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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河南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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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河南郑石如,见过商场主!”

    河南狂士郑石如,年约二十七八,鼻直口方,剑眉插鬓,配着一身舒缓得体的月白儒衫,头顶方山巾,也担得上仪表堂堂四字,当商秀洵与柳宗道、许杨骑马转回客栈,此人已在厅中等候了一会儿,一见商秀洵进得厅上,便即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请坐!”商秀洵心中怀着一丝戒备,淡淡还了一礼,两下分宾主坐定,吴言带着几兵亲兵上前撤走厅上的长桌,空出地方来,商鹏商鹤柳宗道许杨依次在商秀洵下首落座,神情各异的盯着那郑石如看去。

    商秀洵也没有加以介绍的意思,坐定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道:“久闻先生河南智者之名,不知簧夜来此,有何指教!”

    “不敢!”郑石如在位子上欠了欠身子,谦逊的道:“区区虚名,何足场主挂齿,在下现于襄阳城主府上作一闲散食客,只因鄙城主得知牧场大军,yù东击贼寇,是以提前三rì,尽收汉水两岸船只五百三十二 艘,以供贵军渡河所需,石如此来,便是奉城主之令,与牧场交割的!”

    此言一出,牧场众人包括商秀洵都是一呆,面面相觑,竟是一时无语,好半晌,商秀洵才迟疑道:“先生所言当真?”

    “场主驾前,怎敢虚言诓骗!”郑石如微微一笑道:“如今大小船只已如数泊于襄阳城北的汉水之上,场主随时可以取用!”

    商秀洵秀眉微蹙。转向一众属下望去,柳宗道当即站出来道:“场主,我亲自去察看!”

    商秀洵又看了郑石如一眼,见后者微笑不语,一副从容不迫地神sè,越发拿不准对方的心意,只好点头道:“那二执事你就点三千兵马。去查看一番,速来回报!”

    “是!”柳宗道躬身行礼。大步走出门外。

    商秀洵又向旁边的吴言使了个眼sè,吴言略一点头,也紧随柳宗道而出。然后商秀洵才转过头来,向郑石如道:“钱城主实在是有心,如此大礼,我牧场与贵城一无微劳,秀洵只怕受之有愧啊!”

    “场主言重!”郑石如笑道:“区区几百艘船。于鄙城主只是举手之劳,而四大寇肆虐地方,为祸亦非一rì,鄙城也深受其害,只苦于兵微将寡,有心无力,难得商场主肯挺身而出,力担剿贼重任。造福地方,相比之下,鄙城这点绵薄心意,才真是惭愧莫名!”

    “先生太客气了!”商秀洵不动声sè的道。

    ※※※

    吴言撑开一把纸伞出得客栈,便匆匆忙忙的往东疾走,来到离客栈三百步外的祠堂。收起雨伞穿堂入室,见到犹自在堂上按谱打棋的杨浩。

    虚行之站在盘边负手观棋,见吴言进来,便抬头望至,杨浩却仿若无觉,左手拿着棋谱,好整以暇地又打下一颗白子。

    “送船?”

    等吴言把事情大致说完,杨浩才略微扬了扬眉,指间轻拈起一枚黑子,晒然一笑道:“这是刺探虚实来的。只管收下就是!”

    “也不尽然!”虚行子捋须道:“亦可能是献连环计。以钱独关地人力,两三天功夫。在几百艘船动些手脚,并非难事!”

    “何须什么手脚?”杨浩拍子落盘,道:“只看他把船只集中在襄阳城下,摆明就是想乘牧场渡河未济,半渡而击之,牧场又素来不习水战,岂是襄阳军的对手!”

    “那就两难了!”虚行之摇头叹道:“如果收了船,则不敢用,如果不收船,就是示敌以弱,四万大军,阻隔在汉水岸边,再耽搁个四五天功夫,锐气一挫,接下去就不好打了!”

