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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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9年4月22日,周日,大明帝国历崇祯二年三月二十九。临近黄昏,华美国远征舰队航行到了大员岛安平堡西南20海里的洋面。为把握好抵达时间,舰队中途多次调整航速,更是在澎湖列岛以南绕了个大弯。“收帆!二级战备!”大员岛已经在瞭望哨的视线里若隐若现,一连串的旗帜升上了共和号的桅杆,十几分钟之内所有船只的风帆都收了起来。负责战备值班的炮组官兵们纷纷奔向炮位,扯开了帆布,开始调整舰炮。战备状态采取的纯蒸汽动力推进,使全舰队以8节的时速转向了东北方向。远远的右后方几海里以外,还跟着一艘孤零零的大明硬帆小船,上面的金澎海防水师的巡防官兵,都呆呆地站在船边,望着远方的排成整齐纵队的一溜黑点目瞪口呆。“你可看清,这是……这是哪家的船队?”领头的一个把总在呆望了一柱香后,偏头望向了一船十几个部下。“呃……大人,要不我们再靠近点?”一个眼力据说很好的兵勇再次张望了一会儿,露出迷惑的表情。“船行甚速,追赶不上啊……天色已晚,再要接近,恐怕要和颜家的战船对上了……还是回澎湖,把实情禀告给守备大人!”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就自己这么一艘小小的巡防快船,天知道靠上去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担任掌船的把总一咬牙,还是选择了暂时避让。……此时的安平堡,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黄昏落日之下,湿漉漉的堡墙之上已经提前点起了火把。一队队有气无力的兵丁来回走着,几门来自遥远的华美九斤大炮虎视眈眈地对着西面的港湾。最初还能从堡外挖掘野菜,或是周边原始山林狩猎获取食物,到后来方圆十几里的野菜都挖光了,而由于土著生番的威胁,深入内陆狩猎更是等于提前找死。即便偶尔还是能够通过小船从漳州潮州偷运点粮草过来,但大员岛安平堡的断粮危机至始自终都没有解决掉。每月都会发生几起逃亡事件,守卫安平堡的颜家兵丁,如今只有区区几千人了。为了保证港口水寨停泊的战船能够保持日常巡防和迎敌出击,负责守卫安平堡的陆上兵马的口粮也被大大压缩。堡内外上万的大员垦殖军民,在坚守了一年半后,终于快到灯尽油枯的境地。为了保证能继续坚守下去,曾经把垦殖流民当做自家人的颜家兵丁居然发生了抢劫百姓种粮的恶劣举动。而在更北边的淡水堡。甚至还有饥饿到崩溃的难民不顾生死去抢吃水稻青苗的绝望之举,在饥民看来,也许他们还等不到水稻成熟就会全部饿死。一身戎装的颜思海依然一语不发地望着西面的大海,捏着砖角的手指都发白了,但此时此刻,那胡子拉碴而消瘦的脸上,居然难得出现了一丝热烈的期盼目光。“罗兄弟。华美兵船当真今夜可突破郑家海防?”颜思海在张望了半个时辰后,把头转向了一侧,只见一堆心腹亲兵之中,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也在默默地看着远方。“华美兵船可日行千里。更有万里传信之机关。前番护我返岛的那队华美兵丁,就有如此事。既然他们说今夜到,那就姑且信之了……”罗大举起了望远镜,再次在洋面上扫了趟来回。最后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岛上郑家密探已经擒拿。