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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义薄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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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兹查竹花帮贼首邵某,多行不义,祸害地方,民怨沸腾,前番勾结东海盗匪,犯我江都未遂,又谋火yao行刺之举,大逆犯上于后……特悬尸城门,以儆效尤!”

    江都城北门,一名军法官双手张开榜文,站在城头扬声宣读,两名江淮军合力将一具尸体绑上长索,沿着城墙缓缓缒下,堪堪悬停在城门正上方,底下已挤满闻讯而来的平民百姓,待军法官念完榜文,城头上的士兵又扯动一根系住尸体发髻的细索,那死尸陡然扬头,露出一张双眼圆睁的苍白容貌,顿时将下面的群众吓得纷退一步。

    “是邵军师!”戴着斗笠混在人群中的桂锡良瞳孔猛的一睁,忍不住便要冲上前,却被旁边两人紧抱住双臂,死命拖出人群,一直拖至大街旁的小巷子里,其中一人放开手,另一人却用力把桂锡良推得撞在墙上,怒骂道:“你疯了,难道想给邵令周陪葬?”

    只见这人把头上斗笠一掀,赫然正是寇仲,另一人也摘下斗笠,露出清秀斯文的容貌,自然? 便是徐子陵,也开口道:“小仲说得对,我们现在是通缉要犯,只要一现身,就是死路一条,千万不能冲动!”

    “那怎么办?”桂锡良恨恨一拳砸在土墙上,泪眼模糊的道:“难道就任由邵军师的尸身被他们糟塌,我可是竹花帮的香主啊!”

    “唉!”寇仲叹了口气,拍拍桂锡良的肩膀道:“现在连李子通都败回东海,你又能做什么,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点逃吧!”

    “是呀!”徐子陵也劝道:“现在还留在江都城的只有你一个了,你要再不走,迟早会被江淮军找到!”

    “我……”桂锡良一脸不甘心,却又无词以对。寇仲又道:“虽然邵令周死了,竹花帮还有四大堂主在,以你在帮里的号召力,只要找到他们,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大家兄弟一场,我跟陵少一定帮你出城,别犹豫了!”

    桂锡良神sè一阵变幻,才咬牙道:“好,我听你们的!”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都露出一丝喜sè,寇仲忙道:“那快走吧!”

    三人匆匆戴好斗笠,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都是身形一震,不约而同的停在原地。

    “往哪里走啊?”

    随着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一只金靴无声无息的踏在三人面前,黄袍下摆微微飘拂,整条巷内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而这股压力的中心便是一名样貌温文服饰华贵的年轻人,正从口中轻吐出和煦的话语,仿佛只是老友见面的一声问候,却让寇仲三人均是不寒而栗。

    “秦王浩?”桂锡良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双拳猛然握紧,却听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寇仲和徐子陵连忙回头,只见巷口竟已被一群白衣持矛武士堵住。

    杨浩抬起一手,轻轻捋起发冠的垂穗,视线中仿佛没有桂锡良的存在,只淡然向寇仲和徐子陵道:“寇仲,小陵,我知道皇宫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过来,老爷还是拿你们当好兄弟,我只要桂锡良的人头!”

    “要我的人头,你来拿吧!”桂锡良怒喝一声,举步便要上前,不料眼前人影一晃,桂锡良愕然一楞,只见徐子陵竟已拦在自己身前。

    “老爷!”徐子陵目光凛然道:“那天锡良点火yao炸养心殿,我们阻止过,因为我们不想对你不起,但锡良和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今天这事,我们也同样不能对不起他!”

    “小陵?”桂锡良听得呆住,怔怔向徐子陵望去。只听寇仲也哈哈一笑道:“对,我们两个虽然是小混混,但也知道什么叫兄弟义气,老爷,若是我们趋炎附势,有nǎi就是娘,也不配被您看得起了!”