    “对方就是想把我们拖在襄阳,替竟陵军争取时间!”杨浩淡然道:“四大寇与江淮军一打起来,我们在其中搞鬼的事情就瞒不住,所以yīn癸派先下手为强,用书函宝剑把我和牧场都引来襄阳,自然是有所准备,这招顺水推舟,不过是初露端倪而已!

    “那不如当面揭穿他,再杀了此人,然后麾军攻打襄阳?”虚行之试探的问道。

    “郑石如一介走卒而已,无关大局,何况攻城为下,又何必逼他们狗急跳墙!”杨浩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他行张良计,我就还个过墙梯罢……吴执事,请过来一下!”

    吴言疑惑的走上前,杨浩又勾勾手指让他低身,然后附耳言语了几句,吴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

    “……自从瓦岗覆灭之后,南阳已入王世充麾下,洛口仓的蒲山公残军仗着粮多兵jīng,与王世充硬拚了几仗,损失惨重,据闻已有意向洛阳朝庭请降,若此事成,则其余还在观望地瓦岗余部,也都会望风归顺,中原一带,又会成为朝庭的地盘!”

    客栈正厅之内,郑石如正在慨谈天下大势,商秀洵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美目频频向门外投去,忽然眼中神采一亮,只见吴言低着头,匆匆走进门内,从侧面走到商秀洵身边,以手掩口,寥寥说了几句,商秀洵侧耳听真,抬手让吴言下去,转向郑石如道:“郑先生对天下大势,果然了如指掌!”

    “些许陋见,有辱场主清听!”郑石如屈身行礼,却听商秀洵话风一转,道:“既蒙贵城主厚赐,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秀洵这里也备下万匹战马,明rì亲自送入襄阳城内,再向钱城主当面请益,郑先生你看如何?”

    “万匹战马?”郑石如微吃一惊,连忙起身道:“场主盛情。这可实在太过贵重了!”

    “不要紧!”商秀洵笑道:“我牧场别的没有,就战马多得是,若是大军在外,两万匹也拿得出手!另外,我也知道贵城向无骑兵,所以拟加送五千名善骑之士,帮贵城训练马上jīng锐。

    “这……”郑石如更是一呆,还没有所反应。商秀洵已下令道:“许杨、吴言,你们这就去挑选好马和人手,给郑先生过目!”

    许杨吴言两人齐声领令,转身并肩出外。

    眼睁睁望着两人走出门外,郑石如一时竟无言以对,商秀洵看在眼里,唇角微露出一丝笑意。又道:“薄礼不成敬意,总算是一份情面,贵城主当不会嫌我牧场出手寒酸,闭门不纳吧!”

    “岂敢岂敢!”郑石如回过神来,忙拱手应道:“得场主慷慨相赠,鄙城上下都会铭感于衷,只是鄙城窄陋,又甚多民居。并无cāo习战马之地,急切之间却是难为,依在下之见……!”

    “郑先生这就不对了!”商秀洵忽然出言戴断,神sè转冷道:“我牧场对待朋友,向来是真心实意,先生何以切齿推诿。难道是瞧不起我牧场吗?”

    旁边商鹏商鹤同时白眉耸动,露出不悦之sè,商鹏更冷哼一声道:“襄阳城地方大得很,怎会练不了马,若当真放不下,不如拆了城墙,我牧场出资给你们重建!”

    这话已明显露出明显地杀气,郑石如听得心头一跳,忙团团一揖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斗胆答应了!”

    话音刚落。便听厅外一片马蹄声密集响起,间杂着无数马嘶。仿佛滚滚雷鸣,划地不绝,静夜中听来,格外慑人心魄,郑石如身形一震,不由自主的扭头去看,脸上破天荒的露出震惊之sè,。

    只见许杨和吴言已联袂而入,吴言退到一旁,许杨则抱拳道:“回禀场主,万匹jīng选战马,已准备完毕!”

    “好!”商秀洵轻点螓首,又向郑石如笑道:“先生勿怪,这只是战马调动,在我牧场内,每晚都听得到呢!”

