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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利不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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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无利不起早

    没有人会想到夏侯尚会做出这般举动,他骤然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悲伤不甘之色,声音坚定的道:“末将之侄虽所行不端,然其毕竟乃是朝廷官吏,蒋大人家仆动手殴打,若不治罪,岂不有失朝廷颜面威严?况且如此一来,岂非纵容百姓稍有不满便可袭官之风?故尚即领罪,仍请丞相惩处蒋大人之奴仆。”

    我即便不满夏侯尚的歪礼,但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胆量,在曹老大已做决断之后,仍敢说出这样话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他这番话放在这个时代,未尝没有道理,我也不能不再次担心起来。

    曹操听完夏侯尚所言,面色越发阴沉起来,眼中竟瞬间闪过一道杀机,令我不禁心中恶寒,顿时明白,看来纵然是自己的亲族,若要敢挑战他的权威,亦难免招来杀身大祸,于是暗自叮嘱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触了他这逆鳞。

    曹老大怒虽怒,但不过终究夏侯尚与其甚亲,何况他所说在曹操看来,并非无有道理,因此虽然目光凌厉,双唇紧闭,却没有说话,此刻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不是早被拖出去“喀嚓”了,也难免牢狱之苦。

    荀彧、荀攸、袁涣、董昭乃是久随曹操的老人,自然深其秉性,见其状不由皆微微簇眉,显然知道夏侯尚所为失当,而曹丕更是面露焦色,难以保持原先的沉稳。

    厅堂内沉静了片刻,曹操忽然声音低沉的道:“子桓,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我心中大感诧异望向曹操,他乃是后汉三国最为杰出的奸雄,对于这样的事绝不会束手无策,更非优柔寡断之人,怎会将“皮球”踢给自己儿子?莫非他最终还是倒向了夏侯一族,而打算处罚张任不成?

    对于这样一个难得的讲情机会,曹丕却明显的甚为踌躇,在夏侯尚恳切的目光之中,沉思片刻才道:“冒犯朝廷官员乃是大罪,重可处死,夏侯将军之请乃合典律,所言亦有其理,丕以为当允之。”

    曹丕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夏侯尚闻言面露喜色,而我则面无表情的端然而坐,心头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同时不免对曹丕顿生不满,却未见到一旁的曹植嘴角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

    此时忽听曹丕又道:“然天下之事非一律可定,夏侯将军之侄虽为朝廷官吏,却强抢民女在先,已触《汉律》,且其之伤多为那姓陆女子所为,故丕觉当以重罪制此女,至于蒋大人家仆,则可杖四十惩之,以儆效尤。”

    杖四十?曹丕这个弯转过来,也算是搞平衡了吧,以他和夏侯尚的私人关系,想必说出此等话来已是不易,很明显他既不愿与我发生不快,又不想置密友不顾,但我显然看到夏侯尚面露不满之色,而我亦难领他这个人情,纵然以张任的体质,若是实打实的挨了四十板子,也绝对消受不起。

    “子建,你有何所想?”曹操听了曹丕之言,并未明确表态,而是又问曹植道。

    这时我大概明白了曹操自己不做决断的原因,恐怕这是他欲以此考较两个儿子的手段吧。

    曹植俊美的脸上此时表情格外严肃,拱手道:“丞相,当初黄巾之乱,张氏三贼之所以可鼓动天下百姓从附,除有其妖言惑众之因外,亦为十常侍祸乱朝纲,众多贪官恶吏荼毒万民之故,而丞相为济南相时,整顿吏治、惩处贪官、禁绝淫祀得黎民拥戴,由此可见吏治之重,如今天下纷乱之际,百姓多有流离,更当收揽民心以为丞相之用,而夏侯卓为害一方之行经,岂非令朝廷蒙垢?更有甚者,若是逼使百姓投往江南,何曾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举?而蒋大人家仆所为必得民心,纵有小过却不当重责之,是故植以为罚蒋大人之一年俸禄,以惩管教不严之罪即可。”