    杨浩默然片刻,微微皱眉道:“你们的确讲义气,但我也要给杜伏威一个交代,这样吧,你们两不相帮,我给桂锡良一个平手相斗的机会!”

    “哈哈!”寇仲又是一笑道:“老爷,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三个绑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

    “小仲,小陵,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让开!”桂锡良伸手去推徐子陵,徐子陵一个踉跄,又固执的拦上前道:“不行,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好了!”

    “对,一世人两兄弟,做鬼也一起做!”寇仲扬声大喝,背靠背的与桂锡良贴在一起,冷眼看着前面的沈光等人。

    杨浩再度沉默,隔了半晌才道:“寇仲,你不是想学武功吗,我有一套长生决,是天下顶尖的功法,正适合你与陵少两人同练,你们别再管这事,我就教给你们!”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视线立时都往寇仲望去,寇仲沉默了一会儿,却头也不回的道:“老爷,你曾经告诉过我,成大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一直没想明白,直到现在死了这么多人,我才有了答案,如果这种代价是拿兄弟的命来换,我宁可这一生庸庸碌碌!”

    整条小巷内寂然无声,只有寇仲的声音随风回响,仿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杨浩才异常疲惫的开口:“你们走吧!”

    寇仲三人都是一楞,忽然徐子陵一扯桂锡良,和寇仲分从两侧跑过杨浩身边,对面沈光微微一动身形,却见杨浩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也只得停了下来,不多时,便听啪啪的脚步声响,三人已在巷子另一头消失了身影。

    自始至终,杨浩都是面无表情,连回头看上一眼的心情也欠奉,直到耳中已听不见三人的足音,仍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殿下!”沈光独自走到杨浩身边,语气微带忧虑的道:“您这样放了他们,被江淮军知道,恐怕……”

    “江淮军不会知道……”杨浩扭过头来,深深盯向沈光:“他们自有逃生之路。”

    沈光连忙躬身道:“末将明白!”

    杨浩已动身往巷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把上次叫你联络的人手,带进宫来见我!”

    “是!”沈光垂首答应。

    ※※※

    江都宫,风仪殿。

    “三爷,占道终于见到您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扑地上前,抱住杨浩的一只腿便嚎啕大哭。

    杨浩被他搞得尴尬无比,连连抽腿道:“放开,放开再说!”

    大厅上还站傅君绰、单琬晶诸女,沈光,阚棱,宣永,还有东溟派的尚公与护派四将,都是神情扭曲,想笑又不敢笑,唯一一个有胆子笑出来的傅君嫱,却已被惊得目瞪口呆。

    “靠!”杨浩终于忍耐不住,一脚将高占道踹到一边,怒骂道:“老子还没死,你嚎什么丧啊……再哭?老子踹你啊!”

    高占道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带着一脸泪痕躲到一边。

    杨浩这才冷哼一声,转向阚棱道:“阚将军,这些是本王在东平的部属,我会安排他们在宫中驻守,江淮军方面,你调度一下!”

    “末将遵令!”阚棱拱手领令,答得斩钉截铁。

    杨浩点点头,视线又转向尚公等人,沉吟了一下,才道:“至于你们……”

    尚公也是人老成jīng的角sè,一听杨浩语气,忙也躬身行礼道:“老夫来前,已得夫人吩咐,一切全以殿下为主!”

    哼,算她识相,总算拿了点诚意出来!杨浩心中冷笑,把老子害到这么惨,这事没完,迟早要跟她算的,当下又转向沈光道:“沈光,你还是本王的司马,我离城之后,皇宫守卫都由你节制,宣永和占道我也交给你了!”

    沈光刚一拱手,还没领令,单琬晶和傅君绰都是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你去哪里?”

    “三爷!”高占道忽然又跑了出来,大声嚷嚷道:“这回你可别想甩下占道,你去哪里,占道都得跟着!”