但偏偏那些个华美番兵却让我们只许抓不许杀,这大战临头之际,我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着,罗大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的一处岗楼,只见几个身穿迷彩特战军服的华美陆军士兵正在悠闲地抽着香烟,一个魁梧的番兵正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洋面,一杆奇特的粗筒大铳还靠在脚边。“莫非是落日前的风雨耽搁了行程?让水寨放出快船,出海巡看一番!”希望就在眼前,但迟迟没有看到任何实质的动静,颜思海终于忍不住了,打算派船到外海去巡探。“嘭!”颜思海的话音还未落,就突然听见岗楼里传来一声闷响,堡墙上的人们纷纷转头过去,只见之前瞭望的那个番兵正朝天举着那杆粗铳,一团明亮的红色光团拖着一道光尾正从岗楼上冉冉升起。“先生们,船到了。”霍夫曼军士长叼着个大号的雪茄,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颜思海等人面前,指了指西面,“也许您应该马上派出领航船,否则他们会全堵在外面。”“罗兄弟,快派人去接!哦,不,准备下,我亲自去迎!”颜思海赶紧举起望远镜筒,几秒钟,欣喜的声音如雷般响起。一时之间,整段堡墙上的守卫兵丁都冲到墙边,一个个面带狂喜,而颜思海人,已经甩开众人第一个朝水寨走去。望着急匆匆下城的颜思海的背影,罗大忍不住微微叹气。这个在结拜兄弟里排行老四的颜思海,真是性子太急躁了,出海上阵倒没啥说的,其他方面就比大哥颜思齐差太太多了。也许安平堡走到今天一步,发生了那么多的内部分裂,也和对方的性格脱不开关系。……夜色更浓了,但安平堡水寨内外已经竖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就连港湾的船上都插挂起了满当当的灯笼,远方,十几艘华美国舰船也亮起了一串串灯光。鉴于几日后郑芝龙必定会获得消息,所以华美国远征舰队的作战舰只以战备姿态选择落锚停泊在港外,几艘运输舰船则进入安平堡水寨靠岸卸货。“注意角度,注意!”朝阳号、临风号以及观月号三艘大型机帆商船的庞大躯体缓缓靠近水寨,船上的水手望着渐渐临近的码头,拼命扯着嗓子吼着。身后,灰鲸号和蓝鲸号两艘海军运输舰也在等候入港。船上装载的陆军官兵已经在甲板上列队准备了。它们是如此的肥硕宽长,即便为了方便它们靠港,许多小船都提前出港让位,但整座水寨依然如撑满了一样显得空间狭小。一群群的安平堡兵丁都蜂拥在水寨边,一个个踮着脚看着水寨内外的华美舰船指指点点,那些在颜家战船上戒备的兵勇们更是瞠目结舌。“果然气壮如山,民船尚且如此……”呆呆地望着近在迟尺的庞大商船,颜思海等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看港外戒备的华美战船。那在夜色下朦胧的轮廓,更让人浮想联翩了,恨不得现在就坐着小舟打着火把靠近看个究竟。“四叔!”突然,岸边不远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顺着火把光亮看去。只见一艘小艇上赫然站着一位身穿雪白华美海军军官制服的少女。“呵呵,四哥,是大小姐。”罗大在一边呵呵傻笑着,颜思海在呆了几秒钟后,顿时也裂开了大嘴。“四叔……”还没等蒸汽艇停稳,颜显屏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跳上了岸,几乎一路飞奔着朝颜思海而去。“是屏儿……几年未见了。”眼前的侄女。一身华美海军军官打扮,军帽已经摘下,一头油亮的长发盘在脑后,正红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颜思海愣了好半响。才喃喃念出一句。……“孙阳,我们是不是多余了?也许你应该以违反军容军纪的名义关她禁闭?”走上岸的几个陆海军官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陆军少校游南哲,此时正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海军中校孙阳。