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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围库房群起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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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着呢,二嫂现下也会管家了,只是还不咋上手。她念着你呢,盼你早点回去。”香草摸了摸肚子笑道:“那得问这位才行了!我叫媚儿给我定制的束身衣做好没?”“放在床上,你自己去瞧一眼。为啥单单要定制,从前那些不能穿了吗?”

    香草捂着胸笑道:“你不晓得吗?那肚子大了,胸也会跟着大,都大了一圈!”

    “给我瞧瞧,不就晓得了?”蒙时坏坏一笑道。

    “哼哼,没个正经,才不给你瞧呢!明天还去城里吗?”

    “嗯,还得再去两天。”

    “要是真赶不及回来,不妨就住在蒙府里,省得你来回跑。”

    “我不累,我可不想一个人睡在一张床,我得陪我儿子呢!”蒙时拿手在香草肚子上轻轻地扣了两下,笑道,“儿子,该睡了,听见没?”

    “人家早睡了!”香草笑着推了蒙时一把道,“哪儿像你是个夜不收呢?对了,我这两天打算好好把客栈清顿一遍,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不是说好你暂时不管吗?又出啥事了?”

    “让我跟个木头似的养胎,我还真不习惯呢!那脑子不得多动动才聪明吗?横竖我自己晓得分寸,也不是啥大事,你放心吧。”

    蒙时点点头笑道:“我拦也拦不住你,让姨夫帮衬着你,少动气就行了。”第二天早上,蒙时又去了城里。香草用过早饭后,往客栈去了。。

    到了琼邀馆的账房门口,她听见了玉娘的声音:“师兄,你昨夜又没回去吗?纵然要看账本,也不必这么着急才是!离月底还有几天呢,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我给你熬了点红糖桂花粥,你趁热喝些吧。这时节没有杏子,要不然我能给你现做个酸杏醒醒神。”

    “说起那酸杏脯,我倒是许久没吃过了。那时在走镖的路上,遇着没客栈落脚,你便一人分些酸杏脯和米酒给兄弟们,省得守夜时打了瞌睡,误了大事。”张金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回味从前的味道,仿佛像那品过酸杏脯似的滋味悠长。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都还记得?我爹不走镖也又七八年了吧,算来我们有十年没见了。你离了镖局,后来上哪儿去了?”

    “跟人走马道去了,胡混些日子过,挣俩钱养活家里那三口。倒是你,为啥这些年不找个人嫁了?”

    “唉……遇不着合适的人,宁愿这么过一辈子,到老了去庵堂里做个姑子也行……”

    “莫讲那丧气话,总有……总有遇着的时候。”张金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塞了起来,仿佛喉咙的话不敢说又不好说出来。

    “师兄,你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跟嫂子真要这样耗下去?我明白,嫂子心里不痛快呢,所以我打算还是回老家去吧。”

    “那可不成!回去连个依靠说话的人都没有,叫人把你卖了还指不定呢!我断不能让你再回去的。我跟真花为着小鹿的事早吵上了,也不差你这回事了。她那人就是脾气火爆又倔强,旁的也没啥。”

    这时,良杰捧着一个托盘来给张金送早饭了。香草忙朝他摆摆手,轻轻迈着步子走过去悄声道:“你这殷勤献晚了,走吧,人家已经吃上了。”

    “嗯?我已经起得很早了。”“走吧。”

    香草把良杰拉到了旁边过道里,问道:“昨天我走了之后,灶屋里的人干活儿咋样?”

    良杰笑道:“可勤快了!个个都累得汗流满面呢!虽说南强哥嘴上抱怨了几句,手里也没停下来过,生怕您真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你老实说,他那刀法咋样?”

    “做个墩子勉强凑合,可论做菜,倒跟许姨差不离。”

    “昨天替你说话的那个师傅叫啥来着?”

    “姓邓,我们都叫他邓师傅。他人挺好的,手艺也不错,干活儿还不挑拣,灶屋里没他和他弟弟邓二师傅,只怕是搅不转的。”

    “灶屋里管着厨具碗碟的人是付大娘吗?”

    “是她,她是南强哥的娘,咋了,师傅?”

