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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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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人质!”杨浩反手紧抓大胜天刀柄,杀气十足的眼神,冷冷扫向全场,包括商秀洵在内,每个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得已顿住脚步。

    “你杀了我,你自己也跑不掉!”李秀宁不甘示弱的在刀锋下开口,杨浩却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道:“你不就是想我死吗!”顿时噎得李秀宁无话可说。

    “杨浩,你说来对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商秀洵越众上前一步,一脸yīn沉神sè。

    “对什么质啊?”杨浩看了李秀宁一眼:“那些人一击不中,远扬千里,半点痕迹都没留下,我空口白话,谁肯相信!”

    商秀洵深深吸了口气,放缓语气道:“你先放开秀宁,是非真相,我总会查明白的!”

    “不必了!”杨浩凛然道:“真相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李秀宁处心积虑,yù置本王于死地,本王忍无可忍,今rì哪怕同归于尽,也要与她来个了断!”

    忽见==杨浩刀锋一动,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商秀洵急道:“住手,我相信你!”

    一溜醒目的血珠已从李秀宁雪白的颈肤间滴下,杨浩持刀之手微微一顿,扭头看向商秀洵道:“你真的相信我?”

    商秀洵目shè寒光的盯向杨浩,静了片刻,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杨浩的视线缓缓转身马三宝等一众李阀武士:“那你给我把这些李阀武士,全部杀掉!”

    “什么?”商秀洵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口。全场响起一阵轻微的哗然。

    “你疯了!”李秀宁骇然开口,颈肤碰上刀锋,伤口当场又扩大几分。

    “我没疯!”杨浩歪了歪头,淡然道:“我很清醒,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牧场这么小,我跟你之间。只能留下一个……商秀洵,你决定吧!”

    霎时场中全部视线又同时往商秀洵望去。乍然成为众矢之的,商秀洵也气得全身发抖,又往前踏了一步,厉声道:“杨浩,你放开秀宁,我当你的人质!”

    “天真!”杨浩不屑的道:“这种时候,还意气用事。你怎么做一场之主!”

    “我不是意气用事!”商秀洵咬牙道:“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飞马牧场,只有我才能保得住你!”

    “场主!”牧场的战士们不由紧张起来,又被商秀洵一抬手止住。

    杨浩神sè沉郁:“这么说,你是选择李秀宁了,哼,我杀了她,看你怎么向李阀解释!”

    “大家都可以作证。是你杀害秀宁,我又何须解释!”商秀洵冷冷的道:“我只用拿你地人头,替秀宁报仇!”

    “商姐姐,你们动手吧!”李秀宁沉声道:“这种yīn险狡诈之徒,留在世上,定是莫大祸害。秀宁宁肯跟他同归于尽!”

    “闭嘴!”杨浩恼羞成怒的道:“很想死是吧?不是你咄咄逼人,怎会到今rì地田地,是你害本王的!“

    李秀宁闭嘴不言,眼见杨浩眼中凶光毕露,握刀手腕微微颤抖,全场众人无数颗心同时提到嗓子眼里,马三宝等李阀武士更是心急如火,却又投鼠忌器,一时间人人面sè青白不定,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蠕动。

    叮当一声。商秀洵手中长剑坠地。摊开双手向前走去:“秦王殿下,事态未必如你想像那般严重。又何必小题大作,这样吧,你放开秀宁,我保证您和贵属安然离开牧场,另外附送战马粮草,再对天发誓,牧场绝不派一兵一卒追击殿下,你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杨浩红着眼珠问道,仿若困兽一样的神情,全场本已空前紧张的气势,立时又为之崩紧了一弦。

    “还是那句话,我以身作质!”商秀洵神sè坚定的向前走来,杨浩却拖着李秀宁退了一步。

    牧场的战士哗啦一下全部围了上来,杨浩厉声道:“叫他们散开!”

    “散开!”商秀洵当即下令,战士们却迟疑了一下,商秀洵秀眉一蹙,又重重地说了一声:“散开!”战士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两侧退开,空出一条通往正门的道路。

    “秦王殿下,这样……”商秀洵回过头来,话刚说到一半,杨浩忽然一推李秀宁,猛虎般的扑上前去,一手反剪住商秀洵的右臂,另一手已横刀勒住她的咽喉。

    “场主!”牧场战士们大吃一惊,刚要动作,杨浩已拉住商秀洵一个转身,暴喝道:“不准动!”

    牧场战士们哗然一止,无数双愤怒视线盯向杨浩,若果能凝成实质的话,早已把杨浩浑身上下刺成千疮百孔。李秀宁跌坐在一边,颈上兀自鲜血直流,被马三宝带着李阀武士急步上前护住。

    杨浩暗吸一口气,强压住忐忑不安的内心,回头深深地看了李秀宁一眼,押着商秀洵便大门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转身之际,商秀洵与杨浩暗地里换了个眼sè,商秀洵的目光中满是疑问,杨浩却是一片淡漠。

    李秀宁在马三宝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用一方锦帕捂住颈间伤口,神sè不定的看着两人走向大门的身影,耳中却回荡着杨浩适才放开她时,在她耳边低声说地一段话:“算你运气好,有人给你替死,不过你放心,你害得我这么惨,我们总会有再见之rì,本王与你们李家,不死不休!”