但眼底却有着一抹隐藏不了的笑意。“好好的一朵花,就要被某人糟蹋了……孙阳。你未来老婆的嫁妆可大发了。”严晓松此时也开始嬉皮笑脸。“这个……人家妹纸和亲戚久别重逢,你们唠叨个什么劲。”孙阳摸了下鼻子,尴尬地看着身边的远征舰队总指挥张春锐,“现在这可是在人家地头上。”“这就是17世纪的台湾啊……”望着火把林立的昏暗水寨,张春锐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静静地看着四周,看着那一群群衣衫褴褛的颜家兵卒。“将军,这是我家四叔!”话说着,就看见一行顶盔披甲的兵将在颜显屏的领路下走了过来。好像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失态了,颜显屏此时恢复了军容,红着脸站到了张春锐身边,开始介绍前来迎接的颜家诸人。“张将军不辞辛劳,万里来援,颜某代安平堡上下,叩谢了!”颜思海的性子耿直,当下就一撩披风,双手抱拳,单腿就跪在了张春锐的面前,说着,还把头看向了一侧的老熟人严晓松,眼里闪着感激的泪花。“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和身边志得意满的几个陆海军嫩头青相比,张春锐就老成持重得多,赶紧将颜思海扶了起来,一边还笑着指了指水寨码头,“恐怕今夜大家都不能休息了,赶紧卸货吧,让部队上岸休整。”“四叔,叫堡内人也出来,赶紧卸粮,这可是两万石南洋稻米!”颜显屏赶紧在一边补充着,她的话顿时让四周的人都面露狂喜。两万石大米,就足够安平堡的内外军民吃上一年都绰绰有余了!巨大的蒸汽吊臂开始降下装满粮袋的网兜,一队队的安平堡兵丁和兵船水勇鱼贯而上,瘦弱的身体此时仿佛充满了无穷力气,再沉的粮袋都能扛在肩上快步如飞。背着行囊,顶着钢盔,提着步枪,一队队的华美国陆军官兵开始下船,然后在水寨岸边列队。一个混编步兵营的华美陆军有条不紊的上岸行动,又引起了颜家一行人的注意,尤其是那需要四个人推上船板的管风琴机枪,更是引起一片嗡嗡议论声。“军械精良,兵卒健壮,行止划一,果真是百战强伍之势。”望着一队队华美番兵从身边走出水寨,颜思海更是赞不绝口,忍不住对着罗大窃窃私语起来。“游南哲,你觉得用一个营来进攻安平堡,需要花多少时间?”另一边,孙阳开始摸着下巴来回打量两波截然不同的军队,还拍着身边的陆军指挥游南哲少校的肩膀。“嗯,大概需要1个小时吧……用55分钟来秀优越感,再用5分钟作战。”游南哲想了下,给出了个答案,顿时引起一边几个海军军官的白眼。“堡内缺粮日甚,但贵客远来,颜某亦略备薄宴,张将军请!”看着一袋袋粮食络绎不绝地下船,又运往堡内,颜思海的情绪越发高涨,一番客套后,终于领着一行华美陆海军官朝水寨内走去。“刚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现在不开心了?”走在最后,孙阳对着情绪莫名其妙低落的颜显屏轻声说着。“我爹爹……明天我要去给爹爹上香……”颜显屏停下脚步,双眼又红了。“嗯,陪你去。”孙阳露出微笑,轻轻将对方略微歪斜的军帽扶正,“你放心,以后大员岛没事了。”……几艘载货量在华美国都数一数二的大船,装着2000吨谷物以及大量的其他物资,就算安平堡上下老少集体出动,至天明的时候也不过才搬下不到三分之一。军民情绪依然高涨,但也实在没有力气保持高效率了,看架势真要全卸完,至少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倘若加上一支跨越数万里海路的军力,看起来自颜思齐死后,华美国对颜家的支持不仅不减分毫的,反而达到了一个新顶点。虽姗姗来迟,但更显弥足珍贵,一些来以为老七叔求援之行会一无所获的人,这下全部松了口气。分发布匹粮食从天亮后就在堡内外多处进行,随舰队而行的医疗队也开始救治地的伤号。家家张灯结彩、喜笑颜开都不说了,甚至部分军民家中都开始正儿八经地供奉起颜思齐的排位,似乎目前的一切都是这个逝去的大员岛头领在冥冥之中保佑着。RT