    曹子建的话说得我心中舒爽,没想到他竟会偏向于我,虽然如今我在许昌无有家资,可一年俸禄比起让张任去挨那四十板子要好过太多,而且先不论其所说是否有牵强之处,至少眼界在于天下大局,听上去便比曹丕高上那么一筹,不过他如此一来,恐怕夏侯尚定是心有怨恨,至于会不会因此结隙于夏侯族,那便不好说了。

    曹操听完两个儿子所言,便不再询问,直接沉着脸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令我大为惊讶的是,竟比曹植所说还要轻上许多,因我管教家仆不严,仅为罚俸半载而已,随后又命夏侯尚即刻返回新野,不得留于许昌。

    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处罚后,我告辞离开相府,张任虽然未曾进得厅中,却已知其中大概,因此对我一力维护于他甚为感激,且连道实不值为他冒惹恼曹操之险,而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继续收买人心的机会。而对于方才曹植的相助,我虽心中略存感谢,但却不会前去相谢,一则是不知他是否出于有意而为,二则便是担心落在曹丕眼中,恐怕容易引起误会。

    自丞相府而出之时,已是天近午时,许昌街头很是热闹,人流往来不息,我与张任结伴而行,在这人声嘈杂之处,感受着空气中的丝丝寒意,我忽然想到远在江南的嵇云等人,却不知他们可曾收到消息,如今又在做些什么,随着年终的临近,纵然是在乱世之中,节日的气氛仍逐渐浓郁起来,而我则越发觉得一阵阵孤寂感迎面袭来。

    “子翼先生,子翼先生!”

    我正大感寂寥之际,忽然听得身后有人相唤,于是止步转身,就见那刚才出庭做证的陈留郡太守主记郭凯一边叫着一边急步走来。

    “哦,原来是郭大人,方才大人据实直言之情,干多谢矣。”待到郭凯来到面前,我压下心头的感慨,微笑着拱手道。

    郭凯不失儒雅的淡然一笑,还礼道:“子翼先生何故如此见外?当日你我同为丞相幕僚,虽彼此无有深交,却亦非陌路,至于铚县之事,在下不过是按实所言而已。”

    我对这个气质不俗且敢于直言的人颇有几分好感,但自知他也曾为曹操幕僚,而我却没有丝毫印象,所以难免有些不安,但如今听他与原来的蒋干并不相熟,便放下心来,道:“郭大人气高量雅,干佩服也,不知大人可否有闲,若无事,便到干之陋室小聚如何?”

    虽然郭凯似乎并不介意对我之助,但终究若无他的那番话,便绝无后来曹操的决断,因此于情于理,我都应请他一请,何况他又非曹植那样的敏感人物,也不怕会引来什么麻烦。

    郭凯比我想象的要爽快的多,虽然身有文士之质,却少有酸儒之气,只见他呵呵笑道:“在下于许昌无有家室,正嫌独自气闷,方才见到先生,便有一会之心,不过如此前去先生府邸,难免有所突兀,以凯之见,不如由在下做东,寻一酒祀楼宇安静之所如何?”

    我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但却直言不能由他破费,郭凯闻言呵呵一笑,爽朗的说了句:“那便叨扰了。”便不再坚持,这令我不禁对他又凭添了几分好感。

    我命张任先行回府,随后选了一家名为“同庆楼”的中档酒楼,与郭凯在店伙计的热情招呼下进了二楼雅间,要了几个菜,两壶酒后,彼此对饮闲聊,才知这郭元贺竟与大名鼎鼎的郭嘉郭奉孝同族,不过他自幼丧母,与其父迁往幽州、辽东一带谋生,饱受流离颠簸之苦,后虽家境渐好得以读书,但却深知百姓之苦,十年前其父病故,他见天下大乱,有心闯荡一番事业,因此变卖家产前往中原,曾在袁绍、刘表等人帐下为幕僚,却屡不得志,最后投奔曹操仍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门客身份,直到赤壁之战前,才得以做了个九品小吏,三年前被升为八品陈留县丞,如今三十有五,刚得了这七品一郡主记之职。

