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与花共眠 > 第236章

第236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诗云: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且说春雨霏霏,细密甜绵,落在地上,一片沙沙之声,隔着窗户纸传了进来。

    室内,小唐借着昏黄灯火,细看怀真睡容,见她眉目恬淡,朱唇微张,睡得无知无觉,顿时满心里只觉得现世安稳,莫过于此。

    他回府之时,已经是子时左右,翻云覆雨过后,不知不觉,已快到丑时。

    眼看着距离早朝已没多少时候,很该好生安身歇息会儿,然而小唐因昔日忙于政事,每每也有个颠倒衣裳,忘却晨昏定省的时候,只仗着他精神强悍,身子康健,故而竟习以为常,并不觉着劳累。

    此刻,偏又因得了极大餍足,心中喜欢,通身的精力更似有增无减,十分旺盛,一时更是睡不着。

    如此,只静静地看着怀真睡容,目光从头到脚地、将她通身上下描摹的一览无余,才把人搂入怀中,交颈而眠。

    只假寐了片刻,听到外头更鼓声动,继而有脚步轻轻悄悄,是丫鬟前来伺候他更衣早朝。

    小唐难舍怀真,俯首在她唇上又略亲了几下。

    怀真模模糊糊醒了,对上他灼亮双眸,不由蹙眉道:“几更了……你还在胡闹不成……”想到他种种狂浪,便垂眸缩颈,低下头去,生怕又招惹了他。

    小唐笑道:“这丫头还做梦呢?我都要上朝去了。”

    怀真听到“上朝”二字,才吃了一惊,急忙抬头,问道:“已经是这会子了?”

    小唐见她果然睡得安稳,心里却更喜欢,便道:“是,你再睡会儿罢。”

    怀真一来神乏体弱,二来总是不惯那等相处之道……故而勉强支撑了小半个时辰,便半昏半睡了过去。

    此刻忽然听闻已经是早朝时间了,真真儿如在梦中似的……只觉得他才回来,相处了不过片刻,忽地就又要走了,时光竟是这般短暂。

    瞬间,心底竟生出几分不舍来。怀真眨了眨眼,问道:“外头可还下雨么?”

    小唐道:“听着是小了很多了。”

    怀真道:“可要拿好了雨具,别淋雨着了凉。”

    小唐笑了笑,道:“遵命,娘子放心就是了。”握着她的手,缠绵地又亲了会子,耳畔听丫鬟已经进了里间,他才终于不舍放开,翻身而起。

    这会儿丫鬟正到了床前,便跪地给他穿靴,顷刻整肃妥当,便出门自去了。

    小唐去后,怀真又睡了会儿,果然听得窗外雨声不断,隐隐地有些潮气透了进来,竟是春寒微冷。

    怀真裹紧了被子,无端胡思乱想起来,因想到当官儿果然是不容易的,似小唐这般,披星戴月而回,歇息片刻,又要顶风冒雨而去,每日里劳神费力,何等辛劳。

    前世她不通这些,只觉得唐毅唐大人,看来是何等的煊赫威耀,不可一世,却又哪里想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真似呕心沥血一般。

    怀真想了半晌,不由叹了两声,一时没了睡意。

    翻来覆去之时,忽地想到一事,怀真便忙也起身,匆匆地梳洗妥当,便叫丫鬟陪着,出了门,就往敏丽的房中而来。

    此刻天色仍是黑濛濛地,因下了一夜雨,又湿又冷,地上且滑,亏得夜雪给怀真披了一袭红缎披风,当下便同笑荷两个,一左一右,小心扶着而行。

    原来自打敏丽回府,便仍住在昔日的闺房之中。顷刻间,怀真到了,外间的丫鬟们见她此刻来到,十分惊疑,便悄声问道:“奶奶怎么这会儿来了?”

    怀真并不进屋,问道:“倒春寒,天儿又冷的很,姐姐这屋里可有炭没有?”

    丫鬟陪笑道:“昨儿也问过姑娘,只说不碍事。”

    怀真问道:“还没醒?”