1629年4月22日,周日,大明帝国历崇祯二年三月二十九。临近黄昏,华美国远征舰队航行到了大员岛安平堡西南20海里的洋面。为把握好抵达时间,舰队中途多次调整航速,更是在澎湖列岛以南绕了个大弯。“收帆!二级战备!”大员岛已经在瞭望哨的视线里若隐若现,一连串的旗帜升上了共和号的桅杆,十几分钟之内所有船只的风帆都收了起来。负责战备值班的炮组官兵们纷纷奔向炮位,扯开了帆布,开始调整舰炮。战备状态采取的纯蒸汽动力推进,使全舰队以8节的时速转向了东北方向。远远的右后方几海里以外,还跟着一艘孤零零的大明硬帆小船,上面的金澎海防水师的巡防官兵,都呆呆地站在船边,望着远方的排成整齐纵队的一溜黑点目瞪口呆。“你可看清,这是……这是哪家的船队?”领头的一个把总在呆望了一柱香后,偏头望向了一船十几个部下。“呃……大人,要不我们再靠近点?”一个眼力据说很好的兵勇再次张望了一会儿,露出迷惑的表情。“船行甚速,追赶不上啊……天色已晚,再要接近,恐怕要和颜家的战船对上了……还是回澎湖,把实情禀告给守备大人!”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就自己这么一艘小小的巡防快船,天知道靠上去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担任掌船的把总一咬牙,还是选择了暂时避让。……此时的安平堡,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黄昏落日之下,湿漉漉的堡墙之上已经提前点起了火把。一队队有气无力的兵丁来回走着,几门来自遥远的华美九斤大炮虎视眈眈地对着西面的港湾。最初还能从堡外挖掘野菜,或是周边原始山林狩猎获取食物,到后来方圆十几里的野菜都挖光了,而由于土著生番的威胁,深入内陆狩猎更是等于提前找死。即便偶尔还是能够通过小船从漳州潮州偷运点粮草过来,但大员岛安平堡的断粮危机至始自终都没有解决掉。每月都会发生几起逃亡事件,守卫安平堡的颜家兵丁,如今只有区区几千人了。为了保证港口水寨停泊的战船能够保持日常巡防和迎敌出击,负责守卫安平堡的陆上兵马的口粮也被大大压缩。堡内外上万的大员垦殖军民,在坚守了一年半后,终于快到灯尽油枯的境地。为了保证能继续坚守下去,曾经把垦殖流民当做自家人的颜家兵丁居然发生了抢劫百姓种粮的恶劣举动。而在更北边的淡水堡。甚至还有饥饿到崩溃的难民不顾生死去抢吃水稻青苗的绝望之举,在饥民看来,也许他们还等不到水稻成熟就会全部饿死。一身戎装的颜思海依然一语不发地望着西面的大海,捏着砖角的手指都发白了,但此时此刻,那胡子拉碴而消瘦的脸上,居然难得出现了一丝热烈的期盼目光。“罗兄弟。华美兵船当真今夜可突破郑家海防?”颜思海在张望了半个时辰后,把头转向了一侧,只见一堆心腹亲兵之中,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也在默默地看着远方。“华美兵船可日行千里。更有万里传信之机关。前番护我返岛的那队华美兵丁,就有如此事。既然他们说今夜到,那就姑且信之了……”罗大举起了望远镜,再次在洋面上扫了趟来回。最后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岛上郑家密探已经擒拿。但偏偏那些个华美番兵却让我们只许抓不许杀,这大战临头之际,我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着,罗大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的一处岗楼,只见几个身穿迷彩特战军服的华美陆军士兵正在悠闲地抽着香烟,一个魁梧的番兵正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洋面,一杆奇特的粗筒大铳还靠在脚边。