    “我就是问问,你回灶屋去吧,把早饭吃了,可不能饿着肚子了。”

    香草跟良杰说完话后,回头来时,玉娘已经从账房里走了出来,低着头,目光黯然地往仓库走去,竟然没有看见旁边过道里的香草。亭荷正要开口说话,香草轻声说道:“让她去吧,莫乱了她的神。”

    亭荷不解地问道:“少奶奶,这玉娘跟张大掌柜真是师兄妹干系吗?我听人家说,那师兄妹都是过了眼的情人,好着呢!”

    “你也瞧出些事了?”

    “我都是猜的。那晚张大掌柜送玉娘来蒙香楼时,您不是吩咐我跟她睡一屋吗?张大掌柜的叮嘱了我好些话,啥她睡不惯软枕头,拿竹篾的给她枕上就行了,啥她夜里睡得惊觉好翻身叫我莫太介意了。我当时就有些纳闷了,玉娘睡觉的习惯张掌柜的咋会晓得呢?可我不敢说出来,怕叫人误会了。对了,还有件事,张大掌柜的问我要了一些绿儿配的暖橘香。”

    “我闻着玉娘身上有那股味儿,想来是要了给玉娘的。”亭荷吐了吐舌头道:“张大掌柜的不会真的跟玉娘有那些啥事吧?”

    “有还是没有,你我都是局外人,不好下定论,也莫跟旁人说起,连寻梅她们都不要说。”亭荷有种被信任了的感觉,笑道:“少奶奶,您放心吧,我的嘴比寻梅牢多了。”

    “走吧,找我姨夫去,我想问他些客栈的事情。”

    香草进了账房,见张金盯着桌上那空了的粥碗发神。她知道张金这人向来洒脱,极少像个怨妇似的盯着某处发神,因此心里更加疑惑了。张金回过神来时,脸上有些尴尬,冲香草笑了笑说道:“这么早就来了?”

    两人在账房里核对了这一个半月来的账目,挑拣出了些漏洞和毛病。正商讨着如何应付许家坝这些人时,良杰匆忙跑来了,对两人说道:“库房那儿玉娘快招架不住了!”

    张金忙问道:“咋了?谁还敢闹事不成?”良杰道:“你们去瞧一眼吧,再不去倒真像闹事了。”

    张金不等香草,便出了账房随良杰跑去了。香草随后也来到了仓库里,见六七个伙计和媳妇婆子都围在玉娘案桌面前,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张金皱紧眉头问道:“这是不打算干了是吧?一群人堆这儿来干啥呢?”当中有个叫许根的人说话了:“大掌柜的,我们得把话问清楚才行呀!要不然非说我们私吞了东西不可!”

    “谁说你们私吞了东西?”张金问。

    许根指着脸色发白的玉娘说道:“就是她呀!她仗着是库管,账上乱写一通,那没了不见的东西都算在我们头上,我们可冤着呢!我是管堂子里支领茶具杯碟的,一个多月下来,客人打摔了碗碟也是常事,那俗话叫啥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客人失了手我有啥法子拦着呢?摔了还问我是哪位客人摔的,我敢去问人家客人啥名儿吗?那不得罪人吗?哼!”

    许根刚说完,旁边几个人也纷纷指责起玉娘来了。玉娘辩解道:“这东西领出去了总得有个说法和去处,有时候一天摔坏了七八个碗碟,十来个搁筷台,我不得问清楚些吗?”

    付大娘开口了,指着玉娘问道:“哪天摔坏了那么多呀?你莫不是把自己摔坏的也加在里面吧!自己吞了那些东西拿出去倒换了钱,反倒算到我们头上了!上哪儿找这理儿去?”

    “胡说啥呢?”张金喝了付大娘一句道,“事都没闹清楚就往人家头上泼脏水吗?好好说话,不许拿那手指来指去的!”

    付大娘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话就是这样的,真花也是晓得我这性子的,向来不说假话,直来直去,最容易得罪人了。张金,论起来我还是你表姨,你能跟我这么说话吗?回头我问问真花,这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昨天你就为了她训了我一顿,今天又想再训吗?”“扯那亲戚干系出来做啥呀?这会儿子说碗碟的事呢!你们聚了这么多人在这儿想干啥呢?”

