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湖西抗战走廊 > 第四节 奇计,要敢想,奇想

第四节 奇计,要敢想,奇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夜的命名术天机之神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我的大明星家族大国重工孤岛求生之重生狂蟒位面因果系统都市狐仙养成记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4、

    公安队的计划新得出奇,不仅要砍四老虎的胳膊腿儿,还要砍他的脑瓜子。

    四老虎这回化险为夷又胜了,接连着毒杀自己亲二哥、劫死龟田千金娇女儿的神奇妙计,使李连璧彻底失了宠,现在的李连璧,别说再上龟田的前,巴巴巴的学狗叫,早吓得忘了死闺女悲伤的都没处逃,整天价躲在家里不出门。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的慌张,因为龟田再没了机会找他算私帐。

    龟田从战场上,躺担架,直接上了微山湖的湖叉子,见到光天化日下的闺女的惨死状,要不是羞恼灌顶,当场晕死过去,准得拔刀开膛地学闺女。

    醒过来后的龟田,心火攻心,得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翻不了身,加上心灰意冷,就把湖西有关中国的一切事务,交给了四老虎去办理。

    四老虎可是高了兴,一下子,第一次,成了全湖西的总当家。

    成功呀,成功!

    成功的原因只有一个:无毒不丈夫!

    毒恶之极的老小子,心里,那个舒畅呀,就像渴八百天的烟鬼,很抽了十八回大烟膏儿,可算是过足了瘾,成了记吃不记打的狗,撒着四蹄撒欢儿,指挥着鬼子、伪军,耀武扬威,动仄几百人的拉网扫荡,还把汉奸撒得满世界。

    整个湖西,成了他的天儿了。

    他自觉的蹲在锅里凉风光,哪觉出灶里的火已旺,锅里水也已热。

    公安队里,受了批评的彭琦辉,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邓云生的死硬相,给锄奸任务的完成增添了困难,也更激发他的韧性。

    鱼油灯下,正紧蹙双眉想计划,连张华杰进门,也没察觉来。

    “怎么,当老和尚了?”暗影里猛响起这么一嗓子。

    “哦?”彭琦辉急忙抬头,见张华杰走进了亮处,“哦哦,是张局长呀。怎么,戏听了半截就回来了?”彭琦辉回过神儿,伸个懒腰,“离上次湖西剧社来,快一年了吧?哎,今儿这回戏,演的可都是好戏呀,尤其是小香莲唱的《兄妹开荒》,把大家的精神劲儿全调了起来,没准儿,咱湖西今年多得三千亩好田地呢。”

    他一边说,一边回神,伸着懒腰舒坦地踢着腿。

    “别说,咱湖西剧团,真能当三个团的作用使,” 张华杰坐下来,掏出先前卷好的喇叭烟卷,递一颗给彭琦辉,然后就着鱼油灯的豆样火苗点着自己的,猛抽了一大截,然后在口子闷一会儿,才悠然地吐出烟雾,一副过烟瘾的正宗样子,“这小香莲呀,也不枉了你从鬼子牙缝里把她掏出来,这抗日的曲儿,从她亮嗓门里一出,就是好听,你听我给你学两句,咳咳……”张华杰扯扯衣领,清清嗓子后,歪歪扭扭学起了女声,“老乡,老乡,快来把八路当……喀喀喀……不行不行,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哈哈哈……”彭琦辉大笑起来,“要说呀,这香莲要谢还是先谢你,我从河沟子里捡了来,交给你时,真是个小癞猫,亏得你和张韵秋部长又是被子捂,又是鱼汤灌的,才算是把她的小命扒出来。”

    无意中,彭琦辉提起来张韵秋,张华杰顿时伤感起来。

    见到张华杰的窘样子,彭琦辉急忙着安慰,“唉,一转眼,嫂子,走了半年多了。”彭琦辉鼻子酸溜溜的,“多好的大姐呀,从瑞金一路走来,在咱这河沟里……”说着说着,一下子上火气,“你等着瞧,看我不亲手宰了扒拉裆,这个混账东西!”

    “拉巴裆那小毛贼,过年逮兔子的料,不值得你费心事,还是想大事吧。”张华杰反劝起彭琦辉,劝着劝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笑呵呵地说,“哎,说起张韵秋,倒想起小香莲张蕴涵来了,这丫头子,近日里,往这里跑得越发勤了,来了还就磨叽着不走,是对你有意思了。”他要把气氛搞愉快,尽快转移来彭琦辉的好心情。

    彭琦辉一下子脸红,赶紧堵住张华杰的嘴,“别瞎说,她是我的兵,归我管,自然找我经常的汇报工作和思想的。”

    张华杰把眼珠子一瞪,“我瞎说?我是过来的人,啥看不出?她那瞧你的眼神,就和当年在延安,张韵秋瞧我的眼神一个样,我能看不出来?还明说,你坦白吧,你对她也有意思了,靓男俊女,门当户对的,赶明儿,我帮你们把这窗口纸儿挑开?”

