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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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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子时,滂沱的大雨总算告一段落,伴随着洞外雨珠落入水洼中的‘滴答’声,白雪曼也挨着苗晟睿朦朦胧胧进入了梦乡。

    夜晚,是静怡的又是骚动的。夜间的猎食者,在狂暴的风雨后,悄悄的又陆续地骚动起来,摸索着黑夜,寻觅着今夜的口食。狼儿轻轻踱步到洞外,引颈长啸。似是在警告那些觅食的家伙,别不自量力的靠近它管辖的地盘。

    凉风兮兮灌入山洞,本是让人感到凉爽舒适,但此刻伤势严重的苗晟睿却一时挨不住,吃不消。

    “冷,冷……”

    喃喃细语,断断续续的响起,吵醒了一旁本就睡得不深的白雪曼。

    “怎么了?”白雪曼支起身子,轻轻询问。

    “我好冷,好冷。”苗晟睿寻着身边的温暖把自己的身子想要塞进那片温暖中。

    白雪曼抬手放在苗晟睿额上一探,触手的温度,让她担心,“乖,我去把火烧的旺点,你就不冷了。”轻声安抚,把烤干的长袍盖在苗晟睿身上,便焦急来到火堆前,扔着之前收集来的干木枝。

    火堆的旺盛,并没有把苗晟睿的寒意驱走一分一毫。苗晟睿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颤抖着,泛白发干的唇瓣一张一合依然不断地喃喃喊冷。

    白雪曼看着卷缩成团的苗晟睿,焦急的眼中起雾,褪去亵衣盖在俩人身上,钻入长袍,紧紧把苗晟睿搂入怀里,“不冷不冷。”

    迷糊中的苗晟睿闻着鼻间萦绕的馨香,感受着紧紧环绕身体的温度,难受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低低喃喃也慢慢的被平稳的呼吸所取代。

    翌日,艳阳透过层层密叶,普照这片昌茂的深山。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洞里的白雪曼。

    白雪曼望着洞外的晴朗,觉得昨晚经历的一切就似是一场梦,又惊心又动魄的梦。狼儿垂着大尾巴很是欢快的左右摇摆,伸着长舌头,舔舐着白雪曼的脸颊。白雪曼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悦的抚摸着狼儿的大脑袋,“狼儿,乖。”昨晚唯一能让她开心的事,唯有与狼儿的相遇。

    望着一边还在沉睡着苗晟睿,白雪曼伸手一探,触手的温度已经变得不再烧人。抚摸着苗晟睿熟睡的脸颊,安心地落下一吻便轻轻起身,收拾好自己,外出为苗晟睿寻一些吃食。

    这座大山,对白雪曼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大山却对白雪曼来说,是熟悉的。虽然有多年没有为了生计独自在跑到大山深处去摘寻那些野菜野果子,但是对于靠大山长大的白雪曼来说,身体里依然还记的大山的味道。

    清风吹拂,清香淡雅,让一路上寻找食物的白雪曼,沉重的心情稍微舒缓。狼儿,依如从前一样紧紧跟在白雪曼身后,保护着白雪曼。

    白雪曼甜甜一笑,唤来身后的狼儿:“狼儿,老规矩,去!”

    狼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咧嘴“嗷呜”一声,脚步飞速的就朝一个方向蹿了出去。

    白雪曼望着已经消失没影的狼儿,对于自己与狼儿的默契依然如故,心里感到安慰。她不希望多年的未见让她与狼儿之间,发生隔阂产生间隙变得生疏。毕竟狼儿是她一手带大的,狼儿对她来说,就如她的孩子,放在心口上疼的孩子,尤其是她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后,她更是这样觉得。自从被苗晟睿强硬的带去苗府后,这孩子就再也没从大山中回来,原以为今生再也无缘再见,没想到昨夜的命悬一线,居然是这孩子挺身相救。

    远处草丛中传来了稀疏的声音,白雪曼看去,就发现,一只白兔正拼尽全力在草丛中逃窜,后面紧追的是她的狼儿。眼看狼儿就要抓到前面逃奔的白兔,就又望见草丛中突然蹿出另一只白色兔子,朝狼儿的口中跳去。突如其来的兔子,吓到了专注抓着前面逃窜白兔的狼儿,狼儿一时没控制好力气,用力一咬,跳入狼儿口中的白兔,软绵绵的就垂下了身子。等白雪曼与狼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只白兔已经逃窜的无影无踪。

    刚刚的一切,让白雪曼感到不可思议,又惊心又伤心,鼻头有些酸涩,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

    头狼儿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插曲,影响到它成功捕猎的心情。嘴中叼着兔子,踩着狼王独有的霸气步子,来到白雪曼面前,高傲地昂着头展示着它的胜利品。

    “狼儿,真厉害。”依如从前,轻拍着狼儿的脑袋,口气温柔地夸着狼儿。毕竟狼儿去抓野兔是她的主意,不怪狼儿。

    白雪曼没有再去深思那只兔子,是不小心跳到狼儿口中的,还是……为了舍命相救那只逃窜的白兔。因为她需要这些,毕竟苗晟睿现在身体虚弱,野菜野果并不能给予伤势严重的她足够的营养。