    丫鬟点头,怀真便放轻脚步,往里而去,丫鬟忙掀起帘子,怀真迈步入内,便觉得屋内阴冷的很,一时皱眉,忙到床边儿看了一眼,却见敏丽裹着一床被子,缩身睡着。

    怀真紧锁双眉,看了会儿,抬手在敏丽脸颊上一试,只觉微冷,便才抽身出外,便道:“你们的心也是大的很,半夜也不来看看姑娘不成?身上都凉的那样了,何况下了连夜的雨,自然也要提防那潮气,还不快去备炭。”

    丫头们听了,这才忙碌起来,怀真又怕她们惊动了敏丽,便又叫轻些手脚,一直到见都布置完毕了,怀真才悄悄地退了出来,自回房中。

    这一场雨,直到天明时候,才方慢慢地停了,敏丽昏昏沉沉地醒来,见室内有火盆,床上又添了新被子,敏丽因呆了呆,就问:“先前已经说不用了,如何又弄来这些?”

    丫头们忙上前,便把怀真天不亮的时候就来过之事说了,又道:“少奶奶怕姑娘受冷,又说我们粗心呢,以后可不敢了。”

    敏丽心中一动,竟无言语。

    原来敏丽因肃王府之事,始终存有心结,虽看在赵殊遗腹子的份上,在府内静养,但毕竟自觉是嫁出去的了,如今回来,也不是什么光耀之事,因此自然不像是昔日做闺女时候那样性情活泛,凡事只是懒懒淡淡地。

    昨儿虽然下了雨,屋里头冷得很,自要生一盆火驱驱寒气湿气的好,然而敏丽因听着雨声,不免又想到昔日跟赵殊相处的那种种,先前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缱绻温柔陪着……此刻又如此的孤冷清凄起来,岂不伤怀?因此竟也不理那有火无火,只蜷着身子、自己含幽带咽地睡了罢了。

    却想不到,怀真竟是如此有心……她自然是想到了敏丽一个人自不好过,所以才亲来探看的。

    敏丽看着面前明明灭灭的炭火,暖意在屋内漾开,也缓缓地沁绕过来,敏丽缓缓地出了口气,微微一笑。

    如此用过早饭,怀真怕敏丽一个人呆在屋里发闷,便拉她出来,同跟唐夫人在大屋里说笑,谁知说了半晌,门上报说李少将军夫人来见。

    怀真知道是应玉来了,忙叫人请,自己也亲迎了出来。

    顷刻,果然领着应玉到了大房,应玉身后跟着奶母,怀中还抱着几个月的小狗娃儿,应玉上前给唐夫人见了礼,还要向着敏丽行礼,早给敏丽拦住,怀真就拉着她坐了。

    当下,彼此寒暄了几句,应玉是个能说的,有了她在,屋内便陡然活泛起来。

    而唐夫人是个盼孙子的,见应玉带了孩子来,早欢喜的不知如何,敏丽因见小狗娃,也触动心事,因此唐夫人便自奶母怀中把狗娃抱了过去,敏丽也坐在旁边逗弄着玩耍,母女两个一时都喜欢起来。

    怀真见状,才对应玉说道:“近来我也没空去府上,一切可还好么?”

    应玉笑道:“好的很,只是土娃近来又多半在外头练兵,我见到他的时候倒是少了,亏得要看着狗娃,不然的话,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怀真问道:“我隐约听三爷说……城郊大营好像有些变动,表哥没事儿么?”

    毕竟是因肃王之事,连累兵部的一半儿人都倒了,城郊大营那边,倘若不是小唐出面,只怕更有一场极大的风波。肃王事平之后,自然也要有一番的整肃清理。

    应玉知道怀真指的是什么,便小声道:“当时我听说了,也吓得不成……后来才知道,原来跟他不相干的。”

    应玉说的虽轻描淡写,但事实上,只是不敢把事情都告诉怀真,怕她担心罢了……当时李霍也是在城郊大营,然而因他在年青军官之中甚有威望,偏偏又跟应兰风有些亲戚关系,因此不免被肃王一党视为拦路虎,早在起事之前,就把李霍跟素来同他交好的那些军官都给囚禁起来,幸亏小唐到的及时。

    怀真听闻无事,也便放心。忽然应玉道:“起事我倒是想跟你说件儿好事的。”

    怀真忙问究竟,应玉笑道:“我听说,昔日土娃去詹民国的时候,你给他做了一个香囊呢?”