    “谢你的好心,唉,”彭琦辉低下头,神色暗淡,“这腥风血雨,枪林弹雨的,不知啥时候,挂了,那不闪人家一辈子?等赶走了鬼子再说吧。”

    张华杰想了想,“等赶走了鬼子是晚了,不过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啥时候宽松了,我就提,你可得给我媒人大鲤鱼吃。”

    “哈哈,那当然,啥时候宽松?咱找 ‘三步倒’算算?”

    “哈哈哈!”张华杰经彭琦辉一抖,乐和劲儿上来,心情一下子晴朗开了,话说得幽默风趣,“你手下,可是人才辈出呀。”

    他们提的“三步倒”是有典故的,是从抗日根据地峄山上的清风道徐道长那里来。

    峄山上的徐道长,熟读《周易》,能掐会算,卦准得在峄山一带很有名。

    四年前,由张光中司令带领,八路军从临沂一路打过来,开辟了邹微抗日根据地,成立了桃花山军分区。当时,军分区侦查科住扎在峄山“仙人洞”,正准备向微山湖区开进。出发前,送别的徐道长气宇昂扬,口赠一卦,“山影湖光彩润勾,旌旗挥卷斩敌酋。菱熟蒲荒不记秋,惟有孤忠并河流。”寓意侦查科定能旗开得胜。

    记得那是傍晚的霞光中,站在“巨人观”上面,徐老道鹤发仙骨,兴致熠熠,捻须吟来。

    周健民处长听后很是高兴,两手紧握住徐道长的双手,“道长,此去湖西杀敌,我们是有牺牲准备的,但定有道长卦中所言,一定会取得抗战的全胜。在此,我代表出征的将士,感谢道长的祝愿。”

    一排长王蕴政插言,“道长,俺识字少,没听准卦里面的嘛意思,”一排的宿营地紧挨清风道观,整天为道观里挑水劈柴、论长说短,时间久了,战士们就和道士交往成了好关系,尤其是王蕴政,平素里和道长交情最好,这会儿话说得也就没轻重,“你算准了我们在湖西能胜?”

    “说这个世上没黄河了,这峄山上没有大石头了,你信?”老道长笑吟吟,扮作高深。

    “不信!”王蕴政心眼直,头一昂,斩钉截铁,“我们在湖西,准胜!”

    此时,晚霞把老道长的银须染得艳丽亮堂,老道长也斩钉截铁,“往后不论过了多少年,有黄河水在,有山上的石头在,就有八路军湖西抗日杀敌,报国壮志的英名在!”

    “我们能胜!”王蕴政兴奋地转身就跑,他要把这上上好卦告诉全排战士,却忘了脚下正站在石头边上,第三步,就三步,就被闪倒了,连着跌了三四个跟头,头上连着长出来三个大包,从此后,就落下“三步倒”的笑料。

    彭琦辉提到“三不倒”,是打心里对道长的敬,在峄山上,他和大师曾有一卦,曾和大师有一番推心置腹的谈。

    四十年后,在青岛的八大关休养地,彭琦辉还念念不忘,朗口忆来。

    “大师的确是高人,那是在巨人观前的大青石上,大师坐在石凳上,手拿起《周易》,粗翻乾卦,借着卦意,说着中国的抗战话,高深莫测,款款道来。”

    ……在“潜龙勿用”阶段,尚无力发挥作用时,怕的是轻举妄动。在“见龙在田”阶段,崭露头角时,怕的是不能积累力量,站不稳脚跟。在“终日乾乾“阶段,大上进时,怕的是不能小心翼翼,得意轻狂。在“成跃在渊”阶段,实力壮大时,怕的是无法汇聚人心,错失战略良机。在“飞龙在天”阶段,旗展抱负的极盛时,怕的是挥霍和妄为……

    青岛八大关,临海树森,清风习习。石桌前,彭老将军神采奕奕,目光炯炯,说到这时,一下子站起,击掌直呼,“中国有能人,微山湖有能人,一个山野之人,竟能破了毛主席的《论持久战》,足可见诸葛亮的《陇中对》,不是妄言。”

    ……

    油灯下,彭琦辉站起身子,走动着,思索着。

    油灯的光照的范围窄,他的橘黄色的身影,一会儿出现在光亮处,一会儿淹没在黑暗里。

    张华杰掏出一把小刀,拨弄起灯碗里的鱼油,“老彭呀,你这直罗镇‘白狗子’级的,总赶不上咱这长征前的‘瑞金’级,连鱼油灯都不会点。”他在用这个办法,转移彭琦辉的注意,好让他轻松一会儿。

    “怎么了?”彭琦辉凑上前,满是兴趣和好奇。

    张华杰卖弄,“不是我卖老资格,你就不懂物理学,哦,这物理学,太高深,你是学不来的,这样,我先由深出浅,你以后电灯,要把鱼油,这样,从底下,弯起来,就这样,形成马鞍桥,加快风流动的速度,没燃着的鱼油也预热起来,根据液化原理……看看,亮了不是?”

