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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新掌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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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36年5月16日,周五,国会众议院选举第一轮预选结束。

    和前几届相比,这次的众议院参选人数明显少了很多,预选投票进行得极其顺利。和大多数人掌握的信息出入不大,在吴元一周密而积极地奔走组织下,张明澄的未来众议院议长身份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而另一波“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人也采取了温和的谦让态度,没有发生任何口角。

    早就知道这些“年轻人”肯定会私下串联,发过一通威力的老人们除了苦笑也并没有多大的干涉能力,这种局面下的程序正义是符合规矩的。刘铭钧老人在得知第一轮预选投票结果后,在病床上又失眠了一夜,除了更加沉默和疲惫的表情,老人不再多说一句话。

    时间走到现在,一场搅乱立场的人脉与利益圈重排组合之后,有关“进步派”、“自由派”、“中立派”以及“保守派”的称谓,在许多人心里都更加清晰起来。

    随着董久楠、刘百东从参议院辞职,背负大量丑闻前科的所谓前国有派已经四分五裂,圈内仅有的少数技术人才也纷纷出走自行创业。取而代之的,是吴元一倡导的“国家进步意识”所拢起的一大票人。

    有了这么个金字招牌和领头人,已经没法在国有集团里混的人准备“洗心革面发愤图强”了。这里面,相当部分都是在几个月前的集体大丑闻中失意的倒霉蛋,当然也包括不少听了南非发展论坛而心动的某些中立者,进步派人数依然很多。

    本来以金融和贸易私营企业主为主的前私有派也受到了一些冲击,但在自立、自主与自由发展理念下,少数和前私有派捆在一起倒了霉的前国有派也被说服加入了自由派。不过也有极少数人对了吴元一“劝导宣传”的胃口,悄然改变了立场。

    这一进一出,自由派的人数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波动,实质力量却比以前有所削弱。最主要的损失则是以林有德、姜兆龙、游启等专业技术人才为主的部分实业界大佬,在经历了内部丑闻风波后,也终于摆正自己的位置回到了中立立场,旁观进步派和自由派之间的各种膈应,成为一支低调但绝不能忽视的力量。

    而以包子图、齐建军等老政客为首的保守派,算是在这场“大义灭亲”的国家改革行动后,落到了更加“不得人心”的地步。

    虽然他们背后有几个更老的人精在支持,但很明显未来几年,已经完成一步重要内部梳理的保守派能量透支,除了守住最后的参议院堡垒,已经无法过多地干涉青壮们的事务了。不过必须得提一下的是,在内部丑闻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散之前,军方还是明显对保守派表现出了更多的友善和信任。

    5月19日,周一,举行正式投票。40位众议员名单落地,和前几届相比,进步派有18人,人数大幅度缩水,第一次跌破半数。自由派有14人,比例提升迅猛。保守派只有2人,堪称惨淡。剩下的6人,则是完全的中立派身份。

    曾经前国有派“一家独大”的国会格局大为改观,但也保持了微弱的多数,很明显也是经过了一系列的私下妥协才达成的。这种恰到好处的派系比例,让今后任何一类有可能陷入僵持的问题的时候,都给程序上的调解留下了空间,更是中立派拥有关键话语权的开端。

    张明澄轻松当选众议院议长,然后经过一天的碰头会后,张明澄和参议院议长包子图对新一届内阁总理的人选,向总统李萍提交了两个提名:一个是前宋州州长唐科,老实本分、行政经验丰富的老资格保守派;另一个则是吴元一,履历资深、做事积极激进的前南山总督领总督。

    有两个提名必然又是一次投票,不过就连唐科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过是一种摆设,而结果也应证了所有人的猜想,吴元一顺利当选为新一届内阁总理。吴元一之前制造的南山总督领黑人暴*事件的影响,这次出奇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宣扬。

    平静和谐,大概就是今年提前进行国会众议院大选和内阁重组的基调,预料之中,味如嚼蜡。

    5月30日,周五,在风平浪静地走完最后十几天后,齐建军领导的看守内阁正式宣布解散,内阁领导权力移交吴元一。而吴元一早就拟定好的新一届内阁成员名单,早在众议院大选结束的第二天就提交给了国会两院。