    怀真奇道:“是有此事,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应玉道:“你果然还不知道呢?唉,是你的那个香囊救了土娃……听说,你们府三爷问你要的药方子?”

    怀真点了点头:“这又如何?”

    应玉因紧紧地握着手,低声说道:“昨儿他回来,格外高兴,我因问起来,原来是在西南边陲,因都是湿地密林,那些负责巡防边境的士兵们,常常遭受毒虫侵扰,苦不堪言,每天都会有人遭殃……前个月,兵部赶送了一批香袋过去,命士兵们每个都佩戴上,近来有信回来,那毒虫伤人的事儿,一个月才只出了两件,偏是那两个人因为种种原因没戴香囊的……”

    应玉心里高兴,双目含笑看着怀真,道:“妹妹,可都是你的功劳呢。”

    怀真听了这话,不敢就信,睁大双眸看了应玉半晌,道:“我并不知此事,只是三爷跟我要了方子去……就没下文了,我也没问他,他也不曾同我说……”

    应玉点头笑道:“你不必疑心,此事是土娃跟我说的,难道有假?他又是喜欢,又是忙的,昨儿都天黑了,还想要来府上见你呢,是我拦着,说是今儿我来,他才罢了。”

    怀真笑道:“也跟我不相干,我只说了方子罢了……其实那方子要调也是有些难的,难得有人能调的好,我倒是放心了……都是三爷他们的功劳罢了,若是他不跟我要,这方子在我手中,虽价值万千,也是无用的。”

    应玉叹道:“你这不矜功自傲的性情,我倒是不喜欢……就算三爷再有远见,倘若不是你有这方子,他也是白瞪眼的,难道他是听闻你有这方子,才忧心西南之事么?必然是忧怀许久了,只没方法罢了,幸而有你。何况又哪里是无用的?先前救了土娃的性命,难道不是极大功德?我念想到这个,倒是很想给你磕头呢!”

    怀真便忍着笑,道:“快罢了,折煞我了。”

    应玉道:“只等狗娃再长大一些,叫他给你磕头罢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便笑了起来。

    是日,应玉便留在唐府用了中饭,因见唐夫人抱着狗娃儿不离手,应玉就偷偷地问怀真道:“你还没有好信儿?”

    怀真缓缓摇了摇头,应玉道:“不妨事,你年纪毕竟小。只是我见你们三爷公事繁忙的很……听人说他每次半夜三更才回来,只怕是没有时间……就算有那时间,整个人忙着料理公事已经是累坏了,又哪里有那精神……”

    怀真蓦地明白她的意思,便红着脸道:“罢了罢了,又开始口没遮拦了。”

    应玉笑道:“我为你着想呢,你别只管害羞起来。”却也知道怀真面皮薄,见她脸红至此,就也罢了。

    下午时候,应玉便告辞离去,唐夫人兀自不绝口地夸赞小狗娃,因知道怀真催不得,就对敏丽道:“你瞧瞧这孩子,虽然才几个月,却是这样的好看,两只眼睛何其有神?将来长大了,必然不输给凌霄。”

    敏丽笑道:“是个怪俊的孩子。”

    唐夫人又笑着说道:“你瞧见了这样俊的孩子,将来一定也会顺顺利利生个康健好看的白胖小子。”

    敏丽触动心事,便小声道:“我倒是想,生个女孩儿才好。”

    唐夫人不解这话,就看着她。

    敏丽垂头道:“母亲想……肃王府出事,不都是为了争权夺利的?我的又是遗腹子,若是男孩儿……我只怕他将来又不知如何地、卷入那些朝政漩涡中去,然而倘若是个女孩儿,无忧无虑的,倒是安稳妥当。”