    彭琦辉乐了,“呀呵,士别还没半刻钟,当刮目相看。眨眼的功夫没见,你长学问了,你这长征识字班毕业的大才子,是比我这正规学堂里的‘白匪’强多了。”

    “坏了坏了,”张华杰一拍大腿,极力夸张,“孔夫子门前卖三字经,忘了这茬了,罪过罪过。咱真神不打诳语,这是刚才雪山政委教的,现学现卖。人家他,可是莫斯科大学工程学院的高材生,比你这实小高没毕业的高材生强多级呢。”

    “唉,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彭琦辉一下子阴下脸来,颓然坐在凳子上,“都叫罗政委挂心,还专派王科长助战。”

    “唉,三年内战,国民党没培养出来几个英才,奸臣卖国贼却出的不少。”张华杰的语调也沉重下来。

    “是呀,这兆向龙,参加过对我们的江西五次大围剿,眼下四老虎使的,就是长征前,国民党蒋介石打咱们的那些招。”

    “还有王子玉、侯本如、国辛……离开这些汉奸,土匪窝里爬出的四老虎,老鳖晒壳,寸步难行!”张华杰愤愤。

    “哼,兆向龙那泥蛋子眼,唬四老虎行,八路军里可再没有害咱们跑两万五千里的二‘李德’ 了”,彭琦辉猛吸一口烟。

    “眼下,能有啥法子,把四老虎从滞泥窝里剜出来?然后干净利索地把他挑了?”张华杰向灯亮的地方凑,眉头皱得象湖西人过年蒸的千层糕。

    “从四老虎的人生、性格来分析,他既有微鄙到狂妄的膨胀,又有血债终偿还的恐惧,这样变态的心境,只会不卸驾,拼着命的折腾,不打到他的‘七寸’上,他是不会收敛的。”彭琦辉吐一口浓浓的烟。

    “那, 他的‘七寸’,到底在哪里呢?”张华杰沉思。

    彭琦辉诺诺,“眼下,敌人内部,他唯一怯的就是龟田。”

    “对,他的‘七寸’,在鬼子龟田那里!”张华杰的眼睛倏地一亮。

    “宰了龟田?”彭琦辉眼里也倏地放光,“这招准行!”

    张华杰慢慢地坐下,慢慢摇着头,“龟田可比四老虎精明,尤其是经了清河镇的那一场,他知道自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城里城外的八路军,身前身后的老百姓,哪一个都想要他的命。他可全仗着“二百五”邓云生在前面顶着,才落得躲在城中享平安。再说,上次那一仗,打得他屁滚尿流,更不敢和咱们过招了,现在,正像冬季里偎滞泥的大老鳖,把头紧紧地缩进鳖肚里,就是用一箩筐肉包子,也难以引出这条老狗来。”

    彭琦辉并没受张华杰的沮丧影响,思敏喷涌,“老鳖不出洞,咱到他窝里抠,咱给他来个美猴王借芭蕉扇,钻进牛魔王肚里打龟田!”

    “咋咋咋?”张华杰唰地站起来,但接着,接着又蔫了,“美猴王是罗冠中编的,龟天毕竟不是老鳖精,任咱满湖滩里抠?他那,可是高墙壁垒的金乡城,是重兵云集的宪兵司令部,就算成功了,脱身也很难,要被他咬住手指头,可就麻烦了。“

    彭琦辉可不管这些,一味儿激动,“哎哎,还记得咱在延安清凉山上打野猪吗?那野猪,平常凶着呢,可在窝里睡着了,一捆一个准!”

    “你是说,龟田老小子在城里麻痹着?”张华杰眼珠渐渐亮,“对呀,他就是请玉皇大帝给他掐算,也决不会算到咱公安队,会到他窝里打他的主意,这样,一定有缝可钻。”

    “好,就钻到敌人的鼻子底下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冷不防。”

    “到龟田床底下搞袭击,给他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风险虽大,但运筹严密,能获奇效!”

    “我这就派出侦察员,再启动城里的地下组织。”

    “就这么办,走,找王政委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