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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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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听了李幕方的话脸色有了一些和缓,恰巧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从花厅移驾过来了,她刚刚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杀气,又听到皇上发了脾气,所以站了一会,待气氛没有那么僵之后,端着茶进来不说话,直接把茶壶放到桌子上,给皇上倒了一杯茶,端给他之后,又坐在了一旁。

    “那还不快去请来?”

    “皇叔,我忘了告诉您,她还有一个臭脾气,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她从来不会去。”李幕方慢条斯理地说着,“她本来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子,可是到了京城之后,她的表姐偏偏拉着她去了护城河,当时她和三皇子等为了红锦的事发生冲突;上一次代王府赏菊宴上,佳玉拜托娄小姐给了锦娘一个请柬,并再三相求她一定要去。锦娘去了之后,就发生被人迷晕掉入湖水中的事,要不是李副将凑巧相救,她早就一命呜呼,去那个世界陪她外公去了。所以她对皇亲国戚有着敏感的排斥,所以,侄儿不敢保证一道圣旨会把活生生的萧锦娘请来。”

    “怎么,你是在威胁朕吗?她若是救得活仁慈太后,朕自然会加以褒奖,若她救不活仁慈太后,难道还要朕把她当做贵宾相待不成?”

    “医者,有能医者而全力医治,也有不能医者尽力医治,皇叔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还要有承受她万一失败皇祖母无法康复的事实?”李幕方觉得十分有必要把萧锦娘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忍不住走了一招险棋,希望某人见了她之后会有所触动。

    “好,就依你所说,她治不治的好仁慈太后的病,朕都不会伤她性命,你尽可放心。”

    有了这样一层保障,李幕方不再拦截皇上要拟圣旨传萧锦娘的决定,他坐在皇上的御书房,看着书和皇上一起等着去通心宅传旨的太监刘亮刘公公。

    刘公公到了通心宅之后,颐指气使地念完圣旨,把宫里仁慈太后的病简单地对萧锦娘说了,催着萧锦娘快些进宫。

    “刘公公,请你回宫向皇上复命,就说萧锦娘自己都是人参吊命,垂息恹恹的病人,久病未愈,再加上最近又掉下池子,如何去跟宫里最尊贵的仁慈太后看病?”

    “怎么,你不是娄老爷子的传人吗,皇上可是下了急招,要你即刻进宫,仁慈太后的病片刻耽误不得的。”刘公公哭笑不得,这到眼前的财富和机会,怎么她一点也不为所动?

    眼前的女子瘦弱的一阵风都能被刮倒似的,如何能担当治病的大任,可代王世子这样说,这女子就一定是身怀绝技的,他千万不可小觑:“萧小姐,你就随老夫进宫一趟吧,世子殿下说您能治,您就算自己是病人,也能治,皇上下了圣旨来召您,您若就这样推脱,这,这,可是抗旨不尊的大罪,小姐可曾想过里边的利害关系?”

    “我说过了,我自己久病未愈,若是医生,怎么治不好自己的病,你家皇上怕是被有心之人忽悠了,回去告诉他,李幕方好大喜功,从不知考察事实,他的话不可信,还请皇上另请高明。另外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想必忙的不可开交,本小姐这里全都是女眷,就不多留您了。”

    萧锦娘说着,端了茶。

    刘公公回去把萧锦娘的话还有圣旨一并拿了回来,皇上听后大怒,拿起皇后摆在桌子上的茶壶,怕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幕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给朕举荐的神医传人?救人如水火的萧锦娘?她的架子好像比你还要大啊?”

    “回皇叔,这也正是侄儿喜欢她的地方,她,一向都在宅子里闭门不出,皇上突然过去派人宣旨,她肯定吓坏了,所以,有所掩盖也是常情。不过,她的为人,的确可爱地不得了。”

    “那,是不是要再请一遭?”皇上有些亟不可待。

    “如果去请的人是那个刘公公,我看就是请十遭,恐怕也无济于事。”

    “你这臭小子,今日是不是和萧锦娘打了套,要朕从此另眼相看小锦娘,嗯?”

    “皇叔好长的眼睛,谁敢好提早要你们成亲啊?”

    “皇叔,你想到哪里了?以侄儿的手段,还能逃得过您的法眼。”

    “我去请她!”皇后突然说要她自己亲自去清,厅中的两个人瞬间变了几遍脸色。

    “皇后,你?真的要去?”皇上腾的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仁慈皇太后的病一天一天地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臣妾亲自去,把您对太后的感情和太后的病情一一对她讲述,到时候,再硬,再无常的心也该被皇上的孝心感动了。”皇后亦步亦趋地走到皇上身边,说完后拉着他的手,“皇上九五之尊还像普通儿子孝敬母亲疾苦般亲力亲为,臣妾当然也要为仁慈太后做到像普通儿媳妇那样,亲自遍寻名医,为她减轻病痛,争取早日康复。”

    “如此这般甚好,皇后,真是越来越仁慈了,太后的病情的确是耽搁不得,既然你主意已定,这就速速拿着圣旨去吧?”

