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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鼓上蚤不曾偷人 解偈语宋江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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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天寿公主恋旧,要赵民帮她讨回七星宝剑和银鬃白马。辽国狼主请求投降,右丞相太师褚坚到东京上下打点,道君皇帝接受投降,降诏赦罪,派遣宿太尉前往受降。宋江因此担心自己一百单八将的战功,就此化作虚无,封赏太少。赵安抚凭经验认为,最多封个九品等级的俸禄,宋江从郓城小吏折腾到此时,还是回到原点。梁文真告知,做回良民已经要知足,若是在他海外乡下,还要被人骂破坏兄弟民族关系,破坏民族融合。梁文真等人跟随宿太尉到东京,辽国王后看见一表人才的驸马赵民,喜不自胜。辽国狼主的家宴上,因得知梁文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强要梁文真卜算辽国命数。梁文真无奈,告知只有两年,狼主一家无限悲戚,狼主要求另两个公主跟随到宋朝去保命,王后提议许配给梁文真,梁文真坚决不肯,只愿意收留她们,保证她们不至于流离失所。辽国的公主都这般花容月貌,梁文真还故作矜持,实则内心是不嫌多的。

    辽国已经称臣,岁岁纳贡,当然,也只有两年纳贡的机会了。如今是宣和五年,宣和七年时,即要被金国所灭。宿太尉启程返回东京,宋江也班师回朝,梁文真等人四出打探,仍无林枫下落,也只得随宋江大军,踏上回东京的路。

    “人家是太傅,又立下赫赫战功,来到燕京,便即收到两个辽国公主。”辽国狼主许配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与梁文真为妻的消息,早已传遍军士将校,无人不知,王英听闻,酸溜溜道。“知足罢,你从四千多女兵中挑选的娘子,我看比那天寿公主,还要妖娆几分,浑似一个妖精。”时迁羡慕嫉妒恨道。“鼓上蚤,你道人家是一个人,我们也是一个人,差距如何这般大呢?”徐宁煽风点火道。“人比人气死人,我时迁偷过狗,偷过报晓公鸡,偷过银两,便是不曾偷过人,不知美貌小娘子的滋味,究竟如何!”时迁道。

    “人家太子太傅,要金银有金银,要娘子有娘子,你却不去求他,说不得他一高兴,送你一个小娘子开开荤,也是可能的哩。”徐宁道。“日他娘,娘子多有娘子多的好处,日日做新郎,梁太傅过的可是神仙日子。”王英道。此时,杨雄石秀走过,听到这几条猥琐汉子在嚼舌根,即刻拉下脸来。“你们这些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腌臜货,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家是甚么德行,尽在背后说是非,嚼舌根,小心生儿子没屁眼。”杨雄骂道。石秀则睁大眼,瞪视时迁王英徐宁等。

    “闲事管得真多,别人自说自话,关你鸟事。”徐宁道。“怎的,想跟爷干一架?”杨雄上前,抓住徐宁领口。“杨兄,休要跟这些腌臜人动手,掉份。”石秀过去拉开杨雄道。王英时迁被人鄙视,都一时气愤,却不敢公开顶撞,将怒气吞下,烂在肚中。呸的一声,徐宁眼望杨雄石秀的背影,恨恨吐出一口浓痰。

    不比出征要赶时间,如今班师回朝,大军一路走走停停。“梁太傅,虽则梁太傅也是临时工,毕竟还能在圣上跟前说得上话,宋江还指望太傅美言几句,怎的也封赏个五品六品罢,九品实在太低,俸禄还不如押司呢。”一日,宋江恳求梁文真道,还将辽国送他的金银宝贝,转送一半与梁文真。“好,我回去自然帮你争取。”梁文真知晓宋江最后是楚州的安抚,兼管总领兵马,是五品官,因此爽快应承。论起来,梁文真并不做甚么,也达成宋江心愿,实是贪墨他的礼物。但梁文真却不是作这般思量,收下宋江的礼物,可使他安心,往后找机会还他便是。