    从中庭离小园正门,只有短短二十余步距离。杨浩紧张的注视着两边战士们地动静,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谨慎,商秀洵面无表情,任凭钢刀架颈,被杨浩拉来扯去,四周的战士根本不敢妄动。眼睁睁的看着杨浩胁持着场主行过,每个人的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终于。杨浩的一只脚踏上正门的台阶,正要往上走,商秀洵忽然脚步一顿,冷然道:“够了!”

    几乎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放箭!”

    刹那间商秀洵娇躯剧震,霍然回头,透过人群间地甬道。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李阀武士拱卫中地李秀宁,后者的神情却是前所未见地森寒。

    数百名黑衣人从庭院假山水池,还有各处墙头冒出身形,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机同时扳动,飞蝗般的箭矢,以杨浩和商秀洵为中心,漫空攒集而至,全场竟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杨浩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来得及双手抱住商秀洵,向旁边纵身飞扑出去,扑扑声响中,背后已连中四五箭,而被他用身体护住的商秀洵却是安然无恙。

    “我没有骗你吧!”杨浩笑道。

    一枝锋利地箭簇从杨浩肩头穿透出来,淌出一滴血珠。轻轻打落在商秀洵茫然无措的脸上。

    ※※※

    “秀宁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她答应我,不会对你下手!”

    “门阀世家,一切以利益得失为重,为了家族利益,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又岂肯以你为念!”

    “我相信秀宁的为人,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这样说她!”

    “我的确没有证据……好吧,我用xìng命。证明给你看!”

    唏律一声马嘶。正在山路上策马疾驰的商秀洵猛的勒缰住马,骇然回头道:“什么?”

    身后的杨浩则带着一丝萧索的神sè。怔怔地看着她不语。

    ※※※

    啪的一声,杨浩搂着商秀洵摔落在地,就地滚了一圈,摊开手仰躺在地面,双目圆瞪的望着天空,仿佛透不过气般大口大口的呼吸。

    “杨浩,杨浩!”商秀洵惊慌失措的从杨浩怀中挣起,抱着杨浩的身子连唤数声,大滴泪珠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忽然一扭头,怒火盈瞳的盯向二十步外的李秀宁。

    李秀宁的脸sè一片煞白,身躯一阵摇晃,竟是有些立足不稳,旁边的马三宝连忙伸手扶住,四周的黑衣人也从立足之处跃下,聚集到李秀宁身边,牧场的战士们则挺起武器,半圆形的将李阀众人包围住,一枝烟花信号冲天而起,飞马堡内顿时jǐng锣大作。

    “快……快送我上医院,我还能抢救!”杨浩气喘吁吁的说话,眼前的景物已变得模糊重叠,伸出一只鲜血淋漓地右手胡乱往空中抓去。

    商秀洵一把抓住杨浩地血手,在手心里紧紧攥住,泪眼泫然的厉声喝道:“快传医师!”

    ※※※

    飞马堡地药房门外,虚行之带着大批钟离军士,怒气冲天的闻讯赶至,被牧场二执事柳宗道带人在门外拦下。

    “虚先生,秦王殿下正在接受治疗,不可以进去打扰!”柳宗道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却被虚行之一把推了个趔趄,本来文质彬彬的一个虚先生,此刻竟倒提着一柄钢刀,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飞马牧场,竟然恩将仇报,暗算我们殿下,你叫商秀洵出来跟我说话,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叫商秀洵出来!”“叫商秀洵出来!”随行的钟离军士乱七八糟的应和着。虚行之又上前一步,当胸揪住柳宗道的衣领,冷然道:“我告诉你,我们殿下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就血洗飞马牧场,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罢休!”

    “血洗飞马牧场!”“血洗飞马牧场!”四百多名钟离军士振臂高呼,群情激昂,药房外面的牧场众人纷纷变sè,不知该如何是好,被虚行之揪住不放的柳宗道更是冷汗直流,暗暗叫苦不迭。

    花翎子全身戎装,屈起一膝坐在旁边的石栏上,静静地用手摩挲着怀中的飞儿。目光飘向天际的白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

    药房之内,杨浩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商秀洵焦虑不安的坐在一边,又转向旁边正在用铜盆洗手的老医师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医师须发皆白,一双手挽袖至肘,两只前臂浸在鲜红sè的水中。又**地提起,一名徒弟连忙送上毛巾给他擦拭。盆边的桌上,还摆着七八枝血迹斑驳地箭簇。

    老医师擦干双手,一言不发的走回床边坐下,拖过杨浩右腕,屏息静气的号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回禀场主,这位爷受伤实在太重。部分内脏都被箭枝穿透,现在虽然已经取出箭枝,但至于能不能活,还要看他个人的造化了……啊呀!”

    老医师陡然变sè,竟是被商秀洵一爪扣住肩头,语气森然的道:“不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活他!”

