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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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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浩浩荡荡地狼嚎,让身经百战的几位强壮士兵心中都不免犯虚。

    “大将军……不会被狼……给……”

    “继续找!”王猛厉声果断打断了士兵,听着四周彼伏不断地狼嚎,“大家多注意点。”

    一道闪电划亮夜幕,让隐藏在夜色里的事物短暂清晰。

    “王副将!”其中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惊喊,“前面好像趴着一个人。”

    “驾!”王猛一甩缰绳,就朝那名士兵指的方向驶去。

    大家望着他们的副将军王猛毫不畏惧地驾马上前,一个个都甩着缰绳紧跟在王猛的脚步后。王猛驾马走近就发现了刚才士兵说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个人肢体破碎,人早已死透……王猛坐在马上盯着马下的尸体,尸体一身夜行衣,身旁还洒落着弩弓和箭矢,抬头望了望尸体挨着的那棵树,才肯定说道:“这应该就是大将军去追的刺客,大将军应该也在这附近。分头搜!”

    “领命!”身后的士兵抱拳回道,便驾着马分头跑开。

    闪电过后,大雨伴随着轰隆的雷声铺天盖地从空中倾泻下来,今年初夏的第一场大雨就这样贸贸然到来……

    白雪曼被扑头盖脸的倾盆大雨打醒,发现自己与苗晟睿正躺在雨中,狼儿则挨着她们而站,用它的身子替她们俩挡风挡雨。对狼儿的贴心,白雪曼抬手抚摸了下狼儿的皮毛,轻声夸道:“狼儿真乖!”

    狼儿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主人醒了,激动地呜呜叫唤,就跑到一边用头着急地拱着苗晟睿身子。

    狼儿异样的举动,让白雪曼心中感到不妙,想要叫醒苗晟睿,触手就发现这人身体异常的发烫。心口骤紧,一把把人抱入怀中。

    “呜呜~”狼儿站在离白雪曼不远的地方低低叫唤。

    白雪曼这时候反而没有之前的慌张无措,此刻心中虽然焦急但是头脑非常清晰,看着狼儿的举动,很快她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勉强背起苗晟睿就跟上狼儿的脚步。

    倾盆大雨,淅淅沥沥,把人浇的狼狈不堪……

    许久,“狼狈的你也那么好看……”虚弱的声音在白雪曼耳边响起。

    苗晟睿的醒来,让白雪曼多少有些安心,“别说话了,再忍忍,狼儿带我们到附近的山洞避雨。”

    “放我下来吧,你自己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苗晟睿挣开白雪曼,脚着地,就险些倒在地上,还好白雪曼及时伸手扶住。凄惨一笑,“还说要保护好你,现在我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还要靠你。”

    “保护好我,不是单单我好,就是对我的好好保护。你也好好的,才是对我真正的好好保护。”白雪曼摩擦着苗晟睿脸庞,柔声劝导,“别难过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把我保护的很好了,现在你该把你也保护好。”

    “雪曼……”

    “别说话了,你现在还发着烧,经不起雨淋。我们赶紧走。”白雪曼架着苗晟睿的臂膀,俩人步履蹒跚跟着狼儿。

    “雪曼,那时候我把你抢到我身边来,我想是我这一辈子唯一做对的事……”

    “嗯哼,你终于发现啦~”

    “嗯!”

    “笨蛋,别说话了。”

    “雪曼……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苗晟睿想着之前那名刺客的话,心里悲凉“没有秘密,让我安心……”

    “苗老将军也是。”

    “……父亲……”

    父亲?父亲,你真对睿儿好吗?