    “臣妾遵旨!”

    通心宅内,萧锦娘待刘公公走后,为了彻底打消宫里请她看病的念头,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也多擦了些粉,遮盖红润的气色。

    朱妈妈将近两个月的调理,除了屁股上还有伤,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听龙冰说宫里来了人******给太后看病,不顾龙冰的劝阻,让她们两个人扶着来萧锦娘的卧房看她。

    “小姐,您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药,去去火?”

    朱妈妈不能坐在硬物上,圆凳虽然加了厚厚的棉垫,但对于朱妈妈这样年老的伤者,是不能坐的,可朱妈妈并没有顾忌那么多,还是萧锦娘起身,让龙冰她们扶着她坐在萧锦娘的床上。

    “妈妈,你怎么来了?”萧锦娘拉着她的手,“我不过就是装病吓唬那些宫里的人的,你何必就听风是雨还要到这里来看我?”

    “小姐,老奴此番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姐答应老奴,老奴就是即刻死,也不枉费活了这六十日?”

    “什么?”萧锦娘心中有预感,朱妈妈是为了太后的病求她的,可是她和太后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就什么人的情也要为她们求?

    “奴婢求求小姐,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诊治吧?”

    “妈妈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我看你一直在我外公的府上当差,把外公救世济人的本领倒是学得入木三分,妈妈可能告诉我,去给太后治病的理由?”

    萧锦娘有心诈她的话,朱妈妈听到耳里也觉得有些理亏,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姐,奴婢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小姐救了太后的命,对小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请小姐务必要去啊?”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幕方难道也是这样的想法才会苦心积虑地要皇上来宣她入宫?

    萧锦娘正要说话的时候,外面有很多穿着华丽宫装的人闯了进来。

    要说闯,这些人都挽着高鬓,戴着闪亮的头饰,迈着小碎步,低着头向院子里走来。齐整的步伐,统一的着装,较好的五官,萧锦娘看了不由得想起了晨练时看到了商店或银行门口那些职员们早操时的身影。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落下,另一处马上又有声音想起,直至穿堂口缓缓进来一个穿着明黄色暗纹穿金线云缎的女子,在一个贴身宫女的引领下,不慌不忙地向萧锦娘的正房走来。

    在门口守着的尨冰龙雪怔楞在门口,直到皇后娘娘从她们身边经过被皇后身边的宫女狠狠瞪了一眼,她们两个人才跪下俯身贴地,给皇后叩头。

    皇后娘娘温和地看着她们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容可掬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让两个人平身:“你家小姐呢?”

    “回,回皇后娘娘,小姐,小姐她正在床上,躺着。”龙雪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皇后,而是凭直觉指着屋中的位置,告诉皇后萧锦娘的所在。

    皇后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小姐脾气骄纵,丫鬟们倒是规矩懂理的多。她暗想片刻,便跟着贴身宫女庞娟进了正房。

    一进卧房的门,就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在地上跪着,“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似乎没有听到朱妈妈给她福礼,直接往里边走来,却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她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床上躺的人可是萧家锦娘,萧小姐?”庞娟有些急促地走到萧锦娘身边问。

    萧锦娘睁眼看着面带愤怒的宫女,又看了一眼华丽雍容的女子,目光最后落到还没有被叫起的朱妈妈,头一偏,反而背对着皇后和庞娟。

    “你这小姐好生无礼,皇后娘娘来了,还不起身迎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侧身的模样,依然不言不语。

    “娟儿退下!”皇后被萧锦娘背对着她时的表情寒了一下,弯腰去扶地上的朱妈妈,“快起身,你家小姐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连我这个皇后都不想理呢?”

    “老奴遵旨。”朱妈妈神色恍惚,言语中透着激动。

    但皇后一心想叫萧锦娘尽快进宫没有留意朱妈妈的异样,萧锦娘躺在床上,想着和皇后娘娘如何交涉也没有注意,倒是庞娟仔细留意了她一眼。

    “萧小姐,你的妈妈已经起来了,你还是不理亲自来请你的皇后娘娘吗?”庞娟有了先前被萧锦娘吃冷场的一幕也不敢用趾高气扬的语气跟她说话。

    萧锦娘听言转过身来,张嘴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刚刚睡醒的样子,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亲临弊宅,萧锦娘因病卧床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海涵。”

    “萧小姐既然知道本宫来此地的目的,还要这幅样子与本宫相对吗?”皇后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意,萧锦娘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她抬眼看着皇后,看着容貌端丽,礼让她的任性,却对她有说不出的一种违和感的皇后,她忽然觉得有中窒息的感觉。

    “皇后娘娘所言差已,汉代名医郭玉说得很清楚,医之为言意也,腠理至微,随气用巧,针石之间,葶芒即乖,说的是医学的道理至精至微,医生在临症施治时应慎重和细致,切不可轻率马虎,如果稍有不谨,就会“毫芒即乖。”依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跟太后她老人家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诊治?”