    齐建军谢绝了吴元一邀请出任民政部长的好意,将在不久之后搬到海州和平市的自家农场去休养,然后准备参加两年后的参议院选举。

    郑泉,其坚挺果断的作风以及和军方的关系,依然受到吴元一的重视,继续担任国防部长。

    米谷,这个在欧洲飘了十几年的情报头子和军火走私贩,这次终于坐到了国土安全部长的位置。和“鬼鬼祟祟”满脑子油滑的刘云不同,米谷性格更加内敛沉稳一些,而且做事更加果决。至于刘云卸任后的下一步动向,谁也不清楚,不过论起钻营能力,没人会担心刘云找不到饭吃。

    刘鑫,作为少有的少壮保守派,在选举前就辞去了财政部长的职务,而是进入众议院,继续在国资委里任职。无论刘鑫曾经让多少部门不开心过,但他专业的行政能力和为大家看钱袋子的刻板态度,是当前内部“互不信任感”继续加剧的状态下,反而最让人放心的人。而新任财政部长,则是曾连续担任过两届内阁商务部长的周启丰。

    苏子宁已经提前辞去了外交部长的职务,这次替补了参议院的空缺,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职业政客。严晓松当了十几年的副部长终于扶正,而一向在亚速尔挂着欧洲总领事官头衔“假公济私”的史文博,则被吴元一拉回来做了外交部副部长。

    刘兰曦这次不再担任警察部长,选择了去首都警察学校任教。警察部长位置由前陆军退役军官冯斌接任。冯斌在穿越大灾难前就是警察,穿越后在陆军里混得并不好,许多当年比他资质还低的部下都在蹭蹭往上爬,而他在陆军西点军校校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好多年。自知在陈礼文中将领导下的华美陆军没有多大前途后,冯斌以上校军衔选择了退役,继续干起了他的警察老本行。

    最大的意外,则是前国有派的工业部长洪长林拒绝了留任的邀请,而是跑到江陵市去了。据说他早就和江陵市长林朝恩谈妥了,打算在那里兴办一家大型煤矿企业,为此一批从国有能源矿业集团里退出的人都跟了过去。

    至于其他内阁部门的人事变动,零零散散,也不在一般穿越众的注意范围之内。

    ……

    6月2日,周一,小雨。

    今天是新一届内阁正式展开工作的第一个工作日,同时也是新一届国会众议院大会的举办日。不过这么个重要的开端,无论是内阁还是国会,都有一些人缺席。

    曼城首都国立医院的特殊高级病房里,住院超过一个月的刘铭钧老人在凌晨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已经85岁高龄的老警察此时如同睡着了一样,鼻息之间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

    “爷爷……”

    “外公……”

    守了一夜的郑泉和刘兰曦两口子,带着五个孩子静静地守候在病床前,身后还站着若干收到消息赶来的探望者。除了少数医生护士还在走动轻语,病房里的大人们都保持着沉默,只有刘铭钧的孙子辈在床前发出了哭泣声。

    老大刘著海,是郑泉和刘兰曦在1626年收养的一个华裔孤儿,今年17岁,已经就读首都警察学校。这个孩子是当年刘铭钧亲自从福利院里领出来的,跟着老人姓刘,也算是继承了老警察的衣钵。

    老二刘著河,郑泉夫妇的第一个亲生儿子,1623年出生,今年才13岁,就读曼城国立中学。按照刘兰曦和郑泉当年的私下约定,两人第一个亲生子无论男女都必须姓刘。

    老三郑淩,是郑泉夫妇的长女,1625年出生,今年11岁,刚刚国立小学毕业。

    老四郑汀和老五郑滢,郑泉夫妇另两个亲生子女,分别才9岁和7岁。郑汀、郑滢、郑淩三个孩子,都算是跟着郑泉姓的郑家继承人。

    五个孩子分别用不同的称谓呼唤着床上的老人,但此时的刘铭钧除了淡然平静的表情外,已经对外界失去了任何感知。

    “身体器官自然衰竭……老刘哥为我们累了那么多年,该好好休息了……”