    唐夫人也叹了口气,便劝道:“你想开些,横竖如今事情已经过了……你有孕的事儿,你哥哥也向着皇上禀奏了,听闻皇上很是喜欢呢。虽然说……肃王出了那种事,但毕竟是皇族的骨血,一脉尚在,着实令人欣慰。”

    敏丽因想到赵殊那样的温柔性情,却再不可见了,忍不住又落了几滴泪,唐夫人知道她的心意,就将她搂在怀中,道:“你也不必担心更多,倘若生得是个如世子一样性情的男孩儿,也自不必担心他会卷入什么纷争了。”敏丽听了这话,却心头一动,也暗暗地点头。

    待晚上,小唐回来之后,怀真便问起他那药方子之事,小唐笑道:“你知道了?”

    怀真道:“果然是真的么?那你为何不跟我说?”

    小唐笑看着她,道:“我怕说了……叫你知道自个儿这般能干,若是骄横起来……反不把我放在眼里,可如何是好?”

    怀真白他一眼:“当真?”

    小唐从后将她环住,却不回答,只道:“今儿回来的早,教你弹琴可好?”

    怀真见他仿佛是故意避开不答,就只疑惑看他,小唐咳嗽了声,道:“对了,你想不想看我的海月清辉?”

    怀真本正猜小唐因何不答,以他的性子,自然是有内情的,然而他那把海月清辉,自她还小的时候,就听敏丽百般夸赞过,却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而已,倒不知是何等珍奇绝世的宝物了。

    怀真一时竟有些好奇,便问道:“不是说你珍藏密敛的,等闲不肯给别人看么?”

    小唐道:“你也是别人?”

    怀真忍不住便笑了。小唐见她展颜而笑,不再计较前情似的,才暗中松了口气。

    原来小唐昔日把那药方拿去之后,便叫宫内的几个御制间的调香好手试着调制,果然用了许久才制了出来,命人赶制出一批来,快马加急送到西南。

    西南的带兵将军虽然同小唐素来交好,也对他很是敬重,然而见兵部大张旗鼓一派肃然地送了这种东西来,不免嗤之以鼻。

    在他们武官看来,这种香囊,不过是那些附庸风雅的贵公子们的玩意儿,或者是女娘们所用之物罢了,起初还不以为意,只散散地叫底下士兵佩戴上罢了。

    那些士兵见了,都也觉着惊奇,有人就扔在营中,有人却好奇地带在身上,不料数日之后,那些佩戴香囊的士兵们,毫发无伤,毒虫不侵,那些没戴的,却状况百出,众人起初还不知缘故,无意中有人发现是香囊之故,才试着都戴起来……到了最后,那些没分到香囊的,竟都不满起来,为了争夺香囊,还出了好几宗打架斗殴之事,更有人高价求购。

    那将军知道详细,惊喜交加,认真起来,忙写信回京,催兵部再发送千枚回去……又问此物是何人所造,在信中大为赞赏。

    兵部主事把信交给小唐过目,也是好奇相问,道:“唐侍郎从何处得来的这妙方?实在是功德无量,此事上奏皇上,必然是奇功一件儿呢。”

    小唐对上他好奇渴盼的目光,想了想,便只笑道:“是位高人所留,她不在意这些尘世虚名,倒是不好曝露人家身份的。”

    那兵部主事兀自啧啧惊叹,本来是极欲一见的,闻言自然甚为惋惜,却也不好强求。

    因此除了李霍,其他众人竟都不知这香方竟是出自怀真手中……而小唐不肯对众人说明,却也是怕树大招风之意。他本就爱极怀真,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细细密密地保护起来,不叫任何人觊觎分毫。

    倘若这名头传扬出去,还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因此小唐对外保密,回府之后,竟也并没把此事告诉怀真。

    小唐为不叫怀真追问,便灵机一动,用海月清辉来引开她的注意,谁知才要去书房,忽见一个丫鬟匆匆来到,竟说:“三爷三奶奶,姑娘不知如何,忽然腹痛难忍!”

    怀真跟小唐双双大惊,忙出门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