    “孟子曰:‘亲亲而仁民’,意思是君子亲爱自己的亲人,因而将仁爱惠及其它百姓。简单说,就是让我们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对待患者,通过精益求精的医术(即仁术)充分体现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医术为民所施的新的医疗观。医乃仁术,善德为本,多少大夫太医在救死扶伤的道路上日夜呕心沥血,用自己的辛劳换来患者的安康,用自己的汗水播撒着爱的阳光,萧小姐虽是一介女流却尽得娄老爷子的真传,难道不应该比别的人更懂得医者仁心的道理?”皇后也毫不退让地和她说起了必须医的根据。

    “皇后娘娘,小女虽是得了外公的真传,却也懂得大医精诚,“精”与“诚”不分主次,相辅相成。凡大医者,无不严谨诚爱乐于奉献,凡大医者,无不严谨治学恪守医德。病人对医生的高度信任,理应赢得医生以亲人的态度对待,可是你们相信我这个毫无任何经验的小丫头吗?”

    “即来请你,就是信你,何须顾忌?”

    皇后想起皇上和李幕方的话,言辞凿凿地答。

    “好,皇后娘娘如果肯说服皇上赐我三张免死金牌,我就进宫为太后诊治?”

    “免死金牌?”皇后有些犹豫,但一想她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威胁自己,也就释怀了,“好,你痛快,本宫当然更痛快,但你必须保证舍尽你的全力救治太后!”

    “当然!”

    两人当下说好条件之后,萧锦娘坐在轿子里,随着皇后的玉辇后边进了宫。

    “什么,太后的病需要开膛破肚,从里边穿针引线?”皇上听了身子晃了几晃,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开膛破肚四个字,从他出生的时候就隐隐缠绕他的梦镜,直到后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是对这四个字讳莫如深。

    三十年前,他的亲身母亲难产,命在旦夕,当时的娄太医还不是太医院院使,而是一个进太医院不到十年的普通太医,当时身为院使的赵大人号称天下第一针,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为了给崔贵妃接生时候把脉,他自认为医术高明,其他太医都被他排斥在外,当时的太后娘娘迫切地希望后宫嫔妃们能给她的儿子,就是当今皇上的父亲生个儿子,于是在赵大人给崔贵妃诊脉之后当即便下结论说扎三针催产。

    当时的另一位太医也就是娄老爷子他看出崔贵妃的病情不像表面看的那样简单,于是不顾赵大人和其他太医们的拦阻,也上前给崔贵妃诊了脉,他不同意赵院使的针法,建议要扎五针,否则不足以达到催产的目的。

    皇上相信赵院使,毕竟是在太医院二十几年的老太医,所以有心向赵院使的意见靠拢,娄老爷子据理力争,反而遭到其他太医的恼恨,说他想借着崔贵妃之病在皇上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院使不理睬他们挑衅,几个人在崔贵妃的卧房面前吵起来,太后发了怒,训斥众人不知事情轻重缓急,勒令赵院使施针。娄老爷子在赵院使进屋诊治的时候,还谆谆告诫赵院使一定要按照他说的穴位扎针,可进屋之后的赵院使一意孤行,给崔贵妃扎的还是他所说的合谷穴,三阴交。半个时辰过后,崔贵妃不但没有先前的宫缩阵痛,反而一声不吭地昏睡在床上。皇上责问赵院使,赵院使又要给崔贵妃进针深过三寸,娄老爷子问外面端水出去的宫女,赵院使扎了几针。当他听到是三针时,冲破众人的阻拦,进了崔贵妃的寝宫。拦住了赵院使要进针的手,当下给崔贵妃把脉,告诉太后和皇上崔贵妃已然死去,胎儿在腹中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及时取出腹中胎儿,皇子也会性命不保。

    皇上和太后破斧沉舟,允许娄老爷子给崔贵妃开膛破肚,才把胎儿取出来。

    胎儿取出来的那一刻,不哭不闹,手脚都已经发紫,俨然一副严重缺氧的样子,娄老爷子把小皇子嘴里的异物和血污掏出来,随后握着他的小脚,把他倒转过来,使劲打他的小屁股,直到小皇子一声啼哭,众人才都缓过气来,抱着小皇子爱不释手地守着。

    虽说后来娄老爷子立即给崔贵妃缝好了身体,崔贵妃本就失血过多,死马当做活马医,娄老爷子到底是救了当今皇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