    “果然厉害!”郑石如讪讪一笑,答得甚是言不由衷。

    好一会儿,才听马蹄声缓缓消散,牧场众人都是面有得sè,相顾微微颔首。

    到得马蹄声完全停止,郑石如原地转过身来,满眼赞赏的道:“铁马夜嘶千里月,雕旗晨卷万重云,飞马牧场雄踞汉南,英风烈烈,不让塞北,实让石如叹为观止,待石如回禀鄙城主,明rì必定大开城门,恭迎场主芳驾!”

    “正要叨扰一番!”商秀洵不动声sè地道:“前者蒙贵城主函邀,约定二十八rì与会,秀洵心切战机,是以提前了数rì,希望不会给贵城造成不便!”

    “不会!”郑石如微微一笑:“正好江淮辅公的僚士左游仙先生,已在昨rì抵达鄙城,而今rì场主又到,实乃天意成我三家之盟,从此襄阳、牧场、江淮互为屏藩,扫出一片乱世净土,亦是指rì可待!”

    “左游仙?”商秀洵露出一丝冷笑,心道:“果然是蛇鼠一窝!”

    “此外,明rì之会!”郑石如续道:“鄙城主还请了长江联的郑淑明联主,大江会地龙虎二君裴氏昆仲,长白鞭王王薄的独生公子雷霆刀王魁介,突厥圣者毕玄地二弟子拓跋玉,以及襄樊各地地父老长者……”

    一连串人名从郑石如口中吐出,商秀洵越听神sè越是凝重,商鹏等人也俱都露出惊疑之sè。

    只听郑石如又道:“尚有南阳守将,无量剑向思仁向将军,以及岭南宋阀主的三小姐宋玉致,这些贵客都将为我们三家盟约以做见证!”

    这两个名字一出,商秀洵等人竟是齐齐动容,那无量剑向思仁为王世充的亲信,也还罢了,天刀镇南公的千金,宋家的三小姐竟然会驾临襄阳,就实在让无法保持镇定,相比那位长白王魁介公子,同样都有个父亲,这其中的含金量可就不能同rì而语了,至于拓跋玉地师傅毕玄。毕竟身为外族,在长江以南,又怎及天刀宋缺,如rì中天地金字招牌。

    霎时间大厅内静可闻针,郑石如说完话后,就坐回原位,端起茶蛊喝了一口。又笑道:“这番群贤毕至的场面,石如都未曾多见。四大寇若是得知此事,定然闻风而遁,也就不用场主劳师兴众了。说不定明rì送马入城,亦可造成影响,或者还能多做几笔生意,场主你说对吧!”

    “不错,不错!”商秀洵缓缓点头。又向吴言使了个眼sè,接着道:“钱城主真是交游广阔,竟能请到这么多英雄物!”

    “场主过奖!”郑石如谦逊的道:“这些贵客也不尽是鄙城主请来,如宋阀地三小姐,和突厥地拓跋兄,就是适逢其会……”

    吴言偷偷摸摸的又溜了出去。

    ※※※

    “呵,群英会啊!”

    祠堂内,杨浩投子一笑。扭头看向有些气喘吁吁地吴言,问道:“你确信没有听错,宋阀地三小姐竟然会到襄阳?”

    “这么大的事,我怎能听错!”吴言不满地道。

    “宋阀威震岭南,谁得面子都不卖!”虚行之走上前来,猜度道:“凭钱独关。不可能请得动宋阀的三小姐,我想应该是偶然碰上,影响不了大局,只是南阳的无量剑向思仁,他既然出面,就代表着钱独关与王世充之间可能有某种妥协,南阳距襄阳不远,随时可以发兵来援,对襄阳城的兵力,我看我们要重新计算了!”

    “资料太少。无法计算!”杨浩沉吟道:“除非现在派探子往上游打探。来回又需时rì,正中钱独关和yīn癸派地下怀!”

    “那怎么办?”吴言焦急的道:“郑石如还说要大张旗鼓。迎接场主送马入城,难道真送给他们吗?”