    从狼儿口中拾出那只死去的白兔,一滴泪水,悄悄流出眼眶,落入白兔的绒毛中。

    快到午时,白雪曼摘了些野果,寻了点清水,就回到了洞中,望着还没醒的苗晟睿,放下手中的果子,就到苗晟睿身旁,轻轻叫唤。

    越唤,心中越慌,越唤,眼中泪水积的越多。最后白雪曼无助的环抱着双腿,蹲在苗晟睿身旁泪水无声地哗哗流下。

    这一天,就在苗晟睿昏迷中过去;这一天,就在白雪曼无助地望着苗晟睿的睡颜中过去。

    又是新的一天,天空亦如昨日一样晴朗。

    一天一夜,没有任何进食的白雪曼,顶着满眼血丝的眸子,望着依然还在昏迷的苗晟睿,一动未动。

    狼儿一早就离开了山洞,等再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只死去的野鸡,本想如以往一样,骄傲的给白雪曼展示着它的胜利品,却发现白雪曼呆滞地只望着苗晟睿。耸拉着脑袋垂着尾巴把野鸡放在昨日猎食回来的兔子旁边,就悄悄地离开了山洞。

    初夏的太阳,很快的就爬到天空的正中间,又懒散的躲到了西边的山背后。

    山洞在最后一丝斜晖的消失,再一次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狼儿悄悄踱步到白雪曼身边,靠着白雪曼悄悄趴下,一起陪着白雪曼望着昏迷中的苗晟睿。

    “水……水……”嘶哑如破锣的嗓音,打破了黑暗中沉沉的寂静。

    这一声嘶哑的嗓音犹如吹拂在白雪曼心中的春风,让她重获生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让她全身不由自主地打颤,呆滞的眸子也凝聚起了有神的目光,倾身探到苗晟睿身前,却因为许久未动和滴水未进,身体的麻木不适,让她险些晕倒在地。

    “苗晟睿……”出口的声音也如苗晟睿般嘶哑。

    “水~我要水~水……”

    “好!好!水!水!水!水!我去给你拿水来!你等我!你等我!”

    焦急地去寻昨日找来的清水,却因为心中的激动和洞中的黑暗,没看清脚下的路被一块干木枝绊摔在地,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狼儿站在白雪曼身边“呜呜”叫唤,看着摔倒在地上的白雪曼没有理睬自己,着急的在原处打转或是用自己的前爪轻扒着白雪曼的身体。

    “傻瓜。”嘶哑的嗓音轻轻在洞中响起。

    等白雪曼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洞外的天气还是一样的好,明媚的让人无法直视。

    白雪曼突然坐起,一直守候在一边的狼儿,也立刻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呜呜”叫唤。

    “醒了?”温润的声音,柔柔的询问在洞中回响。

    白雪曼没有回头去看那说话的人,而是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长袍,隐隐泪水闪烁出眼眶。

    一股温暖从白雪曼身后传来,接着就紧紧环绕住白雪曼全身,轻声细语:“让你害怕了。”简短的一句话让白雪曼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抱着身后的苗晟睿失声痛哭。

    苗晟睿轻轻拍着白雪曼的后背,安抚道:“傻瓜,哭什么?”

    “你怎么那么贪睡,怎么叫你,你都不肯醒来。”白雪曼埋在苗晟睿的怀里泪水倾湿了俩人的衣襟,捶打着,责怪着。

    “于是乎~你这女人就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水喝。”苗晟睿扶起倒在自己怀里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的白雪曼,心里温温柔柔,“饿的我半夜爬起来,跟个恶鬼一样,疯了似得找吃的。”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轻轻擦拭去白雪曼脸上的泪水。

    白雪曼任由苗晟睿为自己擦拭脸颊,嘟着嘴,抽泣说道:“谁叫你贪睡,怎么叫你,你也不起来,不起来……不起来我就不给你饭吃~饿死你!”说着说着心里越来越委屈害怕,说着说着泪水越流越多。

    一句怄气的话,让苗晟睿清楚的感觉到了她昏迷的这两天,面前这个小女人的当惊受怕。一把把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别怕,以后不会了。”

    白雪曼依偎在苗晟睿的怀里,双手紧紧拽成双拳捶打着苗晟睿的胸口,发泄心中的害怕,泪水源源不断。

    “就算不给我吃,你自己也应该吃点东西。”苗晟睿紧紧抱着怀里的白雪人,任她捶打。

    白雪曼捶打了几下,又为苗晟睿心疼了,把掌贴在捶打过的地方轻揉,才有些幽怨的回道:“我不是故意不给你饭吃的,当时我看你没有醒过来,我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在雨中醒来的时候,我还能冷静的带你去找山洞,可是我那时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懂得等你醒来。”有些委屈的擦去泪水,“我是不是很没用。”

    苗晟睿把脸埋在白雪曼乌黑的秀发里喃喃说道:“不是,是我没用,睡得太久了,让你害怕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淹没在发丝中。

    “小睿子……你现在还难受吗?”

    苗晟睿埋在发丝中的头摇了摇说道:“不难受了!”

    “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缭绕在鼻间的阵阵香味,让白雪曼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嘴唇。

    “那……那你现在饿吗?”

    “……”苗晟睿把脸从发丝中移开,望着白雪曼乌黑的美眸,笑道,“我把狼儿抓回来的野鸡野兔都烤了,你看下你要吃什么?”话方落,抬手就对着白雪曼的秀鼻轻轻一捏,满脸都透着宠溺。

    白雪曼把脸埋在苗晟睿胸前衣襟里,喃喃道:“我又不饿~”话音还未结束,肚子里就响起了饥饿的乐曲,控诉着白雪曼还未进食的不满。

    白雪曼紧抿红唇,有些羞涩地偷偷看着面前的苗晟睿。抬眼却撞上苗晟睿那一双温柔似水又透着宠溺的目光。

    “可是我饿了,陪我吃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