    “老……老夫知道!”老医师痛得呲牙咧嘴,拚命点头。待商秀洵一松手,立时如蒙大赦般离位退开,大叫道:“快拿柴胡、香附、千年人参……”

    房内的弟子们赶紧翻箱倒柜的忙乱起来,报药名之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中,商秀洵只呆呆地看着床上的杨浩。扑簌泪珠又忍不住划过脸颊,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

    细雨如丝,迷离的从空降下,如同撒开一张轻纱,将天地笼罩得一片朦胧。

    虚行之与四百余名钟离军士,盘膝坐在药房门外的雨水地里,衣角发稍都在往下滴水,气氛却肃穆的仿佛一块磐石。

    虚行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复杂的看着药房大门,喃喃道:“殿下。你挺住啊。你要死了,行之可就没出头之rì了!”

    花翎子抱着飞儿在滴水檐下来回走动。不时从窗格处向内张望,怀中的隼鸟似乎是不惯于浓浓地药味,几次振翅yù飞,都被花翎子无意识的按住。

    商秀洵远远的站在走马楼上,手按栏杆,静静的看着下面这群人,柳宗道站在一旁,摇头叹气道:“场主,您现在还是不露面为好,那个虚行之很难缠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商秀洵语气异样的道:“如果杨浩这次真地挺不过去,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乐!”

    柳宗道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秀宁独自一人,静静从另一侧走廊行来,停在商秀洵身边,轻轻的叫了一声:“商姐姐!”

    柳宗道发觉气氛有些异常,知机的行礼退下。商秀洵正眼也不看的道:“你还来干什么?”

    “姐姐,你容我解释一下……”李秀宁刚说到一半,商秀洵已冷然扭回头,语气深沉的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些黑衣人的存在,已经说明一切!”

    “那些人只是我的护卫!”李秀宁有些着急的道。

    “护卫?”商秀洵冷笑一声:“护卫需要藏头露尾吗,你为了对付杨浩,连我也要杀,亏我一直把你当成姐妹!”

    “我……”李秀宁一阵无力:“我只是怕秦王浩伤害姐姐,一时情急,所以才……”

    “所以才下令放箭,却想不到杨浩竟然会舍身救我!”商秀洵淡淡的将她地话补完,抬目望向细雨连绵地天空:“不要再说了,你离开牧场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与你们李家地马匹生意,我还会继续,但我希望贵阀主可以换个人选,重新来跟我们牧场接洽!”

    商秀洵说完话,便转身离去,李秀宁娇躯一颤,忍不住追上前一步:“商姐姐,你这么对我,就是为了秦王浩吗?我也是不得已的!”

    商秀洵身形一顿,静了片刻,才头也不回的道:“我能体谅你的立场,但我无法原谅……还有,你今早派人袭击杨浩,却烧毁了一座小楼,你知道那楼里,住得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李秀宁愕然问道。

    “一个……”商秀洵轻轻抬头,似乎吸了一口气平稳心绪,才淡淡的续道:“对我和我娘亲,都很重要的人!”

    李秀宁微微一呆,商秀洵的身形已飘然远去。

    ※※※

    夜sè降临大地,蒙蒙细雨依旧下个不停,药房外面的钟离军士,已被虚行之下令散去,自己则守坐在药房门口,也是昏昏yù睡。花翎子走了过来,轻轻踢他一脚,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虚行之模模糊糊的抬头睁眼,看清是花翎子,这才掩口打了个哈欠道:“你不懂,上位者的生死,一定要第一手掌握,我在等殿下的情况!”说着话忽然清醒了一些,奇道:“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在等他死!”花翎子目露寒光的看向屋内:“然后割下他的人头,我就可以回草原了!”

    虚行之微吃一惊,立时彻底清醒过来,眉头皱了皱,又微笑道:“那又何必这么麻烦,你现在进去,他全无抵抗之力,照样可以割下他的人头……还是说,你没有那个胆量!”

    花翎子身躯一震,厌恶的看了虚行之一眼,扭头向旁边走开。

    虚行之看着花翎子的背影,眼中却微微露出一丝寒光。

    药房内灯火通明,负责看待杨浩的弟子已爬在桌案上睡熟,一名青衣瘦长的身影鬼魅般从那弟子身边缓步走过,弹指抖出一缕粉末,那弟子似有所觉,刚刚抬起头,又昏昏沉沉的伏倒下去。

    昏浊黄的灯光照出那青衣人两鬓斑白的相貌,随手抄起桌上油灯走到杨浩床前,摇头一叹道:“小子,真有你的,竟敢假传老夫的死讯,挑动秀洵跟李阀的公主互斗,也罢,总算让老夫看见秀洵为我紧张的样子,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就还给你!”

    一盏油灯安放在杨浩床头,青衣人在灯光下摊开一个布包,露出一排二十余根形相各异的金针,取出两根针来,放在火上燎烤,淡淡的道:“这金针渡劫之术,也是饮鸠止渴,不过你本来就生机过旺,也不在乎我再帮你催一把了!”

    青衣人说着话,伸手撩开杨浩的衣服,金针取穴,便往杨浩身上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