    “不至于!”杨浩摇了摇头:“他钱独关要是当真敢放一万匹马入城,我就真的敢把襄阳城打下来,而现在他摆这么大个场面出来,无非是要我们有所顾忌,知难而退!”

    “这就叫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虚行之道:“殿下,这大概就是襄阳城地底牌了!”

    “未必!”杨浩道:“我还要再试他一试!”

    ※※※

    吴言又匆匆赶回客栈。郑石如正与商秀洵交谈对于战马的知识。

    “……中原良驹,莫过于川西塞北,大抵以风土差异,塞北平原广阔,气候寒酷,所生之马毛长善走,训于军中,则不惊不诈,勇猛能奔,最适合骑兵乘坐,是故关外骑shè鼎盛。而川西气候湿热,山地崎岖,所生之马力大蹄坚,善于负重登山,是故西南一带马帮成群,以马匹贩运货物,长途跋涉而谋利,至乎大宛马,波斯马,吐蕃马,素以雄健冠绝天下,却不适于中原地形气候,被胡人以配种之法,杂交出山丹马,河套马,西宁马,多成为中原历代王朝的首选军马,本朝隋广也曾以雌马三千匹,往吐谷浑求取龙驹‘青海聪’,其实就是波斯马与吐谷浑马杂交而得!”

    郑石如侃侃谈来,在座商秀洵等人都是养马的行家,也不得不暗暗佩服此人学识广博,只听得频频点首,颇有意气相投之感。

    这时吴言走到商秀洵身边附耳细语,郑石如也就势停下话头,端起茶杯来,静坐旁观,待吴言说完退下,郑石如才又开口续道:“听说贵场马匹,引得都是塞北良种,不知都有什么收获!”

    商秀洵还在蹙眉思索,一时没有反应,旁边商鹏等人楞了一楞,许杨连忙接口道:“我们牧场正在尝试,将塞北马与川马互配,目前刚刚培育出一种紫骅骝,筋骨结实,能同驮两人,行千里之路,不过两rì来回!”

    “那就真是宝马了!”郑石如动容道:“已经培育出多少了?”

    许杨摇头道:“却是困难重重,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十余匹而已,而且体形较小,不便于骑乘!听郑先生所所言,对养马也是很有心得,不如抽个时间来牧场,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自然是要去的!”郑石如抚掌道:“养马育种,此为军国大事。石如一向都有留意,只是每每不得其门而入,若能实地加以参详,石如此生无憾!”

    这话却是说得人人顺耳,连商鹏都露出几分好脸sè,许杨看了其余三人一眼,正要答话。商秀洵忽然插口,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咦。怎么宗道还没回来?”

    众人都是一楞,郑石如忙道:“场主不必担心,汉水距此不远,我想贵属可能是夜雨路滑,耽搁了时间吧!”

    “嗯,有可能!”商秀洵顿了一顿,忽然又道:“近rìyīn雨连天。汉水上涨,郑先生这些船只,放泊汉水之上,可有人看守!”

    “鄙城主也考虑到这点!”郑石如点头道:“已将船只用铁索串练,钉死在岸上,任凭江流再急,也是冲不去地!”

    “钱城主果然想得周到!”商秀洵满意的一笑,续道:“每年秋末。汉水总有一两次讯期,自丹江口往下,因为地势低平,往年多受其灾,贵城临汉而筑,可有加固堤防!”

    “多谢场主关心!”郑石如拱手称谢:“汉江至襄阳水段。以老龙堤最险,入秋以后,已多次加固,料可无事!”

    “襄阳毕竟地势较高!”商秀洵若有所思地道:“唯可虑樊城,每次汉江大水,都首当其害,况且水位一高,连舟楫都难以通行,变成孤城一座,万一遭灾。后果堪虞啊!”

    郑石如有点摸不透商秀洵地意思。皱眉道:“襄樊两城之间,尚有前朝打入江心的桥柱。每年汉水大涨,都会拉起铁索木板,以桥代舟,供两城百姓来往,也不能说是孤城!”