    这日,大军已抵达河北境内,鲁智深说他思念师父智真长老,要去五台山一趟。宋江听罢,寻思求神拜佛,坚持要同去。多年来,苦苦追索,不惜啸聚山林,便是为求一个出将入相的机会。征讨辽国,若能一举灭掉,功勋自然巨大,可惜如今是降旨纳降,功劳小得多,前途如何,十分迷茫,宋江自然想获知前程。智真长老是当世活佛,早有耳闻,又是鲁智深的师父,得便求得智真长老的点化,再好不过。

    “梁兄弟,洒家要去五台山一趟,拜见师父,你可愿意也去?”鲁智深问道。“不久前还与智真长老见过,得到他的偈语,他果真是当世活佛,知晓过去未来。既然有此机会,再拜见一下他,我如何不愿意。”梁文真道。“哈哈哈哈,洒家的师父可不得了,梁兄弟见过他,可算十分有缘。林兄弟也去,我叫上武二哥,宋先锋要卢员外掌管军马,先行一步。”鲁智深道。“那敢情好,去五台山观光一番,也是不错。”梁文真道。

    梁文真自己一行人只有两辆马车,天寿公主与她两个妹妹占去一辆,玄道长古流拉马夫占一辆,车上还放许多辽国皇室送驸马赵民的礼品,实在拥挤,牛仁许凡赵民与梁文真一般,都是骑马上路,因此梁文真去找宋江讨一辆马车。区区小事,宋江十分爽快,吩咐军士即刻送去。出来时,却碰到公孙胜。

    “我与鲁智深大哥去一趟五台山游玩,一清道长去罢?”梁文真问道。“梁太傅,你何故恁地开玩笑?”公孙胜道。“道长平生不喜好名山大川么?宋先锋都去,道长如何不去?”梁文真道。“梁太傅,岂不闻道不同不相为谋。佛家讲因果报应,求得正果真身,脱离六道轮回。而我道家,讲的是修真养性,顺天应时,以求长生不老。”公孙胜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佛家道家在我看来,最后还是殊途同归。佛家跳出轮回,道家长生不老,目的都是一般。道长何必执迷门派之见,我在二仙山时,与罗真人闲谈时,他还十分推崇法海和尚哩。”梁文真道。“嗨,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是贫道的师父,他可以,而贫道不可以。有哪一个师父见徒弟去拜别处的山头,还会高兴的?!”公孙胜笑道。梁文真一听,颇觉有理,告辞回去,准备前往五台山的事宜。

    因听公孙胜之言,梁文真问玄道长是否上五台山,玄道长因一人独自无处可去,应承同去。宋江带领众多头领和军士,以及梁文真一行去到五台山,先派人上山报知。许多僧人出来迎接,引宋江吴用鲁智深武松,梁文真牛仁许凡赵民等人去到方丈室。等候良久,智真长老坐禅入定回来,寒暄一番。“梁施主也到五台山来了,老衲还须好好多谢哩。”智真长老道。“长老客气。”梁文真道。“师父,寺庙修缮一新,可喜可贺。”鲁智深道。

    “还不是梁施主大发善心,捐银六万两,方得翻新。徒儿,你去杀人放火,这么多年可不容易。”智真长老道。“师父,徒弟。。。。。。”鲁智深欲言又止,一时沉默。“宋江因奉诏破辽到此,得以拜见堂头大和尚,平生万幸。智深兄弟,他虽是杀人放火,忠心不害良善,今引宋江等众兄弟来参大师。”宋江道。“久闻宋先锋替天行道,忠义仁厚。老衲弟子智深跟随先锋,岂有差错?”智真长老道。“长老不是说过,鲁大哥俗缘未尽,要还杀生之债。他杀人放火,不是为求得正果真身么?”梁文真道。“梁施主,老衲确曾这般说过。”智真长老道。

    “一时这般,一时那般,都不知哪句真,哪句假!”梁文真道。“呵呵呵呵,梁施主必然为以六万两银,换老衲的一张偈语,甚觉吃亏罢?!老衲的偈语说得不准么?”智真长老笑道。“没人说长老的偈语不准,但长老明知我到幽州,必然捉不住林枫,道长却为何不明言?”梁文真虽尊重智真长老,但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白跑一趟,还是颇有不满,故此道。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林枫做下无行之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施主若要,老衲再与你一首偈语,回去参详。”智真长老道。“无非又是藏头诗,长老明说林枫在何处罢?”梁文真道。“即便老衲告知,可是结果还是一般,时候未到呢。”智真长老道。“那岂不是又害我白跑,还要来做甚么,罢了。”梁文真宁可不要老和尚的偈语。