    许根道:“我们就是不想背黑锅了!照她那个记账法子,到月底我们的月银指定给赔得精光,那还干啥呀?忙活了一个月都装她兜里了!”

    “可不是吗?”付大娘接了一句道,“听真花说她是一个人来的,谁晓得是不是真的?指不定背地里还养着一个汉儿呢!”张金顿时勃然大怒,一拳捶在桌上,忿然喝道:“再多嘴一句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丢出去!”

    这一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香草。跟姨夫相处这么久,香草还是头一次看见张金发火,心里也小小地咯噔了一下,这姨夫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玉娘气得嘴角微微颤抖,手撑在案板上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香草瞧着她有些不对劲了,忙叫亭荷上前扶着她。这时,闹事的七八个人才看见香草站在身后。

    付大娘急忙上前哎哟哎哟捂着心口地叫唤了起来,不住地说:“香草呀!你得给我们做主才事呀!我们挣的也是辛苦钱儿,容不得别人这样糟蹋呀!你回去问问你娘,我们都是许家坝来的,是那见钱眼看的人吗?你再瞧瞧你娘和姨娘,就该晓得我们的为人了!唉哟喂,我这心都还噗通噗通地跳着呢!”

    许根也说道:“有这库管在,我们没法干活儿了,指不定啥时候又给我们添笔账呢!您说,哪家饭馆不摔坏两个碗碟呢?她倒好意思趁了这个空子。”

    香草笑问道:“听你们的意思,是要我换了库管,是吗?”

    许根道:“那换不换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都是您发话呢!可我们也不能白受了冤屈,还赔银子呀!我们是乡下人,不识字,不懂啥大道理,往那账本上也瞧不明白,但做人得凭良心是不是?张大掌柜冲我们发啥火儿呀?横竖是您的师妹,我们惹不起总行了吧!”

    眼盼点在。“啥师妹呀?我瞧着就不太像……”付大娘瘪瘪嘴不屑地说道。这话的后一句大家都明白的。

    张金指着付大娘喝道:“你再敢说一句,管你啥表姨不表姨的,我这就丢了你出去!”付大娘叫唤道:“哎哟,这儿还有香草呢,客栈是她的,凭啥把我丢出去呀!冲英雄好汉也得瞧着时候……”

    “行了,”香草打断了付大娘的话,对张金说道,“姨夫,你先带了玉娘出去,这儿我来应付。”

    张金瞪了这几个人一眼,叫上玉娘出了库房门。他们刚走,付大娘又说话了:“香草,我可告诉你,那金玉娘不是啥好东西!我看人准错不了,指不定就是哄着张金来蹭钱花的!你再往她身上仔细查一查,没准就能查出些事呢!张金脑子糊涂了,才叫她给哄住了。你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你姨娘,也该赶了她走!”

    “这事还跟我姨娘扯上干系了?您老人家哪只眼睛瞧着我姨夫跟玉娘有啥苟且之事?啥时候,啥地点,都干了啥,莫跟我说啥您看人错不了,拿出些证据让我瞧瞧!”

    “我可没说他们有啥不对劲儿的事!”付大娘否认道。“那扯上我姨娘做啥?赶了她,跟我姨娘有啥干系?昨天跟我姨娘唠叨了那么久,还觉着不痛快,非得再添几句?我瞧着您年岁大了,又跟我娘沾亲带故,不好说重了话。您自己该掂量掂量刚才那话是不是挑拨离间了?不瞧着两虎斗您是不甘心呢!”

    “啥……啥时候我跟你姨娘说了……”付大娘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帘。“那养狗的小巷子里,您不是说得眉飞色舞吗?说玉娘跟我姨夫不对劲儿,我姨夫净帮着玉娘骂您,您瞧着心里寒凉,替我姨娘包打不平呢!我得问问您打哪门子的抱不平呀?”

    “那不是瞧着都是许家坝的亲戚,我好心提醒一句吗?香草,你还莫不服气,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那人一看就晓得不是啥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