“莫非是落日前的风雨耽搁了行程?让水寨放出快船,出海巡看一番!”希望就在眼前,但迟迟没有看到任何实质的动静,颜思海终于忍不住了,打算派船到外海去巡探。“嘭!”颜思海的话音还未落,就突然听见岗楼里传来一声闷响,堡墙上的人们纷纷转头过去,只见之前瞭望的那个番兵正朝天举着那杆粗铳,一团明亮的红色光团拖着一道光尾正从岗楼上冉冉升起。“先生们,船到了。”霍夫曼军士长叼着个大号的雪茄,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颜思海等人面前,指了指西面,“也许您应该马上派出领航船,否则他们会全堵在外面。”“罗兄弟,快派人去接!哦,不,准备下,我亲自去迎!”颜思海赶紧举起望远镜筒,几秒钟,欣喜的声音如雷般响起。一时之间,整段堡墙上的守卫兵丁都冲到墙边,一个个面带狂喜,而颜思海人,已经甩开众人第一个朝水寨走去。望着急匆匆下城的颜思海的背影,罗大忍不住微微叹气。这个在结拜兄弟里排行老四的颜思海,真是性子太急躁了,出海上阵倒没啥说的,其他方面就比大哥颜思齐差太太多了。也许安平堡走到今天一步,发生了那么多的内部分裂,也和对方的性格脱不开关系。……夜色更浓了,但安平堡水寨内外已经竖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就连港湾的船上都插挂起了满当当的灯笼,远方,十几艘华美国舰船也亮起了一串串灯光。鉴于几日后郑芝龙必定会获得消息,所以华美国远征舰队的作战舰只以战备姿态选择落锚停泊在港外,几艘运输舰船则进入安平堡水寨靠岸卸货。“注意角度,注意!”朝阳号、临风号以及观月号三艘大型机帆商船的庞大躯体缓缓靠近水寨,船上的水手望着渐渐临近的码头,拼命扯着嗓子吼着。身后,灰鲸号和蓝鲸号两艘海军运输舰也在等候入港。船上装载的陆军官兵已经在甲板上列队准备了。它们是如此的肥硕宽长,即便为了方便它们靠港,许多小船都提前出港让位,但整座水寨依然如撑满了一样显得空间狭小。一群群的安平堡兵丁都蜂拥在水寨边,一个个踮着脚看着水寨内外的华美舰船指指点点,那些在颜家战船上戒备的兵勇们更是瞠目结舌。“果然气壮如山,民船尚且如此……”呆呆地望着近在迟尺的庞大商船,颜思海等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看港外戒备的华美战船。那在夜色下朦胧的轮廓,更让人浮想联翩了,恨不得现在就坐着小舟打着火把靠近看个究竟。“四叔!”突然,岸边不远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顺着火把光亮看去。只见一艘小艇上赫然站着一位身穿雪白华美海军军官制服的少女。“呵呵,四哥,是大小姐。”罗大在一边呵呵傻笑着,颜思海在呆了几秒钟后,顿时也裂开了大嘴。“四叔……”还没等蒸汽艇停稳,颜显屏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跳上了岸,几乎一路飞奔着朝颜思海而去。“是屏儿……几年未见了。”眼前的侄女。一身华美海军军官打扮,军帽已经摘下,一头油亮的长发盘在脑后,正红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颜思海愣了好半响。才喃喃念出一句。……“孙阳,我们是不是多余了?也许你应该以违反军容军纪的名义关她禁闭?”走上岸的几个陆海军官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陆军少校游南哲,此时正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海军中校孙阳。但眼底却有着一抹隐藏不了的笑意。“好好的一朵花,就要被某人糟蹋了……孙阳。你未来老婆的嫁妆可大发了。”严晓松此时也开始嬉皮笑脸。