    你到底瞒了睿儿什么事……

    为什么要睿儿扮着男装……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从自己小时开始就一直暗中要杀了睿儿……

    之前没有从刺客口中得到肯定答案的她,心中还存有侥幸,她还可以找借口安慰自己,安慰自己那个那么相信她给与她重任的明君,不是紧逼她命的幕后黑手。

    如今……

    “雪曼!”苗晟睿一把抱紧白雪曼,失声痛哭,“别离开我了,永远都别离开我了……”

    “少爷……”白雪曼回抱紧哭得伤心的苗晟睿,她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雪曼,永远都不会离开少爷的~”

    “你不是什么丫鬟,我也不是什么狗屁少爷。”苗晟睿扶着白雪曼的肩膀,望着白雪曼柔情的美眸一脸坚定地讲道,“你是白雪曼,只是我的白雪曼!我是苗晟睿,只是你的苗晟睿!”

    “好,我是你的,你是我的!”白雪曼心中甜甜,轻轻扫去苗晟睿满脸雨水和泪水,柔声劝道,“别哭了,赶紧走吧。”

    “嗯!”

    电闪雷鸣,大雨倾泻,模糊了这个深山密林,诡异的密林,变得更加诡异……

    “王副将,东北边发现狼群。”士兵狼狈抱拳道。

    倾盆大雨让王猛一行军人也变得很是狼狈。

    “王副将,在东边有所发现。”大雨中一名士兵匆匆赶来禀道。

    “你们绕开狼群继续搜!”王猛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果断下决定,“你跟随本将去发现的地方看看。”

    “领命!”异口同声齐齐回道。

    王猛随士兵前来东边查看,望着有些惊慌不安的马询问道:“这马?”

    “回将军,这马不是军中军马,大概就是白姑娘来时的那匹!”

    “嗯……还有何发现?”

    “在那颗大树下发现血迹,断腕,还在附近发现一只死去的野狼。”

    王猛听罢看了眼那匹受惊的马就把注意力放在发现断腕的地方,在断腕附近寻了一圈,最后停驻在血迹边,跪在地上,望着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清淡的血迹和隐约的狼爪印,眉头一皱,心中一惊。

    从下雨的程度来看,没下雨前这滩血迹怕是很多,可血迹虽多,却不足以让王猛这上过杀场,经历过风雨的将军感到吃惊,令他感到吃惊的是那滩血迹附近那个有他巴掌大的狼爪印!!

    如此大的狼爪印,他还真是从未见过,怕是那群狼的首领……

    事情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狼王都来了……

    王猛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着瓢泼大雨,恶劣的天气,让他心头很是烦躁。

    现在看来,怕是大将军和白姑娘俩人凶多吉少……

    “王副将,我们是继续搜,还是……”

    王猛转身骑上自己的战马,“带上断手,先回大军!”

    “是!”

    山洞中,白雪曼从四周寻来的枯枝树叶勉强把火生起,把锦帕拎干,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挑起挡在苗晟睿脸上的发丝就细细为她擦拭去脸上的脏污。

    苗晟睿看着为自己擦拭认真的白雪曼,她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就想这样,静静和面前的人在一起,不要去担心害怕自己的生命,不要去想着边境蛮夷,不要去担忧国家百姓,她就想着这样,只想着面前的人,只看着面前的人,然后平平淡淡的和面前的人过完平凡的一生。

    让她为自己活一次,自私一次……

    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不去想父亲,不去想皇上,不去想百姓,只想着面前的白雪曼……

    那些她不懂的问题,她突然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背叛她也好,欺骗她也好……

    都不重要了……

    “雪曼……”苗晟睿拾起自己袖口也帮白雪曼擦去脸上的脏污雨水,“雪曼……”

    “嗯?身子难不难受?”白雪曼用唇贴在苗晟睿额上,感受对方的体温,“还很烫,快把衣服脱了。”

    苗晟睿拾起白雪曼的双手,看着白雪曼掌中的两条刺眼的伤痕,眼中起雾,“多美的手啊~多温柔的手呀,就这样因为我受伤了。”食指小心的触碰着伤口,最后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小心倒在伤口上,“衣服脱了,让我先为你上药,好不好?”

