒没被雨淋着,但鞋底却满是泥巴。

    魏红玉从门后的鞋架子上取来一双毛绒拖鞋,梁学梅脱了雨鞋,一脚踩进去,暖呼呼,软绒绒的,不禁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堂屋内正陪着小黑熊、小灰灰戏耍的梁娟和梁豆“蹬蹬蹬”的跑了过来,甜甜的叫了声,“小姑!”

    梁学梅闻声转过头,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被梁娟身后直立着的小黑熊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魏红玉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拍着背帮她顺气,缓声道:“别怕,小黑熊不咬人。”随后又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

    梁娟姐弟俩对视一眼,生怕小姑不喜小熊,转头与父亲告状,瞪着一模一样乌溜溜的杏眼不约而同的说道:“这是咱们家养的小黑熊,乖着呢,不咬人。”

    梁豆甚至还抱起小黑熊,面带讨好谄媚之色走了过去。

    小黑熊虽然处于幼年期,个头却有近一米,这段时间伙食实在是好,整个身子养得滚圆,梁豆人小,抱起来十分费劲。

    魏红玉嗔道:“看你把它勒得,快把它放下。”指着梁学梅又放缓了语气:“小黑你乖乖的,这是自家人,不许吓唬她,知道吗?”这句话是跟小黑熊说的。

    惊魂未定的梁学梅喝了几口水,润了嗓子,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见侄子抱着黑熊往她身前凑,站起身往后躲的同时连连摆手道:“别,别过来!”

    魏红玉见她实在害怕,遂让梁娟姐弟俩带着黑熊和肥胖兔去里屋玩。

    大概是自觉没能彻底唬住对方,离开前小黑熊扭过头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陌生人,恰好这时梁学梅眼风正偷偷的往它身上扫,两者视线相撞的一霎那,梁学梅吓得又惊呼了一声。

    孩子们离开后,梁学梅又灌了大半杯水,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稳下来,想起此行的目的,四下里左右望了望,问道:“二嫂,妈呢?”

    吃过晚饭,梁学涛在一楼靠后院的仓库内整理物品,梁老太闲不住也跟着去了。

    魏红玉站起身,冲着仓库门喊了一声,“妈。梅子来了。”

    不一会儿,梁学涛和梁老太从库房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的身影刚一出现,梁学梅腾的一下站了进来,激动的大声喊道:“妈,大姐回来了。”

    梁老太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至梁学涛扶了她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双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啥?”声音急切而又尖锐。

    梁学梅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妈,是真的,大姐回来了。”

    梁老太迈开腿往门口走了几步,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她回来干嘛?当初不是嫌弃我这个当妈的是农村妇女,发誓再也不回大田村的吗?”老太太回到座椅上,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话。

    “妈,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气话呢!你都不知道大姐回来时啥模样,真是太惨了!整个人瘦得跟马杆似的,浑身上下就没个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泥浆,衣服裤子都能拧出水来,两只手也磨烂了,满头满脑的蚊子胞,个个有这么大.......”梁学梅拿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大姐和婷婷进了家门还没说上几句话人就厥过去了,掐了半天的人中才醒过来,刚坐起身就喊肚子饿.......噢,妈还不知道婷婷吧?大名叫贾婷,是大姐的闺女,长得可漂亮了........”

    梁学梅口中的大姐,是梁老太的大闺女,名梁学萍,当年考入大学后,被村里人喻为“大田村的金凤凰”。

    农村人嘴上说得再好听,骨子里多少还是有点重男轻女,这也是形式所逼,毕竟闺女大了要出嫁,去了婆家再想着娘家也有所顾忌,生个儿子既能延续血脉,还能防老。

    梁学萍是梁老太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一看是女孩,老太太心里多少有点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丈夫又在一旁时时劝导,母女俩相处了没两个月,梁老太就喜欢上了梁学萍,一颗心倒有泰半扑在她身上,哪怕之后又生了长子梁学兵,次子梁学涛,依旧待她如稀世珍宝。

    从梁学萍出生、跌跌撞撞的学会走路、牙牙学语时喊出的第一声“妈妈”,直至入学读书,成年后考入大学专科,梁老太倾注的心血简直是不计其数。

    梁学萍是在村里念的小学,四年级时,村中小学被取缔,生源并入县小,那个年代,人的物质生活水平普遍低下,孩子们需求的也不过是书本文具和好看的衣服,梁学萍自然也不例外,这些要求家中基本都可以满足,她年龄小想法简单,物质方面又总能得偿所愿,因而对于出生,家中贫困这些事并没有太多的怨怼,除了自命不凡,清高一些,性子还算乖巧。

    梁学萍生性聪慧,记忆力又强,在读书学习方面极有天赋,自小学一年级起每个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得的奖状不知凡几,相比之下,梁老太后面生的几个孩子都不如她,老太太也因此格外高看她。

    但凡她提出什么要求,尽可能的满足,轻易不会驳回,几个弟弟妹妹在母亲的耳提面命、棍棒恫吓之下也处处让着她。梁学兵和梁学涛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帮着家里下地干农活,梁学萍比他们大几岁,却是个连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

    考入市里高中后,梁学萍的眼界变得开阔起来,城市中车水马龙的街道,沿路一栋栋高耸入云,巍峨矗立的大楼,商场玻璃橱柜中摆放的各类高档物品,乃至室友的衣着穿戴.......这些都让她垂涎不已,心生艳羡。

    日子久了,这种羡慕嫉妒慢慢转化成怨恨和不平,怨世道不公,为何她是农家女出生,家庭又如此贫困,母亲目不识丁没能力.......

    渐渐的,梁学萍对于自己的出生、家庭环境等情况开始变得羞于启齿,假期也不愿意回家,在她看来,那个从小伴她出生长大的宅院简陋的令人作呕,考入大专后,除了第一学期回家索要学费之外,之后的两年没进过一次家门。

    梁老太几次三番托人写信打电话,她却只过回一封信,纸上不过寥寥几笔——说什么梁老太不配做她的母亲,希望以后别再来骚扰她,梁老太听完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梁学萍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当地工作,与此同时她与男友的婚期也进入日程之中,为此她还特意回了趟家索要嫁妆,态度理直气壮的令人咋舌。

    梁老太早已被她伤透了心,别说手里没有闲钱,即便有也不会给她,双方争执之下,梁学萍气得的摔门离去,临走时还放下狠话,此生绝不再踏入大田村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