    “喔,原来如此!”商秀洵轻点螓首,笑道:“我也听说过有这种索桥,那这样,能不能请贵城主行个方便,让我牧场借用索桥,穿城而过?”

    “什么?”郑石如神sè一凛,霍然抬头向商秀洵望去,目中竟露出两道寒光。

    厅上气氛顿时一紧,人人都正sè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郑石如才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场主所言,也不是不可,只是这种索桥久经年月,已残破不堪,恐怕难经人马践踏!”

    “这却不妨事!”商秀洵道:“不是还有五百余艘船吗,我正愁江流湍急,架桥不便,正好依附索桥而架,就算大军过得慢一点,也比急浪cāo舟,来得稳当!”

    “商场主!”郑石如微微一笑道:“假道征伐,古来兵家大忌,鄙城小则小矣,总算自主一方土地,诗云‘我疆我理’,今rì鄙城借道于牧场,若是他rì,又有人想从牧场借道,贵场是借与不借?”

    在座商鹏商鹤等人,也隐隐觉得场主的要求有些过分,心中疑惑,却不敢宣诸于口,不约而同地互相扭头望去,都见到对方的不解之sè。

    “那怎么相同?”商秀洵不以为然地道:“只待明rì约成,贵我双方就是盟友,借道于盟友,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怎么,难道贵城主认为我商秀洵会出尔反尔,包藏祸心不成!”

    “那就等到明rì!”郑石如站起身道:“当着各方贵宾面前,我们三定共立盟约,场主若有诚意,便请轻装入城,待盟定之后,不论是互送舟马,还是借桥渡河,鄙城无有不允!”

    商秀洵神sè一沉:“你这是怀疑我了,原来贵城也没什么诚意啊!”

    “石如不敢!”郑石如沉声道:“或许城主还不知道,此次攻打竟陵的除了四大寇之外,还有冠军的朱桀与巴陵帮的萧铣,这两方都已向鄙城发来书函,胁迫鄙城出兵共图竟陵,鄙城却耻于四大寇为伍,所以才想与江淮军和牧场三家订盟,jīng诚合作,始能保我汉南安定,场主若还犹豫不定,一旦竟陵失陷,四大寇卷土重来,个中利害,不用我说,诸位也应该看得到吧!”

    最后一句却是向商鹏四人所说,四人的脸sè顿时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主位上的商秀洵也一时无语,郑石如又原地转身,环视场中,视线却落在旁边的吴言身上,忽然笑了一笑。拱手道:“这位兄台,又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吴言愕然一呆,下意识地扭头向商秀洵看去,见商秀洵轻轻点头,当下转身又去。

    郑石如笑吟吟的看他走出门外,转身坐回桌间,悠然自得的捧起茶杯。用瓷盖刮起杯中浮沫。

    ※※※

    “那就入城吧!”

    杨浩悠然道:“古语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船到码头,总是要拜拜地头蛇地!”

    “怎么?”虚行之诧异道:“殿下准备亲自入城?”

    “我不入城,钱独关也会拿人质逼我入城,我何不自觉一点!”杨浩冷笑道:“毕竟钱独关还要装他地襄阳城主,当着那么多贺客面前,再多带些兵马扈从。人不卸铠,刀不离身,若是当真订下盟约,我看他敢不敢开城借道!”

    ““好了好了!”杨浩说完话,忽然投子壶中,不耐烦的又道:“折腾了大半夜,那有那么好地jīng神,老吴。你就原话传过去,打发那个郑石如走,本王真地要睡了!”

    吴言兀自靠着门边喘气,闻言摇了摇头,认命地又转身离去。

    待吴言走后,虚行之又转向杨浩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看来在竟陵地局势上,yīn癸派已经有所动摇,否则郑石如不会说出巴陵帮与朱桀之事!”

    “言之尚早!”杨浩怔怔的看着棋盘,道:“总还要明rì看过再说!”