    酒过三巡之际,只见郭凯已是面色微红,有了五六分醉意,他露感慨之色,道:“子翼先生‘天机’之名已是天下皆知,今日凯能与先生共饮而谈,实乃幸事也。”

    我自知酒量不行,因此喝得较少,这时还很是清醒,对郭凯虽也有几分同情,不过天下怀才不遇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也并不为奇,见他语气中似乎很是羡慕我如今的名气,不由苦笑着摆摆手道:“郭大人过誉了,干仅有些须薄才而已,‘天机’之称实不敢当也。”

    “唉~,子翼先生在……在江陵破周公瑾之计,在西蜀助刘备取成都,在河间十…….十数日平叛乱,如此种种怎是仅有薄才?先生与凯亦算旧识,又何必……何必谦虚,且只需称在下表字即可,大人之称实为见外也。”郭凯摇头,舌头有些不利索的道。

    我笑了下,捋着胡子道:“既如此,元贺兄又何必总称在下‘先生’二字?”

    郭凯愣了一下,随后呵呵笑道:“好,好,子翼兄所言不错,凯既失言,自当罚一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干当日在陈留时,似乎曾在县衙外与元贺兄相见,不知真否?”我忽然想到当初在刘熙那卑鄙之人避难时的事,于是低头夹菜的同时,随意开口问道。

    “偶?子翼兄曾在陈留见过在下?我想想……似乎……似乎确有此事,不过又仿佛不是,哎~,凯一时间也难确认了。”郭凯闻言低下头,一副皱眉沉思着的模样道。

    原本我不过随口一问,他一时记不起到也正常,但抬头间无意之中目光扫视下,忽见郭凯低头时有些迷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不禁心中奇怪起来。

    “那日陈留正逢连绵之雨,难道元贺兄记不得了?”我装作悠然的问道。

    “哦?下雨?哦,是了,是了,那人在下见到的莫非是子翼兄乎?时逢堤渠漫水,凯一时心急,竟未留意,实是失礼。”郭凯以手拍头,遮住了他一半满是歉意的红润面孔,但我仍看出他表情中夹杂着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我微笑着摆手,装作并不介意的道:“无妨,无妨,干不过随性而言矣,元贺不必在意。”

    郭凯嘿嘿笑了笑,又与我攀谈数句,忽然压低了些声音,微眯起双眼,带着几分醉意道:“子翼兄,在下听闻你已受丞相之命,全权负责鲜卑三部来朝之事?”

    我怔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于是点头道:“正是,不知元贺兄有何见教?”

    郭凯诡异的谄笑了下,道:“哪里,哪里,凯怎能当见教一说,不过在下昔日久在幽辽,对鲜卑一族稍有了解,亦知鸿胪寺之官员多乃闲散无知之辈,这个……子翼兄若是欲以其等为助,恐怕……恐怕难有所得也。”

    郭凯这人气质不错,性情似乎很是爽直,且又直言助我,因此起初我对他印象颇佳,但经刚才他似乎有意隐瞒与我曾在陈留相见之时起,我便心中隐约对他有了怀疑,如今听其所言,再见其带着几分狡诈、谄媚之色,不由明白了些他话中之意,以他屡不得志的经历,凭我如今得曹操重用之势,若能得我举荐一同处理鲜卑之事,岂不便有了进身的机会?照此所想,很难说今日他与我在街上相遇只是巧合那么简单,而其品性,怕也是未必那么高尚。

    身在曹营的我,不得不将很多事往阴暗面琢磨,但转念又想郭凯之前的表现,不禁一踌躇起来,实拿不准此人到底心性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