    今夜的苗晟睿比以往要脆弱,要温柔,要让白雪曼心疼。

    苗晟睿一身的湿衣,还有身上的高烧,白雪曼是担忧的,但是她不想拒绝这样的苗晟睿,依着苗晟睿的要求,褪去罗裙,亵衣,面对面跪坐在苗晟睿面前,“好。”

    望着白雪曼嫩白的肩膀上那道红的刺眼的伤口,苗晟睿泪水就在眼眶打转。肩上的伤口果真又裂开了,苗晟睿小心的描绘着伤口的轮廓,小心的为伤口上药,“你才到我身边多久,我就让你受了那么多条伤。”

    “别为它们难过好不好?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怪你!”

    “疼不疼?”

    “本来很疼,但是我知道有个笨蛋比我更疼后,我就不疼了。”

    “雪曼……”

    “别感动的太早了,你上次的话可还记得?如今我不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了,你可要无时无刻都听我的了!”

    苗晟睿一把把白雪曼搂紧怀里,“不走了,不赶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白雪曼真的好喜欢这个怀抱,闻着淡淡的香味,说道:“那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脱了,乖乖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我就不信,你就手上那道伤口就能让你虚弱的如此厉害。”

    “雪曼……”苗晟睿弱弱地打量着白雪曼,轻轻叫道。

    “小睿子,刚刚是谁说听我的?!”

    “我……”苗晟睿扭扭捏捏退下衣服,羞答答说道,“不能碰我胸……”

    白雪曼看着苗晟睿着别扭样,再一听她口中的话,白眼就很不客气一番,“谁稀罕你那平的跟男人胸脯有得比的胸了,而且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搞不好还真没看过……”苗晟睿墨迹地脱去甲胄,嘀咕道,“每次那啥的时候,都是我把你脱得精光……”

    被苗晟睿这样一讲,白雪曼也想起了以往,绯红逐渐染透脸颊,给苍白的脸色多了丝血色,让衣着不整的白雪曼看起来反而有些诱人的妩媚。

    苗晟睿望着坐在她面前突然妩媚的白雪曼,艰难吞了口口水,就把自己的嘴往对方脸上凑。

    白雪曼有些无奈的一把推开苗晟睿凑过来的脸,“别闹了,身上烧还烧着,。”

    “我那不是烧,是被你弄得□□焚身。”苗晟睿坚持不懈,“相信我,我们鱼水之欢结束后,我就完全好了!”说着眼一闭一大嘴巴就要亲过去。

    苗晟睿的话似是让狼儿听懂了,狼儿很利落的就把它自己那颗硕大的狗头挡在了俩人之间,很欣然的接受了苗晟睿那一大嘴巴,“嗷呜~”一声高昂的狼嚎,在俩人间荡漾起来,吓得没有任何准备的苗晟睿一个哆嗦。

    白雪曼表扬的拍拍狼儿的脑袋,就让狼儿到一边去,望着面前的苗晟睿准备朝狼儿发火,才悠悠提醒道:“也行,不过就某人现在这副虚弱的样子,今晚怕是要雪曼在上面伺候了。”

    这一句结束,果真让预要喷火的苗晟睿,瞬间熄火。

    “雪曼~”

    “还不把衣服脱了!”

    “哦!”

    狼儿在山洞中转了一圈,最后挨着洞口趴着,眼睛有神地望着洞外滂泼大雨,守护着洞内的俩位主人。

    此时王猛这边带着队伍退出了密林归入大军。

    大军早已搭起营帐,王猛回道自己帐子,随便把自己擦干,就立刻携着断手前去与李伟商量。

    “李将军,你看?”进了李伟帐子,就把断手扔到李伟案上。

    “这是?”

    “刺客的……或是大将军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密林中,发现刺客的尸体,倒是没有发现大将军的。但是……”

    “但是?”