    鲁智深将自己的积蓄,献与师父智真,智真长老担心是不义之财,不肯收下。待鲁智深说明,完全是自己积累战功所得,智真长老这才收下,说要给他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宋江也把金银彩缎献上,智真长老坚持不收,宋江说专门给库司办斋,供奉本寺僧众,智真长老方才收下。当夜,梁文真等人宿于寺庙中,一夜无话。

    翌日,智真长老会集众僧于法堂上,讲法参禅。宋江急于问智真长老点拨生死前程,智真长老告以一个偈语,要他不须执着。斋饭之后,宋江又以关系众弟兄未来前程,纠缠智真长老,再求他明彰点化。智真长老被纠缠不过,只得写下偈语与他:当风雁影翩,东阙不团圆。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要宋江自己参详,禅机隐语不宜明说。长老关心徒弟,给鲁智深一首偈语: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鲁智深感念师父苦心,庄重将师父所写偈语,收藏在身。

    当夜,众人又在寺中住宿,第二日一早,宋江率领众人,辞别五台山众僧,下山追赶卢俊义军马,会合一道回东京。一日在路宿营,宋江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参透智真长老的偈语,遂请梁文真过来,与几位头领一道饮酒,就中恳求梁文真解释一番。

    “当风雁影翩,东阙不团圆。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智真长老的偈语,十分隐晦,宋江参透不出来。太傅才高八斗,还请太傅指点一二。”宋江恳求道。宋江此人有及时雨之名,用心收买一些亡命之徒,本来便是为未来求得偌大功名,因此在自家的前途上,十分着紧。“名利之心太盛,怪不得这厮给自己取字为公明,宋公明,分明是要人送他功名。”梁文真暗忖。

    “原来智真长老给了宋先锋偈语,当真描绘了宋先锋的一生结局。”梁文真道。“啊,太傅会心不远,顷刻间了然于胸,还请太傅解说。”宋江急切道。“好,依我看来,大雁喜欢成群飞人字形,宋先锋好比便是那只领头的大雁,你们一百单八人组成大雁队形,翱翔于天。但因为风大,大雁队形被吹乱,七零八落,十分凄凉。这是第一句,我解得可对?”梁文真道。“听来十分有理,太傅往下解罢。”宋江道。

    “第二句的东阙,指朝廷之意。唐朝李贺有一句诗,青袍度白马,草简奏东阙。可知东阙指代朝廷。东阙不团圆,自然是说朝廷容不下宋先锋及手下兄弟。宋先锋征辽,结果朝廷接受辽国称臣,功劳变小,宋先锋不满意。第三句只眼功劳足,是说宋先锋若只用一只眼来看功劳,便不会抱怨功劳不足。双林福寿全一句,大约是说宋先锋若能早日隐逸山林,不必渴求建功立业,或许能求得善终。”梁文真道。“听梁太傅如此一解,果然十分通畅,讲得通透。”吴用赞道。“不是我宋江急切要建大功,这一班兄弟,都要封妻荫子,养家糊口,我宋江容易么?哪里是计较自个的前程。”宋江长叹道。

    “梁兄弟,且看师父写与洒家的偈语,帮忙解释一下。”鲁智深听梁文真解得好,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道。“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鲁大哥的偈语便简单得多,意思十分明白。鲁大哥会捉住一个姓夏的人,会抓到一个名字中有腊字的人,会在一条大江边上,听到大潮的朝信,即刻大彻大悟后圆寂。”梁文真道。“这却和梁兄弟上次说的结局,完全一般。”鲁智深惊叹道。

    “哦,原来有这个事?”宋江好奇,想要梁文真说说他的结局。“林兄弟卢员外,武二哥杨雄石秀的最后下场,梁兄弟都一一说过。”鲁智深道。“宋先锋,你们梁山众人的结局,智真长老的偈语说得明白,我若说也是如此。”梁文真知晓宋江的心思,不愿意多说,故此道。“宋江明白得。”宋江意兴阑珊道。

    回到东京,宋江不久便要去征讨作乱河北的田虎,而梁文真因为携带辽国的三个公主入境,却惹上一场风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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