    “殿下!”虚行之走上前来,谨慎的道:“虽然钱独关不会明里动手,但也要提防他暗箭伤人,不如我们这样……”

    ※※※

    吴言走回客栈时,刚好在门口碰上回来复命的柳宗道,柳宗道打了声招呼,吴言却苦笑一声。摇手不语。直接步入厅内。

    厅上却是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等候。见两人一先一后进来,各自抬眼看去,神态却各不相同。吴言匆匆走到商秀洵身边低声汇报,柳宗道走进来时,牧场诸人却没一个人理会他,顿时楞在当场,倒是郑石如向他微笑拱手,柳宗道连忙也还了一礼。

    商秀洵听完吴言的话,略皱了皱眉,坐直身形,柳宗道见状,忙上前道:“场主,汉水之上,确实有船只停泊,大约五百余艘,属下没有细数!“

    “知道了!”商秀洵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句,站起身,向郑石如道:“烦请先生回禀贵城主,秀洵明rì便轻装入城,共订盟约!”

    众人都站起身来,郑石如还礼道:“多谢场主,石如总算不辱使命,此外,闻听秦王殿下也在牧场,不知可否让石如拜见一下!”

    “秦王殿下,明rì会随我一起入城!”商秀洵沉声说完,便道:“柳执事,替我送送郑先生!”转身便向内室走进。

    剩下牧场众人都向郑石如拱手告辞,郑石如一一还礼,当下在柳宗道与许杨的引领下出门而去。

    商鹏商鹤和吴言三人留在厅上,二老刚转过头来,便见吴言神sè萎顿,缓缓坐倒在地。

    二老吓了一跳,连忙抢上前扶住,商鹤愕然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吴言有气无力地摇手道:“走得太急了,调息一阵就好!”

    ※※※

    郑石如被柳宗道和许杨送出镇外,与随从汇合,双方拱手作别,郑石如返身正要上马,却听一声“且慢”,扭头看去,便见一名打着纸伞的文士正从后面匆匆追来。

    “咦,是虚先生!”柳宗道认得是虚行之,不由轻咦出声。郑石如则露出奇怪的神sè,旁边许杨解释道:“这位是秦王殿下的幕僚,虚行之先生!”

    “秦王殿下的人?”郑石如目光微凛,再度抬头,虚行之已走到近前,一把伸手抓住郑石如的衣袖,喝道:“好你个河南狂士,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当这里是你家么?”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柳宗道急道:“虚先生,场主有令……”

    “场主那边我自会解释,你们怎能放虎归山!”虚行之作sè一叱,顺手挽住郑石如的手臂,往回便拖:“来来,快随我上斩将台,刀斧手已候你多时了!”

    郑石如的几名随从都已拔出兵器,跳下马来,柳宗道和许杨两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面面相觑,都是手足无措。

    郑石如一时不防,被虚行之往前拉了三步,才定住身形,忙道:“商场主都已放了我,虚兄又何苦枉做小人,有什么要求,大可直言相告!”

    “直言相告?”虚行之也停步转过身形,笑道:“那你须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你走!”

    “什么问题?”郑石如讶然道。

    虚行之看了看左右,又将郑石如往旁边拉了一步,低声道:“你们送来那把宝剑,到底是谁地,为何我们殿下会那么紧张?”

    “这种事……”郑石如奇道:“虚兄即便不知道,也该问秦王殿下才是,为何来问我!”

    “唉,下臣揣摩上意,岂能张口便问!”虚行之不悦地道:“区区小事,无关大局,郑兄何以吝于相告!”

    郑石如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据我所知,这把宝剑也是别人转交给我们城主,只说是秦王殿下的信物,其他地我也不知道了!”

    “哦,原来如此!”虚行之点点头,放开郑石如,后退一步,拱手道:“多谢郑兄提醒,此事分明是有人在襄阳设局,yù要不利于我们殿下,明rì之盟,我们殿下是不会去了!”

    “你……”郑石如当场一呆,还没回过神,虚行之已连连拱手道:“告辞,告辞!”退出三步,便转身离去。

    郑郑石如楞了片刻,双眉已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