    “没你的事!”杨浩瞠目怒喝一声,喝退高占道。又转向单琬晶和傅君绰,和声细语的道:“杜总管受了伤,江淮军在竟陵有些军务急待处理,你们放心,只是一些小事,我过几天就回来!”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单琬晶心中一急,举步刚要上前,忽然娇躯一晃,一手抚住胸口,面上露出痛苦之sè,旁边的萧环急忙将她扶住。

    “公主!”尚公等人大吃一惊,赶紧冲上前护持,杨浩乘机道:“你们公主受了重伤,要小心待候,琬晶,你不要再逞强了!”

    单琬晶不甘心的还要开口,却被尚公五人团团围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君绰!”杨浩又走到傅君绰面前,刚想说些什么,傅君绰已扬手拦住他的话,认真的道:“我明白的,军务为重,我不会拖累你,你要小心一些!”

    杨浩微微一笑,扭头道:“占道、宣永!”

    “属下在!”两人并肩上前,齐声答应。

    “这就是我的娘子,你们的主母,你们替我好好保护她!”杨浩口中说话,目光却温柔的盯着傅君绰,高占道和宣永不敢大声,只轻轻走上前,一左一右的躬身道:“参见夫人!”

    “好了,就这样吧!”杨浩最后看了一眼傅君绰,便转过身来:“我今晚就走,如果一切顺利,十天后我就会回来,阚棱、沈光,陪我去见杜总管!”

    傅君绰一阵怅然若失,抬起的手仍然举在半空,目光复杂的看着杨浩走出殿去。

    ※※※

    “哈哈,想想李子通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模样,老夫连伤都好了许多啊!”

    侧宫的厢房内,杜伏威仍然半躺在床上,jīng神却十分健旺,举着一把酒壶放声大笑。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哥不会怪我擅杀军士吧?”杨浩坐在对面,手中酒杯浅浅沾唇,目光闪烁,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所谓慈不掌兵,这又算得了什么?”杜伏威不以为然道:“我江淮军出名的不怕死,当年老夫以五千上蓦起家,每战过后,都要扒衣验伤,伤在背后者尽数斩之,至今也不知冤杀了多少,倒是老弟第一次率江淮军出战,就能尽得我军剽悍之气,老夫才真正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浩淡淡一笑,放下酒杯道:“中原地大物迥,南北风土殊异,北兵长于耐力,千里征战,马上奔袭,南兵则好勇斗狠,短兵相接,悍不畏死,我也不过是因势利导,量体裁衣,又有什么好佩服的!”

    “说得好!”杜伏威立时动容:“老弟这番见识,果然是真正的识兵之人,难怪以李密之才,都要败在你的手里,唉,若是你早生几年,天下只怕没我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了!”

    我已经早生了两千多年了!杨浩不由摇头苦笑,又举杯往口中倒去。

    “以你的本事,我也不需要嘱咐你什么了!”杜伏威又问道:“你这次去竟陵,准备带多少人马?”

    “王雄诞那里已经有十万人了!”杨浩淡淡的道:“前rì一战之后,虽然李子通一时半会不敢再打江都的主意,但沈法兴还虎视在侧,林士宏和任少名也不得不防,所以我不会动用江都的兵力!”

    “不用江都的兵力?”杜伏威微一愕然,随即恍然大悟道:“对,兵贵神速,你就让阚棱和沈光带数千jīng锐,轻装便道,早些赶去也好!”

    “那可不成!”杨浩笑道:“江都局势不稳,沈光和阚棱都是大将,要留他们守城的!”

    “啊?”杜伏威微吃一惊道:“你不会一个人去吧?”

    “当然不会!”杨浩莫名其妙的道:“我疯了吗,一个人去?路上被人打劫怎么办……唉呀!”

    忽然惨叫一声,却是被杜伏威照头一记暴栗,怒道:“少给我卖关子,快说实话!”