    作为抢救治疗的总负责人,前总统陈长远摸了摸临终老人的脉搏,微微摇头,然后摘下眼镜,只以一种半惋惜半宽慰地语气对着郑泉夫妇说道。

    话一出,床边的五个孩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刘兰曦更是死死拽着丈夫的胳膊,泪如雨下。

    “国之栋梁,驾鹤而去,实是举国之痛……不过,老阁首大人子孙满堂,仁孝天下,名扬海内,耄耋之年无疾而终,也是白喜之事了。”已经担任泽西市市长的常坤,此时站在人群后面,衣袖沾着眼角,显得格外心痛。

    ……

    第二天,国家前参议院议长刘铭钧老人的讣告在《曼城周报》和《北美时报》临时增发的号外上同时刊登。

    移民十年以上的曼城市老国民,都捧着报纸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少数移民时间达到十五年的第一批欧裔移民,更是纷纷带着家人前往刘铭钧老人的庄园外站立祈祷。

    刘铭钧老人早在几年前就拒绝了身后的国葬待遇,私下指定了若干身后的送葬人,更是在遗嘱里将自己名下的10万美元存款全部捐献给曼城福利院和首都国立大学。穿越大灾难以来第一位、也是年纪最长的老人自然离世,掀起了一片难以名状的伤感。

    不过就算这样,国会依然强行指派了刘铭钧老人的扶棺代表,棺椁安葬在国家公墓最幽静的角落,所有墓葬开支都由内阁专项拨款。

    作为刘姓子孙,刘兰曦带着儿子刘著海、刘著河,捧着老人几年前拍的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白照片走在了送葬队伍最前面。扶棺人包括刘老的女婿郑泉、前总理齐建军、前总统陈长远以及现任内阁总理吴元一,本来应该主持葬礼的最高法官钟进山,却因为身体也出现不适而缺席,由参议院议长包子图代为主持。

    葬礼低调、简单而沉闷,作为刘老身前亲自指定的送葬人之一,苏子宁和严晓松此时反而只能选择在队伍后面默默跟着。

    “参议院通过了《国家行政法》、《国家安全法》修正案复核,《国民遗产法》在众议院的初步表决也过了,这几天效率都高得出奇……”缓缓前行的人流中,已经是参议员的苏子宁轻声对着身边的好友说着,“国会和内阁职权的调整算是完成了一大步,接下来,大概就是吴元一提交的调整海外领产业政策限制的提议,东联集团和未来的非洲开发集团将各取所需。”

    “国家安全委员会会反对吗?”看着远方马车上的棺椁,严晓松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当年应该就是你和齐建军提出的方案,以及老头子们商量的结果吧?甚至名目后来还挂在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名下。”

    “反对已经没意义了,或者说现在还有点期待看看老吴到底能做出点什么来。”苏子宁笑着将飘落在肩头的一张白色纸钱拂开,轻轻呼了口气,“而且很明显老吴已经和包子图、张明澄、任长乐他们达成了协议。这种政策限制迟早都会解开的,只是解禁程度大小和时间快慢的问题。”

    “嗯,老吴一来就几个利好往外扔,各派人对他的期望度都挺高……对了,上周从弗吉尼亚回来,那里基本上没问题了,和平演变进行的还算顺利。”严晓松悄悄指了指南方,压低了声音,“他们愿意引导当地自由民选择自治,并在‘合适’的时机完全脱离英格兰王室,但要求到时候依然保留地方议会。呵呵,有意思,我们自己还没有展开地方议会政治,他们一来就占了个先机,相比之下,我们倒显得‘落后’了。”

    “有意思,这是一个倒逼国内政治改革的信号啊。”苏子宁一听也愣了,“我们之前就想着怎么不花力气吃下去,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副作用’在。回过头来,我们还得向英格兰殖民地参考17世纪的地方政治。”

    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葬队伍停止了前进,大概最前面的葬礼已经开始了,人们纷纷脱离队伍朝前靠去,想要亲眼目睹刘铭钧老人最后的下葬仪式。RS