    “我在找到这断手的附近,发现狼群的足迹,更重要我还发现有我巴掌大的狼爪印,巴掌大……”王猛说着就把自己的手举给李伟看,“李将军,你可见过如此大爪子的狼?”

    李伟听到也是吃了一惊。

    “那大将军……”

    “怕是凶多吉少,被狼群盯上就很危险了,还被这么大一只狼……”王猛垂下头摇了摇,“我匆匆来找李将军商量,是想问,这事是否要上报皇上?既然有如此大的狼和狼群在密林,今晚在继续冒雨前去找寻,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等明早天亮我在带人继续搜找看看?李将军意下如何?”

    “王将军,这事必须上报皇上,而我们也必须继续赶路。这次因为大将军,我们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很多天,边境如今战事刻不容缓,哪有时间继续在这浪费。留下一些人给个期限在这里找寻大将军,找不到就立刻赶往边境,我们则继续赶路,顺便等候皇上的旨意。”说道皇上的时候,古板的李伟总是会对着苍天恭敬抱一抱拳。

    “李将军,有礼。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启辰赶路。我先下去安排几个人留下继续找寻大将军。”

    李伟抱拳送走王猛,心中一叹,就拾起一早在读的兵书,挨着烛灯细细阅读。

    白雪曼当看到苗晟睿背后那道狰狞的箭伤,吃惊地捂着嘴巴,热泪如断线似得噼里啪啦落下,小心地抚摸着那道狰狞的箭伤。

    苗晟睿感觉到背上滴落的点点湿意,口气软软安慰,“雪曼,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

    “别动,好好趴着!”白雪曼制止苗晟睿想要转身的动作,带着幽怨的口气命令道。

    “好好,那我好好趴着,你别哭。”

    “嗯。”

    白雪曼低低应了声,就小心把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紧接着就听到苗晟睿隐忍着闷哼。

    白雪曼赶紧对着伤口轻吹,忧心问道:“很疼吗?”

    “比被狼儿硬生生拔出箭那会要好多了。”

    “是吗?”泪水滑出眼眶,却又很快被白雪曼擦拭,“那你在忍忍。”

    苗晟睿枕着手臂,闭着眼,轻轻应了声“嗯!”

    白雪曼用锦帕把苗晟睿后背全部擦拭一片,才再次小心的把金疮药洒上,动作轻轻柔柔,就怕趴着的人叫疼。

    磅礴大雨似是到了尾声,狼儿漫步走出洞口,昂着脖子一声嚎叫,很快密林各个角落响起了狼啸,狼儿又嚎叫一声,才满意的进了洞,甩去一身雨水,就挨着白雪曼趴下。

    白雪曼处理好苗晟睿的伤口便发现这人已经沉沉睡下,眉头深皱,抬手盖在这人额上,发现体温还是烫的惊人,便起身拿着锦帕到洞口接着雨水,回身拎干便盖在苗晟睿额上。

    狼儿似是看懂了白雪曼的心思,起身挨着苗晟睿趴下。

    白雪曼为狼儿的懂事感到欣喜,轻轻拍拍狼儿的脑袋,“狼儿的毛湿湿的还不能挨着她哟。”

    “呜呜~”

    “狼儿乖~”

    “呜呜~”狼儿怂着脑袋离开了苗晟睿来到火堆边炙烤着皮毛。

    狼儿如此的通灵性,苗晟睿不知道,白雪曼却是早早就知道了,毕竟这个小家伙,是她一手带大的。表扬的为狼儿挠挠脖颈,便去把俩人都湿透的衣服架到到火堆旁炙烤。等白雪曼一切都做完,又收拾好自己,便轻轻坐回苗晟睿身边。

    火光中,她仔细地端详着这副她在熟悉不过的面孔——她黑了,又廋了,下颌变得更尖了。才短短几天,脸上竟然变得如此沧桑忧患,看着看着,白雪曼鼻头一酸,泪水情不自禁地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