    “嗬,皇帝你也打?”杨浩呲牙咧嘴的揉着头,却见杜伏威又要动手,忙起身道:“好,我说,这事很简单嘛,我这次打李子通,一来是顾忌江都安全,二来也是杀鸡儆猴,做给一个人看的!”

    “谁?”杜伏威又是一楞。

    ※※※

    左孝友独自一人站在凤仪殿外的广场,数十年来,心中竟第一次生出忐忑不安的感觉,自前rì陪着杨浩看了一场对李子通的大战,一连两天,做梦都会梦见血淋淋的自刎场面,先前杨浩托他写信时,还存有几分挟功自傲的心思,也早已荡然无存,稀里糊涂的跟着杨浩回了江都,自觉的就写好降表,连rì来好几次到宫中求见,都没见到杨浩的人影,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这rì已打定主意,杨浩再不见自己,干脆就在皇宫里打地铺算了,总好过回家以后,一个人寝食难安。

    看看天sè渐晚,左孝友渐渐失望,捏着怀中皱巴巴的降表,正犹豫着是不是再去求见一次,忽然肩上被人一拍,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左将军!”

    左孝友吓了一跳,霍然回头,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沈将军,真是吓我一跳!”

    只见眼前之人正是沈光,微微一笑道:“殿下诏你进见,随我来吧!”

    “啊?”左孝友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急忙道:“殿下真……真的要见我!”

    “我骗你干什么?”沈光露出一丝不悦。

    “不,不,我怎会不相信沈将军!”左孝友暗擦一把冷汗,定定心神才道:“那就烦请沈将军带路!”

    沈光点点头,转身便走,左孝友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宫中黄道走到尽头,又转了个弯,过了金水桥,左孝友才发觉有些不对,愕然止步道:“沈将军,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就到了!”沈光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左孝友楞了一楞,只好闷头跟上。

    又走了一程,两人竟从午门外走出宫去,左孝友再也忍耐不住,忽一闪身拦在沈光面前,怒道:“沈将军,你什么意思?”

    沈光面无表情的站着,左孝友刚要发怒,却听忽喇喇一阵如雷脚步声响,原本空荡无人的空地两侧,顷刻间竟冲出大队士兵,个个手中刀光闪亮,当场吓得左孝友面无人sè,呛的一声拔剑出鞘,正准备向沈光攻去的时候,却听好几个声音同时叫起:“左将军!”“左将军!”

    当的一声,左孝友手中宝剑竟失手坠地,难以置信的回转身来,只见四五名军官已向他单膝下跪:“参见将军!”

    “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左孝友的大脑瞬间短路,茫然立在当场。

    “这就是你在钟离的两万旧部!”一个声音悠然接口响起,杨浩从广场一侧缓步走出,身后还跟着身背大刀的阚棱:“我前rì已着人仿冒你的笔迹,招他们赶赴江都,钟离城,现在已经是江淮军的了!”

    来到兀自茫然的左孝友面前,杨浩微微一顿,又笑道:“左将军不会怪本王越殂代庖吧!”

    “末将……末将……”左孝友神sè惨然,嗫嚅了半天,最后闭目一叹道:“末将不敢,全凭殿下处置!”

    “我处置你干什么?”杨浩愕然道:“军情紧急,你还不整理队伍,马上跟我出发!”

    “出发?”左孝友霍然睁眼,如同溺水之人发现一根小草,竟傻乎乎的问道:“出发做什么?”

    “当然是跟本王出征打仗!”杨浩一皱眉道:“还是说,你不愿跟随本王……咦,这是什么?”

    左孝友衣甲外边正露出一截纸片,被杨浩刷的夺过,翻开一看,不由也是一惊:“降表?”

    左孝友老脸一红,连忙屈膝下跪,恭恭敬敬的道:“臣左孝友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在场的钟离军也纷纷随之下跪参拜,阚棱与沈光互视一眼,目中不由都露出一丝服膺之sè。

    “哈,这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杨浩拎着皱巴巴的降表,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浪费本王,还有好多手段没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