“这个……人家妹纸和亲戚久别重逢,你们唠叨个什么劲。”孙阳摸了下鼻子,尴尬地看着身边的远征舰队总指挥张春锐,“现在这可是在人家地头上。”“这就是17世纪的台湾啊……”望着火把林立的昏暗水寨,张春锐此时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静静地看着四周,看着那一群群衣衫褴褛的颜家兵卒。“将军,这是我家四叔!”话说着,就看见一行顶盔披甲的兵将在颜显屏的领路下走了过来。好像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失态了,颜显屏此时恢复了军容,红着脸站到了张春锐身边,开始介绍前来迎接的颜家诸人。“张将军不辞辛劳,万里来援,颜某代安平堡上下,叩谢了!”颜思海的性子耿直,当下就一撩披风,双手抱拳,单腿就跪在了张春锐的面前,说着,还把头看向了一侧的老熟人严晓松,眼里闪着感激的泪花。“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和身边志得意满的几个陆海军嫩头青相比,张春锐就老成持重得多,赶紧将颜思海扶了起来,一边还笑着指了指水寨码头,“恐怕今夜大家都不能休息了,赶紧卸货吧,让部队上岸休整。”“四叔,叫堡内人也出来,赶紧卸粮,这可是两万石南洋稻米!”颜显屏赶紧在一边补充着,她的话顿时让四周的人都面露狂喜。两万石大米,就足够安平堡的内外军民吃上一年都绰绰有余了!巨大的蒸汽吊臂开始降下装满粮袋的网兜,一队队的安平堡兵丁和兵船水勇鱼贯而上,瘦弱的身体此时仿佛充满了无穷力气,再沉的粮袋都能扛在肩上快步如飞。背着行囊,顶着钢盔,提着步枪,一队队的华美国陆军官兵开始下船,然后在水寨岸边列队。一个混编步兵营的华美陆军有条不紊的上岸行动,又引起了颜家一行人的注意,尤其是那需要四个人推上船板的管风琴机枪,更是引起一片嗡嗡议论声。“军械精良,兵卒健壮,行止划一,果真是百战强伍之势。”望着一队队华美番兵从身边走出水寨,颜思海更是赞不绝口,忍不住对着罗大窃窃私语起来。“游南哲,你觉得用一个营来进攻安平堡,需要花多少时间?”另一边,孙阳开始摸着下巴来回打量两波截然不同的军队,还拍着身边的陆军指挥游南哲少校的肩膀。“嗯,大概需要1个小时吧……用55分钟来秀优越感,再用5分钟作战。”游南哲想了下,给出了个答案,顿时引起一边几个海军军官的白眼。“堡内缺粮日甚,但贵客远来,颜某亦略备薄宴,张将军请!”看着一袋袋粮食络绎不绝地下船,又运往堡内,颜思海的情绪越发高涨,一番客套后,终于领着一行华美陆海军官朝水寨内走去。“刚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现在不开心了?”走在最后,孙阳对着情绪莫名其妙低落的颜显屏轻声说着。“我爹爹……明天我要去给爹爹上香……”颜显屏停下脚步,双眼又红了。“嗯,陪你去。”孙阳露出微笑,轻轻将对方略微歪斜的军帽扶正,“你放心,以后大员岛没事了。”……几艘载货量在华美国都数一数二的大船,装着2000吨谷物以及大量的其他物资,就算安平堡上下老少集体出动,至天明的时候也不过才搬下不到三分之一。军民情绪依然高涨,但也实在没有力气保持高效率了,看架势真要全卸完,至少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倘若加上一支跨越数万里海路的军力,看起来自颜思齐死后,华美国对颜家的支持不仅不减分毫的,反而达到了一个新顶点。虽姗姗来迟,但更显弥足珍贵,一些来以为老七叔求援之行会一无所获的人,这下全部松了口气。分发布匹粮食从天亮后就在堡内外多处进行,随舰队而行的医疗队也开始救治地的伤号。家家张灯结彩、喜笑颜开都不说了,甚至部分军民家中都开始正儿八经地供奉起颜思齐的排位,似乎目前的一切都是这个逝去的大员岛头领在冥冥之中保佑着。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